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正午。
鸣岛小菊端坐在电视机前。
在他身旁的有神谷玄二郎、石舟警长,还有数名刑侦人员。
这是在警察署特别搜查班室。
谁也没有吭气。
都在等待中午的重大新闻的播出。
播送这个新闻的是氰酸毒气杀人案的罪犯。这伙罪犯在前天向日本NHK电视广播局递交了录像带,命令他们必须向全国播放。
考虑到日本政府可能不加理会,罪犯事先向日本各大新闻社通报了这一重要内容,透露了他们曾给NHK广播局录像带这一消息。
政府召集了警察首脑讨论了这件事,认为最好是不予播放,但又恐怕不易办到,因为不予理采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消息已经透露了出去。
最后决定于今日中午向全国播送。
公安特别搜查班以及警视厅的官员们,在播送前也没有能看到这盘录像带,NHK采取了极其秘密的方法,向政府首脑和参与决策的官员事先提供了录像带。
鸣岛小菊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警视厅长官只是解释为政府力求通过政治方式来解决此事。尽管如此,把现场搜查人员排除在外,也使鸣岛颇为不服气。
因为通过罪犯递交的录像带,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这种不服是难以明显显示出来的。
舆论界一直猛烈地抨击,说由于给了即将落网的浅羽五郎的自杀的机会,从而使对浅羽的追捕完全败北。从那时事态发展状况来看,警察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新闻报道进一步指责说,浅羽五郎在临近死亡的时候,居然还当着警察的面,侮辱强奸了作为人质的姑娘。警察当时是应该想办法抓住罪犯的,新闻界只对此舆论哗然。
实际上当然很难有什么办法。鸣岛对此十分清楚,要是能有办法加以制止并逮捕罪犯,赴汤蹈火也当全力以赴的。制造氰酸投毒,大量杀人的浅羽,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被逮捕,只有上绞架这一条路,所以他一拼到底,以死相抵。
眼看事己败露,浅羽从46层高楼上跳了下去,在空中留下一声长长的悲呜,他的尸体被摔成肉片。要将他尸体的碎片拣起来加以复原,已是不可能了。
浅羽五郎消失了。
只是留下了这个残忍的浅羽五郎的化名,他究竟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警方一无所知。
浅羽五郎的自杀至死,整个搜查行动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鸣岛小菊等刑警是通过浅羽五郎的线索,查到新宿地下铁更换橱窗,乞丐、烟盒,妓女、色情俱乐部——这样慢慢追踪,一步一步地查出浅羽五郎的。
除浅羽以外,没有发现其它任何罪犯的线索。
进行橱窗更换的共有3人,可以肯定浅羽五郎还有二个同伙。但是,这伙人已经溶合在黑暗之中。
浅羽五郎的死亡,使整个搜查活动可以说是彻底败北了。
“时间到了。”不知是哪位大声喊了一声。
人们把视线投向了电视屏幕。画面上出现了播音员的形象,她宣布有重要消息播送。
屏幕上,出现了较为模糊的图像,一个女人的身影,头上套着面罩,录像带是用8厘米摄像机录的,或许摄像的人不熟练,或许是有意的,使整个画面跳得历害。
但这种跳动却给人以真实感。
“日本的全国国民们。”戴着面罩的口动了起来。
鸣岛默默无言地注视着屏幕。
这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声音,发音不很准确。屏幕上怎么出现的是外国女人呢?鸣岛大为不解。
“政府拒绝了我们提出的要求,日本政府不仅拒绝我们的自由,他们干得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这个女人用很笨拙的发音,念着她左手拿着那张纸片上的文字。这是一份顶先准备好的声明。
“我们开始仅仅提出50亿日元的要求。如果日本政府在当时就将这笔款子存入瑞士西玛哈银行,就不会出现在地铁、新宿车站等地大批国民死亡的事件。我们十分遗憾地认为,日本政府必须承担这一责任。政府对过激派,能给大量的钱,也能放他们出境,但对我们的要求却置之不理。诸位,杀死你们父母、兄弟姐妹和亲生儿女的正是日本政府!”戴着面具的头部不停地动着,口部一张一合。
没有一个人吭气,电视机前一片窒息的沉静。大家的目光如同牙啮一样要咬向电视屏幕,凝视着屏幕上那个女性。
“政府愚蠢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于是就和我们进行了一场无效的战争,而且杀死了我们一位同伴。这样,我们只能拉开决战的架势和政府奉陪到底。从现在开始,将会有大批的国民继续被投向死亡,既然是和政府展开的战争,我们杀死几千人、几万人也毫不足惜。但是在继续展开战斗之前,我们将给政府最后一个机会,期限只有5天,也就是在11月11日中午之前,政府必须向瑞士西玛哈银行、财号为118829085存入500亿元。我们要求提高了10倍。是对政府的惩罚,这也是最后的通牒。我们的要求将不再重复,如果政府继续予以拒绝,全体国民将再次遭受杀害。”女人从画面上消失了。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首相官邸的画面,那儿正在召开全体内阁的紧急会议。
鸣岛关掉了电视,电视还将安排首相的演说,但这演说听不听都可以。会议的决议就是政府向罪犯屈服。
“开始了全面战争!”
石舟将脚搁到了桌子上,表情十分沮丧。
“这一下有好戏看了。”有人轻声地嘟哝了一句。
“外事警察出动了。听说政府开始再次同瑞士政府交涉,希望对方能把在瑞士银行开户帐号的主人透露给日本政府。”石舟对周围的警员们说。
“有希望吗?”鸣岛急切地询问。
“瑞士方面很可能仍会拒绝,为户主保密,是他们铁的惯倒,破了例,其银行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
“外事警察呢?”
“问题就出在这帮家伙身上。”石舟的语调上似乎有一肚子气。
“他们对最犯的话动已进入到他们的工作领域,高兴得手舞足蹈。吹嘘不管如何也能将罪犯缉拿到案,表现强烈的自我意识。政府和警察首脑也对外事警察抱有极大希望。确实,对于找出那位说话不怎么地道的洋女人,就外事警察来讲,也许不是特别费劲儿的事。”
“……”
鸣岛没有答话。确实,就外事警察的能力来讲,要弄清她的身份并不是一件难事。所有在日本的侨民中凡有过不检点行为的,平时均有人加以监视,而且同诸国的外事警察之间也时有联系。所以外事警察课的家伙们能这样自傲,就如世界是他们的那样口出狂言。
“警察首脑部的头儿都得了精神病,他们大概认为这回该让他们出来显显身手,这帮老家伙……”
石舟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心里清楚,如果一旦让外事警察来插一脚,公安特别搜查班的伙计们便脸上无光了。说到明里,谁能逮住罪犯,谁就换回了警察的面子。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石舟接着说。
“为什么罪犯要推出那个恶声恶气的女人出面呢?他们应该知道,一旦外国人介入,外事警察能很容易查清他们的身份。你们说说,这个迷该怎么解呢?”
“我看有一点。”神谷答道。
“那一点?”
“犯人把我们都当作笨蛋了。”
“我也有同感。”石舟点点头。
罪犯利用电视面面进行自己犯罪目的的宣传,还是空前的举动。在这以前,一般还是采用书信和电话的方式来达到威胁的目的。
如果说他们利用电视来执行犯罪宣传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他们企图通过电视宣传的效果。不是通过信纸、电话的方式,当罪犯本人出现在电视画面上的时候,并且直接向日本国民宣布要继续大规模杀人,所达到的胁迫手段将增加数倍,这将从心理上更加重政府的压力。
而且,又让一个外国女子在电视屏幕上,用笨拙的语调,一字一句念着罪犯的声明,将更加深了日本国民的印象。
看来,犯人就要达到这样的目的。
但这是十分危险的。
罪犯正是无视这种危险行为的存在,来表示对警察的侮辱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