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子用报纸把从银行取来的二百万现款包了起来,接着和山根通了电话。她担心他已经去集训了,但幸好他还在家。
前一天她在报上看到一篇文章,文章中说山根宁可到香港去旅行,也不愿随队去集训。总之是批评山根近来太骄傲了。
“你还在?”初子奇怪地问。
“明天坐晚班火车去集训。我老等你的电话,也没等上,都已经开始担心了。”
“好在我找到你了。我们应该见见面。”
“妙极了。我高兴得力量倍增。”可实际上山根对这次会面已经并不那么热心了。
初子不久前才知道,除她外,山根还另有姑娘,而且还不止一个。她专门雇了一名私家侦探,获得了全部情报。现在有了个合适的机会,正好加以利用。
“在T饭店大厅见吧,那里没有好奇的人,谁也不会妨碍我们谈话。”初子说完后挂上电话。
她请女佣人叫来一辆汽车,就动身到市中心去了,T饭店就在那里。
她把车子停在接待大厅门口。这且总是人群熙攘,因此地可以安全进入大厅而不被人发觉。山根已经在大厅中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等待她了。他坐在沙发椅上看报。初子默默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山根欢乐地微笑着表示迎接。
“请问,您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和我见面,而不在我们通常约会的地点相会呢?”山根问。
“我到这里来不是消遣作乐,而是提醒你想一想咱们早就达成的协议。”
“出了什么事啦!”
“是的,你自己看吧。”初子把一个窄窄的信封交给山根。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迅速地看了一遍,脸色立刻变了。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女人的名字,她们的地址,甚至还有电话。
山根的嘴巴动了动,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终于恢复了常态,并装出一付无辜的样子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初子纵声大笑。
“只要有点男子汉的气魄,那就承认吧!难道这还能把你难住?”
“但是我……”
“你是不是想说,记不起这些名字了吧?常见的遁词!最好还是夸我竟能把这一切都搞得如此详细吧!其中一位是饭店中的姑娘,第二位在酒吧间干事,第三个是大学生。职业运动员的普通装饰品罢了!”
山根继续沉默着。
“请注意,情报是确切的。我想,你自己对这一点也是深信不疑的。”
“这里面有些特殊情况,我觉得,您并没有正确地理解这一切。”山根笨拙地企图为自己辩护。
“你听着,山根,我不准备为这种事而反对你,但我们过去毕竟早有协议。我们讲好了,如果你或者我另有新欢,那就一声不响地悄悄分手。现在我们是分手的时候了。请你相信,知道你和别的女人暗有来往并力图瞒着我,这对我并不是一件快事。但是现在一切痛苦都已过去了。你单身一人,有名气,因此姑娘们都来粘着你,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之所以要和你分手,因为我们过去有这样的协议。因此让我们好好地,毫不声张地分手吧。只有这样才双方愉快。”初子把手提包放在膝盖上,从中掏出一包东西。
“呶,拿着吧。”她把包在报纸里的钱扔到桌上。
山根屏声息气,呆呆地看着这个包,好象除了这一切之外,还在估量包里有多少钱。
“这里面是二百万元。”初子轻声而又骄傲地说,“快收起来吧,别惹人注目。”
山根用一个习惯的动作把钱包放进口袋,立刻感到钱包沉甸甸的份量。达不是他第一次得到初子的赠礼。
“现在,就再见吧。”初子把变得轻飘飘的手提包夹到腋下,站了起来。“祝你在运动场上万事顺利。同时尽量避免丑闻耻事,这些事会有损你的前程。”
“我明白。”山根佯笑了一下,“协议应该遵守,因此您不必担心,我会装得一本正经,好象我们之间在过去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正是这样,一切都谢谢了。”初子在山根聚精会神的眼光伴送下,快步向门口走去。
“好啦,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现在任何不愉快的事也不会发生了。而山根,这个年轻有为的运动员,有的是年轻姑娘,因此他也会心安理得的。再往后就结婚。职业运动员甚至惯于把结婚变成一次完整的表演。”初子一边想着,一边迅速穿过大厅。她感到她似乎已经把沾在自己身上的污泥洗下来了。
初子叫了一辆的士。她自己家的车在她到达饭店后立即就把它打发走了,省得碍手碍脚的又惹麻烦。
紧张过后,她突然感到一种令人苦恼的忧愁袭上心头。
“该停止这种轻率行为了。”她想。
在根本对她说了那些话以后,她不得不忍受这么一番惊吓。
“让丈夫仍然象过去那样在外边夫寻花问柳吧,那是他的事。做妻子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让汽车在电话亭旁边停下,往仓田的沙龙挂了个电话。
“你就光听我说,什么也不要回答。”
“是,是。”仓田莫名其妙,惊恐地喃喃回答。
“我刚刚和山根断了关系。”
“清你注意……你要明白,现在和他见面有危险了。在香港有人跟踪我们,因此必须立即刹车。我给了他二百万元,他好象同意保持沉默。如果他突然给你打电话,你月隙理他,不要和他讲话,明白吗!”
“是,是……”
“我的话完了,再见。”初子挂上电话,回到等着她的的士里。
只有现在,在给仓田通话之后,她才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和山根永远一刀两断了。虽说通常在摆脱某种羁绊之后,会感到一种罕有的轻松,但她却感到全身沉重。
“应该散散心。”初子想,所以决定去看看妙子。
她至今还一次都没有到妙子的家里去过,一般情况下总是妙子和她的丈夫良三郎到她家里来作客。
她让汽车停在妙子家门口后就下了车。
良三郎的房子外表平常,这种房子一般是低级职员住的,也许良三郎为了迎合井户原,才故意住在这种简陋房子里的。
初子走过一座小门,按了按门铃,门上接着一块写着房主姓氏的木牌。
良三郎和妙子就两人生活,没有雇佣人。这也是为了迎合井户原的心意,在自己家里保持“简朴的生活方式”。
根据初子估计,妙子应该在家。但是房子里面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开门。
她又按了一次电铃。这一次她感到屋里有点动静了,有人向门口走来,而且脚步很沉。除了妙子,难道屋里还能有旁人吗?
门链哗啦一声轻轻地响了一下。初子寻思,妙子正在门缝里往外瞧哩,看见是她一定会感到惊奇的。
初子站在离开门口二、三步近的地方,装出一付滑稽相。
门开了,初子一看,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起初她还以为是小偷钻进妙子的家了,但是为什么他却穿着睡衣呢?刹那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而脸色吓得发白的初子也立刻急急忙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