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了。
鸣岛小菊和神谷玄二郎一起坐在一个酒吧间里。
桌上放着一些酒菜。桌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他长着一张瘦长的脸,脸上神色阴沉。大约30多岁的样子。
“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讲吧。”鸣岛催着他。
这个男人名叫吉田武雄。是过去在东京一带的一个暴力集团的成员,鸣岛早就与他打过交道,曾因为怀疑其参加过一次暴力事件而逮捕过他。
吉田说有重要的情况要反映,通知鸣岛在这里见面。
“你们现在正在为氰酸毒气案件发愁吧?”吉田端起酒杯放到嘴边,目光由酒杯上面看着鸣岛。
“是的,正为此案头痛呢!”
“我希望我过去所犯的罪行能被一笔勾销。”
“这需要你用情报来交换。”
“我有重要线索。”
“说吧。”鸣岛把酒杯捧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吉田。
“白天电视里的那个外国女人……”吉田压低了声音。
“你认识她?!”鸣岛心头一震,他原想这外国女人的身份也许要靠外事警察或其他什么人的检举才能查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提供线索。
“这事要是不从头说起是讲不清楚的。可能连你们也没有掌握这个情况吧?”吉田两眼死盯着鸣岛。“知道黑手党吗?他们现在正在日本发展组织和势力呢。”
“黑手党?”
“是的,你们还不知道吧?”
“是不知道。”
“那女人是个法国人。”
“这个我们到知道。”
这个外国女人说话的发音有明显的特征。她不善于发“H”这个音,而这正是法国人的特点。
“你们已经知道了?”吉田不安地问。
“我们只是知道她的国籍。”
“噢,是这样。”吉田长长地松了口气,喝了一口兑了水的酒。
“我这个是绝密的情报。这个法国女人就是黑手党的爪牙。这个组织还派了许多象她一样天姿国色的年轻女郎,专在日本干着走私的勾当。”
“……”
“你们也许不相信,但这是事实。这些被派来的美女主要是负责接近日本黑社会的头目,就是说,她们力图渗入每一个黑社会集团内部。”
“这么说……”
鸣岛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尽管这样,他们仍不得不相信它的真实性。在日本周围,在朝鲜半岛,日本的一些暴力集团也和黑手党有勾结。为了促进这些黑社会组织在全世界的发展和扩大,许多暴力集团和外国企业一直在频繁地话动。
“这些女人的企图在关东和关西都未能奏效,这并不是由于涉及到黑手党的利益,而是日本的黑社会组织不愿和黑手党搅在一起。”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日本的这些暴力集团之间都是在组织与组织之间进行横向联系。它们对黑手党有戒备,这也是从相互的利益考虑。这些女人力图与很多暴力集团的头目们拉关系,以邀请他们去美国观光旅游的手段,拉拢他们参加黑手党。”
“她们到底打没打进这些集团内部呢?”
鸣岛屏住呼吸听着吉田的述说,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紧张的心跳。神谷的心情和鸣岛一样,不停地喝着兑了水的酒。
“有几个因暴力集团被粉碎后重新组织起的小集团,也想凭借黑手党的势力东山再起。这些女人看清了这种情况,已经开始靠近和拉拢这类小集团,她们的重点特别放在东北地区。”吉田已经喝了好几杯兑过水的酒。
“这么说……”鸣岛焦灼的目光紧盯着吉田。
“我有一个朋友,是东北地区暴力集团一个行动组的组长,名叫奥野荣造,住在山形市。我们俩从小就是伙伴。他同那法国女郞睡过好几次。半年前,我也曾想尝尝跟她上床的滋味。但谈了半天价钱还是没有成交,她拒绝了我。因为我不是组织的头目。她声称她最低也得跟组长以上的头目交朋友。我知道的这些绝密情报,多半就是从奥野那儿了解的。”
“这么说,你知道她的名字了?”
“噢,我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了。”
“那你怎么能肯定她们是同一个女人呢?”
“我从声音上听得出,她那带口音的拙劣的日语发音一直留在我耳边。这女人一说话,我就马上想起她跟奥野的情形。正因为如此,我至今都能清楚地记得她的声音。”
吉田毫不脸红地述说了这一经过。
“你了解的全部情况就是这些?”
“是的,还不满足吗?”
“不,够了。”鸣岛把目光从吉田身上移了过来。
晚上1O点。
鸣岛和神谷一起来到羽田机场。
机场上有一架警视厅专用的小飞机正等着他们。
“怎么会是黑手党?……”神谷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莫名其妙。”
世上的许多事情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吉田的情报准确性到底如何尚不得而知。如果真的有人企图在日本建立和发展黑手党组织,特别公安搜查班对此不会一无所知。专门分管暴力集团案件的搜查课也一定知道这些情报。
吉田固然属于东京的一个暴力集团,但他只是集团中的一名小喽罗。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得不到什么高机密的情报。如果他果真是从奥野那里得到这一线索,也不能排陈是奥野信口胡说的可能性。
吉田的情报听着仿佛是那么回事,但认真分析起来,又让人感到有些玄乎。
吉田肯定电视上出现的外国女郎就是与奥野睡觉的那个女人,但又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那女人在电视上蒙了面,声音听起来必然有所改变。另外,外国人说着不流利的日语时,那结结巴巴的声调听起来也都很相象。
“但有一个问题是清楚的,就是如果真是这个女人,那她此刻很可能已离开日本了。”她的录像带公开播放后,极有可能已离开日本。
“这是十分可能的。但是……”神谷说了半句话就顿住了。
如果黑手党的说法成立,那么身为黑手党成员的这个女人,怎么又会牵涉到氰酸毒气杀人案中了呢?
“是不是因为黑手党需要巨额资金,他们才参加了毒气杀人案呢?”神谷没有把握地问。
“有这种可能吧。”
“真不能理解,政府为什么这么快就向这种威胁让步了,如果在美国,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么说来,毒气杀人案的凶手又跟黑手党有关了?”
“也许是这样。不过,浅羽的计划是在南海的某座岛屿上建立‘乐园’,他为什么要和黑手党发生关系呢?”
鸣岛想,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也许是一种巧合,抑或是一个玩笑?
鸣岛感到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罪犯在新宿地下通道更换橱窗时,就是把确有其名的阿玛诺工作室的名字公开写在高脚凳上,警察在千方百计地找到阿玛诺工作室之后,才知道是上了当。当时自己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次,是否会象上次那样,浅羽说不定真的认识那个外国女人,罪犯们为了耍弄当局,编出这些理由让她出面表演,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另外,假如吉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象神谷所说,黑手党所以要参加这一事件,也许就是为了弄到一大笔钱。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只留下一个化名就死去的浅羽,显然与他们没有什么联系了。浅羽不象是暴力集团的人物,从广崎三津子说的情况看,可以清楚地证明这一点。他不过是一个身单力薄的中年男子而已,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和黑手党有联系。
“好了,但愿今晚可以搞个水落石出。”
“但愿如此。”鸣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