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风和日丽的一天,某广告代理行的一位职员乘车到了日比谷公园的祝田桥头,等待着红灯信号的转换。这个十字路口是东京交通秩序最混乱的地方。
原已约定下午二点去制药公司广告部,他担心将要误时,手表已经指到一点三十二分。对方是个大忙人,如果在约定的时间不能到达,对方或许就会出门。今天可望取得一笔相当可观的订货,因此总得设法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才好。
蜿蜒绵亘的汽车似乎一动不动地停着,他的汽车好不容易才开到日比谷公园的入口处。他问了司机,回答说信号灯不变换五次大概是无法通过的。说着,司机的脸上现出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情,从袋里取出烟卷抽了起来。
等待转换五次信号灯,最终通过十字路口,至少还得等上整整五分钟。而且即使通过了这儿,在通向位于京桥头的制药公司的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竖着信号灯的关口在等着他呢。
广告代理行的职员十分焦急,可是此刻再要改道行驶为时已晚,身后已被接踵而来的许多车辆堵住了,根本无法动弹。汽车只能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每次滑动几十公分就得再次停下。
他差一点想跳出汽车,步行到祝田桥头前面的十字路口,另外再雇一辆出租汽车。可是他即使下了车也不能跑出这个汽车阵。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列列汽车的长蛇阵,人们就好像被完全密封起来似的。紧挨着他的一辆车里,一个青年正和身边一位年轻女子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仿佛汽车停在这里对他们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急也没用。广告代理行的职员最后只有听天由命了。为了他的迟到,回去可能会被广告部长狠狠训斥一顿。不过生意若能谈成,被训斥一顿倒也罢了,如果迟到遇不到对方,生意谈不成,那才真的糟糕呢。他心中暗想,在这种时刻,汽车里如果装有无线电话能及时与对方取得联系就好了。
马路两旁的便道上,行人们悠然自得地散着步。由于已是早春天气,行人中已有人脱去了外套。他坐在汽车里所感到的温暖,已不仅仅是汽车空调器发出的暖气了。
从车窗里望出去,天空虽然只是狭窄的一小块,但是已能使人感到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景象。他仰望着湛蓝的晴空,脑海里浮现出故乡辽阔的原野。
这时,一架直升飞机从他眼前斜着飞向蓝天。他想,这大概是哪家报馆的直升飞机,趁着天气晴朗,想从高空拍摄都市充满盎然春意的景色吧。
接着,又出现了一架相同的直升飞机,像是在追赶前面那架飞机似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架接着一架地飞?他正这样想着,又是一架飞机腾空而起。顿时,喧嚣声在空中响成一片。
此刻,汽车已经驶近了十字路口。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一点四十一分。或许还来得及,他抱有一线希望地想着。
汽车已不像原先那样拥挤了,映入眼帘的天空已广阔得多。第三架直升飞机正飞行在日比谷公园森林的上空,在车内还能听见它发出的飕飕的响声。他旋下窗玻璃,探出头去,望着天空。前面两架直升飞机已经飞得无影无踪,第三架在后面紧跟着,也已飞得很远,越过公园高高的枝头望去,就像是一只小小的乌鸦。
“司机,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他问道。他所指的事情,无非是举行自卫队军事演习或是报馆举办露天演出之类的活动。
“啊,我也不清楚。不过直升飞机倒是拚命地飞来飞去呀。”
好容易等到了让他们通过的信号,司机掌住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出了护城河畔,视野变得更加宽广。可是,刚才直升飞机飞越的方向是在背后,必须转过脸去才能看到。
但是那儿的天空,现在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云彩,早巳没有了直升飞机的踪影。下面,在郁郁葱葱的浓荫后面,是以国会议事堂为主体的建筑群。
值得关注的是直升飞机是从哪儿起飞的。从刚才的情况来看,直升飞机是斜着穿过日比谷公园里的森林上方的,从飞越的角度来判断,起飞地点应当在水田街附近。那是政府机关的所在地,并没有报馆,连续飞出三架直升飞机,总令人感到有些奇怪。可是这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情况也只是这么一点,再也没有什么其它引入注目的现象发生。他的注意力已从直升飞机重新回到生意上去了。
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并排停放着三辆游览车。春色宜人,从各地前来东京观光的游客逐渐增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