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人的犯罪我らが隣人の犯罪 3

第二天晚上,舅舅打来电话,我们才了解了内情。

“你说你做了什么?”我不由得大声脱口而出,随即慌忙用手掩住话筒。老妈耳尖听到了,从厨房里跑出来。

“怎么了?谁打来的?”

真不知妈妈们有着什么样的耳朵,你越是不想让她们听到,她们的反应就越像天线般灵敏,简直就是侦察卫星。

“朋友打来的,没什么。”我比比手势回道,看着老妈在围裙上擦手直到她走回去后,才又埋头讲电话。

“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

“我说我威胁他们。”舅舅很沉着地回答—至少声调是如此。

“你说什么?”

“因为—”

“不是,我是说你说了些什么。”

“我握有府上逃税漏税的证据,如果想要回去就付钱。”舅舅简短地说,“我连府上的小狗也顺便带走了。”

我闭上眼睛。

“也就是说,你以那些印章和存折作为交换条件,对吧?”

“答对了。”

我一时语塞。对了,舅舅怎么知道美沙子的电话号码呢?我问他。

“带走咪丽时,我看到了客厅角落的电话柜。隔壁那位特殊关系美女,以漂亮字迹写下自家电话号码贴在座机上。”

我看了看家里的电话。我家的也是这样。原来如此。

“那你也跟对方说了吗,从衣橱的天花板缝里偷走了印章和存折?”

“我没这么说哟。要是有个万一……”

“你说万一是指……”

“存折、印章不全是用捏造的姓名办的吗?当然是用来逃税漏税的,可是,还没百分之百的证据证明是桥本美沙子和她老相好的,搞不好是以前的住户忘记带走的东西。”

“哦?会有人忘了带走这样的东西吗?”

搬来这里时,老妈可是把家里的存折和印章全放在腰包里系在腰间。

“应该不会,但为了证实是他们的,我们不能先亮底牌。所以我才会说‘我握有你们逃税漏税的确切证据,你知道府上什么东西不见了吧’来试探他们。”

我觉得口干舌燥。“那桥本小姐怎么回答?”

“她说‘我当然知道,要怎样你才愿意把东西还给我们’。于是我说两千万就成交。她回道‘这种事我一个人不能决定,你等我一下’。她当然是要和老相好商量。我两小时后再试着打去电话,她便回答说两千万没问题。”

“勒索金额超过那些户头总存款额的一半哩!”

“是啊。那时,她还问我为什么不立刻将偷走的东西换成现金,我回道‘那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由你们买回去最好’。”

“没错……见不得光的账户银行也很清楚,舅舅即使去提现也不可能顺利领到。弄不好还会曝光……”

“就是!这是连中学生都明白的道理。我是昨天六点左右打这通电话的。即使咪丽不见了,她也不会拨打一一〇报警。他们不可能为了抓偷狗贼,而眼睁睁地让自己逃税漏税的事被掀开。要他们两千万算便宜了。”

是哦。难怪美沙子毫无动静。

我把昨天美沙子回来以后的情况讲了一遍,连智子戏演得很棒的事也一并说了。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真不敢相信,老妹居然这么行。我觉得很郁闷。”

舅舅笑了。“要坚持下去。你可以把它想成是在文化祭的戏剧表演里演坏蛋啊。话虽如此,我总没有让你和智子出面的道理吧?”

“可是……那你打算怎么拿到那笔钱?这算是一种绑架。绑架犯大部分都是在交付赎金的现场被逮的。”

“我早安排好了,没问题。届时就要你们帮忙了。”

“你是说去拿赎金吗?”我提高声音,老妈因而再度一脸狐疑。

“怎么会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呢?我宁愿你们都待在家里。”

“待在家里?待在家里做什么?”

“到时候再跟你们解释吧。通常,什么时候只有你和智子在家,而你老爸和老妈暂时不会回来?”

“平日里是我们从学校回来以后,现在则几乎每天都这样,爸妈很少在晚上七点以前回来。”

“好,到时我再打电话给你们。什么都别担心,一切会顺利的。”

“下次什么时候和我们联系?”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嘛……我想两个星期左右吧。”他回答,“大家的情况如何?睡得好吗?”

“那是当然的。听说咪丽不见了,爸妈都很高兴,昨晚我们全家还下了馆子哩。”

“那就好。小诚,你最好别再戴耳机了。”

我一挂上电话,老妈就用比刚才还大的嗓门问我:“聊些什么?”

我回答:“讨论文化祭的节目。”


一如约定,过了两个星期,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和智子经常在一起说悄悄话,内容都是讨论那天以后的事。舅舅究竟在计划什么呢?他会怎样设计让对方付两千万后,还可以向税务局检举他们逃税漏税?

“怎么回事啊?最近你们俩的感情好像特别好。”老妈甚至这么说。

不可思议的是,智子这两周既没发烧,也没老是躺在床上。她每天都很高兴,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除了晚上睡觉外,她完全与睡衣绝了缘。

反倒是爸妈益发疲惫,满脸都显现出负荷过度的样子。他们失眠的原因应该不只是咪丽的噪音吧。他们为新公司辛苦奋斗,完全呈现出我为了写语文作业读后感而读过的《康提基号海上漂流记》的情景。不同的是,康提基号最后安然返航,而爸妈的船只似乎快沉没了。

看到这样的光景,我的心也一点点坚定起来。如果计划成功了,舅舅既可以对老爸老妈说明事情的原委,还可以取得对咪丽带来的精神痛苦的赔偿金。将这笔钱平分后仍有一千万,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不知有多大的帮助。

既然做了,不就要做到底吗?望着收藏证据的抽屉,我喃喃自语。

因此,两个星期之后舅舅打来电话时,我的心情已不再那么糟了。

“明天就要去拿钱了。”

“明天。”我吞了吞口水。

“对啊。明天你们几点能回到家?”

明天是星期三。“四点一定会在。”

“好,那我四点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