第678章 玩笑

没过多久,长安就明白了陈若霖所谓的满福州追杀的狩猎风格到底意义何在了。

这厮根本就是在向福州上下展示他的战力和个人魅力,顺便铲除异己收买人心。

他虽参加过云州之战,有常胜之名,但对于福州百姓而言,那也只是听闻,并未亲见。此番就不一样了,九王子陈若雩与十七王子陈若雱合兵一处一起攻打陈若霖,仍然不是对手,被陈若霖撵得到处跑。

陈若霖打他们就跟玩儿似的,一路追杀一路征兵。每到一处便将当地的豪门望族叫来相见,杀掉对他不恭敬的,家产充作军饷,女眷分给手下士兵,田地就分给当地百姓。支持他登位的留下,秋毫无犯。

就这么的,非但让他征到了兵,后头那些豪门望族再见他,都乖觉地直接称呼他为世子了。

陶行时便是在这时候带兵打进来的。

陈若霖他们去了西面,陶行时从东南方打进来,居然没有遇到成规模的抵抗,几天时间就让他急行军至榕城附近。

朝廷派来的使者也一早就到了,鉴于榕城内乱,一直没敢进城,直到陶行时过来,才去了陶行时那里。

陶行时在距榕城南城门十里之处驻扎下来。他是接到陶行妹的信件,说是陛下让他注意福州动向,务必确保不能让陈若霖篡夺福王之位,所以主动联系了福王世子陈若雰。前不久陈若雰派人向他求援,说福王病重几个弟弟想趁机夺权,恐生内乱,若朝廷能派他就近平乱,感激不尽。他带兵赶来,却听闻陈若雰已经被杀,且这一路上都未遇着有力的抵抗,就让他这么兵不血刃地来到的榕城附近,他恐其中有诈,遂没有冒进。

驻扎下来后,他就派人去榕城要求与现下能做主的人交涉,结果他派去的人连榕城的城门都进不了。对方拒绝交涉,喊话叫他滚出福州,否则等他们世子陈若霖回来有他好看的。

陶行时听闻陈若霖已经成了世子,他皇命在身不敢懈怠,便准备强攻榕城。

此行他带了十万兵马,怎么也可堪一战了。

就在他准备攻城的前一夜,长安带着卫崇来了。

长安和陶行时关起门来说了一会儿话,至多不超过一刻时间。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第二天,陶行时就撤兵了。

他回了云州,一并带走了卫崇和卫长生。

消息当天夜里就快马传到了陈若霖与陈良安的营地。

两人正坐在火堆旁吃烤全羊,陈良安用剔了一半的羊腿骨指着陈若霖笑道:“怪道你如此不慌不忙。我说你对那女人也太过信任了吧,万一她一直在骗你,又或者劝不住陶行时,我们岂非连老巢都被人端掉?”

陈若霖笑了笑,仰头灌了一口酒,道:“我看中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让我失望?”

也是长安身份特殊,让本来不怎么八卦的陈良安都起了八卦之心,凑过来问:“我说这皇帝的女人尝起来味道如何?比之寻常女子要好些么?”

陈若霖看他一眼,不语。

陈良安瞧他那模样,惊奇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得手吧?”

陈若霖移开目光,“这场游戏玩到现在有点无趣了,早点结束了回去吧。”

陈良安见他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顿时大笑不止。

第二日他们便一改往日猫戏老鼠一般的作战风格,对陈若雩陈若雱一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早上双方短兵相接,不过刚刚过了中午,陈若雩一方便已一败涂地,十几万人马溃不成军,陈若雩与陈若雱被活捉。

陈若霖与陈良安在福州西北的北牙城稍作休整,派人出去寻找和收拢陈若雩陈若雱被打散的军队。这些都是福州的战力,不能白白流失。

这天傍晚,陈良安在落脚的客栈拾掇妥了,正准备出去找点乐子,下楼时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张纸条,是陈若雩想约他单独见一面。

陈若雩也算是被福王从小宠到大的公子之一,若非养了陈若霖这头虎祸患了自己,本来不该在夺位之战中这般轻易落败的。

他这个时候要求见自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不成他还有本钱买自己的命?

陈良安正想着怎么才能瞒着陈若霖去陈若雩那边弄一笔银子,陈若霖带着他的长随肥肥从楼上下来了。

他将纸条揉进掌心,与陈若霖说笑着一起去赴当地望族王氏为他们举办的接风宴。

陈若霖凶名在外,眼瞧着又将继承福王之位,这种地方上的名门豪绅对他自然巴结得很。

酒宴过后,王氏家主见陈若霖有几分醉意,忙让人在后院收拾了上房出来供他休息。

陈良安借口要去巡查兵营,婉拒了王氏的一再挽留。

陈若霖踉跄到房里就往床上一躺,肥肥出去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不一会儿,一名脸蛋俏丽身材玲珑的妙龄少女端着水盆袅袅婷婷地过来了。

就陈若霖那武力,肥肥压根不担心有人会刺杀他,何况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他也没盘问,直接就放人进去了。

陈若霖听见门响,在床上侧过身来,一手支额看向来人。

那女子进了门,眼一抬就见床上侧卧着个金冠华服的高大男子,幽幽烛光中也没敢细看,隐约只看到皮肤很白,一双眸子烁烁如星。

她红了脸,放下水盆绞了布帕来到床边,在床沿下跪着婉声道:“小女子月英,奉家主之命前来伺候世子。”

“你离我那么远,怎么伺候?”陈若霖语音带笑,低沉诱人地飘入女子耳廓,顿时让她的脸更红了。

她本已跪在床沿下,要想更近,唯有坐到床上去。

可是因为陈若霖是面向外侧侧躺在床上的,王月英这一坐,简直像坐在了他怀里。她虽然只是庶女,但毕竟还未出阁,此情此景只让她羞得脸红似霞,侧着身子将手里的布帕递给他。

陈若霖看着她高挺的胸脯,暗想这王氏倒是把他的爱好打听得清楚,口中道:“不是说伺候我吗?怎么还让我自己擦?”

王月英只得强忍羞赧转过身来,小手轻颤地拿着布帕去擦那张华美至极的脸。

陈若霖不耐烦她蜻蜓点水似的轻蹭,抓下她的小手问:“你们家主让你怎么伺候我?”

王月英只觉自己的手被男人炙热的大掌团团包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的感觉,声如蚊蚋道:“世子要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真的吗?本世子要你怎么伺候都行?”陈若霖把玩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慢条斯理地问。

“是。”

“很好。”陈若霖忽高声唤,“肥肥。”

“爷有何吩咐?”肥肥在门外道。

“进来。”

肥肥推门进来。

陈若霖拢衣起身,下了床对他道:“这个女人赏你了。”又侧身对愣住的王月英道:“此乃本世子心腹爱将,你给爷好生伺候着,有你的好处。”

肥肥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要拒绝:“爷,属下不……”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为着我时时谨慎处处提防,怕被人设计连女色都不敢沾染半分。你为爷忍得够久了,从今后再不必忍了。”

“可是……”

“怎么,你不满意这女子?”陈若霖问。

肥肥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女子,既是巴结之人派来伺候陈若霖的,又岂会是相貌庸俗之辈?他不是不满意她,他是太满意了,觉着这样的女子他一个下人配不上。

陈若霖观他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只道:“去。”

肥肥闷着头来到床边,见那女子僵在那里泪水涟涟的,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哭什么哭?不会伺候男人?要不要把你娘叫过来教教你?”陈若霖看着那女子冷声道。

王月英被他的话吓住,生生将眼泪都憋了回去,起身给肥肥宽衣解带。

陈若霖来到窗下的贵妃椅上躺下,依然是侧着身子一手支额的姿势,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原本被派来伺候世子的,谁知半途换成伺候世子的仆人,还被迫和两个男人共处一室,王月英又委屈又害怕又羞愤,手抖得不成个样子,解个腰带半天都没解下来。

陈若霖不耐烦道:“这衣裳是打算要脱到天亮吗?”

肥肥不敢违逆陈若霖,看跟前的女子又委实可怜,干脆自己动手将衣服脱了,将女子推倒在床,自己跟着上去,把床帐放了下来。

陈若霖见他放了床帐,嘴里“啧”了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客栈,陈良安一觉醒来,刚好三更时分,四下一片静谧。

他披衣起来去到楼下,从值夜的士兵那里得知陈若霖还未回来,便往客栈后院的地窖走去。陈若雩与陈若雱就关在客栈的地窖里。

从看守地窖的士兵手里拿了灯笼,陈良安独自下了地窖。

虽说下面关着两个人,但陈若雩陈若雱这兄弟俩武功都不怎么样,又被没收了兵器,陈若雱还受了重伤。对付这样两个人,陈良安不用兵器都能搞得定,心里自然无所畏惧。

偌大的地窖里就点了一盏油灯,光线十分昏暗。

陈良安提起灯笼晃了晃,看到陈若雱睡在角落里的稻草铺上,却不见陈若雩的身影。

这地窖里还堆着些客栈的米粮杂物,陈良安懒得去找,便扬声道:“九公子,出来吧。”

陈若雱死了一样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远处堆得一人高的箩筐后人影一闪。

陈良安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呆了,失声问道:“怎么是你?”

陈若霖左颊上勾起月牙儿,一边走过来一边道:“不是我,上将军又希望是谁呢?九哥吗?”

陈良安也不是笨人,脑子一转就回过味儿来了,问:“那纸条是你派人递给我的?”

“不然呢?”陈若霖彻底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暗纹织金的黑袍将他高大轩昂的身材衬出王者气度,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泛起一片波纹般细密的金光。硬朗的眉骨下,一双眸子此刻看不出是黑是蓝,只如鬼火般闪着幽暗的光芒。

“你想做什么?过河拆桥?此刻就对我动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陈良安强抑着内心的惊慌平静道。论武力,陈若霖之于他,就如他之于陈若雩陈若雱兄弟俩,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本来也不想这般着急的,只是,”陈若霖从腰间缓缓抽出长安送给他的那把短刀,盯着陈良安道“我告诉过你我会娶她的,你为什么还要好奇她的滋味?皇帝的女人什么味道,有机会你也想尝一尝是不是?”

陈良安懵了,万想不到引动杀机的居然是自己随口一句玩笑。

“我那只不过是在与你开玩笑罢了。”他忍不住辩解。

“开玩笑?”陈若霖步步逼近,“你会与我爹开这种玩笑吗?你会与我六哥开这种玩笑吗?你不必回答我也知道你不会。那你为何独独与我开这种玩笑?因为你虽然选择了扶持我,但我在你心里依然是那个有着夷人血统的卑贱庶子,是个可以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是吗?”

陈良安看着眼神凶狠表情扭曲的陈若霖,以往只认为他的狠他的疯狂不过是他特立独行的性格而已,如今才知,这根本就是个不能以常理去揣度的疯子!

只是,知之晚矣,悔之晚矣。

陈良安突然将手中灯笼向陈若霖照面甩去,然后回身就往通往地面的梯子那儿跑。

陈若霖又岂会让他跑掉?几步追上他,手抓上他的肩头。

陈良安在转身逃跑之时就已摸了防身的匕首在手,见此情形回身便是一刀。

陈若霖抬起一脚将他踹出去两三丈远。

陈良安胸腹如被巨石击中,后背撞在木梯上将那三指厚的木板都给撞裂了,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别、别杀我,我把军队交给你,解甲归田。”看着提着刀缓步朝他走来的陈若霖,陈良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口求饶。

“相处这么久,你还是不了解我么?”陈若霖一脚踩断他拿着匕首的右手手骨,在他的惨叫声中蹲下身来,认真的告诉他“别人给的我不要,我就喜欢自己抢来的。”

几刀戳死了陈良安,陈若霖在他衣服上擦净短刀上的血迹,步上木梯从容地来到地面上。

负责守卫的士兵在他出来后兢兢业业地去将地窖出口的木板合起来。

“今夜发生了何事?”陈若霖问两人。

其中一人忙道:“上将军半夜过来,将我等支开,我等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若霖满意地颔首,扬长而去。

飞檐走壁地回到王家后院时,肥肥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满室的淫糜气息挥散不去。

“憋了这许多年?一次就满足了?”陈若霖惊奇道,“肥肥,你该不是不行吧?”

肥肥:“……”好在他脸黑,红了也看不出来。

“再来几回吧,夜还长着呢。”陈若霖在贵妃椅上躺下,拎起随手拿来的酒壶开始喝酒。

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又开始觉得无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