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大公主的微笑在嘴角崩裂,她根本没丢镯子,谢氏这番举动分明就在替阿沅解围。

只见她稳稳地举着镯子,眼里笑得那么从容自然,大公主暗咬牙关,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颜夫人多管什么闲事,惩戒一个小妾室罢了也值得她如何,可不给谁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她的。

茶糜知道这颜夫人可是大公主心上人的母亲,大公主自然不会和她作对,可是依着大公主的脾气,收下这个镯子回去一定拿她们撒气,她上前半步接过话茬:“哎呀,是奴婢记错了,刚刚给公主换衫的时候,奴婢摘下给了小丫鬟,瞧,奴婢这个记性,还请大公主赎罪!”

茶麋说完就跪了下去,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谢氏将镯子收回袖里:“那可能是别人的,臣妾一会儿派人去问问,只要公主的东西没丢就好。”

大公主从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梁帝都不怎么管她,今日被谢氏横插一脚,心里老大地不愿意,又不能撒火,只把积怨都算到了阿沅的头上,狠狠地瞪着阿沅,眼神凶狠。

这笔账回头再算!

谢氏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微微皱了眉头。

茶糜恰好看见了,可不能再让大公主露怯了,忙道:“公主不是要去给圣上请安吗?”

谢氏退后一步:“臣妾耽搁公主了,恭送公主。”

大公主只得甩袖离去。

阿沅一直沉浸在谢氏的美色中,傻不愣登的,根本没注意到大公主。

其实若论姿色,大公主也不差,只是谢氏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牢牢地抓住了阿沅的心,发自内心地想要同这人亲近些才好。

等大公主走远,谢氏回过头有些好奇地打量阿沅,她的目光很直率,从而并不显得失礼,端庄而亲切地询问她。

“还好吗?”

“是齐王府的?”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冲撞了大公主?”

她问得稍显琐碎,却非常友好,眼神和口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是一种能让谈话变得祥和宁静的力量,润物细无声地抚平了刚刚大公主留下的伤痕。

阿沅木讷地点头,根本没注意谢氏说了什么,只有一种迫切的想要靠近这人的冲动,让她的心跟烧开了水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茫然。

小桃见她没反应,生怕颜夫人误会阿沅拿乔,便小声直言相告:“我家夫人不会说话。”

谢氏微微吃了一惊,再回想大公主刚才的逼问之举,轻叹了一声,看了看阿沅,见她是妇人的装扮,又听了大公主的辱骂,也当阿沅是侍妾一流。其实她本不欲多事,但见大公主实在过分,这才出面相助。

没想到阿沅倒是意外地合眼缘,便嘱咐她:“赶紧回去吧,今儿出来的人多,没什么事不要到处走。”

齐王也真的是,既然宠到了这种场合也要把人带出来,就该有宠的样子,把她一人放出来算怎么回事。谢氏担心阿沅遇见了其他正头夫人或者大家小姐,被人为难。

谢氏旁边的老嬷嬷越听越奇,拿眼偷瞧她,心道,夫人何时多嘴管过别人家的事了。

她眼里和口气都没有厌恶或者轻视的意思,这让阿沅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谢氏会和其他人一样对她“另眼相待”,她让小桃帮忙翻译:【我叫阿沅,多谢夫人出手相救。】

谢氏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阿沅再三表示感谢,这时姑娘们嬉闹的声音渐渐清晰,此地不宜久留,便带着小桃告辞。

颜夫人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收不回来。

“可惜了。”

老嬷嬷心道:可惜什么?是可惜她是个哑巴,还是可惜她做了妾?

【颜夫人可真好啊。】

阿沅忍不住赞叹。

小桃道:“夫人都夸了一路了。对了,夫人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发呆”

阿沅耸了耸肩膀,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美色所误,比划道:【我能有什么事啊,要是真打起来,有事的也是别…】

拐了个弯,好死不死正是郁云洛的渊鉴殿,此刻这个瘟神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手中的鞭子噼里啪啦抽在太监的背上,鲜血染红了白玉台阶,飞溅的血珠沾到他凌厉的下巴,如玉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微笑,一转眸正对上自投罗网的阿沅…

以后不看黄历绝对不出门!

阿沅手发僵,腿发软,尤其看见郁云洛用拇指蹭掉脸上的血,深沉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眄视,像是在掂量从哪里入口才好的时候,更是差点给他跪了。

这个她是真打不过啊。

郁云洛高高地扬起了手臂,阿沅忍不住闭上眼睛。

“啪!”

震天响的一鞭几乎要震破人的鼓膜,阿沅吓得一激灵,再睁眼时,太监已经翻着白眼,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鲜血顺着地砖缝像一条细细的小溪流向阿沅洁白的裙边。

小桃先撑不住了,跟筋骨被抽走了似地瘫在了地上。

郁云洛将鞭子扔给身后的女侍卫,慢悠悠地走过来,对阿沅招了招手:“咱们又见面,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刚刚就在她眼前杀了一个人!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阿沅惊恐的目光顺着血迹移到了地上那具已经不再抽动的身体,哦,不,尸体上。

小太监身下传来一阵恶臭,阿沅不由得皱了眉。

“一个不听话的奴才。”少年踱着步过来,身子一歪,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既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又像是想让人觉得不过是一桩小事,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对了,上次东西还是没还你,我可一直带着呢。”

带着什么?

她的鞋?!

阿沅后退了两步,后背被风一吹凉飕飕的,连着打了两个冷战,这人当真有病!

郁云洛的手似一条白色漂亮的大蟒蛇缠上了她的手腕,阿沅后背的毛都炸了,被他一把拉到身前,耳朵一凉。

“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郁云洛睇向地上的小桃,眼里跳跃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可还没尽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