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从小鬼子眼皮底下把这么多货物抢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如何能够将鬼子的防守击破,就连转移都是个问题,毕竟百吨米面得有小两千袋,没有大量的人力和运输工具很难,所以雷耀不能张张嘴,就带着大家盲目地闯过去,那样只会徒劳无功。
巡捕房,少了lsquo;拉本rsquo;的存在,没有带来任何的变化,反到是胡士来多番跑下来问话,心说这小子才打了照面,立马就不守规矩了,未免也太不把老子放眼里了吧,虽然收了钱,但也得让对方明白斤两,肯定要给点颜色瞧瞧。
然而当带着钱来的雷耀再次出现时,胡士来心头的火气当即烟消云散,拉着雷耀就来到了顶楼办公处,客气地让了座。
我就知道兄弟不是一般人,放心吧,以后在上海有我罩着,没人敢动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要保证一番。实际上通过程大贵多年来结交的关系,胡士来自认张张嘴外界都是可以给个面子的,但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问:不知是什么人逼得兄弟要跑到巡捕房来避难?
张大林。雷耀脱口而出,想瞧瞧这个胡士来到底有几分能耐,说话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什么?胡士来顿然一惊,一嗓子叫出来,紧忙几个步子走到门口探头出去左右瞧了一瞧,随即将门快速关好,回来依旧心绪难平,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惹上那家伙的?
看胡兄的样子,好像这事很为难?雷耀表情戏谑地看着胡士来。
放屁,我只是问问罢了,在上海没有我胡士来怕的人。或许是给自己找回颜面,胡士来才挺直了腰板,但不断有小动作的手脚却透漏出了他的紧张。
过去的胡士来,在上海完全可以横着走,不仅仅是因为有程大贵的袒护,还因为在他们背后有一位无人不知的包打听,那位黄先生倒退几十年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张大林见了他都像条哈巴狗一样,但如今有了日本人,上海的势力格局发生了巨大改变,后边的人都不露面了,胡士来这样狐假虎威的人又怎么敢轻易招惹张大林。
收了你钱,我定会罩你,不过我有个建议哈,给你换个差事好了,你看天天跑外边遛街,又晒又累的,不如你就待在牢房里吧,那些犯人锁进去没什么威胁,平日里你就喝喝茶,司署上边来人了简单应付下完事。胡士来嘴上说得从容,实际上还是怵张大林,打心底不希望雷耀再抛头露面,若真闹出了大事,他心里清楚,有心无力。
提到牢房,雷耀顿时来了兴趣,那些被关押的犯人,除了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可大多都是有着特殊背景的,若能接触并了解到很多层面的关系,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
怎么安排都行,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家里的人我得安排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得请假,提前跟你说声。
跟监狱长老黄说就行,反正我还得劝劝你,在外边别乱跑,不是说我怕张大林哈,我是想你们外地人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遇到点麻烦,我也不能立马赶到,这点你理解吧。
明白,放心好了,没重要的事,我就一直留在牢房。
事情敲定,胡士来带着雷耀下来,找到了刚提到的老黄,那家伙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跟手下一干人躲在办公室内正打着牌,瞧着胡士来出现,也只不过笑嘻嘻迎来,桌子上那些玩物依旧凌乱地摆放着,很显然平时的日子都是这般度过。
别整天就知道混日子,派个人留外边盯着点,要是司署局来人,我是要被骂的。白了老黄一眼,胡士来把雷耀推了过来,这是新来的伙计,我自幼很要好的兄弟,多照顾着点,要是出一点事情我拿你们试问。现在雷耀可是他的财主,可不能因为这些人断了自己的财路。
一定一定。
点头之际,屋内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让人感觉不对劲,雷耀看破不说破,倒是胡士来咳嗽了一声,这才令众人稍稍收敛。
对了,码头那边的事谈好了吗?
定好了,日本人要五十个人力,就干一晚上,给咱五千大洋。老黄厚厚的手掌比划出来,两眼直冒光,显然这么庞大的一笔数目令他很兴奋,胡士来却没有他这般兴奋。
也可以吧,奶奶的,这些日本人又不知运送什么值钱的玩意,不去大街上找,跑这里找苦工,行,你看着办吧,记得千万别走漏风声,不能让上边知道了,办完了我带兄弟们好好去潇洒潇洒。
胡士来走后,老黄朝身边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出去盯梢去,转而给雷耀让了座,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此时的雷耀依旧是红头阿三的扮相,老黄一眼识破,哈哈一笑只因为胡士来可从不跟印度人搞友谊。
这里没外人,你尽可随意,兄弟们口风严着呢。老黄在巡捕房待了小有十个年头,但凡胡士来称兄道弟的,哪个不是送过钱的,论起来整个牢房行事的,也就唯独他靠的是年头关系。
看着面前这个贼眉鼠眼摸着圆润大肚子的胖子,说话间有意摆出老大的姿态,雷耀明白这都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玩意,摆明了也是要钱,不然嘴上说的照应,在这么黑暗的地方可实现不了。
钱都给了胡士来,雷耀摸干了口袋也翻不出一块大洋,只好表示改天好好请请兄弟们,瞧着对方还算满意,忙问道刚才他所提到的事。
日本人跑到巡捕房找苦力,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不只是新鲜,更重要的是,竟然跟雷耀计划的地点不谋而合,同样是去码头做工,他怀疑跟张大林运送的粮食是一档子事。
实际上,日本人已经跟巡捕房合作过多次,据老黄说,他们搬运的货物都比较隐晦,生怕被外界所知,所以特地用那些基本一辈子出不去的囚犯做工。
到底是什么东西?雷耀疑惑,上海现在已经被鬼子控制,还有什么是他们担心的。
古董金子粮食什么都有,说怕被外边的人知道,无非是担心那些地下党,之前就发生过一次,虽然没抢成功,但打死了不少日本人,那之后码头固有的劳力见不到了,缺人了他们就到这里来找。
如此一说,雷耀立即就明白了,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个想法,若这些囚犯都是自己人,那混在码头之中,做一些事不就方便多了。
当然,想收买巡捕房让这些囚犯为其所用,绝对不可能,巡捕房跟日本人合作那也是背着司署偷偷捞些油水,干活拿钱日本人也不会透漏此事,可若是从雷耀这出了意外,那可是连司署长也承担不了的责任,更何况,巡捕房这些家伙,为钱办事没几个值得信任的。
看守牢房这差事确实美,比在大街小巷巡逻还悠闲,跟这几个人算是认识了,雷耀自告奋勇出去盯梢,留老黄继续带着小弟们打牌。
坐在牢房门口,雷耀的大脑飞快地运转,怎么利用好犯人?这样,那样许久之后,lsquo;调包rsquo;这个词浮现在脑海中。
在巡捕房呆到了中午,趁大家吃饭的功夫,雷耀又悄悄溜了出来,此时家中的小院里已经存好了做炸药的原料,李之贻正跟郭军在屋中谈事。
蝶花,怎么了?从门外进来就听到这个名字,雷耀有些好奇。
一早上人就不见了,听三子他们说,是跟一个男人走的,也没跟咱们打个招呼。李之贻有些焦急。
会不会是她提到的男朋友?应该有要紧事办吧,没事,她也算是个军人,不会有事的。一路赶回来口干舌燥,雷耀咕嘟咕嘟半壶水灌下肚,码头那边派人过去了吗?
去了,十九已经回来了,打听到有一艘货船今天晚上八点到,从南通方向来的,应该是张大林的没错。抢过雷耀手中的水壶,李之贻换了杯热茶放他旁边,小鬼子在码头驻守了一个排的兵力,而且除了他们挑选的苦工,一般人想靠前都难,这事我觉得不太妥。
我已经有了办法。
雷耀把巡捕房同日本人私下合作的事讲了出来,又让郭军取来地图,用手指出一条路线:想办法找五十个人假扮成囚犯,你们在这个位置等,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人换下来,这样大家很自然的可以混进去,等下我会把炸药做出来,放他们身上藏好,到时候有大用。
老大,我有个想法。提到用人,郭军第一时间想到了愿意跟着唐文坡的那些大佬,若是通过此事将他们拉下水,即便日后他们有坏心思,也得掂量掂量,毕竟他们得罪了日本人,跟咱们上了同一条船就只能走到底,否则必是死路一条。
好主意,那你现在就去找唐文坡,顺便再从他那取些钱来,巡捕房那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为保万一得打点到位。想到负责和码头接线的老黄,雷耀觉得有必要背着胡士来私下给上一笔,这样才会避掉很多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