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债券的下落

尽管威克朵对此信心百倍,可是,这两宗凶杀案究竟与九十万法郎债券盗窃案,以及怪盗罗宾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英国绅士贝米休、自称来自俄国的亚历山大·博齐烈夫公爵夫人与罗宾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英国绅士贝米休和亚历山大公爵夫人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之下,因此,公爵夫人整日里闭门不出,即便是在餐厅或者大厅撞见了英国绅士贝米休,也假装与他从未谋面。

这两个人总是十分关注报纸上的新闻,处处留意着警方的侦查进程和民众的反应。

威克朵知道这两个人现在都是足不出户的,所以自己绝对不会受到他们的监视,于是,他有一天来到了停车场边上的车库,取出自己停放在这里的汽车。然后又把车子开到了一处不太起眼的树林里,拿出自己放在后备箱里面的衣服,换上了一套刑警的服装。

他来到警察局的快反组,见到了摩立奥组长。

“喂,威克朵!一切还顺利吧?”

摩立奥组长十分热情地和威克朵打着招呼。

“还算顺利。你们昨天突击了莫尔保街上的一家酒吧,有什么新进展吗?”

“别提啦!好不容易抓到了三个恐怖分子,可都是一些无名之辈,让大鱼给溜走了。”

“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死去的爱丽丝与国际恐怖集团之间有着瓜葛,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新发现。尤其是爱丽丝的那封信,它足以说明德若雷男爵确实是一个企图为非作歹的大坏蛋。戈捷队长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么检察官都说了些什么呢?”

“他十分满意,准备今天就把那封信拿给男爵看,看他如何辩解?我正要跟他一起去呢,不如你也一块儿去吧!”

德若雷男爵和雷勒摩议员一直被关押在看守所中,他们此刻被刑警带到了检察官面前。

一见到德若雷男爵,威克朵立刻大吃一惊。

只见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脸颊上干枯少肉,脸色灰暗,两眼深陷,摇摇晃晃地似乎难以站稳,一下子就坐倒在了椅子上。

检察官可不管这许多,他直接掏出了爱丽丝的那封信,对男爵说道:“德若雷男爵,你了解这封信的内容吗?我想还是由我来替你讲述一遍事情的始末吧!

“星期一下午,你乘坐6点钟从巴黎开来的火车,无意中得知九十万法郎的国库债券在雷斯克老人的手中。于是,星期三的时候,也就是老人被害的前一天夜里,你去了爱丽丝的家中。你非常想搞到这一笔财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会与爱丽丝一起逃往国外,所以你们才会买了那两个大箱子。

“然而,除了你以外,爱丽丝还另有一个男朋友,是个俄国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专门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爱丽丝在写给他的书信中这样写道:‘老家伙德若雷最近打算干一票大买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转天就会带我到国外去。’呶,就是这封书信。

“星期四夜里,雷斯克老人惨遭毒手,而那些债券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转天,也就是星期五,你和爱丽丝把旅行箱拿到了车站,出租车也在停车场那里停了下来,有人亲眼看到了你们。

“可是,你或许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吩咐爱丽丝回到公寓去。接下来,你乘坐出租车去了胜腊瑞车站,最后又乘坐6点钟从巴黎开来的列车返回了夹休。”

男爵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突然,他仰起脑袋说道:“请让我看一下那封信!”

检察官把信递给了他。男爵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牙关紧咬、咒骂不止:“贱人……这个娼妇……我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把她从火炕里救出来,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她居然会欺骗我,对我不贞……跟别的男人……那个卑鄙无耻的小贼私奔……上帝啊……”

他用拳头使劲儿地砸着桌子。对于检察官所说的话,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也不作任何回答。

检察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议员雷勒摩的身上。

“男爵杀害雷斯克老人这件事情中也有你的功劳。”

“什么?”雷勒摩吓得大叫了一声,“我……没有……我……”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整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我……我不是帮凶……这里没有我的事情……那天夜里,我正在家里蒙头大睡……你们有什么真凭实据吗?为什么要诬陷我?”

“有目击者可以证明!”

“是谁?怎么会……”

“你自己看看吧,这是花匠伏哥的证词。他说你那天直到凌晨6点钟还未归来,不仅是这些,你还吩咐他说:‘如果你能证明我是在半夜归来的,我就赏给你五十法郎。’我说得没错吧?”

“这……这是因为我太太实在是太爱吃醋了,每当我从巴黎回来得晚一些的时候,她就会污蔑我在巴黎养了情妇,与我吵得不可开交……我是因为害怕她这次又跟我无理取闹,所以才用五十法郎收买了这个花匠,让他为我说谎。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雷勒摩那张消瘦无比的面庞,因惊恐而痛苦地抽搐着。见此情形,威克朵心中感到十分有趣。

然而,当天夜里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情。

德若雷男爵撕开一条床单,搓成了绳子,把它拴到牢房的铁格子上面,想要上吊自尽。

巡逻的警察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对他进行了抢救,假如再晚一些的话,男爵的生命就不保了。

自杀未遂的德若雷男爵像发疯一般地大喊大叫:“那个该死的贱女人……不思知恩图报……我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是拜这个贱人所赐……恶毒!真是无比恶毒的女人!”

“男爵看起来已经悲痛欲绝了,爱丽丝写的那封信极大地刺激了他,这种刺激是致命的。他绝对想不通这封信是怎么落到警方手里的。我们掌握了这封信之后,他就再也不能矢口否认了。这也就难怪他会像精神病人一样疯狂地大呼小叫了。照这个样子下去,用不了两天,他自己就会老实交代的。”摩立奥组长对威克朵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威克朵答道。

“那三个俄国佬也是时候该坦白交代了。我们到时候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与罗宾之间的关系。”

“如此一来,我们很快就能直捣怪盗罗宾的老巢了!”

“怪盗罗宾他的大限已到!”

没过多久两个人便又一次来到了夹休,在此进行细致的侦查。

两个人首先去拜访德若雷男爵的结发妻子佳立露。

当他们见到男爵夫人的时候都感觉到十分意外,只见她不动声色、平静如水,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按理说她的丈夫是最大的杀人嫌疑犯,此刻正被关押在监狱里吃苦受罪,她应该痛不欲生才符合常理,可她这时却从容自若地对他们两个人说道:

“刑警先生!我丈夫是无罪的,我相信他绝对与此案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她似乎信心十足。

“实话对你们说,那个可恶的贱女人——爱丽丝的确引诱了我的丈夫,可他还是深深地爱着我的,我坚信他爱我比爱那个女人更深沉,也更真切。如此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干那种杀人的勾当呢?

“我坚信我的丈夫绝对是无罪的,刑警先生,他是清白无辜的啊!请你们多了解一下情况,仔细地调查,早日将真凶抓获,到那个时候,我丈夫就能够回到我的身边了。”

她真诚地诉说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在编谎话骗人。

接着,他们又到附近的邻居家去了解人们对她这个人的评价。

一个女邻居这样说道:“自从她丈夫被警方抓走之后,她每天都到教堂里去祈祷,希望她丈夫能够无罪释放。”

另一个女人也说:“德若雷男爵被拘捕之后,夫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她现在变得十分温柔,不仅时常资助慈善机构,还送钱财和食物给乞丐,把女仆辞退了,自己亲自上街买东西。遇到熟人的时候也总是笑脸相迎,她真的变了很多。”

“人们对她的评价倒挺好啊!”摩立奥如此说道。

“不错,从男爵夫人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倒是非常释然啊!”

“德若雷男爵真的是杀人凶手,不过夫人仿佛并不知情。”

在此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去拜见了雷勒摩议员的太太,不过她的反应就与男爵夫人截然不同了。她一见到这两个人到来,就立刻板起脸孔,声色俱厉地说道: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你们还在怀疑我丈夫干了坏事?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丈夫绝对不会干那种坏事的。案发当晚,他很早就从巴黎回来了,而且一到家就蒙头大睡。我对他有很深的误解,所以才会到处说他的坏话的,可实际上那些都是假的,是我信口胡诌的。那只不过是夫妻之间的吵嘴而已,就这么简单,谁又管得着呢?

“可你们这些人什么事情都想插手,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啊?假如你们无事可做,为什么不去抓小偷和无赖呢?哼!你们的本职工作就是抓贼,那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连杀人犯你们都抓不住,看起来你们也没什么真本事!”

这个女人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威克朵他们只好无趣地离开了。

“这样的女人可真够恐怖的啊,真难以想象那种话她也说得出口?像这样的议员夫人,我们不与她接触也罢。”

“雷勒摩在当议员之前,曾是一个做石炭生意的商人,你想她这个老板娘还能说出什么悦耳动听的话吗?”

说完之后,两个人相对一笑,然后返回了巴黎的警察局。

转天,威克朵又来到了爱丽丝居住过的公寓,想在这里侦查一番。

两名干警站在爱丽丝的房门口执行警戒任务。

见此情景,威克朵感觉十分诧异,推开门一看,只见摩立奥组长正在屋里搜查。

“组长,你也在这里啊!”

“喔,我想看看在这里能不能找到上回搜查落下的东西,可看起来应该是找不到了。”

“对了,爱丽丝还有个女性朋友!”

“是的,就是那个女人,拉莫纳曾在爱丽丝的葬礼上见到过她!”

“这个女人非常有价值,就是因为有她,我们才找到了那个俄国贵妇人。”

“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到这儿来的。”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上楼梯的脚步声。

“应该来了!”

门打开之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见到威克朵,就彬彬有礼地向他打着招呼。这个人正是爱丽丝的闺蜜雅笛·杜德立。

摩立奥组长让雅笛看了一下柜子里面盛放的衣物,此外还有房间里乱七八糟的物品,可每一件都并无异常。

这让摩立奥大失所望,他让雅笛离开了,然后同威克朵一起返回警局。值班的刑警对威克朵说道:

“戈捷队长叫你!”

威克朵连忙来到了队长办公室。

“威克朵!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证人!”

“谁?”

“就是那个开车送德若雷男爵从停车坪到胜腊瑞车站的出租车司机!”

威克朵激动地大叫了一声:“真的?太好了!”

这位司机无意中看到了报纸上登载的男爵的照片,得知警方正在全力寻找这位开车送男爵的出租车司机,所以他就主动到警局来了。

警察让他见了男爵一面,他当场就把男爵认了出来。

“男爵是乘车直接从停车坪到胜腊瑞车站的吗?”威克朵询问道。

“不,不是!”摩立奥答道。

“那么说他中途下车了?”

“也没有!”

“那……”

“男爵出了停车坪之后,先来到了艾特华广场(位于巴黎市中心,中间是凯旋门),然后才去了胜腊瑞车站,这样做几乎兜了一个大圈子。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机现在何处?”

“在隔壁的房间里,你以前曾经说过,只要能找到当日开车送男爵去车站的那个司机,那么就可以找到九十万法郎的债券,所以我才把他留了下来。”

“你见过他吗?还有其他人见过吗?”

“除了我和检察官先生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见过他了。检察官还询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叫什么名字?”

“尼顾乐。他开的出租车是自己的,而且仅有这一辆,汽车现在就停在院子里。”

听完这些话之后,威克朵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戈捷队长用困惑不解的眼神盯着他。

“你在想什么啊?”

“我觉得这件事情里透着古怪,德若雷男爵为什么不直接到胜腊瑞车站去,反而要在艾特华广场绕一圈呢?”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而且事关重大!”

“哦?有那么重要?”

“是的!”

“你能肯定吗?”

“能,而且十分肯定!这个事实的理论基础是非常牢靠的。”

“看起来似乎非常复杂,你能仔细地说一下吗?”

“实际上再简单不过了!”威克朵开始叙述,“我们想要寻回的那九十万法郎的债券,首先从斯特拉斯堡跑到了夹休,这是因为斯特拉斯堡中央银行的职员亚瑟·奥吉罗兰从金库盗走了债券。经过电影院的那个事件之后,债券又辗转到了化学公司的打字员艾尼思婷的手上。之后又被艾尼思婷公司的一个名叫夏姗的女人偷走了,在6点钟从巴黎出发的火车里,这个女人又把债券转移到了雷斯克老人的手中。

“可没想到雷斯克老人当天晚上即遭人暗算,债券再次易主。而这个杀人凶手就是德若雷男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杀死了雷斯克老人之后便把债券夺走,可在此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说了,以后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老人被杀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的早晨,德若雷男爵把债券藏在衣服口袋里,直奔爱丽丝住的公寓。之后,他们二人带着旅行箱乘车去了停车坪。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他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然而,男爵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他又不想走了。

“至于男爵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男爵后来让爱丽丝独自拎着旅行箱回公寓去了。他自己则准备乘车到胜腊瑞广场车站去。在出租车上,他拿出当天的晚报来阅读,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杀人嫌疑犯。

“男爵顿时慌了手脚,他惊恐不安地开始盘算,假如就这样乘出租车去往胜腊瑞车站的话,自己肯定会被车站内的刑警抓获,那么自己身上携带的国库债券就一定会被搜出来。如此一来,他就永远也脱不了杀人的干系了。因此,他的计划是把那些债券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可是,那个出租车司机说他的车子并没有在中途停下过啊!”

“那辆车不是在艾特华广场转了一圈吗?”

“不错,可车子一直是行驶着的啊!”

“车子不停下来,也照样可以藏匿债券!”

“藏在什么地方?”

“车里面!”

“笨蛋,放在车里面,别人很容易地不就能找到了吗?”

“放在坐垫下面不就行了!”

“坐垫?一旦把坐垫掀起来不就露馅儿了?那辆出租车是司机自己的,他肯定会加倍爱护,精心保养的。等他把车子开回家之后,肯定会对车子内部做一番清洁工作,因此,他一定会掀起车垫来擦拭一遍的。”

“所以,他并没有按照常规那样把债券放到坐垫底下!”

“那他……”

“他先将坐垫的边缘撕开,然后把债券放了进去,最后再将坐垫缝好。”

“有那么长的时间吗?”

“为了给自己赢得充分的时间,他让司机把车开到艾特华广场去转了一圈。如此一来,时间就非常充裕了。”

“喔,你说得很有道理。”检察官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向小心谨慎的德若雷肯定会随身携带着针线包,以防意外的发生。绝大多数的窃贼身上都有这种东西。在他把债券藏好之后,他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夹休。因此,不管我们怎样审问他,他只需要一概不认就可以了。只要他记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等这件案子的风声过去之后,他就再去乘坐一次那辆车,这样就可以把债券拿回来了。”

“哦?真像你说得这样吗?”

“要想验证我的话究竟对还是不对,只需搜查一下那辆出租车不就一清二楚了?车子不就停放在院子里吗?”

“是啊!”

“我们现在就去找找看!”

检察官对司机说道:“我们需要搜查一下你的车子,请你为我们引路吧!”

于是,检察官、司机和威克朵一起来到了院子里,只见这里停靠着一辆十分破旧的汽车。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辆车简直可以去参加老爷车大赛了!”说完,威克朵大笑不止。

司机苦笑了一声,说道:“唉!我自己一个人单干,又没有什么本钱,能够维持生计就已经不错了,哪有多余的钱去换辆新车啊?我真是连想也不敢想啊!先生们,其实这辆车开起来还是不错的,你们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不用了,我们只需到里面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威克朵把车门打开,在汽车后座的坐垫处搜查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这就怪了!”威克朵大为不解。

接着,他又把右边的坐垫掀起来看了看,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下边的接口处有些异样。坐垫的边缘是用深灰色的线缝合的,可是却有一段长约10公分的地方用的是黑线,而且缝得马马虎虎,似乎是仓促之中完成的。

威克朵暗自窃喜,洋洋自得地把这一发现指给检察官和司机看。

“瞧,这一段是手缝的!”

检察官询问道:“尼顾乐!这是你缝的吗?”

“不!我根本不知道这里破了。”

“这么说是你妻子缝的了?”

“妻子?别开玩笑了,我还没结婚呢!”

威克朵拿出一把小刀,把这段线绳割断,双手用力地撕扯,没过多久便扯出来一条大口子,接着,他把手伸到里面去摸索。

检察官赶忙问道:“你在做什么?”

“找债券!”

“你认为男爵把债券放到这里了吗?”

“绝不会错的!”

然而,搜寻了好半天也没有半点债券的影子,这令威克朵大失所望。

“没有吗?”

“嗯,按理说应该在这里的啊。根据我的推理,当汽车在艾特华广场绕圈的时候,德若雷男爵应该飞快地把装有债券的信封塞进了这里面,并且用针线缝合好。”

威克朵并不甘心,他再一次把手伸进了那个坐垫中,在最里面摸索了起来。突然,威克朵惊叫了一声:“找到了!”

他把手缩回来,指间夹着一个信封。

“债券在这里面……咦,奇怪!”

信封很平,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威克朵连忙把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小纸条以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威克朵将这张纸条慢慢展开。

“可恶……”

这张纸条其实是一张名片,后面还写着几句话:

你很聪明嘛,终于被你找到了!对于你如此超凡脱俗的推理能力,我表示由衷的钦佩!

ARS.L.W

威克朵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直到今天,我才找到足够的线索将藏匿国库债券的地方推理出来,可这个家伙居然如此迅速地就看穿了其中的奥秘,还如此地戏耍我,真是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居然又被罗宾摆了一道,威克朵气得脸色铁青,火冒三丈!他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名片递给了检察官,检察官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啊!亚森·罗宾!德若雷男爵就是怪盗罗宾!”

检察官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了下来。

“威克朵,你这次一定十分失望吧?我也觉得非常遗憾,不过,你那超越常人的推理能力却是值得褒奖的!

“没有人能推理出德若雷男爵当时为什么要绕道而行,可你却洞察了其中的真相,知道他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以便能够在坐垫下面藏匿债券。对于你的洞察力和判断力,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亚森·罗宾看来,似乎一般的警员无法洞悉其中的奥秘,只有那种精明强干的行家里手才能从细枝末节找到问题的答案,所以他才会特意留下那张名片。

“其实,名片上写的这几句话,并不是在嘲讽揶揄你,而是在向你致意。就连怪盗罗宾也对你那惊人的推理能力赞赏有加!”

听了检察官这一番真诚的话语,威克朵感觉好受多了。刚才的怒火和尴尬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罗宾如此高明的作案手法,威克朵不得不心悦诚服。

“检察官,从这张名片上来看,罗宾正是德若雷男爵。然而,男爵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关押着呢!莫非当时乘车的人不是德若雷男爵,而是怪盗亚森·罗宾?”

“不错,我也认为罗宾当时一定乔装改扮成了男爵,而真正的男爵是现如今被关在看守所里的这个。”

“我们现在也只能这样认为了。我们这次中了罗宾的圈套了!可是,这仅仅能说明罗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盗,而且非常难对付。他是一个最狡诈的阴谋家,一个手眼通天的犯罪狂人!我一定要与这个犯罪天才拼斗到底!作为一名刑警,我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并且觉得自己的存在非常有价值。

“不过,罗宾确实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劲敌。检察官说我拥有着惊人的推理能力,可罗宾那超强的观察力和推断力更是让人看得瞠目结舌,他一眼就看穿了我所有的意图。

“但是,我的身后却有云集了世界上最优秀刑警的巴黎警局快反组做后盾,我可以同众多身手不凡的同事们并肩战斗,可罗宾却是孤身一人。”

“你不会为了此事而意志消沉下去吧?”检察官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对手越是强大,我与之奋战的勇气就越足!罗宾是一个世所罕有的强劲敌手,要么是他将我打败,要么是我将其抓捕归案。总之,这是一场男子汉之间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战争!我一定会与罗宾战斗到底的,我要亲手将他绳之以法!”

威克朵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议论,他的双眼如同繁星一般闪闪发光。

只见他双足一顿,朝检察官敬了个礼,然后便向院子门口走去。

“威克朵!加油!”检察官赞赏地望着他的背影。

“先生,没我什么事了吧?”司机尼顾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你可以开车回去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还会麻烦你的。所以请你不要接远路的乘客,外出之前,先到警局报告一下!”

“是的,我明白!”

尼顾乐上车之后发动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将车子启动,徐徐地开出了大门。

威克朵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吃完晚饭就爬上了床,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很晚才起来。

昨天的案情进展完全刊登在了今天的晨报上,尤其是从出租车坐垫下面取出名片这一节,每家报纸都用大号字体标了出来,大多数报纸上都登载着这样的话:

杀害雷斯克老人的凶手玛习思·德若雷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怪盗罗宾,真令人难以置信。

当然也有这样写的报纸:

男爵并非怪盗罗宾。众所周知,罗宾作案时是从不杀人的,他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这完全是空穴来风。

巴黎市的市民也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方认为男爵就是罗宾,而另一方则持相反的观点。不过,市民和记者们都对威克朵大家赞赏,称赞他那超越常人的判断力和观察力,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发现罗宾藏匿在坐垫内的名片。与此同时,也正是由于罗宾的存在,才使得刑警们的谈资丰富了许多。

“这是带有罗宾特色的幽默!”

“那个家伙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关于怪盗罗宾的传言一下子又成为了巴黎上层社会和下层劳动人民嘴边的话题,不过罗宾此时似乎更招人喜欢了。

可是,当天的晚报又使巴黎的市民大吃一惊。

报纸上赫然以很大的字体登载着:

德若雷男爵在牢房中自杀身亡

杀害雷斯克老人的嫌疑犯、抢夺债券的歹徒——日前关押在看守所中的德若雷男爵,今天早上被发现死于单人牢房中。

男爵一动不动地面向墙壁坐着。负责看押他的警务人员察觉到情况不妙,赶忙冲进了男爵所在的牢房。但男爵已用玻璃片割断了手腕的动脉血管,流血过多而死去多时了。

“男爵自杀了,照这样看来,德若雷男爵并不是罗宾。”

“是啊,罗宾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他会不会是假装自杀,然后趁机逃走?”

“不可能,报纸上说男爵已经死了,这是法医的鉴定结果,绝对不会有错的!”

“如此说来,男爵不是罗宾喽?”

“是啊,他还要与刑警威克朵一决胜负呢!看吧,将来必然会有一场生死大战!”

对于这件事情,市民们议论纷纷,而威克朵则因为这起自杀事件而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男爵肯定是因为无法洗脱自己的罪名而一时想不开,而且他又没有任何办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所以才用自杀来一了百了。”

威克朵的心里非常不好受,他觉得男爵的死自己身上也有责任。

他长时间地呆立在原地,过了很久仍然一动也不动。

“不,肯定是罗宾把男爵逼死的,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于是,他又重新把自己装扮成了来自秘鲁的亿万富豪马克思·俄比思德,驱车直奔汤冰饭店。他以前居住的345号房间仍然为他保留着,所以他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餐厅里并没有遇到公爵夫人。吃完饭后,他又在大厅里逗留了一会儿,可仍然没有看到那个俄国女人的身影。

大约10点钟的时候,威克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公爵夫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是俄比思德先生吗?我是亚历山大·博齐烈夫公爵夫人。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到我这里来聊聊天好吗?我想我们可以一边品茶一边说些有意思的事情。”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吗?”

“当然,我在这儿等您!”

威克朵放下电话后暗自思索道:“真是奇怪!她为什么要找我呢?这个俄国女人就像一个谜一样,令人搞不懂,她找我肯定是有目的的。算了,不想这些了,见面之后我还是见机行事吧!”

威克朵穿上了在巴黎最豪华的成衣店订做的衣服,飞快地来到了公爵夫人的房门口。他先是仔细地听了一下房间内的声音,这才将房门敲响。

公爵夫人那甜美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门没锁,快请进来吧!”

进门之后是一个小小的玄关,再往里面才是大厅。公爵夫人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连忙迎了过来。

“夫人,晚上好!”

“欢迎!请到里边来!”

公爵夫人非常迷人地微笑着。接着,她伸出了那白皙娇嫩的玉手,让威克朵在上面吻了一下。

夫人身穿白丝绢制的便装,态度十分热情,与以往的那种端庄冷漠全然不同。她一改往常冷若冰霜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柔美迷人的微笑。

这间房厅与这个饭店里其余客房的房厅的格局基本相同,不过这间房厅却更加吸引人,因为这里荡漾着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幽香,而且天花板上还悬挂着一盏灯光柔和的吊灯。

“您不用紧张!”

公爵夫人让威克朵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倒了两杯清香的红茶。接着,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开始了。

威克朵装出一副镇定从容、无拘无束的样子品着红茶,与公爵夫人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过了一会儿,公爵夫人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报纸,似乎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国库债券的那个案子,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步田地,不知您对此有何高见?”

“喔,要来了!”威克朵的心里有一些忐忑,“她终于转入正题了!她肯定不知道我就是快反组的成员,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亿万富翁。我何不将计就计,来探探她的虚实呢?”

想到此处,威克朵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把话接了过来,他说:“我也曾经关注过这件案子,可是,它的案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是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层出不穷,就如同走进了一座迷宫一样,这些谜团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呢?真是一点儿也搞不清楚啊!”

“哦?”

“比如说德若雷男爵自杀这件事情,就让人很难理解,他是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悔恨而自杀的吗?”

“或许是这样的吧!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却始终觉得男爵并非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可以这么说!”说完这句话,威克朵偷偷地瞄了一眼公爵夫人的表情,只见她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冷峻。

“那么,这件案子到底是谁做下的呢?”公爵夫人的说话声音略微有些发颤。

“我听说在雷斯克老人遇害的时候,有位刑警曾看到一名男子从老人的房中仓皇逃跑,这个男人八成就是真凶。因此,杀人凶手有可能是雷勒摩议员,也有可能是当时从窗户逃走的那个女人的情夫!”

“那个女人的情夫又是何许人也?”

“就是怪盗罗宾!”威克朵故作平淡地回答道。

这时,只见公爵夫人猛然间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真的吧……怪盗罗宾在作案时是从不杀伤人命的!”

“这就很难说了!在迫不得已的紧要关头,他也会不留情面的!”

公爵夫人的脸色立时变得非常难看,威克朵却仍然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公爵夫人终于镇定了下来,她的精神也得到了恢复。

“据报道,那个跳窗逃走的女人,是刑警威克朵曾在电影院里见过的。”

“既然报纸上这样说,那就肯定不会有错的。”威克朵含糊应道。

公爵夫人继续问道:“报纸上写的东西真的可以相信吗?”

“我对此深信不疑!”威克朵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同时还看了公爵夫人一眼,只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这个俄国女人果然是大有来头啊!

“你认为会是那个女人把爱丽丝杀掉的吗?”

“在我看来,她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但是,她杀害爱丽丝的动机,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那个女人或许企图盗窃国库债券,可债券并不在爱丽丝的家中,真是枉费心机,白白地搭上了一条人命!那个女人真是愚蠢透顶!”

“是吗?你认为那个女人很愚蠢?”公爵夫人的音调有些低沉,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这件案子牵扯了那么多人进来,你最欣赏其中的哪个呢?”

公爵夫人一边注视着威克朵,一边问道。

“我?最令我欣赏的人有两个!”

“哪两个?你指的是谁?是男爵先生吗?”

“不,那个男人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他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而且我坚持认为他与凶杀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再者说他已经死了。要说我最欣赏的人嘛,是怪盗亚森·罗宾以及快反组的威克朵。”

“罗宾和威克朵?”

“是的!罗宾是个非同凡响的奇才,他窃走国库债券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得很,他先把债券藏在了出租车的坐垫里,然后又偷偷地取走了。他可真是神通广大啊!而快反组成员威克朵能够推断出真凶就是罗宾,而且还推断出国库债券在出租车的坐垫里面,由此可见,他也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啊!

“尽管他最终并没有找到国库债券,只拿到了一张罗宾故意用来取笑他的名片,但这只能说明他时运不济罢了!

“怪盗罗宾真可称得上是威克朵的强劲敌人啊!然而,刑警威克朵是快反组中最精明强干的一个,虽然这次被罗宾摆了一道,但更激发出了他昂扬的斗志。我坚信他一定会与罗宾抗争到底的,直到将其抓捕归案!”

“你认为威克朵可以把罗宾抓住?”公爵夫人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我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从巴黎市民的一些闲谈和报纸上的报道来看,威克朵无疑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推断力和无与伦比的观察力,是一位年富力强的杰出刑警。他一定会像一头猎犬一样穷追不舍的,他会百折不挠地跟罗宾拼斗到底。罗宾这次可算遇到难缠的对手了!据说年轻有为的威克朵警官的身手也是相当不错的!”

化名为秘鲁亿万富翁马克思·俄比思德的威克朵尽情地自吹自擂,感觉心里畅快极了。

“总而言之,我看好威克朵,他绝对不会败在罗宾手下的!”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公爵夫人嗓音沙哑,神情沮丧地说道。

“是的!威克朵刑警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现了罗宾的老巢了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而已!”

“什么?”

“想必罗宾现在已经身处险境了,他的被捕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公爵夫人一只手托着腮部,另一只手拨弄着红茶杯里的小匙,沉默不语。过了半天,他才强打精神地低声说道:“真不幸!”

“不幸?是罗宾不幸吗?夫人您也是非常崇拜罗宾的吧?我知道有很多贵妇小姐都对罗宾十分着迷。假如某一天报纸上刊登出罗宾被捕的消息,我估计全巴黎的女人们都会因悲伤而忘记做早饭的,而那些先生们则只能勒紧腰带,到外面的餐馆去用早餐了。这种事情在外国人看来,就比如说我吧,是难以想象的!”

公爵夫人一口气把茶杯里的红茶喝干了。

“真是太打扰您了,我现在要告辞了,非常感谢夫人的盛情款待,告辞了!”说着,威克朵朝大门走去,公爵夫人起身相送。

“感谢你对我讲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住在这家饭店里,我平时不怎么和其他人交谈,不过今天晚上真是过得非常愉快啊!”

“夫人,我也非常高兴。不过,我认为您不应该整天待在屋子里面,而是要经常到外面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是啊,我知道了。”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我随时都愿意奉陪,后天怎么样?”

“太好了!”

“后天下午2点钟,我在力莫街的施齐特广场等你!”

“我们不见不散!”

“好,那后天见吧!”

威克朵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心里暗暗思索道: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就像是跟一只狐狸斗智一样。后天,我就要让这只妖艳的母狐狸露出马脚来!”

差5分钟2点的时候,威克朵已经来到了力莫街的施齐特广场。

2点整时,公爵夫人也来了。

威克朵看到夫人下了车,径直朝他走来,心想:“你落入到我的圈套中了!那天进行了一番愉快的交谈后,夫人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今天的约会,她究竟有何目的呢?”

只见公爵夫人满面春风,穿着一身整洁大方的便装,笑盈盈的样子就如同少女去赴情人的约会一样。她今天的样子与平时在饭店里截然不同,一点儿也不像个贵妇。

“咱们要到哪里去?”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威克朵问道。

“我没有什么意见,还是你说吧!”夫人的脸上仍然是笑盈盈的。

“好的,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对了,我还可以顺路去处理一件事情!”

“什么?要到远处去?”

“不,那个地方离此不远。前天我从你那里回去之后,有个人给我打了个电话。那人是个专门倒卖赃物的投机商,他说他的手上有只钻石手镯,想要寻求买主。”

“他想让你买?”

“没错!不过我是不会买的!”

“你怎么会和那种人打交道呢?”

“碰巧认识的……”威克朵开始有意地故弄玄虚。

“那个人有很多的怪癖,他每天在餐厅用过餐之后,两三点钟这个时间段一定要午睡,这是他一贯的生活规律,不……应该说是生活习惯。现在这个时间,那家伙正在睡梦中呢,他一旦睡着了,就很难醒过来。”

“我们要去拜访这个奇怪的人吗?他住在什么地方?”

“请跟我来吧!”

从广场走出来之后,他们又向前走了一百多步。只见一辆汽车停在人行道边。

“这辆车是我的。”

威克朵不给公爵夫人能够看清车牌号的机会,连忙把她让进了汽车里,自己则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汽车先是朝前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向左转,来到了一条曲折坎坷的小路上。

汽车的车窗上挂着布帘,公爵夫人因此便不知道汽车究竟在朝哪个方向开。然而,她还是掀开窗帘朝外面望了望,脸上仍然挂着光彩照人的笑影。

“你似乎心存戒备,好像不太愿意让我知道咱们要去的地方。你放心好了,如此狭窄杂乱的街道,我从没有来过,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在意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狭窄杂乱的街道?我们立刻就会来到一个让你眼前一亮的大院子!”威克朵手握方向盘说道。

公爵夫人从后面望着威克朵的侧脸,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应该不是秘鲁人吧?”

威克朵心想:“狐狸尾巴八成就要露出来了。”

“是的,我并不是秘鲁人!”

“你是法国人?在巴黎出生?”

“我的出生地是莫玛蒂!”

“你是做什么的?”

“现在是亚历山大·博齐烈夫公爵夫人的专职司机!”

公爵夫人爽朗地大笑起来,威克朵也笑出了声。

汽车在一座年代久远的大院子门前停了下来,两个人走下汽车。

院门里面是一座非常宽敞的大院落,这里种植的树木郁郁葱葱,古老的建筑物高耸挺拔,足有六层楼那么高。他们二人径直爬上了第六层。

这栋楼里连个人影也瞧不见,似乎是无人居住的。

寂静空洞的楼房里面响起了两个人机械的脚步声,令人毛骨悚然。

六楼的房顶明显要低一些。威克朵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串钥匙和一张纸,上面画着六楼房间的示意图。

威克朵指着图纸,告诉公爵夫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点,接着,他非常轻松地打开了门。

威克朵凑到夫人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害怕吗?”

公爵夫人摇摇头表示否定,可脸色却很苍白,表情也非常凝重。

房门里面另有一个房间,前面有两扇门,威克朵指着右首的那扇门轻轻说道:“怪人就睡在那个房间里!”

接着,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推开了门,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室内。

这间屋子非常狭窄,里面仅仅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显得非常空洞乏味。这间屋子与右手的那个屋子仅隔着一扇窄窄的门,而且挂着一条布帘。

威克朵将布帘掀开,朝公爵夫人点点头,示意她过来一下。

屋子里房门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大镜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一张床铺,而一个男人就躺在那上面,面冲着墙,背对着门。看他的样子似乎睡得正熟。

威克朵把腰弯下来,低声对公爵夫人说道:

“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走动,这个人一旦醒了,立刻叫我!”

威克朵轻手轻脚地走到工作桌旁,想要把桌面掀开。一经掀开,几个并排的抽屉显露了出来。他挨个把这些抽屉拉开,在里面搜寻着,终于,他在一个抽屉里面发现了一个包在纸里的镯子。

公爵夫人轻轻地把布帘放下,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那个人转了个身,就快醒过来了!”

闻听此言,威克朵连忙掏出来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枪。夫人一见大惊失色,赶紧把他的手给按住了,说道:“别这样!”

威克朵立刻堵住了夫人的嘴。

“嘘!小点声!”

两个人就好像是两座雕像一般,站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仔细倾听着布帘那边的动静。可是能听到的只有熟睡的那个人所发出的有规律的呼吸声,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威克朵双眼紧盯着布帘,攥住夫人的纤纤玉手,放慢步子地退到了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好,两个人踮起脚尖穿过了走廊,一直走到楼梯口处,夫人才长出一口气。

他们二人走下楼梯,坐上了汽车。

公爵夫人那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软绵绵地倒在了座椅上。

“不要担心,我已经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了!”

说着,威克朵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个包着纸的手镯,放在手中把玩良久。只见这只手镯上镶嵌着很多钻石,似乎价值连城。

“这个手镯……”

“刚才那个熟睡的男子,就是这只镯子的卖主,不过,我已经用巧计得到它了!”

“你说什么?你……”

“我是个小偷!”

“什么?”

“你和我一起偷窃了这只镯子,所以你现在已经是协从犯了!”

“你这是在设计陷害我!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去做贼?”夫人那漂亮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满脸通红。

“夫人,请不要生气啊!我……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秘鲁富翁,而只是一个小小的窃贼,你和我一起,所以你也是有罪的。”

“停车!”夫人大喊了一声。

威克朵连忙把车停住,让夫人从车上下来。愤愤不平的夫人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自己独自回饭店去了。

威克朵喜上眉梢,把车又开回到那个旧院子,来到六楼的房间。床上端坐着一个人,正是拉莫纳,只见他这时正悠然自得地吸着香烟。

“拉莫纳,你这次立大功了,你的表演真是惟妙惟肖啊!”

“那位夫人怎么样了?”

“她满腔怒火地回旅店去了。她被我拉下水了,成了一个盗窃犯,我想她此时一定是坐立不安的吧!从此之后,她应该会老老实实地听从我的吩咐了。假如她不听我的话,我便可以用恐吓来威胁她,对她说要把她带到警察局去投案自首,让警方知道她是盗窃财宝的共犯。”

“这位夫人真不幸啊!她一定会为自己与你相识而感到懊悔不已。”

“那个女人肯定是罗宾的情妇,所以,我们只有用巧计将她控制住,才能够成功地与罗宾见面!”

“会这样容易吗?”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这只钻石手镯,烦劳你带我归还给那个珠宝商,另外还要感谢他的帮助!”

“真想不到,你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一条计策!”

“如果不使用些计谋,又怎么能够见到怪盗罗宾呢?”

说完这句话,威克朵起身告辞,直接返回了汤冰饭店。

回到饭店之后,威克朵仍然以秘鲁亿万富翁的身份来到了餐厅。

博齐烈夫公爵夫人刚好也在餐厅里,一见到威克朵走过来,她立刻装作一副与他素不相识的样子,只顾着享用晚餐。

用毕晚餐,公爵夫人在大厅的座椅上坐了下来,假装在专心致志地看报纸。

威克朵则在她身旁的摇椅上坐下,点燃一支雪茄,可夫人还是对他不理不睬。

威克朵偷眼看了看她。

英国绅士贝米休自始至终也没有现身。据侍者说,他脚上受了些伤,每餐的饭食都是由侍者送到他的房间内的。

转天早晨,威克朵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两名十分眼熟的警察正坐在饭店门前道边的石凳上。

这两个人既不看对方,彼此之间也不说话,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然而,这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大门口。

街道对面的大树下也有两名刑警守在那里。再往前一些的拐角处也有两个人守卫。此时此刻加在一起一共有六名干警正严密地监守着这家饭店。

“喔,摩立奥组长也开始怀疑公爵夫人了。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了夫人与罗宾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才在这里布置警力进行了包围。我绝对不能够失败,我要先他一步找到罗宾!”

威克朵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外面。

这时,只见拉莫纳警官从街对面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

“哦?拉莫纳也是组长的嫡系部队的成员了!”

拉莫纳走进了饭店,威克朵连忙从楼上下来。大厅中宾朋满座,威克朵向拉莫纳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

“你也在这里执行任务?是组长下的命令吧?”

“是的!组长获悉罗宾那一伙人就潜伏在这家饭店里,所以吩咐我们要加强警备。你瞧,那儿还有人在检查旅客登记册。”

站在服务台前翻看登记册的人,正是伏乐克警官。

“有人报告说,罗宾的手下就藏匿在这家饭店里,那个人似乎乔装改扮成了一位英国绅士。我们的任务就是抓到那个人。”

“那公爵夫人呢?”

“组长也认为公爵夫人有嫌疑,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她是罗宾一伙儿的确凿证据,或者是她与那失窃的九十万法郎有关联的线索,因此,我们现在还不能抓捕她。不过,我们或许会开传票给公爵夫人,让她到警局走一趟!”

威克朵觉得这样一来会影响到计划的正常进行,他打算亲手把罗宾抓住以建立不世奇功。如果想要将罗宾抓获归案,那就必须先设法与他接近,然而,唯有通过公爵夫人才能达到这一目的。威克朵把自己装扮成偷窃手镯的盗窃犯,就是为了消除掉夫人对自己的戒备心理,从而把自己当成像罗宾那样的江洋大盗。

“我费了千辛万苦才与公爵夫人拉进了距离,假如让组长把她给抓走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一想到此处,威克朵连忙搭电梯直奔三楼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公爵夫人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全新的衣服,似乎是打算外出。威克朵赶忙跑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到房间里。公爵夫人被他的这一举动气得满脸通红。

“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现在不能出去,警察正在监视着这家饭店。”

“那又怎样?快点放开我!”

公爵夫人用力地把威克朵的手甩开,可他还是把夫人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