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前的交通环岛里的树木郁郁葱葱,长得十分浓密。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这些树木形成了浓重的树阴。
在不知不觉之中,夏季来到了……
沿着炽热的阳光照射下的环岛,身穿T恤衫和牛仔裤的情侣、打着太阳伞的中年女士们、还有带着孩子的大人们……一边谈笑着,一边遛着弯。在他们的旁边,红色和绿色车身的公共汽车,不时地疾驶而过。
有公共汽车的风景,也见过很多次了……
一名身穿桃红色外罩的女性,在公共汽车刚刚驶过以后,就立即横穿过了马路。朔子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把目光移向了其他的地方。
她把脸离开了车窗,叼着果汁饮料的塑料管的八十川凉子,微微担心地注视着朔子。她穿着看上去很是凉爽的条纹花样的孕妇服,看着她的肚子,十天不见就似乎大了不少。
“真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还得麻烦您出来。”
“噢,没关系。大夫也说了,要我适当地运动呢!……”
去年和一名银行职员结了婚的八十川凉子,现在住在世田谷区樱丘的银行员工住宅楼里。她从朔子那里得知,晴菜下落不明的消息以后,很担心这件事,当天就赶到了西伊豆,到百合丘看望了朔子。
昨天——7月5日夜里,事发之后,朔子第一次给凉子打去了电话。凉子也马上给辉男和朔子写了悼念的信,并说如果没有不方便的话,她希望前来敬香,表示哀悼。
“今天夜里打电话,我是想问一下,晴子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朔子说道,“晴子去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于是,八十川凉子稍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去她住的‘百合丘公寓’的时候多。因为我结婚以前,也住在那附近,坐公共汽车,只要5分钟就可以到小田线快车的车站。我们家一带没有什么店子,还是百合丘那儿热闹……”
“那么你到了她的公寓后呢?”
“我们都是事先说好了,在车站见面,然后去买东西、喝茶……”所以,这次凉子过来,也是和以前见晴菜一样,在车站的剪票口和朔子见面。
凉子在位于车站前的大棚式的商业街,和附近的百货商店,等着和晴菜见面,然后两人一块儿去买东西。那儿有年轻女性用品的专卖店,是她们两人常去的地方。
这次朔子来到了这里,总是觉得晴菜会从哪个陈列窗后面,突然冒出来问道:“妈妈,怎么这么巧啊?”于是,朔子总是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环视着周围。
凉子领着已经神情疲惫的朔子,来到了她和晴菜经常来的车站大楼二层,一间店堂十分明亮的吃茶店里。这时店里没有多少人,显得十分安静,她们选择在一处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嗯,凉子小姐。”
朔子喝了一口果汁饮料,微微润了润嗓子,斟酌着字眼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晴子和短信友认识的?”
“在她参加征集短信友开始的时候,是去年6月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晴子在网站上登出了她的名片,还给我发来了一份……”
“她为什么要征集朋友呢?”
“我觉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晴子是在去年夏天,沉溺到短信中的,她和你说过吗?”
“是啊,我听说她登录了网站,还登了自已的名片以后,感到很是吃惊,我看她根本不会听进别人的提醒。”
“可是,她不但在网上交流,实际还和网友见了面吧?”
凉子听到这里沉默了……
“是的,在网上交流嘛,我能理解;至于对方提出见面,我也觉得情有可原,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不明白。”
八十川凉子在学生时代,也认识了一些网友,上次她也和朔子说过。不过看上去非常认真、气质高雅的凉子,难道就没有沉溺其中吗?
凉子一边转动着饮料的吸管,一边盯着玻璃杯,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一样,开口说道:“我觉得是不是晴子认为:她自己的生活太寂寞了?在她住的公寓周围,都是有了孩子的家庭主妇,她没有和人家聊天的话题。就是她打工的地方,也是待在部长直属的经理办公室,基本上和其他的女性都隔绝了。”
“这个……”
“她在家里,丈夫也是常常出差。虽然有些荒唐,但是,她和见不着面的网友,就能够产生她想不到的快乐啊!所以,她去和网友见面,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那么,她都和什么人见面?”
朔子希望知道得准确一些,虽然警察也会调查的,但是,他们一次都没有向自己,提供过调查进展的消息。
凉子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十分谨慎的神态。
“7月份的时候,她告诉了我几个人的邮箱地址,但是,后来,我就没有再听她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她说她和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网友,特别能够聊得来。后来警察在调查时,我也跟他们这么说了。”
当山梨县警方到朔子家里调查时,他们也问过朔子对一名“35岁左右、写东西的男性”有没有什么线索。看来警察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
“晴子真的和那个人见面了?”
“大概见了吧,那就应当是7月的时候。”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成熟,无话不谈,很有意思……”
“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他的家……”
“这么详细的个人情况,晴子可一点儿都没有,在邮件里对我说过。”
“你也没有问过她吗?”凉子好奇地问。
“问过,但是我觉得她不愿意说。”
难道晴子认识的网友,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们总是约会吧?”
“去年的9月是最频繁的时候,好像那个人经常带着她,去开车兜风。”
“开车兜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之间还发生什么了吗?
朔子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凉子一般,凉子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脸,向一边扭了过去。她觉得朔子是在责怪自己,作为好朋友,没有及时地劝阻晴子吧。
“晴子和她丈夫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她也没有对你讲过什么吗?……噢,从你的直觉来看,那个35岁的男人,是不是和晴子发生了很……发生了很深的关系?”
“啊,这个嘛……我真的不知道啊!……”凉子很执着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在邮件里说,你们见面的时候,她也没有对你讲过吗?”
“9月中旬以后,晴子发的短信就少多了,我们见面的时候,她也不说这些事情。”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和这些网友,在网上还是聊得很热闹,但是,还到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还有什么?”
“我10月份就要结婚,在事先招待亲友,说明这件事的时候,晴子也来了。在那前后,我有好多的事情要处理,和她的邮件来往也少了。”
“后来就一直这样了吗?”
“是啊,11月初的时候,我接到了她好久没有来的短信,于是我们又见了一面。”
那时她们是在涩谷的吃茶店里见的面。
“当时晴子的情绪有些低落,她说因为手机信息费太多被她丈夫训斥过了。”
“那么关于网友的事情呢?”
“好像是分手了吧……反正我问到的时候她不怎么说,而且很烦的样子,我也就尽量不说这个话题了。”
“也就是说,她在11月的时候,和网友分手了?”
凉子犹豫了一下说:“晴子也许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后来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反正我看她,好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样子。”
听她这样说,朔子也感到,在晴子上高中的时候,她的性格就有点儿轻浮,但是,当时她认为:这是女孩子在青春期时的怀春,因此就没有特别地注意。而且,那时她主要还是和同学来往,参加学校的活动,所以,她们母女之间,从来没有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争吵。
她们母女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温馨、平和的气氛。晴子就是最理想的女儿!
“那天我们一起买东西时,她的心情特别好……”凉子接着去年11月的事情说下去,“她说他们说好了,不再见面就分手了。”
“啊……那么,后来呢?”
“十二月晴子从伊豆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见面;一、二月份的时候,她又给我发来了短信,而且说和其他的网友,也联系起来了……”
“可是,去年的那个男人呢?”
“她没有特别说起。”
自从三月份晴菜知道凉子怀孕以来,她的短信就明显地少了,甚至觉得她们之间有了距离。
“也许晴子是担心,手机会对我的孩子不好吧?”
虽然凉子这么说,但是朔子却认为:晴菜也许是从凉子的怀孕,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卑吧。她在结婚后还没有怀孕,对于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凉子而言,晴菜只能靠和网友的来往,打发无聊的生活?
她们本来决定4月份见面的,但是,由于凉子的妊娠反应太重,便没有成行。
“邮件也少了?”
“是啊,基本上没有了。”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也就是打听我孩子的事情,说说自己和网友上哪里了,反正那时我觉得,她的情绪时好时坏。”
“她说的这个网友,是不是去年的那个自由职业者?”朔子问道。
“不……我感觉,好像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也就是说,她的确和那个人分手了,今年交往的是新的网友。”
“嗯……”凉子默默点了点头。
“但是这两个月,我觉得她的心情特别不好,有时急躁、有时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过那个星期天,她说要和网友见面的时候,说话却是特别兴奋的,都让我吃了一惊呢!……”
6月20日星期日,给凉子的短信就是最后一封了。
看来出事的一年前,晴子的情绪就受到了冲击,经常起伏不定,这是朔子从凉子的话中,间接推测出来的。
但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也许,这就是晴子的性格吧,不过以前她没有这样不安定过……”
凉子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着,朔子点了点头。
“是啊,也许她的不安,是因为某种担心吧……”
纯情的晴菜,沉溺在与网友快乐的交往中。她和网友们来往,是又有着担心和害怕——是不是被欺骗了?对方耍了她?或者是落入了深渊,而没有被救的希望?或者她是在快乐和害怕之间摇曳着?……
尽管这样,她还是不得不和网友们,保持着这样的联系,她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而最后的结果,远远超过了晴菜的担心、害怕和不安。如果我早一点注意到呢!……
朔子感到心像是被刀子剜了一般的刺痛,她几乎要窒息过去了。
“但是,为什么啊?……难道晴子就不想对我说明这一切吗!……”朔子几乎是愤怒地盯着凉子质问的。
凉子再次沉默了,但是不一会儿,她像鼓起了勇气似的,对朔子说道:“晴子经常对我说,她特别感谢妈妈。说在爸爸死后,妈妈找了一份工作,一直供她在东京上大学,直到毕业。她想就在家乡就业,希望妈妈能够同意。妈妈一个人工作,却给她生活费……”
“……”朔子无言地静静听着,心潮起伏,顿时觉得自己对女儿,简直有太多的疏离了。
“所以,她说她特别感谢妈妈,就算自己有了什么大事,她也不想让妈妈操心啊!……”
凉子的话对朔子来说,似乎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而且我觉得:晴子好像有了什么负罪感,而又不想对阿姨说。”
“什么,负罪感?……”
“对呀,她和男性网友认识了,这不就是对丈夫的背叛吗?”
“啊,也许她还觉得:这也是对妈妈的背叛呢!……有一次她打电话时,说到我们在三岛上高中的时候,还对我说:那时她和阿姨,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呢!而且说,自己一直想做妈妈的好孩子呢。”
“啊,妈妈的好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朔子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晴菜发来的短信息……不,自己从来就没有发现,晴菜的孤独和不安,也许那是无言的虚幻。肯定是的!……
自己没有发现这些。从短信的字面上,自己没有任何的察觉,因为手机上的文字,没有任何的表情和语气。
和网友的交往,可以治愈晴子的孤独吗?……不,这个男人玩弄了她!无情地杀死了她!……
朔子想到这里,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浑身战栗。
浮动在大坝湖水上晴菜的头颅,顿时又出现在了朔子的眼前。
那张羞涩而稚嫩的笑脸,在喊着“妈妈”!
晴子就在自已的面前!
我原谅你,晴子,我什么都不会指责你的!
但是今后就不同了。
晴子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
如果能够治愈你的创伤,妈妈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
“主任,相模湖町政府来电话了。”
里面传来了一个并不年轻,而且略带彝音的男子的声音:“是中岛先生吗?……你好,我是管理科的细川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中岛巡查部长的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那个戴着眼镜、面颊非常突出的细川。细川是设施管理科的科长助理。
“啊,前几天打扰你们了。”中岛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着:今天他又是为什么事呢?
6月30日和7月1~2日,警方在相模湖周边进行调查工作,至今已经过去十二天了。
在第二天的下午,中岛巡查和搭档、年轻的鸟居两个人,转到了相模湖的南侧,意外地走进了一处密林的深处,来到了“休息露营场地”。他们看到这栋建筑的大门上,写着管理科的电话,就与那里进行了联系。
但是,中岛他们觉得:负责这处设施的细川,对于警方的调查,并不是很做配合。因为他一再表示:就是在旅游旺季的时候,这里也不过只有两、三个团体过来,即便警方认为,晴菜他们应当来的6月20日星期日,也没有游客来这里。
“这几天我把警方来人,开展调查工作的事情,向科长汇报了。我们同全体管理科的人员,进行了细致的询问:有谁见到了你们所说的那名女士?不过很不凑巧,当时股长不在。”
“股长?……”
“噢,是这样的,休息露营的场地,通常是由管理科的全体人员管理,但是,在休息日的时候,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的事情,我们把电话都设置成了自动留言。”
也就是说,那天的自动留言里,事先存放了股长的手机号码,以便发生紧急事情时,能够得到及时处理。
“股长正被修理下水道的事情忙昏了头,所以忘了这件事情……”细川的话有些快了。
“什么下水道修理?”中岛详细地追问道。
细川在向管理科全体人员,传达警方的调查内容时,偏偏清水股长不在,因此,他没有听到这件事情。
细川也忘了这件事,今天早晨,他在准备7月份使用休息露营场地时,突然想起应当问问清水股长知道什么。不料,股长还真的说出了意外的情况来。
“那是6月20日星期日,下午4点半左右,我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男子的说话声,他是开着车兜风,来到露营场地的。他说他打开了水龙头,用了一下水,但是关不上了。”
那个水龙头原来总是滴答水,后来根本关不上了。
“但是,那时候我因为有事,正好在町田一带,于是,我就给负责水路的甲斐田经理打了电话,希望他尽可能直接去那里修理一下。”
平时场地的水路维护,大多是由这家公司负责,虽然是星期日,甲斐田还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一个小时以后,他就告诉我水管修好了。他换了水龙头的垫片,同时还检查了一下其他的水龙头开关。”
在向细川报告了这个过程后,清水又想了想说道:“甲斐田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是在下午5点半了,那么5点钟的时候,他就应当在场地了,本来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又仔细问了-下当时的情况。
“甲斐田经理说,在他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一辆白颜色的汽车,向着湖水的方向停着。当他开始修水龙头的时候,看到一名年轻的姑娘,正好从简易厕所里出来,用旁边的水管洗手,然后她向停着的车走了过去。司机好像是一个男人……”
在细川打来了电话,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7月13日上午11点30分,在相模湖的南岸休息露营场地,出现了5个男子。他们分别是搜查总部派出的中岛和鸟居,当地派出的细川科长助理、清水股长以及甲斐田经理。清水股长三十多岁,甲斐田经理四十多岁,甲斐田在相模湖町里,经营着一家从他的父亲时候,就传下来的水暖器材公司,他还雇了四名工人。清水把他向中岛做了介绍。
这处好像与高大的树木切割开来一样的场地,被梅雨期的阳光照射着。这和十天前中岛他们来的时候阴雨沉沉的样子大相径庭,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身体粗壮、身穿一件黄褐色工作服的甲斐田经理,随着他们一同朝白铁皮屋顶建筑旁边的洗手池走去,那里一共设有四个水龙头。
“就是这个水龙头坏了。”甲斐田指着最左边的水龙头说道,“那时我先来这儿看了看坏的情况,然后回到车上取工具,于是就看到在那边的厕所里,走出了一名年轻姑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距离这里大约有十来米远的、管理处建筑旁边的简易厕所。那是一座用灰色铁皮建造的移动式简易厕所,分男女各一个独立单间,在它的斜后方,还有一处简易淋浴室。
“她是从你的身边走过去的吗?”中岛看着厕所问道。
“我取来工具,正往回走的时候,右侧的女厕所门开了,我们正好走了个斜对面……”
“那就是很近的了?”
“可不是,差一点儿撞上吧。”
“傍晚5点左右,在山里就有点儿暗了……”
“不,还是很亮的呀,那天天气也好。”
“那么你还记得姑娘的年龄和模样吧?”
“记得,大约有二十多岁,要说特征嘛……”
“衣服呢?……”
“噢,清水股长也问过我,我才仔细回忆了一下,上身穿的肯定是粉红色的外罩,下身……我记不起来了……”
“带着什么东西?”
“肩上挎着茶色的手提包,因为她走路很快,还差点儿甩到我身上……”那时她几乎是低着头,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所以,甲斐田也没有特别注意看她。但是,因为她的手提包差点儿甩在自己身上,所以,双方都猛地抬了一下头,那时甲斐田才比较清楚地,看了她一眼。
“记得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吗?”
甲斐田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有点异常,像是刚刚哭过,眼线很湿润,脸色有点儿苍白。是不是有点想不开的样子,当时我还真的这么想着呢……”
但是,她还是迅速地低下头,从甲斐田身边走开了。她走到一处最近的水龙头旁边,洗了手后取出化妆盒,但是,当看到甲斐田在注意着自己,就马上收起了化妆盒,回到了那辆车上。
“那时这里还有其他的车吗?”
“噢,就一辆白色的车。”这次甲斐田用非常果断的口气答道,“那辆车是朝着湖面停着,我觉得司机是一个男的。”
那名女子朝白色的汽车走了过去,坐在助手席的座位上。甲斐田无意地朝那儿看了一眼,就回到自己的车那儿去了。由于距离很远,他没有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甲斐田修完了水管,回到自己的车上以后,用手机向清水,汇报了修理水龙头的情况。然后就开车往回走,这时他看到那辆白色的车,还停靠在湖边。
中岛取出三张从总部带来的照片,让甲斐田辨认。这是从晴菜的丈夫沟口那里,借来的晴菜正面照片,另外两张是其他两名女警官的生活照。
甲斐田拿在手里,仔细比较了一下:“我觉得和这个人差不多。”他选择的是晴菜!
然后,大家又一起去了甲斐田说的白色车停的地方。这里是这个场地离湖边最近的地方,前面还有一排水泥栅栏拦在了湖边。湖水在树阴下闪着点点光泽。
“一到夜里,湖面上就会出现点点的灯光,非常好看。”鸟居说着和那天来的时候一样的话。
“这里的设施修建得不少,但是来的人很少,也许是中途的山道太寂寞了吧。反正地理位置不太好。”细川遗憾地喃喃说道,也许他意识到,这里已经和发生重大事件,有什么关系了吧。
连星期日都很少有人来的地方,那辆白色的车,竟然停了那么长的时间,身穿粉红色外罩、肩挎着茶色的手提包、像晴菜的姑娘上了车后,又在哪里消失了?
中岛在苦闷压抑的情绪中感到了一种无名的怒火,随着侦查员们一千次两千次的调查,时间和精力的巨大消耗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了。
对,也许这次就会一举中的!
看,有花纹了……
纯粹的白底,上面带着一圈一圈的、深褐色彩釉的、带把的圆筒形的杯子,是朔子刚刚学做陶艺的作品。虽然还不能说是多么成功的作品,但是,作为妈妈的第一个成形的作品,晴菜还是非常喜欢的。
从这个杯子的边缘向下,是许多纵向的淡淡的条纹。
“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哦!……”朔子回过头,那时晴菜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是,今天她再次回过头去的时候……
起居室里是看惯了的沙发、电视机,文件柜上摆放的晴菜夫妻两人的合影。每次来都和自己整天待在一起晴菜,今天却不在了。
为什么她不在家里了呢?……
朔子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啦?晴子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被这样混乱的思绪冲击着,朔子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旋涡——啊!她感到自己就要疯掉了啦!……
也许真的在什么地方被毁掉了,女儿肯定不会再和自己见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朔子注意到自已是靠在沙发上,她睁开眼睛,虚无地盯着半空。
也不知道就这样,又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在阳台的前方,是一片生长着浓绿色草丛的空地,可以看到四周围着铁丝网的庭院,和停车场上的汽车,视野所及之处,都被耀眼的阳光照射着。
晴子不见之后,究竟过了多少天了?……
朔子的目光,又移向了年历。今天是7月15日星期四,那么就是过了三个星期的第四天了。
怎么办?……朔子是在认真地,数着日子度过,但是,她仿佛觉得女儿的失踪,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
今天也和平时一样,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她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她总想去见一下晴菜的朋友、同学,去一下她经常去的地方看一看。凉子带她去了她们经常去的新百合丘车站附近。她还去了晴菜打工的地方——位于代代木的第一滑冰场的人才派遗公司。那家公司位于大楼的第三层。她走到公司的门前,但是,她没有按响门铃就回来了。
到了傍晚,她去新宿和米仓梢儿见了面。自己只是从晴菜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有直接见过面,所以,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曾经犹豫再三。但是和晴菜是短期大学同学的阿梢儿,据说是晴菜最要好的同学,于是朔子下定决心,要和阿梢儿见上一面。
阿梢儿建议去新宿三丁目的一家咖啡快餐店,她说那是她和晴菜在上班途中,经常相约见面的地方。
在这家店的门口,有一个红颜色的屋檐,橱窗里开放着各色的花朵,还摆放着漂亮的食器,里面盛着各种各样菜肴样品。一名年轻姑娘在热闹的店里,喊了一声“来一套糕点”,朔子在听到的同时,猛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击,顿时头脑眩晕起来:
啊,多么像女儿晴菜的声音啊!……
阿梢儿因为身体有喜,而显得腰围肥大了一些,虽然她穿了一套便装,但朔子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还是一名职业女性。
和晴菜的朋友见面,朔子决心:一定要打听出一些线索来。
“晴子为什么不把她,和网友交往和见面的事情,对我说呢?”
米仓梢儿犹豫了一会儿后,才直率地说道:“也许她认为:现在这个网络世界里,以及和网友的交往,不是她母亲能够理解的吧。”
“那就更应当对我讲了嘛!……”朔子满心不乐。
“可是您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反对她和网友交往呢?”
“啊,这个……要是她说清楚了,我也许不会的吧?……”朔子自虐般地说道,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赞成女儿背着丈夫,去和别的什么男人见面的。
“我觉得晴子肯定有她的苦衷,但是,我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也许她说了,我倒会死心不管了。”
“晴子说她的丈夫,已经不把她当成女人来看了,所以她感到非常的寂寞。但是,她不应当不把这样的事情,对母亲讲出来……或者,她是怕自己对母亲说了,母亲不会站在自己一边吧。她又不想和妈妈争吵,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但是,朔子记得凉子曾经说过,晴子说她和妈妈是最好的朋友,她也永远是妈妈的好孩子呀!……
是啊,阿梢儿说的话,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己太粗心了,没有发觉女儿和丈夫之间,竟然发生了裂痕,而且,也只顾着自己的生活,今天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好呢?……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响了。朔子把手机和陶艺作品,一起放在家里的厨房的桌子上了。
原来不是手机的铃声,是寻呼机的提示音。这个声音一直在响!……
“难道是晴子?……”朔子反射般地想到。
她马上站了起来,打开了寻呼机,原来是秋元康介发来的。
最近天气好热啊!……我的工作室外面,总是可以听到蝉鸣的声音。
你怎么样啊?……因为你这段时间没有消息,我担心你的身体好不好。
17日的展览结束了,随后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去敬香。我实在是很惦记你,方便的时候,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吧!……
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挺住!……
朔子一连看了三遍这个短信。
是啊,朔子马上记起来了,7月11日到17日,是秋元康介的个人作品展,在修善寺画廊展览的时间,“画展准备时,我一定去帮忙”,当时朔子还这样答应了的。
但是第二天,自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找到晴菜的遗体前,朔子还通过电脑,给秋元发送了自己因故,不能上课的短信。当时自己是说“因急事要去女儿家”。
两天后这个事件,就被新闻报道了,在死者的身份弄清楚了以后,秋元康介又马上给朔子,发来了要她保重身体的短信。
后来朔子还不断地把进展情况告诉了秋元:到桂山湖、在大月火葬场火化了女儿的遗体……等等。
秋元康介也每次都回短信,除了安慰朔子之外,朔子也感觉到秋元在内心里,也和自己一样非常悲伤。对于朔子来说,秋元就是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人了,他那棱角分明、伫立在工作室大门口的样子,又浮现在了朔子的脑海里。
“回去吗?……”朔子的心里,突然涌出了这个念头。
到目前为止,自己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是,自已的心里,的确没有想过是不是就此罢手,因为自己留在这里,对事件的解决没有多大的作用。至少警察根本不会理会,自己是不是还在这里。
是不是就这样回去,自己还得试探一下伤感着的女婿沟口辉男:他的工作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从今天开始,他又出差去了。他说要住三个晚上,星期日的夜里回来。
今天早晨辉男出门的时候,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低声问道:“伸造爷爷那里,一个人不要紧吧?”他不是第一次说出“伸造”的名字了,好像是他在婉转地提示,自己应当回家去了。
当然,朔子根本没有忘记,需要照料伸造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朔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已经整理完晴子的东西了。
在自己感到有力气活动时,她把家中晴子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统统收拾了一遍。从她的西服、手提包、首饰等随身物品,到书、笔记本、来往的书信以及餐具,她都收拾好了。
在桂山湖发现晴子的遗体之前,朔子就检查了她的衣物和笔记本,因为她想从中寻找到,女儿失踪的线索。
但是直到今天,她把女儿的东西全部一一整理了一遍,只是想分清楚应该把哪些拿回去,把哪些留在这里。与其说是在整理,倒不如说是为了更多地“接触”一下女儿。于是,她的整理,都是在一种无意识状态中进行的。
刚才查看完了厨房后,就剩下洗澡间和更衣室了。朔子打开了带花边的窗帘。
原本就不太大的地方,摆放着洗衣机和西服衣柜,所以,更衣室显得更小了。墙上安着镜子,镜子下方是洗脸的水池。上面还放着晴菜用的牙刷和漱口的杯子。
朔子望着安装在墙壁奶油色的上的贴面柜子,想着晴菜千百次地,站在这里时的情景,一股剧烈的头疼又发作了。
这个柜子里放的是洗漱用具。最上边分成了两个抽屉,里面放的是毛巾和牙膏。再下面的第四个抽屉,好像就是晴菜用的了。
这里面放的是睡衣和浴巾,还有朔子见过的居家便服。朔子不由得拿了出来,放在膝盖上面,抚平着上面的褶皱,然后又重新叠好,再放回到柜子里去。朔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下面第5个抽屉里是内衣,衣服上散发着洗干净后的清香味道,但是摆放得有些乱。有镶着漂亮的米黄色、粉红色、黑色花边的乳罩和内衣,白色的T恤衫也混在了里面。朔子一一把它们重新摆放了一遍,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再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女士中长裤和裙子,还有一条用多种色彩的薄尼龙袋,包装着的中长裤。
在抽屉的一端,朔子看到了一个经期用的短裤,从橙红色的盒子标签上就能明白。
“晴子……”朔子双手捧着这个盒子,情不自禁地呜咽起来。盒子上面的封口,已经被打开了,看样子是用过的了。里面放着一条比其他稍微大一些的、米黄色的短裤。
还有一个贴着同样标签的盒子,看上去很新,封口也没有动过。朔子出于好奇用手动了动,有点沉。她仔细一看,实际封口已经被整齐地切开了。
正当朔子感到分外奇怪时,不小心她的手一歪,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这个东西掉在了朔子蹲着的地方,发出了很重的声音。
这是一个淡粉色珠光的长方形东西,朔子一看就知道,不应当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这是个手机,也许是个玩具手机。
朔子捡了起来,手机很大也很沉,那是一个真正的手机。
“为什么在这里放着?”她小声地喃喃说道,然后,习惯地把它掀开。
由于没有接通电源,画面是暗色的,画面的下方,有一个开关键。
朔子仔细看了看手机的侧面:它那浅粉色珠光的镜面上熠熠闪光。上面还标有“NMC”的字样,于是,朔子马上就明白了,这和晴菜以前使用的手机,是同一家公司出产的。
但是,这和朔子以前见过的、晴菜用的手机,并不是同一个。以前她用的是银色的,朔子记得,去年晴菜回家时带着它,上面还吊着各种各样的小饰物。
“难道她换了一个手机?……”但是,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惊愕感,突然向朔子袭来。
这是晴菜死后,没有发现的一件私人物品。据警方判断,所有物品都被凶手掠去了,当然她的手机也没有留下。
但是,如果晴菜留在了家里,是不是这个呢?……
朔子强忍着心脏的剧烈跳动,用颤抖的手拿稳了手机。打开了电源。
不一会儿,日历的画面出现了:7月15日(星期四),11:16,它所显示的,正是今天的日期和时间。
朔子一时糊涂了,但是,她马上决定,首先查看一下未打开的短信。这样就会知道它,究竟是不是晴菜的手机了。
由于这个手机,和自己使用的是同一型号的,因此,朔子很顺利地打开了开关。
然后,她又接着选择“短信一览”打开。
04/6/20/从现在。发送者/望
6/20/今早起来。发送者/望
6/19/马上。发送者/望
6/19/马上。发送者/望
6/18/好久不见了。发送者/望
接收短信的日期和标题,都按着从后往前的顺序排列着。“6/20”就是6月20日,晴菜失踪的那个星期日。短信不是地址,所有的发送者都只是一个字,也许这是个名字,存在手机里了吧?
朔子接着向前翻看着,出现的都是来自这个“望”的信息。朔子惊呆了,这次她又打开了“发送短信一览”。
6/20/晴子也快了!发送到/望
6/19/那就是相模湖。发送到/望
6/19/Re,马上。发送到/望
晴菜的发送后,表示“已发送成功”的。还是这个望。
6/19/晴菜。OK!发送到/望
可这是为什么呢?
朔子突然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短信。6月20日晴菜给自己发来了短信。她给家里打电话,但是自己不在家,于是,在电话上留了言后,又发来了短信。那是20日星期日下午3点14分收到的,大月警察署还把它转存到了电脑里。
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短信?……
对于晴菜的短信,朔子都是回复的,而这上面为什么没有显示?
对了,星期日晴菜也和凉子互发了短信呢!……为什么这上面也没有?为什么只记录了这个望的短信?……
朔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又打开了来自望的短信。
04/6/20/12:45
发送者:望
标题:从现在
离开家,时间还富裕。我想在一个小时左右,再打电话给你。到了附近,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发送的短信条目,最后是这样的:
6/20,10:41
发送者:晴子
标题:晴子也快了
正在收拾东西。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坐在更衣室的地上,朔子紧张得都停止了呼吸。她的大脑长时间,处于混乱的状态之中……最后,她也无法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晴子的网友,就是这个望。他们用手机互发短信。
6月20日,晴子搭他的车离开家,而后被沉湖杀害,凶手就是这个叫做“望”的男人!
三天连休结束的7月20日,也是沟口晴菜失踪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这天下午的5点钟,搜查总部等待着的信息终于来了。从晴菜的手机运营商NMC(日本移动通讯公司〉服务中心,调出了晴菜全部的通讯和短信记录。虽然手机的通讯名录,在手机通信发生后的两天内就可以得知,但是,它和得到短信的通信记录还不一样,真正对调查起作用的,还是要确定手机名录后的通信者资料。
由于调查工作十分紧急,因此,通常需要两个月完成的工作量,在警方的一再敦促下,一个月就完成了。特别搜查第二组的森岛和刘田两位刑警,立即乘车赶赴东京。他们向位于御茶水的公司的信息情报计算机中心,提出了正式的搜查令,取走了刚刚调出的数据。
从6月的事件发生时倒查的4、5、6三个月份,晴菜手机的通信记录,大约每月各有三百多件,总计大约有六百多件,它们的发送地点也都查清楚了。
在电话的通信记录里,标示着对方来电的号码,和它们比较,短信上还有许多暂时看不明白的记号。
刘田他们从NMC公司的负责人那里,学会了“解析”这些记号的方法,因此,可以查明接收双方的地址,而且,他们第二组最早、也是从事网络犯罪侦破工作的,也具有一定的经验。
第二天即7月21日,从早晨开始,以组长裕仁警部为首,搜查二组的四个人,集中精力破解通信记录,一直到夜里,总算完成了工作。大部分的电话地址都非常清楚,但是,有几个电脑里的邮箱地址,也被混在了其中。
接下来,他们分别和这些手机运营商的公司和电脑网站联系,请他们提供这些用户的真实姓名和住址,而且,他们都毫无例外地,要求尽快报告。由于数量太大,到了6月23日星期五,才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从今年4月1日到事件发生的八十天里,与沟口晴菜进行了短信来往的人的姓名、住址数据,都展现在了这些警官的眼前。
这天夜里,广域管理官伴藤警视、特别搜查第一组的阿角警部、大月警察署的刑事科长,以及第二组的四个人,共计十多个人,在“特别搜查办公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份数据的复印件。
“确认沟口晴菜的手机,最后发送的短信,是6月21日18点21分,是发给米仓梢儿的,24分又接着发给了由美,就这两条,分别是35个字和37个字,从文字上来看是十分接近的。”
在这里面最年轻、刚刚27岁的刘田,一边看着数据,一边进行着解释。在第二组里,他的电脑技术最好,这次也担当着上网站和NMC调查的任务。
“内容就是说,自己在新宿高兴地喝茶、购物。”裕仁警部在一旁补充着。在NMC的记录上,也不是短信的内容,这些内容是侦查员拍摄下来的,山口由美和米仓梢儿的手机屏幕画面。
“是的,而且,两个人都及时地回复了短信,在沟口晴菜的接收数据上也有显示。但是,从晴菜那里没有得到回复,这和晴菜以往的习惯不太一样。”
“晴菜发送这最后两条短信,是在什么地方?”伴藤警视问道。
刘田又翻开了别的数据回答道:“这是很奇怪的,前面18点21分,发给米仓梢儿的,是被新宿车站西口附近的基站捕捉到的,但是,三分钟后再发给山口由美的短信,又是被位于新宿区百人町的新大久保车站,南侧的基站捕捉到的。”
“这么说,发送者是在移动着?”
“对,而且速度很快。”
“也许是在车里发送的。”裕仁警部说道。
“会不会是在山手线的列车里发送的?那一带的车站与车站之间,只有两分钟的距离呀!……”
“那她就没有喝茶和购物的时间了。”
大家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伴藤也基本认同了这个看法,从开始他就怀疑,这两个短信是伪造的,目的是为了搅乱警方的调查,或是为了给凶手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是后者,凶手在别的场所的话,就一定还有同谋犯,结果反而会引起麻烦。
最后真实的短信,就还是6月20日星期日,15点14分发送给母亲朔子的。她在告诉母亲开车兜风后,发送的“妈妈。好好干呀”。晴子的文字,在他的脑海里燃烧一般,怎么也去不掉。
于是,伴藤问了一下刘田,关于这个短信的发送场所。
“在位于相模湖旁边的基站。”刘田迅速答道,“那条手机的短信,在发送前的一分钟,先打给了朔子的手机,因为朔子没有开机,于是,就发送了这条短信留了口信。也是同一个基站接收到的。”就是那条“今天天气很好,人非常多”的短信。
“也许晴菜他们,一度接近了相模湖公园附近,游人很多的地方!”伴藤这样想着,“随后,他们穿过很密集的树林,来到了游人极少的露营场了。”
会议一个人一个人地进行着确认。由于已经加上了二组的调查结果,所以,这次由裕仁警部首先汇报。
“接收短信的回复数量很少,共计13人。我们把这些人,分成回复过一次、两次的,和每天都频繁来往的,但是,看来晴菜的交往范围并不大,她和同一个人回复三、四次的是最多的。从登录的性别上来看,对方几乎都女性,不过,虽说是女性,也不一定就是女性。”
作为发送方的人来说,丈夫沟口辉男和朔子等三、四个女性,是和晴菜来往比较多的,也是警方掌握比较清楚的,而其他人员的身份,进行调查才能知道。
“晴菜已经在网站上登录征友了?”这时,比裕仁大三岁的一组的阿角警部问道。
“是的,她是从去年6月4日到7月2日,和11月9日到12月7日,两次用叶子这个名字进行登录的。看到这个名字后,登录来的大部分是男性,晴菜选择了其中的九个人进行了回复。但是她的手机和电脑里,没有留下这些人的资料。”
“这九个人中,一定是有一个最有可能,和晴菜成为网友的人。”
“是这样的,沟口晴菜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或者告诉了一个人或是多个人,然后她和这个人或这几个人,直接进行了联系。如果把这九个人的身份,全部弄清楚是最好的,只是晴菜今年3月份的短信资料,全都被删去了,这样就无法掌握她和哪个人的联系最频繁。”
“那么4月以后,她还继续联系着的对象呢?”
“我们查了一下4月上旬和下旬的数据,她在这九个人当中,和一个人的联系非常频繁。”
“就一个人?”
“是啊,他叫真田智一郎,35岁,自由职业者,住在神奈川县的伊势原市。”
顿时,室内的空气一阵紧张。因为根据米仓梢儿提供的消息证明,晴菜从去年夏天起,就和一个35岁的自由职业作家认识了,今年4月,她还听晴菜说过“去年的那个人,又来短信了”。
“这个真田智一郎,是用‘光’的网名登录的,自称34岁,在一家电视剧制作公司工作。”
留在数据里的记录证明:4月6日夜里10点车右,在短短的时间里,进行了邮件的往来。这个真田发来了三封邮件,晴菜以短信回复了两封,而每次都有二百多个字。后来4月27日,晴菜也是接收到了他的邮件,就立即回复了,但是奇怪的是,5月和6月,却没有通信记录。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在6月20日,事件之前的几天,都没有邮件往来。”刘田插话说道。
“如果是网友见面,之前总要决定时间和场所吧?……越是临近,邮件、短信应当越多才是。”
而晴菜的手机和公寓里的座机,在6月20日前后,却找不到除了她和女友以外的人的通信记录。
在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二组的森岛用他那独特的、慢悠悠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光’,也就是真田,会不会给晴菜另外买了一台手机,悄悄地和他进行联系?”
顿时,大家有点儿茅塞顿开的样子。
“真田是在去年6月到7月,晴菜登录并公布了自已的资料时,唯一一名给她发送邮件的男性网民。晴菜给回复了,然后两个人又见了面。在这个期间,晴菜的手机费用,渐渐地高了起来,于是10月份被丈夫发现,并受到了沟口辉男的斥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个人就分手了,阿梢儿不是说,这是晴菜亲口对她讲的吗?”
“……”警察们一时无语,各自静静地听着。
“但是到了今年的4月份,真田又想和晴菜见面,就给晴菜发送了邮件,而晴菜也回复了。但是这次不能让沟口再生气,于是,真田就给晴菜另外买了手机和她联系。这样一来,沟口就不会从他的存折中,发现他们之间联系的迹象了。”
以预付电话费的形式购买手机,还有优惠的价格折扣,目前发现犯罪分子,很多采取这样的方式购买手机。一旦作案后就废弃,然后再买新的,以防警方轻易找到他们的下落。
“但是在购买时,买主应当提供自己的身份证明,包括姓名和住址呀!……”有些警察低声议论。
“不,那是在手机运营商的直销店里,要是代销店里,就没有必须确认身份证明的义务了。”
“在用户之间倒卖……”
在最初的搜查阶段,警方曾经问过沟口,晴菜有没有除了NMC以外的手机,但是沟口否认了。另外,警方在向其他的手机通信运营商,询问晴菜是否购买了他们的手机时,对方也都予以否认了。而且,从晴菜自己的银行存折中,也没有发现她购买手机的迹象。
“如果她的确使用了预付款式的手机,就不会让她的丈夫多心了……”伴藤一边听着大家的看法,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应当调查一下,各个手机运营商的记录中,有没有以真田智一郎的名义,购买预付款式的手机线索。”
可是……伴藤又沉默了。
“管理员怎么想?”他向森岛征求着看法。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但是查起来很麻烦。”
“是这样的,到今年为止,如果真田和晴菜真的恢复了关系,而且,真田还为晴菜,购买了预付款式的手机,那么,4月27日,他们互相发送了邮件。但是,为什么真田发送了四封,而晴菜只发送了三封……”
“你是说太少了?”
“是啊,如果使用预付款式的手机,应当是包月的形式,他们的联系,应当非常频繁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