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星期日
晚上8时31分
“是的。”科内尔坐在那家餐馆的包间里,身体前倾。他们坐在弗拉格斯塔夫一家牛排餐厅的后排座位上。吧台电唱机里正播放着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的老歌《不要太残酷》。科内尔与莎拉几分钟前刚到。埃文斯觉得莎拉很紧张,显得忧心忡忡。平时她总是快快活活的。
“我们认为这一切与天气有关,”科内尔说,“事实上,我们对此深信不疑。”女侍者上色拉时,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我们这样想有两个理由。首先,环境解放阵线斥资购买了大量昂贵的技术,一般说来,如果不是想影响天气的话,这些技术似乎没有什么用处。第二,这个——”
“等一等,等一等,”埃文斯说,“你是说要影响天气吗?”
“没错。”
“怎么影响?”
“控制它。”三泳说。
埃文斯身体向后靠了靠。“简直是发疯了,”他说,“我的意思是,你是说这些家伙认为他们能够控制天气吗?”
“他们能。”莎拉说。
“怎么控制呢?”埃文斯说,“他们怎么控制?”
“大多数研究都是机密的。”
“那么他们是怎么搞到的?”
“问得好,”科内尔说。“我们也想知道答案。但是关键是,我们认为这些火箭列阵是为了引发更大的风暴,或者加大风暴的力度。”
“怎么做呢?”
“他们能引发下积云层电势的变化。”
“幸亏我问了。”埃文斯说,“这样就很清楚了。”
“尽管我们还不十分了解所有的细节,”科内尔说,“但我敢肯定我们很快就会搞清楚。”
“最有力的证据,”三泳说,“来自租用公园的形式。这些家伙在广大的地区——确切地说是在三个州内安排了许多野餐。这就是说他们可能根据当时的天气条件,在最后一刻决定采取行动的地点。”
“决定什么?”埃文斯说,“他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
埃文斯扫视在场的每个人。
“嗯?”
“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科内尔说,“他们想留下记录。因为学校或公司郊游和野餐的时候,人们会用照相机、摄像机留下活动场景。”
“当然,新闻记者们也会来。”三泳说。
“他们会来吗?为什么?”
“流血对照相机总是有吸引力的嘛。”科内尔说。
“你是说他们会伤人吗?”
“我想这一点是很清楚的,”科内尔说,“他们准备一试。”
一个小时后,他们都坐到了汽车旅馆的床上。这时候三泳把一台手提DVD播放器接到屋子里的电视机上。这家旅馆条件很糟糕,位于亚利桑那州的肖松尼,在弗拉格斯塔夫以北二十英里。
在屏幕上,埃文斯又一次看见亨利在跟德雷克说话。
“我以前一直听你的,”德雷克怨恨地说,“可是没什么用。”
“从结构上想想。”亨利回答说。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指尖搭成一个帐篷状,两眼望着天花板。
“到底什么意思?”德雷克说。
“尼古拉斯,从结构上想想。信息是如何起作用的,它的依据是什么,怎样才能使人们相信这些信息是真实可信的。”
“尼古拉斯,”亨利厉声说道,“我是在帮你。”
“对不起。”德雷克变乖了似的,脑袋耷拉下来。
埃文斯看着屏幕说,“这儿好像是亨利在负责吧?”
“他一直在负责,”科内尔回答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屏幕里传来亨利的声音:“那么,现在让我来跟你解释一下怎样来解决你的问题。办法很简单。你已经告诉过我,仅仅是‘全球变暖’还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每当寒潮来临时,人们又忘了这事。”
“是的。我告诉过你——”
“因此你需要,”亨利说,“建好信息通道以便无论何种天气降临的时候,你都能及时得到准确的信息。这就是把注意力转移到突然变化的气候的好处,将来常常会发生水灾、暴风雪、龙卷风以及飓风。报纸和广播对此都会争相报道。无论哪种情况你都可以说它是由全球变暖引起的天气突变。这样,这种信息得到了强化,情况就会变得更加紧急。”
“我不知道,”德雷克疑惑地说,“是不是有人在前几年这样做过。”
“对,都是零零散散的。孤立的政治家宣布孤立的风暴或者水灾。克林顿做过,戈尔做过,英国那位愤怒的科技部长也做过。可是,尼古拉斯,我们谈论的并不是孤立的政治家,而是一次有组织的世界性运动。通过这次运动,要使人们懂得造成突发性的极端气候变化的罪魁祸首是全球变暖。”
德雷克摇了摇头。“你知道,”他说,“有多少研究表明,极端气候变化的情形并没有增多。”
“行了,”亨利哼了一声说,“都是怀疑者发布的很信息。”
“那太难宣传了。太多的研究……”
“尼古拉斯,你在说什么呀,要宣传太容易啦。公众已经相信对任何相反的观点都有人做研究。”他叹了口气,又说,“我敢向你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计算机模拟显示极端天气变化在增多。科学家将会进行研究并及时发布所需要的信息。这你是知道的。”
德雷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湿,显得有点不高兴。“那又怎么样,”他说,“严寒天气是由全球变暖引起的。这种说法并不符合逻辑。”
“这和逻辑有什么关系,”亨利说,“我们需要的是让媒体报道。毕竟,大多数美国人都相信在他们国家的犯罪案件在增加,尽管事实上十二年来一直在下降。虽然美国谋杀案的发案率与20世纪70年代一样低,但是美国人比以前更害怕,原因是对犯罪的过多报道使他们自然而然地相信现实生活中确实如此。”亨利从椅子上坐起来,继续说道,“尼古拉斯,想一想我对你说的话。十二年的趋势啊,他们仍然不相信。众口铄金,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据了。”
“欧洲人更加老练——”
“相信我——在欧洲宣传气候突变比在美国更容易。你们刚刚离开布鲁塞尔就这样做了。政客们都明白,尼古拉斯。他们会明白这种重心转移的好处的。”
德雷克没有回答。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两眼盯着地板,来回走着。
“回顾一下我们走过的路吧!”亨利说。“20世纪70年代,所有的气候科学家们都相信冰川时代会来临。他们认为世界越来越冷了。然而后来有人提出全球变暖的观点,他们就立即认识到了它的好处。全球变暖制造了一种危机,发出了行动的号令。危机需要研究,需要资助,也需要全世界政客们的宣传。顷刻间大量的气象学家、地质学家和海洋学家都摇身一变,成了应对这种危机的‘气候科学家’。现在的情况与此相同,尼古拉斯。”
“尽管气候突变以前讨论过,可是没有漉行开来。”
“这就是你现在召开大会的原因,”亨利耐心地说,“你们举行一个参加者甚众的会议,恰逢气候突变危险的一些引人注目的证据。到会议结束时,你们就会使气候突变成为一个真正的问题。”
“我不知道……”
“不要多说啦。难道你不记得使核冬季成为一种全球性威胁花了多长时间吗,尼古拉斯?花了五天时间。1983年初的某个星期六,全世界还没有人曾经听说过核冬季。不久举行了一个大型记者招待会,到了下个星期三,全世界的人都对核冬季忧心忡忡。没有一篇有关的科技文章发表,核冬季便成了对整个地球的一种真正的威胁。”
德雷克长叹了一声。
“五天时间,尼古拉斯,”亨利说,“他们就成功了。你们也会成功的。你们的会议将会改变地面气候变化的规律。”
屏幕变黑了。
“天啊。”莎拉说。
埃文斯凝视着屏幕,沉默不语。
三泳在几分钟前就没有听了。他正在手提电脑上工作着。
科内尔转过来面对着埃文斯:“什么时候录的?”
“我不知道。”埃文斯渐渐回过神来。他茫然环顾四周后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的。怎么了?”
“遥控器在你手里呢。”科内尔说。
“哦,对不起。”埃文斯按键打开菜单,看了一下日期。“是两个星期前。”
“这么说,莫顿已经通过窃听器在德雷克的办公室里窃听了两个星期了。”科内尔说。
“看样子是这么回事。”
再次播放录像时,声音被消掉了。埃文斯看着那两个人。德雷克踱着步,忧心忡忡,亨利坐在那儿,踌躇满志。埃文斯绞尽脑汁想弄明白听到的东西。他觉得第一段录像还算得上合情合理。德雷克抱怨真正对环境构成威胁的全球暖腰的宣传问题,暴风雪骤起,人们就会停止对这一话题的关注。埃文斯能理解这一切。
然而,这次谈话……埃文斯摇了摇头。这次谈话使他大惑不解。
三泳拍了拍手,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位置了!”他把手提电脑转过来,以便大家都能看见屏幕。“这是来自弗拉格斯塔夫-普廉姆的‘下一代气象雷达中心’。你们可以看见降水中心正在佩森东北方形成。到明天中午那儿会发生风暴。”
“离我们这儿多远?”莎拉说。
“大约九十英里。”
科内尔说:“我认为我们最好还是上直升飞机吧。”
“做什么呢?”埃文斯说,“天啊,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穿暖和点。”科内尔说。
绿色的世界里显得有点暗。夜视镜里的树木显得有点模糊。夜视镜沉沉地压着他的额头。镜架有点问题:刺进了耳朵,很痛。可是每个人都戴着这样的眼镜,透过飞机舷窗俯视下面绵延数英里的森林。
他们已经飞过了十多片空地,但仍然没有找到那片空地。有些空地上住着人。透过长方形黑房子里的窗户能看见灯光。在几片空地上,建筑物完全是黑的——那不是鬼城,就是废弃的矿区。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
“那儿有一个。”三泳用手指着说。
埃文斯朝他指的左边看去,看见一大片空地。熟悉的发射器及电线形成的蜘蛛网列阵被高高的野草盖住了一部分。在空地一边停着一辆卡车,大小跟运杂货到超市的卡车差不多。他清楚地看到卡车两边的档板上印着黑色的字母“A&P”。
“食品恐怖分子。”莎拉说。可是没有人发笑。
掠过那片空地,直升机继续前行。飞行员接到了明确的指示,不许慢下来或者在空地上空盘旋。
“那里肯定是一个,”埃文斯说,“我们现在在哪里?”
“普雷斯科特以西的童托森林,”驾驶员说,“我标注了坐标。”
三泳说:“在五公里的三角地带,我们应该还可以发现两个。”
直升机在夜色里隆隆地向前飞行。一个小时以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剩下的两个蜘蛛网的方位,然后,直升机向回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