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老白把他所了解的,一五一十讲给雷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妓院门口,此时的天色已经没了光亮,正是客人光顾的最佳时间。
才进门,立马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婆子迎了过来,脸上的胭脂水粉就跟不要钱似的,鬼化符似地涂了一脸,若非对这地儿有所了解,简直能把人吓死。
呦,二位爷,这是奔哪位姑娘来啊?老婆子不嫌丢人地扭着身子,硬是扮出一副勾人的架势,那丑态在雷耀他们看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没有认识的,就是路过进来看看,有没有房间,我们先喝个茶。老白很得体的回道,那老婆子立马抄着手绢朝阁楼比划了下,二位少爷,要间包房,选大间的,好生伺候着。
老婆子说完,立马有下人点头哈腰跑了过来带路,趁着个空隙,雷耀将整个小楼快速打量了一番。
两个楼层面积不大,一楼的角落能见到戏台子,不过没有几个人看,台上耍花枪的也是上了年纪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心酸,好像要不给几个赏钱都过意不去。
周围经常见到的就是那些所谓的lsquo;美人rsquo;,聚在一起吐着瓜子皮谈笑不休,每逢来人都会挑眉弄眼的,谁若被选了去,立马装出一副柔弱的姿态,扭扭捏捏地跟着上楼。
扫过之后,雷耀根本没有再看第二眼的,加紧跟上了楼,细细数了数,不过十间房门的样子,其中敞门的有大半,这说明并没有生意。
等到他们二人坐进屋子后,一壶热茶被端了上来,雷耀朝伙计示意了番,将房门牢牢关上。
今天怪了,人并不在这。老白皱着眉头说道,看雷耀不理解,忙解释,下边没见到有个笑声粗狂的女人吗?那就是李亮的相好,既然她没上来,说明李亮还没出现。
不急,咱可以等等,只要他能来就好。雷耀可不想回忆楼下那些老太婆,眼下才过饭点,兴许李亮不知在哪喝酒了也说不准。
就在二人等待的时候,李亮已经来到了军统的另一处据点,正跟重庆那边通着电话。
周院长,原定的计划取消,麻烦您跟日本人那边说一声。李亮对里边的人很恭敬,始终猫在电话机旁,坐都不敢坐。
为什么?
您可知道雷耀这个人,今天不知抽的什么风,突然来了军统,而且说服了戴笠,只安排他和共党的白世堂一起行动。
哦?这个人可不简单,因为他,日本人那边可没少吃苦头,不过话说回来,他要自己送上门来,这是个好事啊,咱把这份大礼送给日本人,可是个大功劳。通知下特高科,土原肥可早打算把他的皮扒了。
我也是这样想,但如此一来,军统的人以后可就不好抓了。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如直接调部队来,干脆点,把他们全歼灭掉算了。
日本人应该不会肯,因为抓雷耀这个人,他们惹恼了公董局,已经不敢在法租界大动干戈,不过若要给你身边安排点人,应该不难,这就看你有没有什么计划,还得注意不能留后患,眼下正是汪委员长的重要时期,切不能牵扯到上头。
嗯,这点我明白,那就按您说的办,我可以将我自己的人手换掉,找个机会定能把军统的一锅端一锅烩了。
那我稍后就联系日本那边,一方面做好埋伏,一方面最快的时间给你安排人员,记住,如果有机会,尽量把雷耀控制住,把这份大礼送过去,换来的功劳会更大!好了,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李亮满脸兴奋地搓了搓手,只要拿下军统这干人,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还有那雷耀,只要提前做好埋伏,任他本事再大,也插翅难飞,这同样也算一份功劳,等到汪委员长上台后,凭这些功绩定能混个高职。
满怀期待,越想越激动,李亮不由自主朝窗外望了望,一看天色那么晚了,匆忙换了身装扮,急急忙忙赶往红楼。
楼上的包房,等了将近一个点,老白有些坐不住了,前后好几次开门探风,发现那个叫麻姐的同样也是一番着急的样子,可那李亮就是迟迟不见人。
雷耀还好,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方才老白把黑名册上的名字信息,向他又讲述了一遍,他怕自己记不住,这才用自己的方式,在空白的纸上抄写一份,画的竟是些圈圈点点,怕也只有他自己能看懂了。
诶,老白,你刚才说军统这几天要送出上海的那人是哪个来着,我给忘记了。雷耀停了笔找了一圈,也没想起来。
老白凑了过来,先是瞄了一眼雷耀画的张飞凤舞,不由得噗嗤一笑,然后翻了几页册本,点着一个名字道:王冠櫵,安徽同乡会的会长,曾炸死过十几位日本高官,自己有个帮会,不过已经解散了,小鬼子通缉他已经很久了,原本军统的都认为他早离开了上海,谁曾想他一直躲在租界,又杀了很多狗汉奸,这一下露出了马脚,军统的决定必须送他立马出上海。
这位爱国义士,值得尊敬,必须要保证他安全。点点头,雷耀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中,还刻意加重了笔记,老白却在这时叹了一口气:我了解过关于他过去的一些事,军统的说把他带走没错,至于目的,真不好讲。
什么意思?
在抗日战争还未爆发前,这个人杀过不少的贪官污吏,我担忧他如果被带走,那些陈年旧账会被翻出来。老白也不敢确定,只是猜疑。
听闻,雷耀咂了咂嘴,想了会儿,提出个建议:如果真照你说的那样,我觉得咱们可以提前把人带出去,以这人的行事作风来看,让他加入,肯定愿意。
想法不错,但现在他已经被军统的人看住了,我们想把人带走,没那么容易。老白摊了摊手,他觉得不太可能,并没有什么好的借主意,可以从军统手里把人要走。
雷耀默默点了点头,虽知道困难但仍不想放弃,对于这样的义士,可不能眼睁睁瞧着遭了他人毒手,倘若有一丝办法都得争取。
几号出上海?
就在明天晚上。
我来想想办法,肯定能带出去。
见雷耀定了主意,老白还打算说些什么,张了嘴还没讲出来,忽然一惊,忙示意雷耀不要讲话,二人侧头朝外听,传来了李亮的声音。
听脚步声,他们应该就在隔壁房间,由于是老年代的建筑结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老白将耳朵小心贴在墙上,李亮和麻姐的对话都能听得清晰。
想死老子了!
死鬼,少来,去哪风流快活了?
哪能,我一颗心全在你这了,给,摸摸
等他们上了床再进去。雷耀已经准备好了镰刀,示意老白多等一会儿,虽然对李亮了解不多,但这狗东西不是什么善主,现在冲进去难免会有意外,所以不如再等等。
老白这边偷听着,雷耀盯着老白看,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老白的耳后根竟然红了起来,惹得雷耀噗嗤一声,忙自己捂上了嘴巴。
老白有些不乐意,朝雷耀瞪了一眼,示意不要嘲笑,并指着墙面比划了一番,那意思是里边的狗男女浑荤话有点烈。
想必是老白还没有成家,这让雷耀突然想起了蝶花,回忆着最早之前,见到他们二人的小举动,再加上都是新四军的人,产生了大胆的想法,于是忙朝他招了招手。
老白不知雷耀怎么变得奇怪起来,反正隔壁还得有一会儿,这便小心凑了过去,随之雷耀问道:你跟蝶花究竟什么关系?
一句话被问愣了,瞧着雷耀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老白忙避开了他的目光,细声回道:哪有什么关系,都是革命同志罢了。
跟别人说还行,你以为能瞒得了我吗?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假装跟郭利要好的,对吧?这句话一出,老白立马将脸背过了身子,双拳紧紧握着好像有什么不甘似的,雷耀察觉到了老白的小举动,有些后悔,他们这种间谍特务身份,为了执行任务,原本就得放弃很多,即便知道也不该多问。
本想着找个话题跳过去,没想到老白静了一会儿,主动坐了下来:我和蝶花是一同被派遣过来的,她负责中统,我盯着军统,我们之前确实如你说的那样,不过现在你问我,我也回答不出来,每次看到她和郭利呆在一起,我心里就难受,她到底是在假装,还是动了真情,我,我也不知道。
肯定是为了任务,她怎么会和中统的产生关系,你可别乱想。雷耀努力劝说着。
老白摇摇头,事情都有个万一,尤其是长期独处的男女,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更何况郭利这个人,别看爱发脾气,但哄女孩子可是有一手,蝶花这么单纯的姑娘,难免会陷进去。
别人的男女情长,雷耀不好多评价,心说哪天见到蝶花,帮老白探探便知晓了。
应该差不多了。紧忙转移了话题,雷耀提着镰刀,摸到了隔墙,还没等完全贴近,朝老白比划了下,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