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的电脑呢?”看见陆劲手里只有一叠打印纸,岳程问道。
“我不太会操作电脑,所以就让简东平把有用的东西都打印下来了。这样看起来更方便。”陆劲上了车。
“什么是有用的东西?”岳程一边问一边发动了车子,现在他们的下一站是李亚安的寓所。
“有用的东西,就是指元元跟童雨老同学的聊天记录。她在短信里说的收获指的就是这件事。”陆劲低头把纸翻得哗哗响。
“童雨?”这名字让岳程不由得一愣,他都快把这个人忘了,难道元元和简东平在偷偷地调查童雨?
“我一直觉得她有问题。”陆劲解释道,随后又问,“你跟李亚安联系上了吗?”
“当然。”
“他在哪儿?”
“他说正在前往唐山县精神病院的路上,他跟人约好晚上六点见面,现在答应改期,所以他应该在返程途中。”岳程道。车内一阵沉默。
“他是想告诉我们,他不在家,离家很远,他什么都子不了,别怀疑他。”陆劲注视着挡风玻璃前的一张市内地图,“可他究竟是不是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呢?谁知道。”
岳程承认陆劲的怀疑有道理,但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不想妄下判断。
“就算他在家附近,也不能肯定他跟元元的事有关,现在还不能确定元元是不是失踪了。”岳程道。
陆劲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元元没事,这样吧,”他提议,“等会儿,你上去盘问那个郑小优,我在这里看聊天记录。我现在对聊天记录的兴趣远远大于跟那个女人说话。”
“哦?”岳程不解。
“难道你还期望在她家碰到元元?她肯定会对你说,元元已经走了。”
岳程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陆劲,我不会光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会问他们楼下的邻居和门卫。我想总会有人看见元元的。”岳程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虽然按照惯常流程不一定能茯得最准确的信息,但是,总会有点收获的。
“现在离元元给我发最后一条信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觉得……”陆劲茫然地望着前方,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元元肯定是……”
“陆劲,你跟她失去联络没多久,现在还不能确定元元已经失踪了。”不知为何,说到最后半句话,岳程觉得脚底一阵发凉,元元会不会失踪?她会不会真的失踪了?
是郑小优本人给岳程开的门,她的神情跟上次大同小异,惊慌不安中带着几分戒备。
“岳,岳警官。”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来找亚安吗?他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你。”岳程直截了当地说,同时上下打量了一番郑小优。跟元元相比,她显得有些柔弱。岳程不相信身材矫健,能独立从地上轻易扶起一辆摩托车的元元会在体能上输给这个弱不禁风的林黛玉,除非,她给元元喝了点什么,而元元毫无防备,但假如是这样,原因何在?难道是发现元元掌握了她的什么秘密?
“你找我?”她很吃惊地望着他,一只手不安地绞起她的长头发来,“有什么事吗?”她问。
“邱元元下午来过你家吗?”
“来过,她来给我送点东西。”郑小优指了指客厅茶几上的几封信和报纸,“你看。就那些,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她是几点到的?又是几点离开的?”
“她是三点二十分左右到的,坐了大概十分钟不到就走了。怎么啦?”郑小优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童雨的老同学高小思是个性格活泼的年轻女郎,谈起自己曾经的同桌兼闺中密友童雨,她的语调中充满了遗憾和怀念。聊天记录显示,童雨曾邀请她到家中做客,也曾经向她敞开心扉说过很多心事。童雨辍学后,还曾经去找过她。两人的友谊从初三到高三,直到小思上了大学才真正画上句号。
陆劲仔细阅读了整整八页的聊天记录,发现其中有几段对话特别耐人寻味。他用笔把它们画下来做了标记。
元:上学时,童雨跟大家处得来吗?
思:她脾气好,跟谁都处得来,有时候还挺活泼,说话也有趣,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她那时候的理想是要当个新闻记者。
元:我听说她妈妈不太喜欢她。经常打她。有这回事吗?
思:她老妈脾气古怪,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
元:打过童雨吗?
思:打过啊,经常打。
元:(一个悲伤的表情)为什么打她呢?
思:原因各种各样。话说,童雨从小就跟她妈妈合不来,她常说她妈妈天生没有爱心,脑子里只有钱。呵呵,这样的老妈是很可怕。(一个恐怖的表情)
元:你见过她妈妈吗?
思:见过,见面觉得她就是个普通的妈妈,没什么稀奇。不过,我不喜欢她。元:为什么?
思:她小气。
元:怎么说?
思:我到她家吃过两次晚饭,事后她找我妈要钱,说因为我来,她买了个童子鸡招待我,后来我妈买了个童子鸡还她,还骂了我一顿。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去她家吃过饭。(一个恶心反感的表情)
元:哦,那是很过分!那童雨的爸爸呢?
思:更离谱。呵呵。
元:怎么离谱?
思:幸好他们都不在了……嘿嘿,那我就说吧,他老爸是个风流鬼。
元:(一个感兴趣的表情)风流鬼?啊!难道他对童雨……那个那个?
思:(大笑的表情)你想多了,这不至于。童雨跟我说,她老爸有一个长期约会的姘头。大概因为这个,她老妈才会那么暴躁。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她老爸。
元:(疑惑的表情)……
思:他大方,下午放学如果碰到他,他会给我们钱,让我们去买点心吃,他还会对童雨说,别理你妈,她有更年期。哈哈。
元:嗯,是比她妈妈可爱。
元:童雨有什么缺点吗?
思:缺点?
元:对,缺点。你从来没跟她吵过架吗?
思:(一个微笑的表情)吵过的。
元:哦?
思:有一次,她怀疑我把她跟我说的事告诉了别人,我们大吵了一架。
元:(惊讶的表情)……
思:其实是她跟男朋友到郊区的天文台去玩,正巧被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看见了,这才传开的。
元:你见过她男朋友吗?
思:没见过,她不肯让我看。但听那个同学说,她男朋友看上去很成熟,长得也不错。
元:是不是比她大很多?
思:嗯,十几岁。
元:她跟你说起过她的男朋友吗?
思:说过,她很喜欢这个人。爱死他了。
元:那你应该知道她后来跟这人同居的事吧?
思:知道。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啊,童雨在我眼里一直很老实……所以后来说她疯了,我也相信,她确实疯了。
元:但他们很快就分手了。听说就是因为那人抛弃了童雨,童雨才发疯的。
思:……
(隔了一分钟,小思才回答)
思: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男的也有苦衷。童辍学后,我们见过两次面,她跟我说起过这个男人。我听她的意思,那个男人提出分手,是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她说她理解他的做法,他们是不应该在一起,但是她忍不住。她哭得好伤心。我听了也很难过。
元:不应该在一起?什么意思?
思:……
元:说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她说她跟他的关系太亲密了,血连在一起……
元:咦?难道是……
思:她没说破,不过我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可怕!
元:她后来还提起过这事吗?
思:没有啊。她后来再没提过,我也没问。
元:你对童雨印象最深的是哪一点?
思:她的脸。她文静又漂亮。还有她用情很深,我觉得我是做不到这点的。
元:除此以外呢?
思:想想。
元:她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思:记得。
元:等会儿让你听听一个人的声音。
思:(惊讶万分的表情)啊!是童雨?不可能吧。
元:你听了再说。
思:(一个微笑的表情)……真好奇。
元:她还有什么特点?再想想。
思:有一个。
元:是什么?
思:因为她小时候半边脸得过面瘫,所以特别紧张的时候她的一边嘴角会流口水,只流一点点。嘿嘿,这大概是后遗症吧。
元:面瘫?
思:冬天的早上,她老妈使唤她出去买东西,吹到冷风了。呵呵,不过早好了,平时看不出来。
陆劲看得正起劲,见岳程朝车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他忙问。
“郑小优说元元在她家只待了十分钟不到就走了。”岳程答道,他扫了一眼陆劲手里的聊天记录。问道,“你有什么收获?”
“有些信息非常有趣,你等会儿有空可以仔细看,”陆劲觉得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他问岳程,“我刚刚好像看见你在问那边的书报亭,那人怎么说?”
“我问过门卫和书报亭的摊主了,他们都说在三点半左右看见一个外貌好像是元元的年轻姑娘戴着墨镜从郑小优的那幢房子里走出来。”
“然后呢?”
“她打的走了。”岳程盯着他,神情异常严肃,“我现在想问你的是,元元今天出门时有没有戴墨镜?”
陆劲完全明白岳程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
“我比她先出门,我没看见元元是否戴墨镜,但是……我知道她的随身物品中,没有墨镜。”他觉得太阳穴旁边的神经猛烈地跳动起来。这样,是不是可以肯定……是不是可以肯定……等等,先拨个电话给简东平。
“嗨,陆劲,元元有消息了吗?”电话一通,简东平就在那头问他。
“还没有。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元元离开你家时,有没有戴墨镜?”
“没有。”
“你再想想。”
“当然没有,元元从来不戴墨镜,因为你说过你不喜欢她戴眼镜。所以她什么眼镜都不戴。”简东平说完,急促地问道,“陆劲,为什么这么问?”
“有人看见一个很像元元的女孩戴着墨镜从李亚安家离开。”
“哈!”简东平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
几分钟后,他们再次敲响了郑小优家的房门。
“又是你……”她看见岳程,微微皱了下眉。
“对不起,还是我,能进去谈吗?”岳程正在彬彬有礼地说他的开场白。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撞了一下。接着,他就看见陆劲从他身后蹿出来,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郑小优冲进屋去,“陆劲!”他大喊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郑小优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扶住门边的鞋柜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擅闯民宅!我要去告你们。”
“闭嘴!”陆劲回过头恶狠狠地骂道。
“强盗!……”郑小优被气得脸色煞白。
岳程知道陆劲现在是急火攻心,什么都顾不得了,虽然他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作为一个警察,面对这样的状况,除了出面阻止,他别无选择。他迅速跑上去抓住陆劲的袖子,低吼道:“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陆劲用力甩开他,冲进了卧室。
“妈的!陆劲,别乱来!”岳程喝道,追了上去。
卧室里没有人。
陆劲又跑出来,冲进了另一间卧室,接看是卫生间、储藏室、阳台,厨房,甚至衣柜……妈的,现在等于是在李家进行彻底搜查了,但是,如他所料,李亚安家没有元元的踪迹,陆劲一无所获。
“她在哪儿?”陆劲回到客厅后,走到郑小优的面前冷冷地问道。
这声音让岳程听得心惊胆战,他看见郑小优望着陆劲倒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别过头去,胆怯地说,接着又气愤地喝道,“你们没权利搜我家!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陆劲盯着她的脸,忽然别过头来问岳程:“老弟。那个电话査了吗?”
陆劲问的是元元手机通话记录的调查结果。就在刚才,陆劲请他査一下,在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分至三点四十五分之间,元元是否用手机打过一个泰国长途。虽然他还不清楚陆劲此举的用意何在,但他知道陆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问一下。”岳程一边说,一边站在了陆劲和郑小优的中间,他不希望自己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这两人之间发生什么状况,看陆劲的神态,好像随时准备吃了郑小优。
消息很快就来了。
“她打过,时间是三点三十五分。”岳程告诉陆劲。
陆劲死死地盯着郑小优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到了吗?她在三点三十五分给泰国打过一个长途。一个长途。我们随时可以找到那个在泰国的朋友,随时可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她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郑小优注视着陆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又说了一遍这句话。接着,她慢悠悠走到茶几边,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嘴角,嘿,还流口水了,岳程想,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劲,后者正像狼一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睁得从未有过地大,眼神中既有震惊也有恐惧。岳程发现就在郑小优用纸巾擦嘴的一瞬间,陆劲好像突然落了下风,他好像被吓住了,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邱元元打过什么电话,我不清楚,我也没理由知道这些。请你们离开我家!岳警官。”她回过身来,眼神冰冷地望着岳程说道,现在,她显得很镇定。
“你先生今天回来过吗?”岳程同样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她,问道。
“他?他回来过……”她把脸转向窗外,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他们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几点?”
“一点左右,他今天在家办公。”她又用纸巾擦了下嘴角。
“他几点走的?”
“四点不到。”
“这么说,邱元元来你家的时候,他也在?”
“是的。”她低下头,忽然转过身来,厉声道,“够了!我老公在不在家跟邱元元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走了!她走了!她到哪儿去我不知道!她只是给我送了点东西!”
她很生气,也很惊慌,但当她把目光再度转向陆劲后,她的声音又骤然冷静了下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
“哈!”陆劲笑了起来,他好像已经缓过口气来了。
“请你们走。”
“我知道你是谁。”陆劲说。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
“我知道你是谁。”陆劲又说了一遍,他一边说,一边朝她走了过去,岳程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但他发现,陆劲并不是要攻击她,他抓起她的手,欠身吻了一下,“别伤害她,求你,别伤害她。”他盯着她的脸,低声下气,却又充满敌意地说。
他的举动让岳程吃惊不小。
郑小优像触电一样,呼地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她说不出话来。
“我爱她。”他眼低垂,好像在跟内心的自己说话,“这种爱美丽、炽烈又充满绝望,就像飞蛾扑火。对,就是这四个字,飞蛾扑火,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四个字的意义。”他眼神焦灼,声音却异常冷静。
她望着他。一时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千言万语,这种目光令岳程想起了金小慧写给陆劲的信,那是一种想倾诉的眼神,她会不会突然哭出来,或者突然开始滔滔不绝谈自己跟李亚安的爱情故事?但是他想错了。郑小优低下头,走到窗边,回过身来看着陆劲静静地说:“你们没有证据。”
“我们是没证据。”当天晚上,在简东平朋友的寓所,岳程对陆劲说。
陆劲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第三次强调那三个岳程已经听腻了的字。
“是他们。”陆劲声音呆板地说。
妈的!岳程心里骂了一句。
“陆劲,这只是你的感觉。对,我承认,他们嫌疑很大,非常大,最大,但是不能因为他们有嫌疑就认定他们有罪。”岳程在桌上拿了瓶矿泉水,在桌边坐下,同时环顾了一下这个面积不大的房间,心想屋子的主人一定想不到,她这间布置温馨的小屋现在成了一个杀人犯和他的悄人幽会的场所。
陆劲没有说话,这迫使他不得不把话说下去。
“首先,有人看见一个貌似元元的姑娘离开那幢楼,虽然你和简东平都说,元元没有戴墨镜,但也不排除她从电台出来后,戴上了墨镜,也许她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副墨镜呢?谁也不知道。所以有没有戴墨镜并不能成为判断那个女孩是不是元元的唯一标准。”
“还有头发。”陆劲有气无力地说。
“对,头发。元元的头发是褐色的长鬈发,但她从那幢楼出来后,便直接打的走了,她没有停留,匆匆来匆匆去,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头发颜色,大家都只看见一个长头发的戴墨镜的女孩在这里出现过。既然没人注意到这点,头发的细节就只能被忽略了。”
陆劲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岳程继续往下说:“第二,那个长途电话。对,元元是用她的手机打过一个泰国长途,我们刚刚也跟那个童雨的老同学通过话,但她是怎么说的?郑小优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她说听上去很像童雨。但是很像,并不代表就是。她自己也说,已经好多年没听见童雨的声音了,她拿不准。”岳程喝了一口矿泉水,“第三,那个嘴角流口水的后遗症。谁能保证这世界上只有童雨才有这样的毛病?第四,李亚安是四点不到离开家的。你说,他很可能是把元元放在车里带走了,然后让他的妻子郑小优穿上元元的衣服,戴上墨镜假装离开家,是不是?”
陆劲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只是你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岳程注视着陆劲,稍作停顿,然后说,“我也问过门卫,郑小优今天下午都没有出过门。”
陆劲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岳程可不喜欢被人嘲笑。
“郑小优既然能装成元元出去,为什么就不能装成别人回来?”
这一点岳程也想到了,他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没证据。”岳程觉得自己前面的路好像被巨石封住了,他不知该怎么排除这些障碍往下走。
“你好像突然从一个警察变成了一个律师。”陆劲嘴一歪,笑道,“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你们对付犯人不是有的是办法吗!”
岳程没理会他话语中明显的嘲讽,说道:“是啊,我们可以找他们来问话,但是……如果他们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们也无计可施。”
“如果李亚安用车把元元带走,那他车里一定会留下元元的痕迹,最有可能的就是……头发,你现在应该立刻查封他的车,做一个彻底的搜查!证据证据,你要的证据就在那辆车里!”陆劲的声音忽然提高了。
但岳程很冷静。
“头发并不能成为他绑架元元的直接证据他可以说,元元以前坐过他的车。再说,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清理过他的车了,觉得他肯定会这么做。”
陆劲瞪着他。
“想想看,如果你是他,如果你绑架了元元,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清理你的车,或者,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一开始,他就用什么东西包住了她……总之,我觉得搜査他的车,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是,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会放过他那辆车,我还是会派人仔细搜査的,你放心。但要等明天。”岳程道。
“明天!”陆劲叫了一声。
“公家办事总是需要一些相关手续的,总不能随便查封某个公民的车吧。再说,现在还不能肯定元元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失踪至少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才能被勉强被当做失踪案处理,但失踪跟凶杀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查封了李亚安的车,鉴证人员也不可能放下手里的工作,立刻赶来检查……我想最快最快也得等到两天以后,才会有结果。”
岳程看见陆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道:“陆劲,如果车里有元元的血迹,他就算洗过车,也能查出来。”他觉得胸口像被捶了一拳,“如果没查到血迹,那么元元也许……只是失踪……”他不愿意往下说了,他相信陆劲能听懂他的意思。
陆劲把头埋在双掌中,过了好久才说:“你的意思是,你没办法,对不对?”
“我只能按程序来。”
“妈的!岳程!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陆劲一拳砸在沙发上,高声吼道,“你只要把他们抓回来,多问几次,他们一定会露出马脚!”
岳程不说话,他确实觉得很难办,他喜欢元元,为她的安危担心,但他是警察。做任何亊都得三思而行,不能随心所欲,他现在得好好想一想。
“郑小优和童雨的直系亲属都死了,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为什么你不去查一查郑小优的历史,为什么不去査一査她过去的身份证照片?为什么不去找一找郑小优的家人和同学?你到底在干什么?”陆劲朝他怒吼。
岳程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已经查过了,她的身份证是真的。至于她过去的身份证照片,我明天就去査。但是,就算她跟过去的身份证照片形象上有出入,也不能认定她就不是真正的郑小优,因为成年后,很多人的外貌都会发生变化,也许她整容了……只有DNA才能确认她真正的身份,但是就如你所说,郑小优和童雨的直系亲属都已经死了,怎么查?”
陆劲呼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疾步走到窗前。
过了好久,他才背对着岳程说道:“看来,现在只有等了。”
岳程觉得这声音好像是从黑夜的坟墓里冒出来的。
次日清晨,岳程从睡梦中醒来,如他所料,陆劲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早就料到陆劲会这么做,他庆幸自己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
不错,准备……
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知道陆劲仍然在他的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