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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地放任心魔剑走偏锋——心魔之道,须得又强大又软弱之人才能成就,说起来你这四师弟也是个人才。”

“别说了,”程潜蓦地站起来,恨不能立刻回去找严争鸣他们,飞快地说道,“我今晚就去帮你取冰心火,唐兄告诉我个章程。”

魔修纵欲,魔城不夜。

当天晚上,程潜就孤身潜入了城中。

他将自己人气敛去,穿过层层叠叠的血气魔障,从怀中摸出唐轸给他的城中地图,仔细核对了片刻,一时有些举棋不定——内城三座钟鼓门楼,冰心火在正中的空地上,镇着四通八达的街道,正好能祛除此地瘴气与湿气,程潜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了就走,谁知此时那冰心火所在处,竟被城中被这群四六不通的魔头给占了,他们荒唐地在那冰心火上起了个楼阁。

程潜望着面前这透着靡靡之音的小楼,心里十分无奈,他地躲在街角,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干脆提剑冲进去,砍人抢石头,还是低调些混进去,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响起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一个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布头的魔修醉醺醺地朝这边走过来。

程潜一开始没在意,他收敛生气后,魔修们基本都当他是个人形傀儡,没人理会他。

但这回来人却有些怪胎,远远地看见程潜,那魔修好奇地凑了过来,围着程潜转了几圈,见他神色木然,身上更是没有半点人气,便笑嘻嘻地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鼻尖耸动地嗅了嗅,说道:“这是谁的傀儡没收好?好高级的货色,便宜我了吧……”

说着,这魔修便色眯眯地要将手探进程潜衣襟。

程潜:“……”

他当场毛了,狠狠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魔修醉得不轻,晃晃悠悠地兀自道:“咦……怎么好像能自己动一样?嘿嘿,你原主肯定得趣不少……”

程潜忍无可忍,尖锐的寒气摒不住地散了出去,那魔修蓦地一激灵警醒过来,正对上一双杀意盎然的眼睛,下一刻,他一声没来得及吭,喉咙一凉,已经被一剑洞穿了。

经此一役,程潜当即将自己方才“小心混进去”的想法否决了,他直接身化残影,冲进了小楼院墙中。

墙内落着一排尸体,有刚死不久灵气未散的,还能看出是修士来,程潜粗粗一扫,发现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不是缺胳膊就是短腿,要么干脆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脑袋,不知跟谁配套。

角落里有有个女修,模样乍一看有三四分像水坑,程潜心里一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只见她两颊微丰,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比他那瘦巴巴就会往脑袋上插鸡毛的小师妹漂亮不少,可惜自胸口以下已经全不见了。

红颜落得这样的下场,连程潜这种铁石心肠都不忍再看,他遂握紧霜刃,贴着墙角轻飘飘地落在小楼屋顶上。

这时,程潜才发现,这小楼原来不是什么搭建的,而是个法宝——外面看来不过普通酒楼大小,里面却大得吓人,足足有方圆半里,分了好几层。

他一眼望进去,楼里足足有魔修几百号,正疯狂地寻欢作乐,一股不知是什么的古怪味道直冲楼顶,甜腻中夹杂着腥气,让程潜觉得有点恶心。

小楼最底层一角处有一间暗室,里面关着好多人,隔太远,也看不清关的是修士还是凡人,只见几个魔修走过去拉开门,片刻后,用成人胳膊那么粗的锁链将一个年轻男子拖了出来。

那男子本是一身白衣,前襟上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半死不活地被拖出来,丢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吊了起来。

一个矮个魔修赤膊上场,手中拿着一条钢鞭,绕场转了一圈,在众目睽睽下动手抽打起那人,打得血花飞溅,周遭一群大小魔头们起哄的兴致高昂,活像过年一样。

程潜一时有些好奇,便驻足多看了两眼。他感觉那矮个魔修下手看起来很重,却似乎不打算将那男子置于死地,心里疑惑道:“这是要留着慢慢折磨么?还是拿鞭子的人发了善心,想留他一命?”

还没疑惑完,程潜就看见几个魔修搔首弄姿地爬上台去,有男有女,用他大师兄的话说,就是长得都挺伤眼,偏偏还没什么自知之明,几步的路,这伙人走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工夫,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将自己浑身上下每个能打弯的地方都扭了一遍,一群两脚蛇似的扭到了中间。

程潜心里奇道:“这又是在现什么眼?”

下一刻,他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一群魔修竟七手八脚地聚在一起,纷纷攀在那被吊起来的男子身上,将那半死不活的人从头到尾猥亵了一遍,衣服扒得犹抱琵琶半遮面,随即围着他行起那交媾之事。

程潜:“……”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第68章

“魔修无道义,行事也少顾忌,南疆又是他们的大本营,你确实有你的厉害,但未必知道他们那么多手段,取到冰心火快走,尽量不要在城中和他们正面冲突……即便是要打,也记得出城来打。”

这是临行前唐轸叮嘱程潜的,他还没有糊涂到转眼就抛在脑后。

可是程潜目睹了此情此景,再想起方才门口遭遇的那个光膀子魔修,顿时又有点气急败坏,恨不能一剑将这魔窟劈成两半。

他再三克制着身上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到最后原地念起了清静经,这才勉强控制住冲动和自己按在剑鞘上的手。

然后程潜掐了个手诀,轻巧地借着小楼中各种影子的遮掩,贴着墙角飘了下去。

好在此间有众生,无百态,大家都在忙着sè • yù熏心,刚开始谁也没留意到那香炉烟一样的程潜。

程潜闪身躲进一块帘子后面,专心致志地屏蔽了周围让人长针眼的种种事物,寻找起冰心火来——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唐轸给他的小玉龟,那小乌龟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只有成人拇指大小,小乌龟翘着尾巴在他指尖上转了一圈,圆圆的脑袋在空中一探一探的,最后面朝着一个方向停了下来,张了张嘴,做出了垂涎三尺的模样。

程潜抬头顺着它的目光看了一眼,顿觉一阵天打雷劈——这小畜生朝向的地方正是那台子所在!

他怀疑这玩意的脑子被熏坏了,于是捏着乌龟的脖子,将它四脚朝天地翻了过来,小乌龟背壳朝下,四条短腿在空中玩命地倒腾了一轮,依然不依不饶地再次转向了台子方向。

这说明,要么这小王八是个龟中色鬼,要么那冰心火正好就被压在高台之下。

程潜暗叹一口气,感觉自己被韩渊的事刺激得心急了,赶上的这天晚上八成是不宜出门。

然而事已至此,程潜目光四下一扫,奔着角落里关人的地方去了,他身形微微一闪,周身带起一层白霜,门口的几个守卫瞬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被冻住了,程潜飞快地掠过暗牢,同时指缝间打出一道真元,精准地断开了铁笼上的锁。

这动静虽不大,却仍然惊动了小范围内的几个警醒的魔修,有一个人惊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程潜脚步不停,心里却十分呕得慌——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有脸说别人鬼鬼祟祟的。

他打算速战速决,原本在凝成身上的薄霜和细雾顷刻间扩散了出去,在小楼中卷起了一场暴风雪,随后,程潜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回手一剑将角落里的暗笼整个挑开了。

这可缺了大德了,此地众魔修大多没怎么穿衣服,光着腚便惨遭了凄风苦雪的一番严酷洗礼,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人肉粥。

程潜趁乱混到了高台附近,猝不及防地暴起,霜刃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雪亮的痕迹,他一剑便将那高台劈成了两半,同时切瓜砍菜似的将卷起的碎石与没来得及落跑的魔修一并剜了,随即一甩袖子将那蹬了半天腿的小乌龟放了出去。

拇指大的乌龟落地长成了小山那么高,膀大腰圆地在此间岿然一立,显得无比正气凛然。那玉乌龟张开大嘴,深吸了一口吞吐山河的浩然气,整个小楼都在簌簌发抖,被劈开的台下垫着的一块巨石缓缓露出头来,就要离地而起。

这时,混乱的群魔乱舞中难得出来了一个穿戴整齐的,只见最高的三楼栏杆上,一个裹得脸都看不见的长袍男子越众而出,喝道:“哪来的小贼,找死!”

程潜感觉自己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小贼”这个称呼。

那长袍男子居高临下,抬手一掌凌空落下,也不管误不误伤。

巨掌黑云罩顶之下,程潜放出的幻影一样的风雪立刻渐次散开,有个别修为低跑得慢的魔修被掌下mí • hún化骨的黑雾吞噬进去,瞬间人进去骨头出来,比叫花子啃鸡架还干净!

这种鬼地方居然也有人镇楼,程潜冷笑一声,翻身上了玉龟脖子,霜刃脱手而出,凛冽的剑意旋风一样地直冲而上,毫不客气地将头上巨掌与小楼屋顶一并掀了。小楼中阴冷的剑气和南疆潮热的风当空撞在一起,“呜”一声尖鸣,半凉不热的水珠四溅。

三楼的长袍人被剑锋扫了一下,慌忙后退了三四步闪避,眨眼工夫,玉龟已经趁机将冰心火一口吞进了口中。

眼见得手,程潜将玉龟重新缩成拇指大小卷进袖子里,闹了这么大动静,他自己也感觉有点过了,当即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御剑开溜,就在这时,墙角的暗牢中有一人叫道:“前辈救命,我们是西凉白虎山庄的弟子!”

程潜方才顺手将关人的暗牢炸了,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声东击西,但他自觉已经是十分仁至义尽了,自己学艺不精能怪谁?

他当然不认为白虎山庄的弟子比别人的命值钱,可是听了这个自报家门,程潜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顿——不为别的,白虎山庄主人那还握着扶摇山地锁的一把钥匙呢。

程潜不知道师父留下这样一把地锁有什么用处,但他不能不顾忌大师兄的难处,无论是真是假,听见“白虎山庄”四个字,他就不得不出手。

程潜一靠近那暗牢,一群魔修便向冲他扑了过来,他一剑翻出了沧海怒潮,将这群跳梁小丑一股脑地卷了出去,掠至喊话人跟前。

叫住他的人是个青年,眉目十分灵动,两眼炯炯有神,流转若有光华,程潜本来嫌他麻烦,可是一看这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几分好感。那青年本来只是报一线希望,没想到他竟真的肯回身施以援手,一时间大喜过望。

不过他喜归喜,头却还没晕,一见程潜,忙捡最要紧的事飞快地说道:“前辈,绑着我们的锁链上有禁制!”

程潜听了二话不说,提剑就砍,只听“呛啷”一声,霜刃与锁链硬撞了一下,那锁链竟然纹丝不动。

“不行,不能硬来。”青年忙道,“我再想办法,前辈……小心!”

三四个魔修已经到了近前,从程潜身后一拥而上。

程潜连头也没回,霜刃在他手中抡了一个巨大的圈,这凶剑难得大开杀戒,雪亮的剑刃被染得血红,剑身活了一样激动地发着抖,所到之处杀意逼人,接连砍了一串脑袋,最后带着飞扬的血花转回来,在青年开口说话之前,第二次斩在那锁链的同一个位置上。

那青年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瞬间,凶剑与魔道的禁制已经不由分说地连撞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凶狠,黑气和寒霜你死我活的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舍难分。

被锁链困住的青年让这双方逼得眼都睁不开,不明白这人长得斯斯文文,为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此简单粗暴。

终于,比较凶残的那个赢了。

在青年的目瞪口呆中,锁着他的禁制锁链“咔吧”一声裂了一条缝,泻出的魔气好似灰烬上的黑烟般散开,剩下空荡荡的锁链不过凡铁,轻轻一挣就断开了。

程潜一弹指,一道白光当空化成了飞马的形状,直冲云霄而去——这是通知唐轸,他已经得手,马上脱身,让他们准备好接应。

四方魔气奔雷似的汇聚过来,孤注一掷地向程潜压了下来,被他用霜刃一肩扛住。

程潜站在风口浪尖处,仿佛蚍蜉撼树似的双手握着霜刃的一端,头也不回地冲那青年说道:“躲远些。”

青年已经见识了此人可怕,见机极快,闻听此言立刻头也不回地退到小楼之外。

程潜蓦地一侧身,将担满了魔气的一剑重重地砍在地上,昭阳城自东往西被他一剑划开了一道半丈深的坑,四溢的魔气轰然落地,妖窟一般的楼阁顿时分崩离析,他一不做二不休——将暗牢中一干倒霉蛋全都放了出来。

此处关的大多是修士,想必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已经受尽了折磨,乍一得了自由,个个眼睛都是红的。

一场混战开始了。

就在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