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高个二人转进了胡同口,雷耀感觉怪怪的,加紧喝了两口热汤,便穿上外套跟了过去。
雷耀走得很慢很轻,他不知道那二人到底搞什么鬼,不过从方才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像是坏人,而且从偷听到的内容分析,他们好像还是某个组织中的人,接触一下或许日后会有用。
目光盯着胡同口,雷耀朝腰间摸了摸,为了保证身份不会泄露,来到秋棠县后,他就改换了枪,若遇到什么危机,反而应付起来更加自如。
不知是被听到了脚步声还是对方有什么事,在雷耀距离胡同约莫有个十步之远时,大高个突然探头出来,结果与雷耀刚好双目对视,双方二人全都吓了一跳。
雷耀急刹住脚步,一脸尴尬,大高个却一脸憋笑,下一秒猛然又把头缩了回去,这让雷耀感到更奇怪了。
这人怎么觉得跟雷霸越来越像了。
心中墨叨着,雷耀深呼一口气,索性加快脚步,当来到胡同口时,已经听到那二人的声音。
你说能成吗,咱们是不是有点唐突了?是斯文男的声音,透着犹豫。
有机会就要抓,好不容易遇到,放走了,可没下次了。大高个依旧大嗓门,看样子还挺急切似的。
那好吧,听你的,别让他跑了。
听到这,雷耀身子微微一震,下意识去拔枪,而这功夫大个子再次探头出来,这一下二人完全是面对面,相继吓得后退。
没事没事,兄弟这是?发现异常的斯文男,跟出来一瞧是雷耀,忙挤出一脸笑意,此时雷耀腰部已经拔空,缓过神立刻插了回去:吓我一跳,呵呵。
双方略显尴尬,斯文男抬手让路,将雷耀带进了胡同,雷耀没敢走太近,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怠慢。
刚才还真是多谢你们帮忙了,我这出门急,真的没带钱。雷耀再次拱手道谢,谨慎盯着二人,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二人相视一眼后反而给雷耀深深行了记大礼,雷耀顿时就蒙了:诶?你们这是做什么?
兄弟刚才说的还算数吗?你可是要加倍报答我们的。大高个再次提起,生怕雷耀不认账似的,两眼瞪得愣大。
被这样一问,雷耀有些吃惊,心说这也太直接了点,不过答应过的又怎么能反悔,反应过来忙回道:自然算话,可是我现在身上没带钱,不然你们给我留个地址,我随后派人送去,另外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叫我大壮就好,他们都这样叫。见雷耀答应得痛快,高个子咧嘴一笑。
斯文男却是很有礼貌,自我介绍道:我叫徐工文,叫我阿文就可以,我看兄弟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奉告?
哦,我不过就是来这边游玩的,家人都叫我雷子,小时候比较皮,就一直这样叫了,呵呵。隐藏自己的身份,雷耀早就有所准备,此刻对答如流。
互相算是认识了,阿文深深叹了口气,转投看见大壮似乎犹豫什么,雷耀瞧得出来他们是有什么话讲,但是自己也不方便问询,便静等对方开口。
稍时,阿文总算定下主意,表情凝重:雷子兄弟,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那么认真。不然一顿饭钱又怎会那么斤斤计较,说起来兄弟别怪啊。
没事,谁都有遇难的时候,就像刚才,二位要是不帮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雷耀摆摆手,细细打量着两人,他觉得对方说得很实诚,如果能帮上忙,不会坐视不管,索性直接了当,不知你们需要多少,如果我有,定会双手送上。
这个?徐工文说不出口,转头看向了大壮,就见大壮立马伸出五根手指道:五,五千大洋吧,不,不知,能不能行?
没问题,那你们给我留个地址,今天我就叫人送去。这个数字确实有点出乎雷耀的预料,不过既然前面答应过了,就不能轻易反悔,况且这点钱比起他拥有的确实不算什么。
或许是雷耀答应的太干脆了,大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仿佛做梦一般偷偷朝自己大腿掐了一把,先是疼得龇牙咧嘴,瞬间又露出惊喜之色,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就给雷耀来了个拥抱。
兄弟,你太好了,我代表组织感谢你,哈哈。
小,小意思,哈。大壮的力气配得上这个名字,让雷耀都感觉透不过气来,稍作提醒那大壮还是抱得紧紧的,最终还是阿文给拽开的。
不好意思,大壮人比较莽撞,你没事吧?
没,没事。深喘了几口气,雷耀问道,对了,刚才你们说组织,还没问你们是?
提起这点,徐工文和大壮脸色不由自主产生了变化,二人看似不经意的对视,其实在传递什么,最终徐工文无奈笑道:我是很想告诉你,但上边有规定,所以
理解。对方不好说,也不能再多问,但透过对方的形象气质来看,雷耀觉得他们应该是民间组织,至于做什么的看不出来,不过他总归知道一点,日后或许大家还有更多接触的地方。
遇到雷耀,得到了承诺,这二人留下了个地址,随后高兴地告了别。雷耀不认识那几个字,大致瞧了两眼揣进了衣兜中,他能肯定对方所留下的,必然不是真正的落脚点,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那上边所写的是琻胖子的药店。
之后的时间,雷耀没有再闲逛,应了他人就得第一时间去完成,所以他原路返回了花间局,原本是要拿钱派人送过去的,可才进门就被李之贻吓到了。
像似遇到了什么事,李之贻满脸写满慌张,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破补丁,脸上也脏兮兮的,完全扮成了街头乞丐没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雷耀不解问道。
正好你回来,郭军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来,你也换上衣服,赶紧走。床头还准备了一套衣服,李之贻随手拿了过来,雷耀一头的雾水,还没等继续问,李之贻已经开始给他脱外套。
等衣物换好,李之贻这才解释:张家老爷子要提前出发,琻胖子准备的那些药物已经装车,咱们只能半路做拦截,而且要快,不然进到上海就麻烦了。
哦?不是说后天才走的吗?感到事态紧急,雷耀也紧忙把镰刀取了出来。
谁知道白寅搞什么鬼,但是琻胖子准备的货物还不齐,那张老爷子是先运一批走,剩下的应该还是原定的日子。李之贻说话间,开了门朝外探了探,回身忙催促雷耀加紧。
雷耀不敢耽搁,准备完毕,二人匆匆下了楼,拦了辆黄包车,在车夫异样的眼神中坐了上去。
从秋棠县去往上海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先进嘉兴市再转到上海,另一条是乡间小路,后者对于运送货物来讲极为不便,但李之贻打赌他们肯定走这条。
既然是临时要货,时间又紧,那么张家肯定会选择最快的方式,如此一来他们的路线必然要经过大窑地。
大窑地是当地人的叫法,那里四周都是荒田,紧邻一条干水渠,之前曾经有人把砖厂建在了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迁走的,留下的只有一塘臭水,周围的路也长满了丛草,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还有可以通行的小路。
我让郭军他们提前在那做些陷阱,车到了那里本来也不好走,这样就能把车留住,咱们就有机会调包。
李之贻把安排好的流程叙述了一遍,雷耀只听不语,眼神肆意游走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一直到出了县城,他才默默点了点头,带着坏笑小声道:如果我们把车扣下,自己运货过去怎么样?
不行,你想得太简单了。
雷耀的心思,李之贻一眼就能看透,他无非是想趁这个机会回到上海,然后找机会对白寅下手,可是雷耀对于白寅这个人并不了解,以李之贻对这二人的了解,雷耀如果真这样做了,不仅毫无胜算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多余的解释李之贻没有去讲,无论雷耀怎么提出设想,她都是很痛快地回绝,搞的雷耀渐渐也没了话语,此时车夫也放慢了速度。
我说爷,前边不行您们自己走吧,这路太不好走了,而且您给的钱,也只能到这了。车夫擦着一脸汗珠,憨笑商量着。
李之贻摇头,又拿出两枚大洋出来:钱不会少你的,继续走就行。
真的不行,您们还是自己走两步吧。车夫是想要这份钱的,从目光中就能看出来,但是雷耀在他的目光中看到的更多是为难。
到底怎么了,说实话,要是真不行,我们可以自己走。说着雷耀下了车,从李之贻手中拿过钱,直接塞到了车夫手里。
这让车夫变得更加为难起来,但钱最终还是收进了腰包,转身指了指前方说:您们是外地人,肯定不知道那一带闹鬼,这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是拉你们到那再回来,生怕会遇到点什么。
闹鬼?还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