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的搜查队

“你这样做太失礼了……怎么可以用强……”

“真是抱歉!不过,有些时候使用强制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公爵夫人,你要知道,这家饭店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警方正在检查旅客登记册!”

“那不是他们的职责吗?”

“他们要调查这家饭店里所有的英国人。”

“这也不关我的事!”

“可却关你朋友贝米休的事!”

威克朵原本以为公爵夫人听到这句话会大吃一惊,可她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仍然从容自若地说道:

“你说什么?贝米休?英国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肯定认识,他就住在三楼,337号房间!”

“我不认识!”

“不,你认识!”

“你为什么要说我认识呢?”

“我只是想要帮你!”

“不用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更没有犯罪。我是来自俄国的亚历山大·博齐烈夫公爵夫人!”公爵夫人高傲地扬起了美丽动人的脸孔,无所畏惧地说道。

“夫人,你的想法我十分理解,可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假如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警察们很快就要来了。他们会搜查贝米休的房间,然后把他抓走!”

“什么?那他可真是太不幸了!”夫人一脸严肃地说道,她想要微笑一下,可僵硬的嘴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夫人,不要再对我有所隐瞒了!贝米休就是罗宾的帮凶!”威克朵声嘶力竭地喊道。

夫人也吃了一惊,但仍然在强装镇定。

“亚森·罗宾?你说贝米休是大名鼎鼎的怪盗的帮凶?”

“你还跟我装糊涂?夫人,我真是想象不出,你的头脑为何如此迟钝,看来用这种方法来规劝你已经毫无用处了。我知道了,你和贝米休都在为罗宾卖命!”

“别胡说八道!”

“哼!我曾经看到过你跟贝米休密谈,你在暗中与他联系!”

“真的?”

“不仅是这一点。我曾去过贝米休的房间,在那里找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是一件警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啊?”

“一条橙绿相间的女士丝巾!”

“你说什么?”公爵夫人猛地站起身来。

“这条橙绿相间的丝巾是爱丽丝的,不仅如此,它还是凶手勒死爱丽丝时所用的凶器。可贝米休却把它塞在了衬衫的下面。”

公爵夫人这时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只见她跌跌撞撞地坐回到椅子上,嘴唇青紫,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

“那件事情……我……他……”

公爵夫人支支吾吾地想要说点什么,可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可以看得出来,她此刻正痛苦不堪地受着煎熬。

“这条丝巾便是谋杀爱丽丝的铁证,警方一直在寻找它。一旦让他们在贝米休的房间里找到了它,那么贝米休肯定会被抓走的!”

“可是……警方认为案犯是几个人呢?”

“两个!怪盗罗宾和贝米休!”

“罗宾……”夫人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威克朵继续说道:“正是罗宾!除了那条女用丝巾以外,应该还有其他的物证。所以,或许这件案子还会牵扯到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公爵夫人吓得花容失色。

“是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罗宾和贝米休的帮凶。当爱丽丝遇害的时候,公寓里的住户目击到这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楼道……是她用丝巾把爱丽丝勒死的!”

公爵夫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惨白,她疯狂地高声喊道:

“并不是那个女人杀的她,我敢发誓,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杀人的,她害怕死人和血,而且害怕得要死!”

“那是谁杀的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过,贝米休为什么还要保留着那条丝巾呢?为什么不早些把它丢掉呢?哦……为什么……贝米休……”

“你刚才还说你与贝米休没有任何关系,可现在从你的语气上看,你早就知道他,是的,你一定认识贝米休!”

公爵夫人无言以对。

“我现在已经了解你与贝米休之间的真正关系了,而警方似乎也对你起了疑心,不过他们的手中并没有真凭实据。假如贝米休被他们逮捕了的话,在严厉的审问之下,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的,当然其中也包括与你的联系和活动等等。如此一来,你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因此,你赶紧通知贝米休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吧!”

“怎么逃啊?”

“首先把丝巾藏起来,总之千万不要让警察找到它!”

“贝米休现在会不会出事?”

“假如找不到丝巾的话,警方也就不能逮捕他。但是,他们或许会找另外一些借口把贝米休带回警局的。我们绝对不能让警察把他抓去,他必须跑掉!我要亲自告诉他该怎么做,可是,他或许会因为小心警惕而不给我开门。”

“我们有联络暗号,你连敲两下门,再重复三遍,他就明白了。”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你只需这样做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我要抓紧时间,警察一来可就完蛋了!”

威克朵刚要跑出去,公爵夫人喊住了他。

“那……我该怎么应付呢?”

“你不会有事的,只要别离开这个房间就可以了。一个小时之后,等他们离开了这里,咱们再慢慢说吧!”

“万一你不能回来了呢?”

“喔,好吧……星期五下午3点钟,我们在施齐特广场前碰头。千万要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门。

“摩立奥组长已经怀疑上你了,只是因为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才迟迟没有抓你。不过,警察或许也会请你去一趟警局。假如出现了这种情况,你就跟他们去,但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假如你一下子从这间屋子里消失了,势必会加重他们对你的怀疑。所以,你千万不能离开这里,你明白吗?”

接着,威克朵侧耳倾听了片刻房间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十分吵闹,威克朵听到了一片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想必是侍者匆匆忙忙地来来往往,此外还有人上下楼的声音,仿佛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等这些声音消失之后,威克朵才从大门走了出去,他径直走进电梯,来到了三楼。

威克朵来到337号房间的门前,按照公爵夫人告知的暗号敲响了房门,重复三次之后,有脚步声响起。

门开了,贝米休正站在门里。威克朵大声说道:

“现如今,这家饭店已处于警方严密的监视之下,马上就要进行搜查了!”

贝米休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苍白,并且手足无措起来。他想说话,可是情急之下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他的嘴张开了又合上了,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半天。

威克朵紧紧地盯着他。

“不要慌!按照我的话行事就一定会万事大吉的!警察们马上就会过来的,他们会对这个房间进行一番彻彻底底的搜查,你有没有不能让警方发现的东西,比如说文件或者证件什么的?”

“没有!”

“那么有会连累到公爵夫人的东西吗?”

“也没有!”

“不可能!”

威克朵走到衣柜前,把门打开,从一堆衬衣下面摸出来一条丝巾,偷偷地塞到了怀里。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

“真的没了?”

“是的。”

“那好,假如你欺骗了公爵夫人,我会把你的头揍扁的。快点把鞋穿好,把帽子戴上,还有,把外套也穿上!”

“要我做什么?”

“你必须立刻逃走,情况十分紧急,你得抓紧时间了!”

听完这句话,贝米休片刻也不敢耽误,只见他飞快地穿戴好鞋帽,又把大衣披在了身上。

“从哪里逃走比较好呢?”

“你见到过这家饭店的后门吗?”

“见到过!”

“只有一个警察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把他打晕然后再逃跑?”

“别傻了!你应该装作十分镇定的样子,千万不要慌张,把这个东西给他看一下,你就可以顺利通过了。”

威克朵把一张通行证递到他的手中,这张通行证的上面有摩立奥的签名。

“有了这个证件,你就可以畅通无阻了。这上面的名字虽然是我仿造摩立奥组长的,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来。赶紧逃吧,记住,千万别跑,那样会引人注意的。等你到了大街之上再快跑!”

贝米休把备用的内衣塞进小箱子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不好,他们还是来了……”

威克朵赶紧扯去了贝米休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衣。

“赶紧躺到床上去,不要脱鞋,用毯子把身上盖好,一直拉到下巴上把脸蒙住。”

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请进!”威克朵说道。

他站起身来,正要去开门,可大门这时已经被推开了。他们的手里有服务台的备用钥匙。

两名警官站在门口,其中一位是威克朵的好友路笛,另一位则是个年轻人。

威克朵对着床上的人大声说道:“好好保重身体!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他说话时故意夹杂着浓重的南美口音。说完这句话,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刑警。

刑警路笛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威克朵假扮的,所以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并说道:“打扰了!我们是刑警,奉命搜查这个地方……请问您是……”

“我来自秘鲁,名叫马克思·俄比思德!”

“您有身份证件吗?”

“有啊,是秘鲁的身份证,在我的房间里。”

“那您到这里来……”

“我听说贝米休扭伤了脚踝,所以来看看他的伤情。”

“我知道了。我们奉了上司的命令,必须要核查每一位房客的身份,烦劳您去把您的身份证取来!”

“好的,我这就去取!”

“我跟你去!”

那个年轻的警官说道。路笛则密切地注视着贝米休。

“无法走动吗?”

贝米休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眉头紧蹙,点了点头。

“过一会儿,组长可能会亲自到这里来,我先检查一下你的东西!”

路笛把柜子打开,开始了搜查。

威克朵把年轻的刑警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假身份证递给他验看。

刑警检查了一遍,然后说道:“还是让摩立奥组长亲自检查比较放心一些,烦劳你跟我来一下吧!”

此时此刻,摩立奥组长正留守在饭店大厅旁的一个房间里面,他在这里指挥着下属们的行动。

组长也同样没有把乔装改扮后的威克朵认出来,只是审查了一下他的证件,便彬彬有礼地对他说道: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接着,摩立奥又对站在后面的刑警说道:

“贝米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把他一起带到这里来?”

“他的脚踝扭伤了,不能走路。”

“真是奇怪!他是一个红脸庞的胖子吗?”

“是的,而且留着短短的胡须。”

“就是这个人,他有很大的嫌疑。他的房间里现在有人吧?”

“是的,路笛警官此时正在那里。”

“好,我过去看一下。”

摩立奥组长带着这个年轻的刑警和另一名随从走进了电梯。

威克朵也跟着进了电梯。刚到三楼,他便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摩立奥停在337号房间的门前,敲了敲门,喊道:

“路笛,快开门!是我!”

门从里面紧锁着,所以无法打开。摩立奥顿时感觉情况不妙,连忙派人去把备用钥匙取来。

门终于被打开了,摩立奥组长刚往里走了一步便高声叫道:

“啊!不好!”

只见路笛倒在地板上,他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一条手帕。三个人赶紧上前把捆在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把手帕掏了出来。

路笛怒不可遏地说:

“他们总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从后面搂住了我,贝米休则一跃而起把我捆住了!”

“贝米休的脚没有受伤?”

“他有什么伤?他还穿着鞋呢!”

“如此看来,他已经做好开溜的准备了!从后面搂住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无法看清!”

“那个家伙当时肯定躲在卫生间里!”

闻听此言,年轻的警官连忙跑进了卫生间,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鞋印、指纹或者遗留下来的印迹。

“立刻将整栋大厦的进出口、门窗全部封闭起来,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我要进行全面搜索!”

摩立奥组长怒火冲天,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了。他结结巴巴地部署完行动,然后便飞快地来到了电梯处。

突然,他发现有一个人倒在走廊旁的棕榈树后面。

“这就是那个英国佬——贝米休!”

警官路笛一边往前冲一边吼道。

只见贝米休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昏迷不醒了。

“似乎是遭到了突然袭击,他死了吗?”摩立奥组长问道。

“没有,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有一口气在。他的肩膀被短剑刺伤,伤口很深!”

“肯定是那个从后面偷袭你的恶棍下的毒手。”

“不错,一定是他!”

“真奇怪!你怎么又突然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了呢?”

“鬼才晓得,或许他们的时间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赶紧按响警铃!”

尖利的警铃声呼啸着响彻整栋大楼。警察和侍者们在走廊上往来穿梭。房客们此时都拥挤在大厅里,场面一时间显得非常混乱。

威克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飞快地让自己变回了那个精明强干的刑警形象,然后来到了饭店的后门处。只有一名警察守在这个地方,他就是拉莫纳。

“乱死了!”威克朵抱怨道。

“是啊,所有的客人都挤在一起,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

“你说什么?有人溜走了?”

“是啊,他的手中有组长签名的通行证。”

“那么……你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没看得太清楚,不过,我知道那是一个年轻男子。”

“糟糕……又让他给耍了!”

“出什么事了?”

“那张通行证是我伪造的!”

“你给了那个男人?”

“不,我给了贝米休,可贝米休被人袭击,倒在了血泊中!”

“从这儿溜出去的那个人……”

“正是袭击贝米休、把证件抢走的人!”

“他是什么人?”

“怪盗罗宾!”

在饭店里的一间临时作为指挥部的房间里,摩立奥组长正打电话到巴黎警察局请求支援,与此同时,他吩咐属下要严密封锁整栋大楼。

英国绅士贝米休立刻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这个伤口并无大碍,贝米休也没有生命危险,明天便可以对他进行问话了。

组长这时也知道了一名男子携带自己签名的通行证逃走的消息。他把那张通行证取来,仔细地盯着上面的签名。

“这张证件不是我签的啊!贝米休肯定是被这个男人刺伤的。可是这个签名又是谁伪造的呢?”

“当我们来到贝米休的房间时,一个自称马克思·俄比思德的秘鲁男子也在那里。”路笛说道。

“如果这个假证件是他伪造的话,那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路笛立刻来到了马克思的房间,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人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三件衬衣、一套订做的昂贵西装,此外还有一些易容用的化装品,连假发都留在那里,他肯定又化装溜走了!”

“你干什么去了,威克朵?”组长声色俱厉地问道。

“我在追捕盗窃国库债券的案犯,那时正忙着四处搜查。一听说组长来到了这里,我立刻就赶过来了。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妙啊,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威克朵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向组长询问道。

“那个自称马克思·俄比思德的秘鲁男子行迹十分可疑,我的签名就是他伪造的,他手持通行证,从后门溜之大吉了!”

“他八成就是罗宾吧?”

“罗宾……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秘鲁人是罗宾假扮的?”

“我想是这样的。”

“喔,原来是这样的……罗宾也住在这里!”

“你让他从这里溜走了,是不是感到无比遗憾啊?”

“唉……”组长恨得牙关紧咬,一副不甘失败的样子。他双手握成拳头,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前来汇报情况。

“组长!一个叫荷比·玛蒂的英国人现在回饭店了!”

“他是什么人?”

“他在饭店里租了一套房,每个星期只回来一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午后,他从来不在这里过夜。他每次回来的时候,身边都有一个女人陪同,他们两个人一起品茶、谈话。”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她总是罩着非常厚重的纱巾,因此看不清长相。不过,从衣着和言谈举止上来看,她应该是一位贵妇!这个女人今天也来了,不过,在大厅里等待了片刻之后,发现环境混乱不堪就离开了。”

“哦,那好吧,你去把那个叫玛蒂的英国佬喊过来吧!”

刑警奉命而去,没过多久便带回来一位绅士。一见到这个人,威克朵立刻大吃一惊。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法国人。威克朵认得这个人。

“你的名字叫弗里格斯·得布特!”

弗里格斯·得布特是个在夹休经营房地产生意的商人,他跟雷勒摩议员关系密切。

威克朵曾经多次向他了解过有关雷勒摩的事情,因此对他的记忆十分深刻。

“你为什么要自称是英国人?而且还用荷比·玛蒂这个化名?”

得布特挠挠头,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喔,谎言被戳穿了!游戏也到此为止了!其实,我谎称英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只不过是贪求外国人在巴黎的优厚待遇罢了。”

“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女人……”

“她?只是一般朋友而已。”

“据说她跟你会面的时候总是蒙着纱巾,她结婚了吗?”

“喔,没有。”

“她是谁?请告诉我。”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得布特,不行!”组长毫不手软,一点儿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使用化名,又不肯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由此可见其中必有隐情。莫非你想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吗?”

“这个……组长,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得布特仍然不肯招供,摩立奥组长立刻派人把他押回了警局。

威克朵也感觉这个人非常古怪。于是,他去得布特租下来的客房查看了一番,这个人也住在三楼,而且离贝米休被害的现场最近。

“喔……得布特似乎跟这件案子大有关联啊……那个蒙着纱巾的女人也有很大的嫌疑。难不成她是我在电影院初次见到的那个金发女郎吗?而在雷斯克老人被杀之后,她又被目击跳窗逃走?为了在巴黎享受外国人的优厚待遇而使用了一个假名,这似乎也太不合情理了。这件事情必须要细致地侦查一番才行啊!”

想到此处,趁着组长与下属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当口,威克朵趁机溜了出来。

他坐上电梯,径直上了四楼。

“哈哈,组长一定气坏了。当我告诉他肯定是罗宾用了他签名的通行证从后门溜走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我险些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现在已经被罗宾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了,暂时还顾及不到公爵夫人,所以,我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带她离开这里。

“组长一门心思地想要抓获罗宾从而立功受赏,可我的心情比他更迫切呢。然而,想要接近罗宾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这位公爵夫人!

“贝米休被抓了起来,我还着实为他担心啊。医生说他尽管身受重伤,可却并没有生命危险,明天就可以进行审问了。身负重伤的他,心情自然不怎么好,再加上严格的盘问,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供出来的。如果现在不帮公爵夫人逃走的话,那她就太危险了!”

四楼有好几名刑警守卫着,如果威克朵贸然上前去敲公爵夫人的房门的话,势必会引起那些刑警们的注意。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夫人打电话。

“您好!是总机吗?请接345号房间。”

公爵夫人的房间号码是345号。电话拨通了,可从听筒里面传来的只有铃声,并不见有人来接电话,打了两次都是如此。

于是,威克朵来到服务台询问情况。

“请问,住在345号房间的夫人出去了吗?”

“您说的是博齐烈夫公爵夫人吧?”服务人员翻看了一下登记册,又接着说道,“她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

“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饭店那个时候正乱得不可开交呢。”

“公爵夫人是突然决定离开的?”

“不,夫人的行李昨天就运走了,在饭店的所有费用也在今天早上结算清楚了。一个小时之前,她坐出租车离开了!”

“糟糕!”威克朵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

“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夫人没有说过。”

“又让她给溜了!”

威克朵憋了一肚子的火。先是罗宾溜走,现在公爵夫人又不见了。唯一可以接近罗宾的一条路现在也被堵死了。

转天夜里,刑警拉莫纳来到了威克朵所住的公寓。

“案情进展得如何?”

“当然是困难重重了,这件案子谜中套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摩立奥组长说,一旦那个英国佬贝米休的伤势好转,他就立刻审问他。还有另外那三个俄国人,也被列入了调查范围。”

“贝米休是绝对不会轻易招供的!”

“那些俄国人也同样如此,他们坚信罗宾能够把他们营救出来!”

“弗里格斯·得布特怎么样了?”

“需要仔细地审问才能确定。明天,组长打算到夹休和胜各耳去调查关于得布特的情况,我也跟他一起去。”

“请帮我个忙,仔细地查一查得布特的生活状况、经营买卖,以及其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然后麻烦你打电话告诉我一下!”

“好的,咱们电话联系!”

说完,拉莫纳便回家去了。

威克朵次日一整天都待在家中,反反复复地思考着案件的进展情况,分析所有的材料,检索每一个情节。结果,原本七零八落的事件被渐渐地联系起来了。谜团被逐一解开,事情的真相正慢慢地显露出来,威克朵感觉到自己正走在通往迷宫出口的正确道路上。

星期四的傍晚时分,拉莫纳打来了电话。

“弗里格斯·得布特的财政状况非常糟糕,亏空很厉害,简直就是负债累累。为了筹集到更多的流动资金,他又开始搞起了股票生意,可结果事与愿违,他赔得更多了,他的债主们因为讨不到钱而准备起诉他。”

“法院开传票了吗?”

“开了,通知他明日上午11点钟出席法院的庭议!”

“出庭的还有谁?”

“德若雷男爵的遗孀、雷勒摩议员,他们会作为证人出席。明天是初审,戈捷队长和摩立奥组长也会参加。”

“麻烦你去跟组长说一声,我也要参加!”

转天早上,威克朵先是来到了汤冰饭店,在弗里格斯·得布特用化名租住的房间里调查了一番,然后直奔警察局。

来到警局,只见快反组的队长戈捷和摩立奥组长都在这里。

“威克朵,有什么事情?”戈捷队长问道。

“今天法院初审的时候,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说来听听!”

“现在还不方便说,我要当着德若雷男爵夫人和雷勒摩的面问几个问题!”

戈捷队长和摩立奥组长都感到迷惑不解,不过他们也并没有追问下去。

初审的时刻到了,三个人一起来到法院。

没过多久,身着黑色丧服、头披黑纱的德若雷男爵夫人出现了,接着,雷勒摩也来了。

推事例行的审讯结束后,威克朵站起身来说道:

“推事先生,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不过请你尽量快一些!”

“是。我想先问一下男爵夫人,请您如实回答。您认为您丈夫自杀的原因是由于悔恨谋杀了雷斯克老人而以死谢罪吗?”

男爵夫人用一只手把黑纱掀起来,脸色铁青,泪眼汪汪,惶恐不安地盯着威克朵,不紧不慢地说道:

“案发当晚,我丈夫一直睡在我的旁边。”

“夫人,这是谎话,你隐瞒了真相!”威克朵一语中的。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男爵夫人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事情真相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威克朵丝毫也不让步,接着,他又把头转向了雷勒摩。

“雷勒摩!你是知道真相的,那就请你说出来吧!”

“我……我对此一无所知……”

“还想骗人?”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以发誓!”

“你还不说实话?”

“不是我不说实话,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哦?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还是由我说出来吧!可是,我原本是不愿意说出来的。对男爵夫人,我深表歉意,我并不想伤害她,可是……”

听到这句话,雷勒摩立刻开始紧张起来。

“喂……等一等,刑警先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请不要……”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事关重大呢?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下面将要说什么了!”

威克朵声色俱厉地说道。

“既然你全都知道,那你就说吧!”

雷勒摩像个木偶一样合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好吧,那就由我开始说吧……雷斯克老人遭到袭击的那天夜里,你正跟你的好友得布特一起吃晚饭。那天,你们两个人喝得昏天黑地,与得布特分开之后,你又到酒吧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但你还是开车回到了夹休,却误将车停放在了你从前住过而今租给男爵的寓所前。你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径直走上楼去,来到了你以前住过的房间。由于这套房子已经租给了男爵夫妇,所以男爵夫人此时正躺在床上安睡。我也不知道你当时的意识是否清醒,总之你醉得很厉害,上床后倒在了夫人的旁边。”

男爵夫人大叫了一声,身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眼看就要昏过去了。威克朵连忙将她扶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好。

“夫人,请你原谅我不得不将实话讲出来,尽管我并不愿意这样做……实在抱歉!但是我必须说。”

说着,威克朵又瞟了一眼雷勒摩。

“我说得没错吧?”

雷勒摩低下了脑袋,终于,他似乎于心不忍地说道:

“真可惜啊……是的……我喝醉了酒,不仅走错了房间,而且还没有发现男爵夫人,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等我早晨6点钟醒来的时候,我被吓得魂不附体,所以急急忙忙地就跑了。我对夫人怀有深深的歉意……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请夫人宽恕我!”

垂头丧气的雷勒摩不敢抬起头来看男爵夫人。夫人的眼中噙满了泪水,那是后悔、悲伤、羞恨交加的眼泪。

“雷勒摩!你总共说了很多次谎,本应以夜闯民宅罪指控你的,可这次暂且放过你,以后可要当心了!”

推事对雷勒摩说完便放他走了。

刑警也开车将男爵夫人送回了家。直到这时,威克朵才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男爵夫人的遭遇是十分让人同情的。她有非常严重的失眠,因此每天晚上都要服用安眠药,由于年深日久,所以药用得很多。

“夫人那天晚上喝过药之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早。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旁躺着的并不是自己的丈夫,她自然被吓得花容失色。雷勒摩也惊出一身冷汗,临走前他恳求夫人道:‘这件事情请千万保密,假如让我太太知道的话,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可是一个醋性十足的女人……求你了,千万不要声张出去!’

“男爵夫人也知道假如此事传扬出去,实在是有伤大雅,所以她始终守口如瓶。因此,就连我在调查案情的时候,夫人也一口咬定说:‘案发当晚,我丈夫一直睡在我的旁边!’”

“如此说来,男爵夫人并不知道那天夜里她丈夫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情?”

“不错,男爵当天夜里偷偷地潜入了雷斯克老人的家中,把老人害死之后又夺走了债券,然后逃到了他的情妇爱丽丝的住所,打算和她一起逃走。当他们两个人拎着箱子、乘坐出租车抵达车站的时候,他刚好读了一遍晚报,发现已经没有必要逃走了!”

“为什么?”

“案发后的第二天,我去找男爵夫人了解情况。她为了掩盖雷勒摩所犯下的错误,就坚持说‘我丈夫昨夜一直睡在我身边’之类的谎话。

“寓所的一位老女佣在门口听到了夫人的话之后,便悄悄地告诉给了报社的记者。那家报社毫不起眼,而且老女佣的话也非常简短,因此这则新闻只刊登在了报纸的一个角落,也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即便有人看到,也会认为男爵睡在妻子的身边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男爵看到了这个报道之后却倍感得意。他的妻子为他做了伪证,制造了他不在场的证明,他身上的嫌疑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排除了。所以,他认为已经没有逃走的必要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让爱丽丝返回公寓,自己也回家去了。”

“德若雷男爵就是罗宾吗?”

“不,罗宾与本案并无关联。他没能从斯特拉斯堡盗出那九十万法郎的债券,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他的情妇去办了,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去做那个一千万法郎的大买卖。罗宾的那封书信,现在还在检察官的手中。”

“不错,我看过那封信!”

“罗宾的情妇按照他的指令,开始追踪那些债券的下落,终于发现它们在雷斯克老人的手中。于是,她也溜进了老人的住所,可她却来晚了一步,老人当时已经遇害了,这个女人惊慌之下立刻逃跑了。”

“她就是那个金发女郎?”

“是的,就是我在电影院初次见到的那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她与罗宾是一伙儿的?”

“她根本就不认识男爵,只不过是不经意间目标一致罢了,他们在同一时间溜进了老人的家。”

“太乱了,听得我脑袋疼。现如今,杀人凶手德若雷已经畏罪自杀了,本案今后的侦破工作也就难上加难了!”检查官叹息了一声。

“我在快反组干了这么多年了,可如此困难复杂的案子,还是第一回碰到,摩立奥组长,我说得没错吧?”

摩立奥点点头表示肯定。

“就像是一座迷魂阵一样!”

两个人无可奈何地说道。

“案子虽然困难,可总会有办法可想的!”威克朵说。

“威克朵,还有什么办法?”

“请传唤得布特和雷勒摩的妻子!”

傍晚时,雷勒摩的妻子艾尼特被刑警带了过来。只见她脸色苍白、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因为被带到了警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检察官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她便老老实实地坐下了。当她扭过头来瞥见得布特的时候,立刻大吃一惊。之后连忙低下了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扶住膝头的双手,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笔直而僵硬。

威克朵在手中藏着一支发夹,然后假装俯身去捡一件东西,他说道:

“夫人,这是您的吗?”

“是的,这是我的发夹!”她的说话声很低。

“您能确定吗?”

“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了。”她迷惑不解地盯着地板。

“不,夫人,这并不是刚才掉的,而是别人在汤冰饭店的客房里捡到的!”

艾尼特闻听此言,脸色立刻变得十分苍白。

“那间客房的主人是化名为英国人荷比·玛蒂的弗里格斯·得布特。在那间屋子里,你与得布特每周会见面两次,每次见面时你都会头罩纱巾以掩人耳目。你,就是得布特的情妇!”

秘密被公之于众了,两个人被气得怒不可遏。

“刑警先生,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得布特低声说道。

“什么?我血口喷人?好,你听好了,看我的话到底有没有错。你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她丈夫拉下水。

“你知道雷勒摩的家中藏有用来毒野兽的番木鳖碱,所以暗中打电话到警察局报警,并指使艾尼特从她丈夫那里偷走了两颗子弹。在此之后,你又收买了花匠,让他替你说谎。”

“一派胡言!全都是胡说八道……你……”

“闭嘴!让我继续说下去。现如今,你的房地产生意十分萧条,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在暗中调查过了。面对破产的威胁和债务上的危机,你希望雷勒摩被判的刑越重越好,这样一来你便可以侵占他的家产了。”

得布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浑身上下颤抖不止,似乎想说几句话辩解一番,但他却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检察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嫌疑。他设计陷害雷勒摩的动机显而易见,只需去调查一番,便可以找到能够证明这一点的真凭实据。雷勒摩并没有犯罪,关于爱丽丝的事情,我以后会详细说明的。”

威克朵说完之后,朝着检察官行了个礼,然后便离开了。

戈捷队长赶紧追上前去。

“威克朵,你真是太棒了!”

“谢谢队长,我也是因为在那个饭店里住了些天才知道这些事情的。”

“你说什么?你在那个饭店里居住?”

“是的,就住在三楼!”

“可是,三楼的房客只有贝米休、公爵夫人和秘鲁富翁啊!”

“我就是那个秘鲁富翁!”

“什么?这是真的吗?”队长不合时宜地问道。

“真的!假如我不乔装改扮的话,就绝对没有机会与罗宾较量一场。从今往后,我会装扮成什么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现在都不好说。我只求队长能给我行动上的绝对自由,如此一来我就有把握抓到罗宾!”

“好的,我了解了!你放手去干吧!当你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一定会派出得力的人手全力帮助你的!”

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