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1时10分,是以南阿佐谷为中心实施紧急行动的命令下达的时间。
同样是全体出动。警视厅已陷入狂燥的状态,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断能力,给人以一种错觉,似乎在对付一个怪物。
这不仅是对氰酸杀人犯的憎恶,而且是一种责任。所以当全体出动命令下达时,确实使人感觉异样。
浅羽五郎给广崎三津子打电话的时间是下午1点05分。5分钟后,警视厅就下达了全体出动的命令,10分钟后,主要街道便被封锁了。
除了杉井区被全部包围,紧挨着的冻马、中野、涉谷、世田谷、三鹰、武藏野等地也形成了波浪般的封锁线。
最终的目的,是要封锁整个东京都。
警视厅似乎是来头不小,警视总督和刑事部长都出面亲自坐镇指挥。
所有地区均开始进行严密的检查。
很快,交通阻塞的矛盾就突出了。青街、梅街、甲州街道、东京水道道路、五日市街道、早稻田大街、目百通大街全线停车。
所有过往行人,实行同样检查。
警官核对每一个人的相貌特征。
浅羽五郎长相及其身体特征,已通知全体警官。
罪犯年龄四十四、五岁,身高1.65米左右,面部不瘦也不显太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警察可以查的线索,就是浅羽在电话中留下的声音。此外就是浅羽若被盘问时可能出现的恐慌。
到了下午1时30分。
站在青梅街道上的是鸣岛和石舟警长。他们的位置是在高园寺。
警车上的调频无线电电话功率已转到最大程度,时刻联络着紧急检查的情况。
青梅街道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警察对任何车辆均进行检查,检查十分详细,连车上的后箱也要打开。
看着警察杀气腾腾,司机和行人均不敢有什么异议。
行人必须走过警察组成的检查口。40岁左右的男人被查得更加仔细。恰是一副实行戒严令的肃杀景色。
鸣岛站在街头,注视着来往川流不息的行人。他期望着无线电话里能报告罪犯已被抓获的消息。但是,消息迟迟没有,无线电话除了嘈杂的呼喊、联络声外,没有一点其他关于罪犯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鸣岛已在街头上整整站了1小时。焦燥不安的情绪如生理现象般的传遍了他的全身。
洼羽处于包围之中,十有八九是这样。在浅羽挂断电话的5分钟后,便下达了全体出发的紧急指令,又过5分钟后,封锁道路的工作便已完毕。
即使浅羽从电话中感觉到有了警察,扔下电话便逃,也总共只有1O分钟可以活动的时间。假设他是乘车,1O分钟之内也难以到达新宿。不仅到不了新宿,连杉并区也未必能走出。
如果不坐车,而是坐地铁,10分钟时间是可能走出新宿的。他完全可以混杂在人群之中,即使是这样,也仍然是处于包围之中。
所以说,在以南阿佐谷为中心的包围圈之内,应该有浅羽。
——但是,能抓获他吗?鸣岛自问道,不禁心里一阵不安。
浅羽是一个机警而又十分狡猾的男人,行动十分迅疾。鸣岛想起当那个色情俱乐部被包围时,浅羽既冷静又残忍的暴行。
当御坂亚纪侦探的身份被浅羽识破后,他使将她带入单独的一室,牢牢地捆缚着重纪,开始了肆意的凌辱。他那冷静的神志加上极为残忍的动作,都令人难以想象。他一面公开自己是犯人的身份,一面放肆地、狂暴地奸污女警员御坂亚纪。事后,他竟然制造了一起纵火案,并叫了一辆救护车,然后,在混乱之中逃出了包围圈。
这次全体紧急出动了,但仍然不能保证他不会再那么容易地逃脱。
午后2时50分。
从道路的全面封锁到现在,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依然没有任何罪犯活动的情报。
“难道又逃脱了?”石舟不禁又暗暗自问,声音既暗而又低沉。
鸣岛没有接话。鸣岛注视着地下铁丸之内线新高园寺站的出入口。那儿,要上下车的乘客在出入口自行站成一排,警察正在逐个对行人进行检查。
突然,他从地铁的出入口中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材,进而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
——神谷!
还应该在医院治疗的神谷玄二郎从警察的队伍之间走过,两眼似乎在找寻什么。
鸣岛向他抬了抬手。
神谷认出了他,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混蛋,”石舟也认出了神谷,低声地骂了一句。
鸣岛继续注视着出入口中的人流。被检查的长队正在缓缓地往前挪动。鸣岛无意识地朝人流中扫视了一下,队伍前头有一个叼着烟卷的中年男子。
警察盘问着这个中年男子。
片刻,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中。
“情况怎么样?”神谷走到了鸣岛旁边。
“连影子都没见一个。”石舟的声音中有一股愤怒。
“这他妈的要怪你们倒霉!”
“……”
神谷没有接话,不吭气。
“伤要紧不?”鸣岛问道。
“死不了就行!”神谷冷笑着说,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自嘲。
听了神谷的回答,鸣岛和石舟都默然不语。神谷看着这川流的人群,石舟则独自点燃一支香烟。
街上依然如故,车辆川流不息,人的洪流,警察的洪流。
神谷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鸣岛仔细地倾听着无线电话,一面无意识将目光盯着神谷的手。
顿时,他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他一把抓起无线电话。
“指令室,我是警察厅特别搜查班鸣岛,请立刻封锁丸之内线,大概5分钟以前,从新高园寺站驶出的电车里,有一个酷似浅羽五郞的上了车,请立即下令封锁住上下线。”他放下了无线话筒。
“哟!”神谷和石舟惊喜地喊了声。
“难说。”鸣岛摇摇头。
他自己对这个判断也无多大的信心。刚才从地下铁出入口中恍忽看到的中年男子,在往地铁口走去时,点燃了一支烟,烟盒是红色的。好象是高级的美国香烟,但是鸣岛还没有特别的感觉,不少人都抽这种牌子的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一刹那,他似乎记起了什么,瞬间血压上升,浑身上下出现了强烈的不安感。不,更强烈的是精神上的不安感,一种莫名的惧怕在他胸中激荡,这个男子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副白色的面容,看不出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征。
但是,一种令人晕眩的激动在鸣岛胸中震荡。这种感觉,或者说是直觉,一种突然其来的、超感觉的直觉。
这个男子的面孔,是在色情俱乐部里戴着的假面具。鸣岛的超感觉直觉到在色情俱乐部里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个人。
他从直觉醒悟到这一点。
神谷和石舟从后面跑了上来。
“喂,有把握吗?”石舟带着怒气问道。
“是我的直觉,也许没有把握。”
“你打算去哪儿?”
“地下铁道的上下线,不过,我还是先到新宿去看看。”
鸣岛迅速的穿过警察队伍。
“指令室根据鸣岛的报告,迅建封锁了地下铁道。”
帝国高速交通财团根据警方指令停止了所有地铁运行。
同时,大批警察进入地铁各个车站。
地下铁丸之内线新高园寺站,上来一批乘客,其中一个叫松野利惠的家庭妇女,准各去新宿的亲戚家串门的。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电车缓缓滑进新宿车站之前,前方车厢里走来几个警官,他们由4人组成。警官用目光一个一个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乘客,慢慢地踱了过来。
松野利惠看着警官,无意地将目光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默默站起身,悄悄地转身,向后面的车厢走去。
在警官还没有走到后面车厢时,电车已驶到新宿站。
松野利惠随着川流的人群,走向检票口。对大量投毒杀人罪犯的追捕,到处都在进行,因而,出站人流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她忽然看到那个电车上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正走在她前面。
警察排成队,在出站口检查。
在出站口前,中年男子停下了,他猛地用脚一踩,恰好踩到了松野利惠的鞋尖上。松野利惠正想喊一声,或者推推他的身体,让他注意,但是未等她出声,人流又向前移动了。
松野利惠心里想,虽说人流拥挤混杂,但是踩了别人的鞋子,不至于一点感觉也没有吧。连声道歉的话也不说,真是缺乏休养。她心里咕咕了几下,极是不悦。她环顾一下,都是警察,用一种射入人体的视线盯着每一个乘客。
这时,走在松野利惠前面的男子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似乎固定在那儿。松野利惠看这个男子似乎总有点奇怪。她似乎觉得这人在往前走时,有点犹豫不决,欲行又止,两脚尽量放慢速度,有点磨磨蹭蹭。
他踩了自己的脚也没有什么反映,也没有表示道歉,似乎不象是休养问题,而是他有点精神异常。
另外,他在电车上看见警察,就往后面车厢走,这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