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聚义成军

十多骑旋风般卷进日安舍,安乐郡主兴奋至两边脸蛋红扑扑的,双目采光涟涟,一洗先前的满腔怨屈,勒马收缰,向从大门台阶迎下来的“范轻舟”嚷道:“符大哥答应了!”

龙鹰早知如此,没想过这么快得太少点头,装作喜出望外道:“老天爷保佑,证明郡主鸿福齐天,这场仗肯定打得成哩!”

安乐踏镫下马,陪他来的武延秀、孙大娘全体翻下马背,人人兴高采烈,一向收藏内敛的孙大娘亦面带笑容,对“范轻舟”再不像以前般充满戒心。

龙鹰心中暗叹,二张的不得人心,可从他们的反应清楚观察得到,“范轻舟”立从一个江湖强徒,提升为对抗二张、不畏强权的英雄,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武延秀一洗颓气,意气轩昂的伴着美丽的郡主来到龙鹰身前。

安乐挺着胸,得意洋洋地报告道:“想不到这么快吧!全赖我架着淮阳王去见符大哥,刚巧在上阳宫观风门截符大哥一个正着。符大哥确非常人,看人的目光教人打心底生寒,本以为他对我们的提议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延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符大哥听得不耐烦,裹儿更不耐烦,代他说出来,想不到呵!符大哥问几句后,竟一口答应,还说稍后来找范大哥。成功哩!”

听她改口叫自己为范大哥,与太少看齐,知“范轻舟”现时在她心中,不单是英雄好汉,且等同救命恩人,没有“范轻舟”,她很难快乐起来。

龙鹰目光朝武延秀投去,后者兴奋里仍带惊惶,是因情况已一发不可收拾,故患得患失。

武延秀道:“真没想过符大哥答应得轻松容易,还似非常开心,我是首次听到他的笑声。”

龙鹰见立在安乐后侧的孙大娘用神打量自己,知机的关心道:“除了说来见小弟外,符大哥尚说过什么话?”

若真的是“范轻舟”,对素未谋面的符太,当然愈清楚对方的心意愈好。

安乐见龙鹰目光落在她身上,忙道:“符大哥说他闲得发慌,嘻嘻,又说差点闷出那个来,哈哈哈!”

龙鹰不用她道出,亦知符太说的是“闷出卵蛋”,这小子确口不择言,不过无论他说的话如何不堪入耳,安乐因他肯义助绝对甘之如饴,还大感抛开禁忌的痛快。

武延秀受她尽去屈辱的欢乐感染,情绪高涨的补充道:“符大哥视郡主的邀请是送上门来精彩有趣的玩意,保证绝不缺席,并明言圣上方面,全交由他去承担,我们绝不可以有丝毫退让,定要将张昌宗的那个,嘿!也打出来,范兄明白哩!”

安乐想着当时的情景,悠然神往道:“符大哥真神气,不愧鹰爷的兄弟。”

随来的东宫亲卫个个听得眉飞色舞,分享着迎头痛击以二张为代表的恶势力的乐趣。

龙鹰顺口问道:“战书送出了吗?”

李裹儿俏脸一红,尴尬的道:“要先弄清楚组队的情况嘛!”

龙鹰轻松的道:“那就索性省去这个工夫,张昌宗刚来见过我,小弟正式约战,并明言到时绝不留手,着他组成最强的阵容迎战,免得我们难以尽兴。”

日安舍的外广场蓦然静至落叶可闻,人人拿眼瞪着他,呼吸屏止。

他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是令人难信,动魄惊心。来者不善,张昌宗来找“范轻舟”,当然不属一般拜访。

孙大娘沉声道:“范先生可否说得清楚一点?”

龙鹰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小张他高手尽出的来寻小弟晦气,为的是另一件事,一边是敬酒,另一边罚酒,看我范轻舟如何选择,一言不合,立即来个以众欺寡。哈!任他千算万算,仍算漏了小弟的绰号,反给我来个软硬兼施,将他们送走。哈!真爽!”

孙大娘一怔道:“范先生和他们动过手吗?”

龙鹰尊敬的道:“大娘是行家,轻舟不敢隐瞒。小弟坐桌子的一边,张昌宗由檀霸和尚工谋傍住坐另一边,年平生在后面威胁我,厅子四角均有人把守,大家刃未出鞘,可是张昌宗却吃了个暗亏,知难而退。”

安乐最有兴趣晓得大仇人如何吃瘪,怨道:“听得裹儿一塌胡涂,他吃了什么亏呢?”

龙鹰欣然道:“当然是哑巴亏!尚有一事报上,我已着人将三天后的药圃之战广为传播,务令全城轰动,使双方没有退缩的余地,势在必行。”

孙大娘没问下去,双目掠过惊疑神色。

安乐欣悦的道:“幸好你的胆子比裹儿更大,一副惟恐天下不乱之态,裹儿没看错你呵!”

接着目光投往隔邻,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龙鹰道:“各位勿紧张,来的是战友而非刺客。”

说毕拇指和食指指尖相触,扣成小圆环,放进口里衔着,吹响口哨子,尖锐的哨叫冲空而去,回转震荡。

这一刻尚未有动静,下一刻破风之声大作,三道快至几见影不见人者逾邻墙而来,如果不是龙鹰有言在先,肯定以为刺客到,功力稍逊者,根本瞧不清楚对方快逾闪电的身法,眼前一花,三个衣饰华丽,绝谈不上文化修养的塞外大汉,卓立院落内,趋前以江湖之礼谒见郡主。

所有人怎想得到三大塞外暴发户随传随到的,睁眼瞧着仍不敢相信亲眼目睹的此情此景。

博真、虎义和管轶夫各具奇相,人人意态豪雄,神采飞扬,不过穿在身上的华衣美服,色彩鲜艳夺目得过了份,光怪陆离,不伦不类。

安乐哪理会他们扮得古灵精怪,大喜道:“真的成哩!三位……噢!三位大哥真的肯加入裹儿的郡主队吗?”

龙鹰看着三人一本正经并排立在一旁,苦忍着方不致爆出狂笑,道:“先容小弟引见,右边这位叫博真,来自大漠西面遥远的国度,横越数千里的走遍荒漠草原,到处流浪,遍访塞外各族著名战士,为的是找寻刺激,二人对决之况数不胜数,被围攻伏袭不胜枚举,到今天仍可活得风光,可知有多大的本领。”

博真呵呵笑道:“范老大太抬举本人哩!不过本人开溜的本领,确有一手。哈哈!”

李裹儿、武延秀等惊讶至合不拢嘴,“范轻舟”可说服三个毫不相干的外来人加入郡主队,等同奇迹,稍知三人行藏,当清楚不可能以报酬打动他们。最出奇的是“范轻舟”与他们绝不似刚相识的人,说话毫无避忌,博真则一副理该如此的亲切神态。

稍有眼力者,当知三人非一般寻常好手,已是可晋身中土一流高手之林顶尖级的强手。如此三个人聚在一起到处胡混已属怪事,来趟郡主队这滩浑水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孙大娘身负监察李裹儿之责,忍不住的问道:“博真先生可清楚郡主队组成的前因后果,又敌队是何方人物吗?”

依礼节,她该待“范轻舟”逐一为三人引见后,始出言询问,凭她的修养,竟按捺不住插口,可知是如何讶异。

剩看样子,已知能生裂虎豹的虎义发出震院笑声,道:“当然一清二楚,且亲耳听着,那个什么邺国公率大批手下到隔邻来,早惹起我们三兄弟的注意,竖起耳朵听着,真想不到竟在中土遇上如范老大般天神似的人物,强敌环伺下毫无惧意,还能逼得阵容庞大的敌人灰头土脸的败走日安舍,如此人物,我们怎可错过,这个兄弟是结定了。本人回纥虎义,请各位多多指教。”

龙鹰接着道:“虎义乃塞外回纥族第一勇士。嘿!他们的勇士,就是我们口中的高手,在回纥境内,虎义从未遇过敌手,在境外也没吃过败仗,名震塞外,无人不识,马背上玩游戏娴熟如吃饭、饮酒、睡觉,件件皆精。”

武延秀比之其他人,听得最多关于三人的奇行异举,问出各人心中疑问,道:“三位大哥怎会走在一起的?”

曾满脸苦纹、目含辛酸过去的管轶夫,此刻与过去的他宛似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从乃母的含恨而逝解脱出来,一脸欢容,轻松的道:“鄙人管轶夫,是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塞外浪人,从来没怕过人,是为活得痛快,生死等闲事矣!就在连自己也以为不得好死之际,遇上博真和虎义两位大哥,大家结伴到产金凶地不管城碰运气,竟真的寻得特大金矿,发了大财。在塞外有金子也没用,遂起远游之念,今次到中土来,就是为花金子。哈哈!”

三人的解释有其必要性,东宫绝不容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加入郡主队,他们的话,特别说给孙大娘听,让她回去有得向韦妃交代。

张昌宗去后,来拍门的正是博真等三大混蛋,从语调认出是龙鹰,过来证实,到遣走程六,四人喜极拥抱,欢欣如狂,畅叙离情时,李裹儿率人杀到,三人逾墙返邻舍,等待龙鹰的传唤。

久别重逢,又可并肩作战,战场换上马球场,重温故梦的动人感觉盖过一切,不要说区区一个张昌宗,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何足惧之。晓得符小子在附近,是喜中之喜。

他们出生入死建立起来的交情,任风吹雨打仍不褪分毫颜色。

美丽郡主心迷神往的道:“金矿内是不是随手拾到金子?”

博真呵呵大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过是从金脉凿出来。”

虎义最懂大体,道:“兄弟们,我们举掌立誓,效忠郡主队,保证杀敌没一千也有八百,使敌队全军覆没。”

李裹儿吃惊道:“只是打马球呵!”

管轶夫耸肩道:“我们粗人,说惯口,郡主勿见怪。”

安乐反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是本郡主误会了。”

龙鹰拍掌道:“大局已定。现离赛事得三天时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请问郡主,可否立即进行挑杖、选马的准备工夫,如能先一步到药圃来个试场,将更万无一失。”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怪声怪气道:“这方面包在我符太身上。”

两卫知机的打开院门。

符太双目熠熠生辉大步走进来,眼神掠过博真、虎义、管轶夫,最后落在龙鹰身上。

武延秀忙道:“符大哥!这位就是有‘玩命郎’之称的范轻舟范大哥。”

符太眯眼盯着龙鹰道:“看在你确敢玩命的份上,我符太必奉陪到底。”

博真二人立即怪叫连声,喝彩叫好,将气氛推上高峰。

龙鹰长笑道:“难得符兄像我们般都是惟恐天下不乱者,郡主在上,今次小弟幸不辱命,郡主队聚义成功。”

李裹儿兴奋得俏脸泛红,向符太道:“符大哥呵!你有赛马和上等鞠杖吗?”

符太来到博真等的另一边,好整以暇的道:“我当然没有,幸而宫内两方面均不缺,且应有尽有,大家立即入宫各挑心头爱如何?”

包括龙鹰在内,众皆愕然。

没得女帝点头,谁可打宫内战马和国库鞠杖的主意。

一场因挑战、应战而生的赛事,其意义忽然提升往无限高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