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骄傲刺伤了别人和自己3

  两人狐疑地对望一眼。

  “为什么?”尹笑眉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说没有?”

  “也许记性不好。”

  “记性不好?难道一个人会不记得自己在学校的时候究竟参加的是篮球队还是乒乓球队?难道一个学过演话剧会以为自己学的是钢琴?”

  尹笑眉说得有点不合逻辑,但是也不无道理。

  “可是,你不是说你后来没念完四年就留学去了吗?也许后来沈小姐……”

  “那么我问问我同学。”尹笑眉说。

  “算了,笑眉,也许人家有什么往事不愿意再提,也不喜欢你这么刨根问底的。”

  尹笑眉有些赌气,“可是我就好奇,我就喜欢八卦人家的隐私,怎么着?”

  略顿了顿,她又说:“而且为什么她不愿意别人提?为什么她要故意说不认识我?难道你就不好奇?”

  她这人好奇心非常强,认准了的事情不搞清楚绝对不会罢休,二话不说,就给外地的朋友打了电话。

  “是啊,沈写意嘛,我们政法系的,比我们高一届,我记得她。”那位女同学说,“蛮好相处的一个人,在话剧社待了很久啊。”

  听到这里,尹笑眉向杨望杰一扬眉,摆着一副我没有骗你的样子。

  “我们一起排的那个剧……”尹笑眉回忆。

  “《萨勒姆女巫》,好难的剧目,后来大家居然成功了。”同学接嘴说。

  “对对,我演的那个牧师的女儿。”

  “是啊,没排完你就跑到美国去了。”

  “嘿嘿。”尹笑眉不好意思地笑。

  “后来还害得我们到处找人救场。”女同学埋怨。

  “不好意思啦,下次你来A市我请你吃饭,陪你玩。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哦。”尹笑眉的毛病,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对方也跟着跑题。

  “嗯,后来大家都很想念你来着,你和隔壁班的男生……”

  “嘘!”尹笑眉急忙喊停,然后瞅了瞅杨望杰,这才想起来问正事。

  “那个沈写意,她一直都在话剧社吗?”

  “没有,最后两年她去外国留学了。”

  “真的?”尹笑眉问。

  “就是笑眉你走了以后,她也去国外了。”

  “去哪里了?”尹笑眉追问。

  “好像是德国吧,其他就不清楚了。”

  似乎咔嚓一下,线索就在这里断开。

  尹笑眉挂了电话,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会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

  “那我们再问问别的人?”她询问杨望杰的意见。

  “人家的事情管这么多做什么?”连他都觉得尹笑眉有些多事了。

  “谁让你……”尹笑眉看见他似乎是有些责备她,她顿了顿,撅着嘴委屈地说,“谁让你……以前喜欢她。”

  听了尹笑眉最后一句话,杨望杰一哂,他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个心思。于是,他忍不住去摸了摸尹笑眉的头,连这小姑娘也看出来了,他以前喜欢过沈写意。

  “既然你都说是以前了,还提来干吗呢?”他说。

  尹笑眉欣喜地点头。

  可是,她却没有发现杨望杰在离开她家以后,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为什么她要故意说不认识我?难道你就不好奇?”就是这句刚才尹笑眉质问他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来去,当时他没有回答,但他确实也想知道答案。

  这个时候,写意已经起床正在为饥肠辘辘的自己做饭。她饿了一天,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面。接着,她去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怔了怔,额头有些红肿了。

  这个男人下手真不是一点点狠啊,丁点儿也没留情,她嘴里嘀咕。接着一扭脖子,发现被他按倒撞到墙上的后脑勺也疼,估计一前一后肿了两个包。

  她回想起厉择良扔东西来砸她的神情,那神情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若是这个想法被他听见,还不知道他又会气得拿什么东西扔过来,虽说大不了就是额头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再挨他一下。

  写意电话响了,回客厅去接,居然是小林。

  “写意,你咋没来上班?”

  写意想了想,只好说:“我通宵没睡,就睡过头了。

  “你不会是去喝酒了吧?”小林问。

  “不是,我喝了酒要发酒疯的。”写意笑。

  “还好,上次没有发酒疯,就是让厉先生他……”小林说到一半儿,顿时自觉失言立刻打住。

  “我喝酒他怎么了?”写意疑惑地问。

  “没什么。”小林掩饰。

  “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写意再次追问。

  其实,小林一直很想告诉写意的,但是又鉴于厉择良的脾气才忍住没说。但是她刚从厉宅回来,看到卸了假肢坐在床上处理公务的厉择良,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小林将那天厉择良将写意抱上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写意听着电话,十指渐渐收紧。

  只有小林和季英松知道厉择良和写意签合约的事情,小林说:“写意,你不要生气,我想可能就是你对东正的那些举动激怒了厉先生,他才有些冲动。其实,我跟了他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厉先生他确实对你很不一样。”

  写意挂掉电话,一个人打开电视,将频道翻来覆去地换了很多圈以后,再想到他那活生生被截去的半截腿,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又拿起手机,想了很久才写了一行短信:“厉先生,你伤势如何?”输入以后觉得别扭而且假惺惺的,就像自己以胜利者的身份来询问对方战后的伤亡情况,摇摇头便删了。

  想了想又写:“我们的合约怎么办?”自己端详了下,觉得这句更槽糕,恍然一看还让人误会她急迫地想将自己卖出去,仔细再看又像是去讨债的,怕他赖账一样。

  她摇头又删。

  第三句,让她琢磨了半天:“我今天没有去上班也忘了请假,你会不会扣我工资?”这一次,她也彻底被自己打倒了,她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压根儿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市民。

  删了删了。

  最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写:“你好些没有?腿还疼不疼?”

  在键盘上输到那“疼不疼”三个字的时候,写意身体里倏地一下有一股暖流,从心脏一直涌到四肢。昨天,他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也问过她“疼不疼”,说话时的那副神色是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好像带着点温柔又有些懊恼。

  她下定决心选了这条,刚准备按发送键,自己却傻眼了—她手机里就没有厉择良电话。

  电话、电话、电话,她在脑子里搜寻各种线索。终于,她回忆起好像有个厉氏高层的通讯录。她翻开通勤包,迅速地找到厉择良的手机号码。接着,她将短信里的话来回看了几次,确信没有错别字而且标点正确才战战兢兢地发送。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多分钟过去了,手机仍然没有回音。

  又过了许久,就在写意将要放弃掉而去关电视睡觉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她急忙按开一看。

  “嗯”。

  他冷冰冰地只回了一个字。

  写意欲哭无泪。她好歹问了两个问题吧,要是简短回答也应该有两个标点。这人只说一个“嗯”,那究竟是说自己的伤好了呢,还是说自己的腿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