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典契:
一、本人将妻子种于亥年的二月十九日到丑年的二月十九日典出为奴,以借用金子一两五分。
二、及至抵押期满,本人归还借金,由债主方负责谴送吾妻回家。尚若人已走失或逃亡,由债主承担寻人责任,并作经济赔偿。
种在二十多岁时便去了妹背市左卫门家干活。典契上写得明白,她实际上就是当仆人。在这期间,主人可对其任意打骂,令其昼夜干活,等等。
种的丈夫摩木吉三郎却在典契中没有写这些。
吉三郎和市门卫有亲缘关系,所以契约上没有详细写明“可任意处置”等,而只写了时间只有二年这些内容。妹背家里反正有很多男女下人,用为有亲缘关系,故市左卫门答应让种干其它轻活。
实际上市左卫门是想占有种,市左卫门对她早已垂涎三尺,无论如何也想将她弄到手。终于忍不住了,便派人在收获前偷偷往吉三郎家里的田里放了把火,烧光了全部庄稼。这样,市左卫的阴谋便得逞了。
种一边是下女,一边又是市左卫门的小老婆。
吉三郎知道后非常生气,自己的老婆每晚躺在市左卫门的怀里。并在二年中不能回来。
吉三郎尽管生气,却毫无办法。
吉三郎知道市左卫门雇人烧了他的田地,但又没有证据。
是吉三郎真想杀死市左卫门。
这时,官府宣布严禁买卖人口。
严禁买卖人口,以轻重论罪。重者判处死罪。
这一通告可宽永十年发布的。
但典契并不是卖人,故典契有效,对方已是有钱人,吉三郎对此毫无办法。
二年后,吉三郎连本带利赎回了种。这时种已经怀孕,当时不可能打胎。
种生下的孩子就是现今部长检事摩木健太郎的前五代祖先,不仅如此,在前三代时,摩木家的女儿又成了妹背家的小老婆,也是为了钱。
摩木家一直受到妹背家的欺压。
妹背家在明清四年废藩置县,建立长野县时,就开始做官。
在明治十一年制定的地方警察规则中加上了巡查制,摩木家成了巡查下的番人。
摩木健太郎从东京大学毕业后,当上了东京地方检察厅的检事。
摩木从小就是在对妹背家的仇恨中长大的。从祖先淬下来的日记中知道,吉三郎中了奸计,种被夺走,怀着妹背家的孩子回来,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祖先,看到这些,摩木恨妹背正睛。他从心里发誓,一定要弄垮他,以洗清家庭的耻辱。
摩木从东京转到长野地方检察厅,是秋天的事。妹背正睛当时正凭借信浓土木社长的地位竞选市长。妹背的情人是伊泽通子,这个通子是摩木在东就地检时特意到打算让她接近妹背的女人,通子犯了能判五年刑的罪,这只有摩木知道,摩木隐瞒了这些,再让她去接近妹背。
妹背对此一无所知,当然也不知道摩木这个人的存在,妹背让通子经营饭店和酒具商店,事情象摩木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从通子与他的联系中知道,当时身为市议员的妹背将竞选市长,妹背象以前的吉三郎一样将落进圈套。竞选市长肯定会接受贿赂。
但妹背没有落进圈套。
虽当选了市长,却无任何把柄,摩木责怪通子,认为她得到经营权后背叛了自己。要真是这样的话,她应该知道,她所犯罪行有效期限还有六年。
通子强烈否认背叛了摩木。
夜已经很深了。
——可真执著呀!
志乃在真衣的注视下,从五代前的祖先种开始叙述,听完后志乃感到可怕,人类的执著真是有各种各样的,志乃对自己的祖先只知道父母、祖父母已经死了,也不想知道这些。不过想到如果有类似摩木这样的遭遇,只觉行可怕,还是不知道好。
摩术受着真衣的催眠术暗示。
摩木把一切都说了,放心地回去了。
“问题是杀害伊泽通子的犯人,找到犯人,也就知道监禁摩木由加里的地方了。”
真衣从冰箱里取出啤酒。
摩木从通子那里得知,她已掌握了能足以使妹背身败名裂的重要证据,摩木非常高兴,但这种高兴太短暂了,第二天他就和通子失去了联系。
——发觉了!
情况只会是这样。
当妹背发现自己的丑事败露后,他监禁了通子,并对其百般考问,通子终于说出自己是为了逃避所犯罪行而接近妹背。妹背听到地检刑事部副部长检事花了四年时间收集自己的罪状时大吃一惊,现在这证据已有一半在检事手里。但妹背不知道摩木为什么要这样,因为通子也不知道其原因。
不管摩木的理由是什么,检事包庇犯罪分子,利用罪犯来作间谍,这可是反击的好材料。
摩木整天在家坐卧不安。
失去联络后的第三天,发现了通子全裸的尸体。
摩木大惊失色。
知道自己掉进了自己设下的圈套。
恶梦即将来临。
第五天果然出事了。
妹背诱拐了由加里。
在由加里被诱拐前,摩木曾接到一个名叫“田中”的男人打来的电话,说通子把实情全都招了,故他要诱拐由加里,请好好看着由加里吧。若要保女儿的话,条件则是摩木辞职和交出通子偷出的文件。如果不答应就杀掉由加里——田中说完后便挂断电话。
摩木注视着警察的搜查。
知道这都无济于事。
只有交出证据、辞去检事职务。而通子被害一案,对摩木来说,却不希望破获,因为这样一来警方将发现自己滥用职权、包庇罪犯的丑行而最终使自己声名狼藉。
——白骨警部该出场了。
志乃将视线移向杯子。
馆说过,特技有很多种。志乃现已领教了真衣的特技。真衣的也好,美弥、美津姐妹俩也好,都不是志乃可能学到的。馆打算对志乃进行搜查的训练,这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练成的,但确实是在训练,训练怎样看人。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事,馆准备训练她看穿这一切的眼力。
七月二十五日。
白骨让两个男人坐上护送车,驶向了县警察总部。
这是从常出入饭馆、酒家的客人中选出来的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分别是今年三十六岁的野口和三十八岁的浅仓,野口的血型是A型,浅仓是O型,除A、O、B型血外,还有W、N式血型,还有判断是分泌型还是非分泌型的S式血型。
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野口和浅仓的血型与伊泽通子身上查出的血型一致,从现场找到的头发和阴毛也是野口和浅仓的,而且浅仓和野口在七月一日早上到第二天下午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二人都在信浓土木株式会社工作,说他们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是因为二人那天开车兜风去了。且又说不了到底去了哪儿,并拿不出证据,当问到使用的车时,野口和浅仓说是开的公司的车,且是卡车,白骨检查车子发现,车子内外都冲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体毛等其他东西。
得到法医的见到之后,白骨逮捕了野口和浅仓。
横发刑事手握方向盘,驱车向独立岭的山脚驶去,城舞秋之正等候在那里,横发心情愉快,还没有取得野口和浅仓的口供,但先把他们交给城舞,这是约定,城舞是馆的同伙,不会出错的。
看来象是白骨和横发破了案,刑事部长是不会无视横发的功劳的。横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开着车。
“不要吹不吉利的口哨!”
白骨命令道。
“为什么口哨不吉利?”
横发不可理解地问道。
“反正都这么说,在船上严禁口哨,就是怕招来魔鬼。”
白骨给他解释。
“不过这是在长野县。”
“住口,叫你停,你就停!”
白骨并非心情不好,相反,已和志乃取得了联系,知道摩木由加里身体健康,杀害通子的罪人和诱拐由加里的犯人是同一伙,两个案件一起解决了。白骨控制住兴奋的心情,要等到最后胜利时才能开怀大笑。横发不懂这些,不懂得搜查工作到最后阶段的最后一环,都不能松懈。
所以听到他的口哨,总觉得不吉利。
城舞等人正在山脚下候着。
真衣和志乃也在。
白骨一行到了,乘另一辆车来到的还有从县警察总部来的搜查一课课长,以及地方检察厅来的负责本案的检事。他们都是城舞叫来的。
城舞让全体站成一排。
“野口君和浅仓君以杀害伊泽通子的嫌疑被逮捕。我只是帮助警察破案。我到这里来是做个实验。在这之前,我先问问野口君和浅仓君,是你们杀死伊泽通子的吗?”
城舞说。
“胡说!我们是冤枉的的!我们没有杀人!”
浅仓叫了起来,野口也跟着叫。
“知道了,那我们就只有开始做实验吧。但为了慎重起见,我再讲一遍:杀害伊泽通子的罪犯曾遭到黑兵卫的袭击,黑兵卫的前腿也被铁铲打断,受了重伤的黑兵卫现已经被救,伤口也已痊愈,马上它就要出来。黑兵卫是条凶猛的猎狗,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野口君和浅仓君是犯人的话,黑兵卫决不会罢休,会张口向你们扑来。作好准备吧!如果不是犯人,一切大事不必担心,开始吧!”
城舞吹了一声口哨。
白骨和野口、浅仓站成一排,真衣和志乃也站在那里,地检厅的检事和县警总部搜查一课课长也站在那里。这里是被害现场,为埋葬尸体而挖出的坑还留在那里。七月二日那天,犯人正是在这里杀害伊泽通子的。
杀人犯身上有股特殊气味,黑兵卫会闻出来的。这时野口和浅仓立即露出了极其恐怖的神情。
一个中年男人牵着黑兵卫出来了。
“先采取第一步行动!”
城舞照预先安排宣布。
黑兵卫早已咬牙咧嘴地叫起来,叫声非常可怕,从露出的牙齿间流下了口水,黑黑的眼睛死死盯住野口和浅仓,一动不动的,并不看其他人。
城舞好象也能使人产生一种被压迫感。
狗犬声越来越大,黑兵卫拖着牵它的人往前扑。
“放开黑兵卫!”
城舞叫道。
“等等!不要放!这狗不是黑兵卫!你们弄错了!”
野口和浅仓哀叫道。
“是的,这条狗是警犬。经过训练以以闻出特殊的气味,这个气味就在你们的衣服里,你们分辨得出这条狗不是黑兵卫,为什么?”
野口和浅仓回答不出城舞的问题。
涸泽老人牵着真正的黑兵卫出来了,右前腿还缠着绷带。黑兵卫已闻到野口和浅仓的气味,发出狂叫,拖着涸泽往前扑。
“想放开真正的黑兵卫吗?”
浅仓哭了。
野口反倒平静下来了。
白骨充满了感激之情,却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