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南京城外的茅草屋内。
雷耀躺在床上,胸口缠着白色的纱布,中间有个血红的印子,紧贴着心脏的上方。花兰趴到床沿上,好像正在沉睡,身旁是一盆血水和纱布。
雷耀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做了一场噩梦,梦到手榴弹将自己的身体炸了个粉碎,而李之贻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梦都是有预兆的,雷耀只做对了一半。
胸口的弹孔被撕扯之后,发出钻心一般的疼痛,顿时雷耀满头大汗,紧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花兰听到动静,将脑袋探了过来,说道:你终于醒了。
雷耀知道自己终究是活了过来,他也知道活下来的同时,肯定有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是李之贻以死相逼,要求与千门做局的鬼子暗地里将你救了出来。花兰朝着他说道。
本想着救李之贻于水火之中,没想到竟是李之贻救了自己。
李之贻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
他还在鬼子手里,不过你不要担心,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也不知道花兰这话是不是在安慰自己,雷耀用手撑着床,想要下到地上。
花兰急忙将他按下,用责怪的口气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一听到李之贻就什么都不顾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能救人吗?
我,我雷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花兰说的有道理,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的反思一下,是不是在遇到某些事情之后,欠缺思考,过于鲁莽,要不然也不会让李之贻陷入如此境地。
南京城是绝对不能回去了,你现在就安心的养伤,过些时日,李之贻会想办法逃出来,在徐州与你会合。
雷耀知道自己答应过李之贻,到了徐州之后要与她拜堂成亲。往后的日子里,他一定会格外的小心,不能再让李之贻一次次的担惊受怕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木门被吱呦吱呦地推开,虎子提溜着食物走了进来,看到雷耀醒了,急忙扑到跟前将其紧紧的抱住。
花兰没好气的在身后拍打着虎子,小心点,他还受着伤呢。
虎子赶忙松开了手,一脸激动,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虽然伤的不轻,但是雷耀知道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所以他要提前做好赶往徐州的准备。之前他们从上海到南京的时候,都是在各种势力的掩护下,将所有关卡打通,才得以驱车前往。但是现在,华北地区已经全面沦陷,日军的关卡设满了每一条道路,他又是日军的通缉要犯,要想前往徐州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火车不能坐,大路不能走,只能辗转于荒野山郊,他们又对路线不熟悉,若是误入深山老林,遇到猛虎野兽,其危险程度不亚于遇见小鬼子。
想到此,雷耀摸了摸身后,又试了试腰间,发现他的镰刀和匕首早已经不知去向。心中不免惊慌起来,没了最趁手的武器在手,这怎么能行。
赶忙询问虎子:这屋子里有割草的镰刀吗?
虎子听后,说道:我找看看。
随即,虎子将这所处于南京郊外的废弃农舍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一把锈迹斑驳的菜刀,摇摇头说道:没有。
雷耀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一旁的花兰,将手中的手绢掩到嘴边,偷偷的笑了起来,要镰刀干什么,难道你想用来割草放羊吗?
而后她从地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皮箱,打开之后里面是六支油光铮亮的黑色勃朗宁手枪,用手在上面拍了拍,说:武器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罢,花兰抽出一支,拿在手中把玩。
勃朗宁手枪可谓是手枪中的极品,它短小精悍,威力巨大,由比利时制造,一般只有中尉以上日本军官才能配备。
可是对于摆在面前的手枪,雷耀连看都不看。
花兰见状也是诧异,她知道雷耀有两种武器是独一无二的,分别是镰刀和狼牙匕首,但是雷耀不用枪怎么能行,那不是成了鬼子的活靶子吗。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这两把武器对雷耀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先不说那改装后的黒镰,单单就是这把用普通铁皮包裹的狼牙匕首,就意义非凡。
狼牙被钢铁包裹,意味着狼牙的凶狠加上钢铁的意志,在阳光的照射下,会闪现出一种带有杀气的光芒。与一般的匕首不同,狼牙嗜血,只要不是划过脖子处的动脉,伤口处根本不会有血液飞溅出来,实在是暗杀的好武器。
跟花兰说这些,她也不懂,雷耀摆摆手,说:枪留给你和虎子用吧。
雷耀是农村里的孩子,没有上过学,也不认识字,虽然说跟着李之贻在上海、南京待过一段时间,见了不少世面,也识了不少字,但是终究是没读过什么书。
之前在跟打仗的时候,一直听他们的将领说,有一本书叫做《孙子兵法》,读过之后,用兵入神,好多鬼子军官就有一本。这几日有病在身,只能卧在床上。雷耀心里痒痒,想要找来看一看。
随后问道:虎子,你识字吗。
虎子一脸的兴奋,赶忙应道:识的,识的。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虎子皱着眉头想了想,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不会写。他说自己识字,确实没有撒谎,只不过是认识的字没有几个而已,这些字从他的脑海中过一遍,少的几乎都能数过来。
一旁的花兰看着这两个大文盲,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会儿。
千门有些局子非常的高端,不识字的话还真应付不过来。她在千门之中,自幼就接受教育,不敢说是博览群书,但最起码也是个文化人。
拖着北千门与李之贻的关系,花兰将自己的孩子改名换姓,重新寄养在另一户人的家里,正巧她这几日也闲来无事,也好教这两人识一些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