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书房里,茉莉·法恩利和巴罗斯走进来时的脚步声佩奇听得格外清楚。
墨里清了清嗓子。“你的意思是……”他追问,“难道戴利小姐不是我所了解的被流浪汉杀死的?”
“极有可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茉莉·法恩利开口道:“我是来告诉你,我要与这个荒唐的诉求,也就是你的诉求抗争下去,”她的活力全都转化为对戈尔的冷漠厌恶,“抗争到底。纳特·巴罗斯说可能会耗上好几年,而且会让我们倾家荡产,但我承受得了。与此同时,最重要的是谁杀了约翰。只要你罢手,我就暂时停火。我进来时你们一起在谈些什么?”
一群人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个人立即警觉起来。
“你觉得你胜券在握吗,法恩利夫人?”威尔金问道,又亮出律师的本性,“我可得警告你——”
“胜算比你想的要大得多,”茉莉反驳他,并意味深长地看着玛德琳,“我进来时你们在谈论什么?”
菲尔博士此刻兴致勃勃,用雷鸣般的声音表示歉意。
“刚才我们正谈到案子的一个重要环节,夫人,”他说,“你要是能提供帮助我们将感激不尽。在这所房子的阁楼里,是否有一间小屋子还储存着一堆关于巫术这类主题的书?嗯?”
“当然有。不过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看一下这本书,夫人。能否肯定地告诉我们它是不是在那堆书里?”
茉莉走向书桌。所有人都站起来,不过她打了个手势,显示出对礼数的不耐烦。
“我想是的。没错,我几乎能确定。那些书都有这种藏书票,其他书没有:因为这是一种标识。你到底是从哪儿拿到这本书的?”
菲尔博士告诉了她。
“但是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
“因为那些书堆得乱糟糟,很麻烦,正要处理它们呢。我丈夫弄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才结婚一年多一点,你知道。”她褐色的眼珠仿佛凝视着过往。她坐在巴罗斯拉过来的椅子上。“当我以……以新娘的身份来到这里时,他给了我所有房间的钥匙,除了那个屋子。当然我直接转交给了女管家阿普斯太太,你也知道这些事的规矩。这让我相当在意。”
“比如《蓝胡子》?”戈尔说。
“请别吵架。”一看她怒气冲冲地看向申诉人,菲尔博士赶忙说。
“很好,”茉莉说,“不管怎样,我是听说过。我丈夫想把它们烧了……我是说那些书。好像他在烧之前要对其估个价,专门从伦敦请人来查看。他说阁楼上那点东西值成千上万英镑,那头蠢驴还眉飞色舞的。他说里面有好多罕见的书,其中有一本独一无二。我还记得是哪本。那是一本手稿,自从十九世纪初期就失传了。没人知道它的下落,可它就在我们的阁楼里啊。他们管它叫《艾平的红书》。他说那应该是本高级魔法的大作,它神奇到任何人读这本书都要头戴钢盔的地步。我很高兴自己记住了书名,因为昨晚你们提起了它,而这个人……”她看看戈尔,“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菲尔博士说了,别吵架。”戈尔心平气和地说。他转而问墨里,“竞争是公平的,老师。我一直不知道那本神圣的著作是这个名字,你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本什么书,假如它还在楼上我甚至能辨别出来。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那上面讲的一种魔力。拥有那本书的人在有人开口提问之前就知道问题是什么。”
“想必对你非常有用,”茉莉惬意地说,“昨天晚上。”
“对于证明我看过那本书来说,是有用。据说它可以为无生命的东西赋予生命的力量,看来法恩利夫人自己一定也读过。”
菲尔博士用金属拐杖头敲击地板,以唤起众人的注意。等争吵的大风暴过去之后,他和善地看着茉莉。
“嘿,”菲尔博士说,“嘿嘿嘿。夫人,我觉得你并不相信《艾平的红书》之类所讲的魔法吧?”
“哦,见鬼去吧!”茉莉说了句简短的盎格鲁-撒克逊用词,这让玛德琳脸都红了。
“嗯,好的。正是。不过你想跟我说的是?”
“呃,总之,我丈夫对那些书感到极为苦恼和不安。他想烧掉。我说别那么傻,与其销毁那些书,为什么不卖掉呢,不管怎么说也没什么坏处吧?他说里面全是色情和邪恶的内容。”茉莉犹豫了一下,又坦率地往下说,“你要知道,这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偷偷看过一两本……当他带我看那间屋子时……可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你这辈子都没读过那么乏味的书。没有什么低俗的内容,是关于一对双胞胎一生之类的故事,冗长无聊。都是些f和s音节混淆的笑话,好像是作者口齿不清造成的。我对这些提不起任何兴趣。因此,当我丈夫坚持把那地方锁上时,我一点都没有在意,而且我确信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打开过。”
“可是这本书,”菲尔博士拍了拍,“就是那里面的?”
“是……是的,我很确定。”
“那间屋子的钥匙一直由你丈夫保管着。然而这本书不翼而飞,跑到了戴利小姐那里。嗯,”菲尔博士本来是小口抽着烟,这时他从嘴里拿下烟斗大口吮吸。“结果,我们把戴利小姐和你丈夫的死……借由这个线索……关联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关联呢?”
“比方说,夫人,会不会是他自己把书拿给戴利小姐的呢?”
“可我已经告诉过你他对那些书的看法了啊!”
“这个不是问题,你知道,夫人,”菲尔博士表示歉意地说,“他会吗?毕竟,我们听说在他年少时……像你所说,假如他是真正的约翰·法恩利……他是很看重那些书的。”
茉莉坚持己见。
“你让我进退两难。如果我说他就是讨厌那些书,你会说他的转变太大,证明他不是约翰·法恩利。如果我说他本来是要把书带给维多利亚的——呃,我不知道你又会怎么说。”
“我们只希望你诚实回答,夫人,”菲尔博士说,“当然了,或者说出你真实的感受。老天会站在诚实的人一边。话说回来,你和维多利亚·戴利很熟悉吗?”
“相当熟。可怜的维多利亚是个很能干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菲尔博士用烟斗随便画了个手势,“她是那种对巫术有着浓厚兴趣的人吗?”
茉莉双手紧扣。
“可是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会跟巫术扯上关系?假使这本书是关于巫术的——如果是从阁楼上拿的那肯定就是——就因为她在读这本书,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还有别的证据,相信我,”菲尔博士温和地说,“夫人,你自身的聪慧天资会让你发现戴利小姐、上锁的藏书室以及那本书之间关联的重要性。比如,你丈夫和她熟吗?”
“嗯,我不清楚。我本以为不太熟吧。”
菲尔博士前额紧皱。“不过想想他昨晚的行为,有人向我描述过。再确认一下,有个人出现,声称是他财产的所有人。财产的所有权不管正当与否,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驱动力。而现在城堡被人攻占了。戈尔先生、威尔金先生正带着令人信服的说辞和指纹铁证包围他。他在地板上踱步是真实的反应,然而,在对手发动攻击那一刻,他似乎更关心村里有个侦探在调查维多利亚·戴利的死。是这样吗?”
这是事实。佩奇记得很清楚。茉莉也不得不承认。
“于是,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让我们尝试抽丝剥茧吧。我对阁楼那间上锁的屋子越来越感兴趣了。那里除了书还有别的东西吗?”
茉莉想了想。
“只有那个机器人偶似的东西。我还是个小小孩时看见过一次,相当喜欢。我问过我丈夫为什么不能把它拿下来,看看是否有办法让它动起来,我喜欢东西能发挥作用,可它一直放在那里。”
“啊,机器人偶似的东西,”菲尔博士重复道,兴奋得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你能给我们讲讲那东西吗?”
茉莉摇摇头,这时肯尼特·墨里给予回应。
“这里面有个问题,博士,”墨里惬意地靠着椅子说道,“你可有的要调查了。几年前我试着调查过,小约翰也是。”
“然后呢?”
“这是我所能发掘到的全部事实。”墨里强调,“达德利爵士从来不准我看那个人偶,于是我不得不从外部着手。它是由特鲁瓦的风琴演奏家雷森先生打造,他曾经为路易十四制作了一架自动弹奏的大键琴,一六七六年至一六七七年在查理二世的宫殿里展出,取得巨大成功。人偶接近真人大小,坐在一张小沙发椅上,据说是按哪位国王王后的样貌做的,至于具体是哪一位颇有争议。当时它的表演引人瞩目,演奏出两三曲西特琴(我们现在叫齐特琴)。它用拇指按住鼻子,朝观众做鬼脸。它能完成多种动作,当然有一些不太得体。”
他的话无疑把听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它被托马斯·法恩利爵士买下,你那张藏书票也是他的。”墨里说,“后来这个机器人偶损毁了,不知道是因为运转失灵,还是其他原因,我一直没能查清楚。反正是有事发生了——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它在十八世纪引起恐慌的原因我们已无从知晓,毕竟这么个新鲜玩意儿不会向达德利爵士或他的父亲和祖父毛遂自荐。大概老托马斯发现了操纵它的秘密,但终究没能流传下来。呃,小约……你说什么,约翰爵士?”
他沙哑的语调中透着夸张的客气,戈尔有点嗤之以鼻。不过他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是的,没有流传下来,”戈尔表示认同,“而且再也学不到了。我知道,各位。我在年少时就费尽心思探究黄金女巫的秘密。我可以很容易地告诉你们那些浅显的解释为何一个都行不通。假如我们——”他一愣。“天哪,为什么我们不上去看一看呢?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想法被限制住了。我在想各种借口和手段像以前那样溜上去。但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大白天不可以上去呢?”
他用拳头捶了下椅子扶手,眼睛好像刚见光一样眨着。艾略特督察突然插话进来。
“等一下,先生,”艾略特说,“这太有意思了,我们可以另找时间上去,不过我没看出来这有什么关联——”
“你确定吗?”菲尔博士问。
“什么?”
“你确定吗?”博士使劲重复了一遍,“我说,各位!这个机器人偶长什么样子?”
“自然是破烂不堪,至少是二十五年前——”
“是的,”玛德琳·戴恩附和道,还打了个冷战,“别上去。求你们别上去!”
“究竟为什么不上去?”茉莉嚷道。
“我不知道。我害怕。”
戈尔对她倒是比较宽容。
“没错,我依稀记得那东西对你影响极大。你在问它长什么样子,博士。崭新的时候一定是活生生的吧。整体框架是用铁焊接起来的,当然,只不过‘肉身’是用蜡做的,眼睛是玻璃的——少了一只——头发是真的。破损后也没好到哪儿去,相当的胖,当你胡思乱想时再看它会有点恐怖。它穿着,或者说以前穿的是织锦长袍。手和指头是刷了漆的钢铁:为了演奏齐特琴以及摆出各种姿势,手指做得又尖又长,有活动关节,几乎像是……它会微笑,不过我上次见它时,已经看不出那是笑容了。”
“还有贝蒂·哈伯特,”菲尔博士突然说,“贝蒂·哈伯特,像夏娃一样特别爱吃苹果。”
“你说什么?”
“你知道吧,”菲尔博士急匆匆地说,“贝蒂·哈伯特,那个吓坏的女仆,她爱吃苹果。我们询问用人时,大家最先提起的就是这一点。我推测好心的女管家阿普斯太太给了个提示。在厄琉西斯的黑夜里,正是这个!而你——”博士满面红光地直朝戈尔眨眼,“一分钟前告诉我当你想要去那间堆放书和黄金女巫的小屋时,都会拿去苹果室当借口,就在阁楼隔壁。哪位可以告诉我,贝蒂·哈伯特是在哪儿受到的惊吓,昨晚指纹记录本又被藏在了哪里?”
哈罗德·威尔金站起来,开始绕着桌子转,不过他是唯一有动作的人。事后佩奇将回忆起这间昏暗的书房里每张脸的圆形轮廓,以及其中一张脸令他感到惊讶的转瞬即逝的表情。
墨里捋着胡须说话了。
“啊。是啊。没错,确实有意思。假如我记的位置没错,绿室旁边过道的后面就是通向阁楼的台阶。你是暗示那个女孩被人抬下楼放在了绿室里?”
菲尔博士摇摇头。“我只是建议我们动动脑筋,否则就回家睡觉去吧。每条线索都指向那间小屋。它是迷宫的核心,是多种干扰项的本质,就像《房子和头脑》里的小水碗:这个书名真是想我们之所想。我们最好去那儿瞧瞧。”
艾略特督察不紧不慢地说:
“我觉得我们现在过去吧。你介意吗,法恩利夫人?”
“不,完全不介意,只是我不知道钥匙在哪儿。哦,真烦!撬锁吧。我丈夫装了把新锁,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可以拆掉……”茉莉用手擦了下眼睛,忍住情绪的波动,又恢复平静。“要我带路吗?”
“谢谢。”艾略特简短回应,“其他人还有谁去过那个房间?只有戴恩小姐和戈尔先生?你俩跟着菲尔博士和我去,好吗?加上佩奇先生。其他人请留在这里。”
艾略特和博士走在前面,低声交谈起来。茉莉不声不响地超过他们,以便把自己和申诉人隔开。佩奇和玛德琳跟在后面。
“如果你真的不想上去——”他对玛德琳说。
她贴紧他的臂膀。“不,拜托。我想上去。我真的想,看看能否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担心我说的有些事让茉莉非常生气,但我得告诉她,没有其他办法。布莱恩,你不会认为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吧,会吗?”
他吃了一惊。虽然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自嘲,细长的眼睛却是咄咄逼人。
“天哪,不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哦,没什么。不过她不爱他,真的。她做的这些都只是因为她觉得应该做。抛开外貌不谈,我跟你讲,他们不般配。他是理想主义者,而她是现实主义者。等等,我知道他是冒充的,但是你不了解整个情况,不然你就会明白——”
“看清现实吧。”佩奇厉声说。
“布莱恩!”
“我是说真的。理想主义个鬼!假如他做了他们所说的那些事,你自己也承认他做过,那么我们这位过世的朋友就是个十足的畜生,你很清楚。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布莱恩!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知道我没资格,但你爱他吗?”
“我不爱,”玛德琳看着地板,轻轻地说,“如果你眼睛擦亮些,或者对事情理解得更透彻,就足以明白不该这么问了。”她迟疑着,显然想转移话题。“菲尔博士和那位警官对整件事是怎么看的?”
他张了下嘴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他一无所知。这群人沿着过道走上了宽敞的浅橡木色楼梯,经过一条通道后向左转。绿室就在左边,从敞开的门望去是上世纪笨重的书房家具和装饰夸张的墙面。右边是两间卧室的门。笔直的过道尽头有扇俯瞰花园的窗户。通向阁楼的台阶——佩奇隐约记得——是在过道尽头的墙壁外侧,他们要进的门在左手边墙上。
但是他没在想这些。尽管菲尔雷鸣一般说着关切的话语,艾略特督察坦诚且容易沟通,他还是发现自己一无所知。毫无疑问,这两个人非要讨论到世界末日才罢休。那警方办案的例行公事呢:这儿找找指纹,那儿找找脚印,艾略特该搜查花园,或者把证物密封起来?找到了一把刀,是的,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很难保密。其他还有什么,哪怕是比较受重视的推理?某些人给出了某些证词,但怎么去看待那些证词呢?
毕竟,这是他们的事。只是他对此感到不安。在他原来想法的基础上又有了新发现,好似布伦海姆的骷髅,总是等到骷髅从桌上滚过去才警觉起来。不,这比喻不太恰当。前面站立着的菲尔博士的庞大身躯仿佛把过道都堵住了。
“她住在哪个房间里?”艾略特低声问道。
茉莉指了指稍远那间卧室的门,在通往阁楼门的过道里。艾略特很轻地敲敲门,里面只传出一声微弱含糊的回应。
“贝蒂。”玛德琳小声喊她。
“在吗?”
“在。他们把她安置在最近的卧室。她不太……”玛德琳说,“她的情况不太好。”
整个错综复杂的关系渐渐渗入佩奇的脑海。金医生打开卧室门,回头扫了一眼,然后把门轻轻掩上,溜到过道里。
“不,”他说,“你们还不能见她。晚上,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更好。希望镇静剂能起到作用。可惜多半是没什么用。”
艾略特表现出困惑和担忧。“好的,不过,医生,该不会——不会太——”
“严重,你是想说?”金医生问,他低下头,像是要用头撞人似的。“天哪!请稍等。”
他又打开房门。
“她说过什么话吗?”
“没什么好让你记录的,警官。大部分是胡话。希望我能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他对着这群默不作声的人说话。茉莉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似乎正极力去遵守既定的规则。金医生是她父亲一生的挚友,两个人也就不拘礼节地站在那儿。
“内德叔叔,我想要知道。我愿意为贝蒂做任何事,这你也知道。可是我从来没想到——我是说,情况不会真的那么严重吧,对吗?不可能的。人受到惊吓,这和生病不同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哦,”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很好,精力充沛的姑娘,没什么心机,精力过剩,认死理。没错,你就是这样。这个,惊吓因人而异。有可能是只老鼠,或是烟囱里的风声。我只希望我不要遇上,不管是什么。”他语气缓和起来,“不,没事的。不需要帮忙,谢谢,阿普斯太太和我处理得过来。不过你可以叫人送些来。”
门关上了。
“好啦,我的朋友们,”帕特里克·戈尔把手深深插进兜里说,“我想可以确定是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们上楼吧?”
他走过去打开对面那扇门。
里面的楼梯陡峭倾斜,从用来砌墙的旧石块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酸味。就像在房子里看见尸骨一样,有种现代建筑的粗糙感。仆人们的住处,佩奇知道,就在房子的另一侧。这里没有窗户,走在前头的艾略特不得不用手电筒照明。戈尔跟着他,后面是菲尔博士,再往后是茉莉,玛德琳和佩奇走在最后。
自从伊尼戈·琼斯为这间阁楼开了几扇小窗户,并用石头顶着砖块之后,这里任何一部分都没有被改造过。平台上的地板都倾斜得朝楼梯那边鼓了起来,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跌下去。上面是极粗壮的橡木房梁,它太大了,不太美观,仅仅是为了能起到支撑或震慑的作用。暗灰色的光线射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潮湿和闷热。
他们在走廊尽头发现了想要找的那扇门。这扇门厚重,呈黑色,更像是地窖而非阁楼。门铰链是十八世纪的,门把手不见了,一把比较现代的锁也废弃不用,现在把关的是一副密实的锁链和挂锁。不过艾略特最先照到的却不是门锁。
有什么东西突然掉落,并且被关上的门压碎了一部分。
那是个啃了一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