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小小的巡捕,他们平日里接触的人广泛杂乱,得知的消息却五花八门,尤为丰富,很多连一些机关组织都不曾得知。
西洋人竟然也在暗地做事,大桑的话不仅让雷耀的兴趣大增,更是连小桑也忍不住好奇追问,上海本来势力繁多关系复杂,这又冒出个lsquo;杰克rsquo;组织,感觉就跟听书一样。
这组织我也只是听说,是我去富茂洋行办事,无意听那红脸大鼻子提起的。大桑很想让听闻者多些崇拜,可这事由不得他吹牛,说完不仅有些担忧,就算你们好奇,也别乱打听知道不,这都是军政的事,跟咱没关系,知道多了反而不好,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你们可千万别对外人说。
听闻,雷耀表面不动声色,照常咧着嘴支支吾吾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心里面却在思量着如何拿到那份黑名单。
大桑认为,这lsquo;杰克rsquo;组织隐晦的连日本人都不知道,谁要是了解个蛛丝马迹,那命就算别在裤腰带上了,别看他讲的轻松,但心头始终砰砰直跳,生怕讲的话被外人听走,毕竟这不是开玩笑的。
话题到这,小桑对这个组织迸发出来的兴趣,似乎比雷耀还要强烈,只是他所在意的问题很奇葩,而大桑却不打算多聊了。眼看大晌午的,客流逐渐增加,人多耳杂的,他们也该回巡捕房按惯例报个道了。
跟在大小桑身后下楼,雷耀的思绪依旧没有回转过来,方才听来的,太多对他有用的线索,他试图快点消化,捋顺了将其做成一个计划,这样除掉小鬼子连同那些卖国势力,会增添不少的助力。
也该找个机会跟李贻之他们商讨商讨这个lsquo;杰克rsquo;,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此时的阳光充足,空气中透着初夏的味道,赶上中午这个点,在外边走上几步都感觉汗水往外冒,整个人都开始越发焦灼了起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几个人沿着嵩山路前行,刚穿过一条大街,小桑忽然lsquo;诶rsquo;了一声,朝侧身位不远处指去。
几名黑西装压低着帽檐好似在追踪前边的人,而前边是一名拿着书本的女子,或许感受到了后方的气息,这女子行走得极快,好几次扶了扶起眼镜,透着紧张。
一般见到这样的事,红头阿三只装没见到,即便能预测出随后可能发生杀人事件,但能避开就避开,光天化日之下敢触碰法律的,背后都是些权势大佬,可都不是好得罪的,这就是红头阿三的通病,欺软怕硬。
向来,就算出了事抓了人,凭他们背后的关系,牢里关个几天也就放出来了,遇上关系硬的,不仅不能抓,反而连带自己也遭人辱骂,更可能遭来祸端,所以大小桑都没有解救的意思,雷耀心中直叹气。
雷耀不管这些,就算被阻止,也停不住要去救人的冲动,被追踪的那女人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几经追寻,来到了一条商街小巷之中,带眼镜的女子已经淹没在过往的人群之中,雷耀一时无法找出她的位置,只得通过黑衣人的行踪继续跟进。突然前方人群中一声枪鸣传来,雷耀暗道不好,紧忙加快脚步,推开前方的行人,马不停蹄朝传来的位置冲去。
或许是跟的太久,让黑衣人没了耐心,这才直接开了枪,前方女子后肩中枪,扭头一转冲进了杂货店里,雷耀此时已经来到门前,同黑衣人前后走了进去,担忧地找寻着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
黑衣人没有发现雷耀,依旧举着温度未散的手枪,冲杂货铺的老板比划着,示意把刚才闯进来的女子交出来。
说着一通自己也不懂的鸟语,雷耀抄起随身佩戴的枪支,顶住了其中一位黑衣人的后腰。
前方二位回头就看见了后面巡捕穿着的雷耀,才意识到被巡捕发现了,紧忙将手枪收回,转头面带微笑,话未多说慢慢挪动脚步,在避开枪口之后,快速逃离了现场。
出来吧,他们走了。等到仓皇逃窜的背影消失,雷耀这才朝里边大喊了一声,这时藏在内房的女子,用沾满鲜血的手掀起了门帘,忍着伤痛探出头来,结果发现竟然是红头阿三,目光顿时凝滞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一个红头阿三解救了,疑惑的目光在雷耀身上打量起来。
别害怕,我是中国人,我不会伤害你。生怕对方会误会,雷耀把胡子揭开一点给对方看,这才打消了对方的恐惧,看了一眼四周,不动声色的把胡子又沾了回去。正当女子弯身表示感谢之时,雷耀忽然想到了什么,诶,等等。
下意识朝身上摸了一番,却发现想要找的东西放在了家中,实际上雷耀想要取出的是,在枣庄时彭玲牺牲前拖小莲交给他的那封信件,其中附带的照片,那上面的女人和眼前这个女人极其相似。
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彭玲的女孩,她是新四军的同志。刻意朝掌柜的瞧了一眼,掌柜已经去忙其他事情去了,确认此人和这个女人是一路,雷耀这才毫不犹豫地问出。
彭玲?你是?女子的回应已经得到了证明,此人果然是彭玲委托要找的姐妹,雷耀不禁有些激动,原本计划着等处理完唐文坡的事再去搜寻,没想到这么巧。
其实我是
可找到你了,拉本,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雷耀想要解释时,大小二桑追了过来,他们的出现使得雷耀不能再多说半句,趁着二人还没进来之际,他忙在柜台前抄起笔,简单画了一番,留下了宅院的位置,冲女子使了使眼神后,让她躲起来,随即自己仓促出了门。
独自乱跑引来了大桑的不满,愤怒完全写在了脸上,雷耀憨憨一笑忙比划起来,意思说自己迷路了,介于雷耀是第一天做事,况且也是刚来此地,道路不熟悉实属正常,也只是提醒了几句,期间并没有发现杂货铺子里有个受伤的女人。
回到巡捕房,是要各自汇报上午巡逻的情况的,跟大多数人一样,大桑照例简单走了个流程,报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对于巡捕房来讲,社会秩序良好,自然离不开他们的功劳,所以乐得掩耳盗铃,即使事实根本不是那样,街上的枪声那么大,怎么可能还治安良好。
由于中午一段时间有人换班,雷耀跟着大小桑挤在巡捕房临时休息的小屋子内度过了两个点,之后照旧要出去巡逻,而此时的雷耀大汗淋漓,捂着肚子声称疼痛,实际上全是他演出来的,并且从回来那一刻起,他就有了打算,要去再见那个女子一面,好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在大小桑打盹之际,雷耀用被褥捂出了汗,到了时间假装不舒服,这让大小桑很是担忧,临时换人不难,巡捕房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只是见雷耀痛的严重,而这里又没有救急药物,不得已还得靠雷耀自己出去买药,这便给了雷耀溜走的机会,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戒备,趁机溜了出去。
杂货铺留下的纸条,没有写明时间,但雷耀知道那名受伤的女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前往,所以他才找机会跑出来,好完成彭玲的委托。
果然,当雷耀回到家中时,这名女子已经来到,李之贻正在房中为她包扎伤口,出来时还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装,跟之前带着严肃气味的女教师比,显得年轻了许多。
没想到您就是雷耀,我叫蝶花,彭玲是我自幼长在一起的姐妹,我也是员,负责上海方面的情报工作,很感谢你刚刚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你道谢了。女子很主动的冲雷耀握手而来,一股军人的气息传了过来,英姿飒爽。
显然李之贻已经把雷耀的身份告知了对方,这让蝶花很是兴奋,一直听闻雷耀的英雄事迹,竟然会在这里碰面,一时难掩激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