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兹探长对着她探了探身。
“我不认为是在这儿唱独脚戏。这个过于武断的推测是收集了大家都感觉到的印象。因此,请求休兹探长能允许我能和刚才提及的日本《体育文化新闻》特派员铃木道夫对话,以便通过话,请铃木先生订正我推测的错误。另外我将指出铃木先生的误解,从而使我的推测更符合客观。”
记者席上被指名道姓的铃木道夫显出呆然若失的神情。他那胡茬脸带着佯装正经的可疑之态。
通过江木奈歧子的翻译,格里福托·休兹探长听到土方悦子的要求,凑近旁边的格林·爱邦兹助理探长,又喊来爱德华德·伊恩哥尔顿警长,三个人嘁嘁喳喳交谈起来。
一分钟以后,三个人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休兹探长望着土方悦子说:“土方悦子小姐,我们同意你的要求。”说着招呼坐在后排的铃木,命其坐到土方悦子斜对面的金森幸江边上的空席上。他环视着平静的审问席。
“我对探长还有一个要求。”土方悦子说,“这是翻译人员的问题。据伊恩哥尔顿警长指出,目前我还处在相当于嫌疑者的地位。时时格外关心我,并为嫌疑者翻译的江木奈歧子先生,对于我有诸多难堪不便。不知江木先生是否也有同感呢?”
“土方小姐,”江木奈歧子从正面席用日语说,“我倒不那么认为。只要你认为合适,我总是会为你翻译的。那是探长的命令。”
“不,先生。出于嫌疑者的立场进行答辩和解释,对先生您和我都感到耻辱,特别没有述说各种问题的勇气。”
休兹探长发问,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土方悦子用英语向探长说明。
“那么,请谁为你翻译呢,土方小姐?”探长问。
“门田先生。因为门田先生一直和我在这个团体里共同活动。了解全部细微末节,又熟悉性格。门田先生要是注意到我说明的不足之点,我想他还可以补充。”
探长审视着土方悦子的脸。在她的发言之中,有着需要门田协助作出没有事实根据证明的意思。站在“被告”席上的她,在要求“辩护人”。警长的眼瞳里说出了她是个口舌伶俐的女人的感想。
“好的,我采纳土方小姐的要求。门田先生,就请你试一下好吗?……麻烦江木奈歧子长时间的翻译,谢谢。”
探长说完致谢辞后,江木奈歧子马上从正面席站起来,回到了原来的广岛常务旁边。代之而来的门田走到了江木奈歧子的席位,进行事务性的交接。
门田此时并未体会到优越感。从现在开始就不能象风景名胜导游式的翻译了。虽然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但土方悦子的一言一语或许会左右她的命运。不能期待自己能正确地翻译,稍有一丁点儿误译就会致她于困境。
不过,要是误译的话,土方悦子恐怕会立即要求订正的。这一点会得到解决。因为听得懂英语的她,自身就起了监听翻译的作用,真是件讨厌的事情。
休兹探长望着走到跟前来的铃木道夫的大胡子脸,回首对坐在自己一排顶端驻瑞士使馆的一等秘书说:
“高濑先生,我想从铃木先生开始,就请你旁边的二秘为其他参考人翻泽,可以吗?”
“好的,承探长之邀,臼井二秘是否可以承当这项翻译任务?”
白皙肥胖的日本外交官表示了承诺。
“铃木先生自然能用英语自裕交谈。但这样参考人席上的日本人就全都听不懂了,所以还是决定每句活全部翻译。”
探长虽是对大家讲,但也在求得铃木的了解。铃木点点头。至此的对答尚未翻译。
一切准备工作刚结束,休兹探长照例用一声咳嗽代替了木槌。
“那么,先请土方悦子发言。”
土方悦子挺直纤小的上身,发出比平时稍高几度的声音来:
“感谢休兹探长公平的措置。”
门田立即把她的发言译成英语。
“我刚才说过,遗憾的是和伊恩哥尔顿警长的推理相悖,即女团员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与莱本湖不幸的两起杀人案无关。而且,可以说在这个罪案中,一个奇妙的外来现象起了枪扳机的作用。那就是哥本哈根皇家饭店发生的多田真理子极其普通的事,被铃木先生大肆渲染,刊载存日本《体育文化新闻》上。这样一来,日本的四家报纸通讯社的伦敦分社记者和铃木先生一道,在伦敦开始了对我们玫瑰旅行的采访活动。这些情况刚才都已经说过了……详细情况可以向铃木打听。广岛先生,那份轰动社会的耸人听闻的材料是登在日本《体育文化新闻》上的吧?”她面对着广岛常务。
“是的。我从日本把这张报纸带来了,就放在我的文件包里。刚才慌慌张张,忘了拿出来给大家看,现在请大家过目。”
广岛把脚下的手提包放在膝盖上,将一张折叠的报纸拿出来打开,照相版的大标题在报纸版面上跳跃般地排列着:《日本妇女在哥本哈根被扼杀(未遂)纯女性欧洲旅游团》。土方悦子把那张报纸拿在手上飞眼瞟了一下。其他的团员从土方悦子那儿依次传阅着这篇报道,不时发出欷歔之声。只有一个人为了刺激性地表现自己,那就是自己的事被煽动性地夸大其词报道出来的当事人多田真理子。她装出津津乐道读着文章的样子,给大家造成了深刻的印象。
“请随后将这份报纸报道的内容向休兹探长翻译一下。现在,稍为留意一下就可以知道,这篇报道是以读者的好奇心理为目标,以煽动蛊惑感情为能事,把真正的事实扩大了十几倍。”土方悦子说完,又对铃木莞尔一笑,“铃木先生,你在温莎城遇到门田时说过,那篇新闻报道与你的实际通讯稿有出入,是日本《体育文化新闻》编辑部虚构捏造的吧?”
担当翻译的门田不由得同意般地点头称是。
“是的,我是这样对门田说过。报社编辑部往往将各种大大小小的素材改写扩展,组成趣味性的版面。尤其象日本《体育文化新闻》那样风格的大众报纸。”铃木回答,答完马上倾耳听着臼井的翻译。
“日本《体育文化新闻》的这则消息,和你送去的通讯报道内容不一样吗?”
“是的,不一样。报社编辑部改写过我的稿件。”
土方悦子从右面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打了开来。
“这是在瑞士时,我从希思罗机场给日本发出两个电报的一份回电。是日本《体育文化新闻》的编辑局长发来的回电。在伯尔尼的伯尔潘才收到这份电报,是广岛常务到这个旅馆来时带来的。回电的内容说,报道完全采用铃木通讯员的电话稿,编辑未加任何润色。总编的名字叫川岛。”
铃木络腮胡子的脸膛上,显出惊愕之状,对于土方电报核询之事感到意外:“我想川岛总编可能认为你询问的电报是盘诘,就推诿责任般地发了这个回电。事实上我说的是对的。”
“好吧,接受你的话,既然不能在此判断谁是谁非,那就等回国以后调查吧。”土方悦子把电报放入右边的口袋里,继续说下去,“在温莎城,铃木先生采访了这个旅游团。其他四社的记者亦是如此。可铃木先生一见面就问我,你是土方悦子小姐吗?那是怎么回事?”
“我记不清楚是不是那么说过。”
“是那样对我说的。那件事给我的印象特别深,所以记得很清楚。铃木先生,你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从谁那儿听到我的全名的?”
“喔……我想那是以前在无意中听到的。”
“这就叫人大惑不解了。和你分手以后,我就问门田先生,是否把我的姓名告诉过铃木先生。门田先生说,他根本没有说过。门田先生,是吗?”
门田翻译了这一席话,问休兹探长是否可以问答土方的质问。
“可以,请。”
得到探长的许可,门田用日语回答,接着又翻译自己的话来:“如同土方小姐所说的,我没有把土方悦子的名字告诉过铃木先生。”
土方悦子对探长说:“门田先生刚才说的话相当重要。门田先生以我为代理助手一直进行着共同的行动,故而清楚我的言行。我想随着这次审问的进行,适应了翻译工作,必要时将取得门田先生自己的证言。因而,门田先生尽管充当我的翻译,希望还能成为证言人。”
“好的,答应你的要求。”
休兹探长独断地决定,是“审判长”理会到要考虑“被告”的权益。
“谢谢探长……既然门田先生问答说没有将我的姓名告诉过铃木先生,那么,团员中有准把我的姓名告诉了铃木先生呢?如果有的话,请发言。”土方环顾女团员,无人发言。
“当然没有一个人。即使团员知道我的姓叫土方,但谁也不知道我的名叫悦子。在为募集这次旅游活动印刷的小册子上,有讲师江木奈歧子先生的大名,而没有我的名字。原因是正当截止这个旅游团的玫瑰旅行募集工作时,江木先生有其它重要的了作不能作为讲师参加了,马上就让我来替代……广岛先生,是吗?”
广岛在座席上首肯:“确实如此,没错。”
“团员们既然不知道我的全名,门田先生也没有对铃木先生说过。而其他四社的记者,在温莎城也不知道我姓土方,也没人这么喊过我……四社的先生们,是不是呀?”
土方悦子看着后方的新闻记者席。浅仓等四名日本记者都同意她的话。
“这么着,铃木先生说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是无意中听到了我的全名,现在可以得出归纳性的结论,这是还没来到英国的事……然而,由于铃木先生的记性不好,这个问题以后再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