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川弘治当天傍晚来到了长岗。往日他并不常来,然而一旦开了头,就接二连三地往这儿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今后还得来几次,他在车中盘算着。
轿车在狭长的温泉街中行驶,拐过街角,眨眼之间便来到“平野屋”前。宾馆门前有两、三位客人出去散步,许多服务员和领班在恭敬目送。温泉区在夏天淡季也是很闲散的。
信子的父亲想搞大事业,其心情不难理解。他的想法是旅馆业利润小,没有前途。可是,如果窝在长岗这片小地方,不可能找到发展迅速的行业。他对此事警惕性很高,尽管东京有人拉他合作利好项目,但他绝不轻率允诺。
不过,深知岳父性格的弘治却认为,这次是能够调出他财产的有利时机。地方人士特有的心理,决定了他们对知名事业家盲目崇拜。特别是只要说出是土庆次郎的名字,问题便会迎刃而解。通过此前的非正式洽谈,已经探明了这一点。而且,这次是土的心腹人物宫川常务赫然登场,事情也就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昨天从银行给岳父打过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岳母出迎,看样子因为仍无信子同行,表情有些失落。
“父亲在吗?”弘治踌躇满志。
“正等着你呢!”岳母当然知道弘治此行的目的,她面带担忧的神色,目送女婿走进丈夫房间。她了解弘治的性格,女婿既有才能也很实干,但他的性格中总有一种不能让人放心的因素。在母亲的理想中,男人应该是踏实勤恳的。女儿信子与弘治不合,母亲也有感同身受,这不只是因为母亲偏爱女儿。尽管母亲无法直接对弘治表明自己的主张,但也对丈夫施加了相当大的影响。
然而,丈夫早就对温泉旅馆业男主人的处境心怀不满,如今新的创业欲望已蓄势待发。无论如何,是土庆次郎是一块无比巨大的招牌。他已经将手伸向箱根和伊豆方面,世人对其暴富的程度也有定论,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
此外,还有所谓是土垄断集团公司成长壮大过程中积累的庞大资产。因为有了是土一流的缜密规划和大胆的行动,才获得和积蓄了如此雄厚的基础。
岳父的想法是,如果是土出面,就可以将自己手中的庞大地产全部作为担保。其它的可以从当地银行贷款,承担弘治提出的融资款额。
但是,岳母的反对意见终于奏效,将预定的出资额压在六千万日元。岳母没敢进客厅,丈夫与女婿洽谈业务,讨厌老婆参与,所以没有这种习惯。丈夫与女婿关在屋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母亲的心中七上八下,连宾馆的业务也暂时放在了一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听到女婿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岳母冲出房门。她一直想探明情况,已经按捺不住冲动了。
弘治来到走廊,看到母亲来到跟前,有点儿困惑似地站下了。
“哎,弘治,信子怎么样了?”她还是怕丈夫听到,小声地问道。
“啊,她很好。”弘治露出笑脸点点头。
“你来家里我们当然欢迎,可也得带信子一起来嘛!”这是母亲的心愿。如果小夫妻一起回娘家,老人心中该有多么宽慰啊!
“下次一定。”女婿痛快地答应着。
“……你们谈得怎么样?”
“是啊,大致的意见也都沟通了。”
母亲虽然做好了精神准备,听到此话,还是如鲠在喉。“那、”她面色苍白地追根问底。“你爸他愿意出资多少?”
弘治瞟了岳母一眼。“六千万日元……我上次建议他出资一个亿,因为这个项目很有赚头。但看起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出六千万。”弘治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