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时爷害羞了

他们暂避风雪的这间房子,是顾柒的。

顾柒不爱荤腥,容珏省下来给她送来的那些心意全都被她冻了起来,原本也没多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Z区食物本就紧张,雪暴期间,大家更是连出都出不去,食物获取顿时成了绝响。

容珏分给顾柒的,也只有一人份,并且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仅靠她这段时间存下来的肉,一两个人吃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却要同时供给五个人,还是三天,这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人就算三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毕竟,一克肉要价十瓶营养剂,这一口下去是瞬间解决了一个月的食物,饶是时爷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容珏那张‘暴发户’的嘴脸,让时爷喉头梗塞,食难下咽。

对于容珏趁火打劫的行为,顾柒并未多言或制止,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熟悉。

时爷对这种不良行径的决定是:保持风骨。

遇上这雪暴,他们这儿的任务算是白瞎了,等雪暴停了,组织肯定会派人过来救援,只是饿三天,他完全hold得住。

至于亓染,时弈不吃,她便也跟着选择了挨饿。

对于这俩人的傲骨,容珏只有讥笑。

外界的人不来Z区,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极寒期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在极寒期内,食物代表着什么。

极寒期内,所有的生物,不管身份高低贵贱,不论生活如何先进美妙,在这里,都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式活着。

每年的极寒期来临时间并不稳定,前前后后最远的可能相差数月,所以这里的人们每一个都有提前储存过冬食物的习惯。

不多,但能勉强活下去。

运气好的,还能过个‘好年’,运气不好的,不是饿死在屋里,就是饿死在被迫出去寻找食物的路上。

每次极寒期结束,外头时不时就能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冻尸,他们,会成为那些饥饿动物们的第一批食物。

残忍,也是现实。

他知道时弈现在心里肯定打着雪暴结束就有人来救的小九九,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雪暴之后到进入完全极寒期的这个半个月内,将近半个Z区基本都会充斥风雪,一天的光照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一旦光线落下,风雪再起,能见度会降的极低,在外面待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出门,如若没有一个经验丰富人带着,十几步开外就能迷得你东南西北只在心中,不在脚下。

凡是有风雪的地方,磁场基本都是混乱的,再好的科技设备进入这里,都会变成毫无用处的废铁,想来这里救人,只能徒步进来,只要你能在没有地图,外加视线一片白茫茫的情况下,安全的进入这座被风雪包围的城池,别说救人,来吃人他们都认了。

这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实际上连城里最老,经验最丰富的老者都不敢妄下断言,更何况是外来人。

这就是容珏一点不担心的原因。

也就是说,时弈最起码得在桐城待上半个月,饿三天没问题,饿半个月,到时候是人被救还是尸体被救,那就得看他命到底有多硬了。

顾柒并不知道这些,她其实也以为三天雪暴结束之后亓染和时弈二人就会离去,便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把容珏喂饱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

减少消耗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睡觉,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大梦三天。

亓染不知道时弈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一直闭着眼,安静的抱臂靠在角落里,跟具会呼吸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安详的紧。

反倒是她,睡了一晚上便觉精神的很,别说睡觉了,就连眼睛都不想闭,百无聊赖之下,便只好盯着时弈看,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觉得腻烦。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时弈蓦然睁开了眼,吓了亓染一跳,好在前者并没有说她的心情,只是径自起身朝外走去。

外面的风声清晰可辨的小了许多,容珏和阿蛮正在全副武装,用厚厚的皮毛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他们要出去寻找食物了。

亓染看着那两个裹得只剩俩眼珠子搁外头的人,有点奇怪,至于这么夸张吗!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专门根据Z区的天气换上了厚实的棉衣,但比起屋里头这两个人形动物,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容珏和阿蛮在鼓捣自己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时爷已经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然后风化在了门口。

亓染因为好奇落后了一步,走到时弈身后时只觉一股寒风袭来,瞬间五脏六腑被荡涤了一遍,灵台清明的不要不要的。

两秒后,两只狗在屋子的角落瑟瑟发抖。

一分钟后,风骨了三天的时爷还是没忍住花了两个月的食物购买了两件‘退休皮袄’,刷刷刷将自己裹成了熊。

屋里的人全都武装完毕之后,由阿蛮打头,一行五人离开了顾柒的房子,在茫茫白雪中,迎着风朝着他们自己家走去。

顾柒的食物吃完了,容珏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再加上三天前他们已经那啥过了,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住他那里不管是条件还是食物都要比她这里好一些。

容珏家比阿蛮家远,他凭着记忆,一步未差的把阿蛮送回了家,在他父母的千恩万谢中,拉着顾柒的手,朝着自家走去。

至于时弈,他一路上都在尝试着摆弄着他的个人端,要不是亓染一直拉着他衣服,带着他跟着容珏和顾柒,他怕是早就不知道迷到哪儿去了。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他们才成功站在了容珏家门口。

Z区地域广阔,人口基数少,桐城虽然人多些,但也多不到哪里去,邻居啥的最近也隔着几公里。

“这信号怎么还是没有?”

一进屋,时弈便没忍住心中那股子暴躁。

没有信号,就没法联系,甚至连定位都不行,桐城在Z区算不上大,但相对于其它区的城市,这里显然要大上许多,没有信号,光靠人力寻找的,那得多久。

容珏脱下两层皮,呼吸终于顺畅了点,闻言似笑非笑的望着时弈。

“极寒期出临的这半个月内,磁场都是紊乱的,也就是说,这半个月内,都没人能来救你了呢。”

时爷顿时一口气哽在心头。

亓染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侧头询问时弈“那咱还继续挨饿吗?”

时弈“……”

他真的很想指着亓染的脑袋瓜子,训斥她一句吃吃吃,就知道吃,但视线对上那双非常认真的在咨询他意见的眼眸,不知为何嘴巴就软了下来。

“吃,喂到你饱。”

亓染眼睛瞬间就亮了。

“时弈,我最喜欢你了!”

时弈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句话了。

那时候,每天照三餐的我喜欢你听的耳朵起茧,什么感觉都没有,后来亓染听了那堆哥哥姐姐的建议放弃了这项目,时爷反倒不习惯了几天。

隔了这么多时日,再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弈竟发现他并不是像先前那般毫无感觉了。

女孩儿灿烂的双眸,洋溢的笑容,专注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拂过了他的心湖,漾起了丝丝涟漪。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轻飘飘的,痒痒的,想抓抓不住,想忽视又做不到……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时弈第二次主动挪开了视线,那莹白的耳尖微微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