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纳,你还好吧?”罗宾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单纳摇了摇头。
尽管他们的面前摆放着多得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可这时却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如果不能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即便是拥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与粪土无异。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对眼前的奇珍异宝已经看得很淡了,甚至对那个残酷无情的大僧官也没有什么怨恨之情。当一个人即将命染黄泉的时候,他的心情或许反而会变得非常平静,既没有欲望,也没有怨恨,只剩下了一种近乎于神的美好而纯洁的情操。
罗宾和昂得莱捡起了身边的一些钻石和珍珠,然而又把它们任意地抛了出去,就像在大海边抛石子儿的孩子一样,大脑中什么也不想。
“喂,昂得莱,真没想到,咱们两个人竟然同时遭遇了如此的不幸。以前,我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可现在却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不要这样说,我们怎么能是要好的朋友呢?我是你的部下,请你收下我吧,让我永远做你的部下。”
“永远?哈哈……咱们最多只能活几个小时了。”罗宾大笑不已。
这个时候,五盏灯中的一盏突然灭掉了,可能是灯油耗干的缘故吧。罗宾把这盏灯拿了起来,举到耳边晃了一下,然后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灯里的油并没有干,可能是因为这里氧气不足吧。”
这间石室里面的空间并不怎么大,可是却坐着五个人,氧气当然会逐渐减少,而二氧化碳却在不断增多,油灯自然而然就会熄灭了。
“可是,现在只灭了一盏油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盏灭掉的灯原来摆在右手边的石壁一侧,于是,罗宾把另外一盏灯拿了过来,也放在了那个地方,低头查看了一会儿。只见这盏灯的火苗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再看其余三盏,火苗都是笔直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罗宾一双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盯着这盏油灯。没过多久,这盏灯的灯芯横着倒了下去,闪了几下也熄灭了。
罗宾这时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靠着右侧的石壁,把耳朵贴在上面,一动不动地听着动静。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空气从石壁的下面不断地向上吹,尽管这股空气细小得就如同一根线一样,可他还是感觉到了。
“喂,昂得莱,快点过来!”
昂得莱听完之后马上跑了过来。
“把你的手放在这里!”
“哦,哦……这里有一小股风,正从下面往上吹呢!”
罗宾把其余的三盏灯凑在一起,把石壁下面照亮,然后细致地查看起来。果不其然,他在石壁的根部发现了一条裂缝,这条裂缝的周围生长着许多青色的苔藓。罗宾赶忙用手指把那些苔藓统统挖掉,于是,一个粗粗的圆环立刻露了出来。
“啊!一个石环!”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罗宾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掏了出来,把石环周围的泥土全部挖掉,使之完全显露出来。这才发现,这个石环是与石壁下面的石板相连接的。
石板的一部分是一扇石门,而石门上的把手就是这个石环。假如这个把手是铁的或者青铜的,那它肯定早就锈得动弹不得了。可正是由于它是石头做的,所以只需要把周围的泥土挖去,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它拉起来。
他们两个人用力地拉了一下那个石环,可石门却纹丝不动。那是因为石门四周的缝隙中也塞满了泥土。于是,他们用小刀把里面的泥土全部挖了出来,接着又合力一拉,便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响声。这扇石门果然动了起来。
接着,一股风从下面吹了上来。他们两个又使劲儿一拉,那扇石门便被拉了起来。于是,一个四方形的洞口立刻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洞里同样是漆黑一片的。
罗宾拿过灯来照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道石阶,并且有风不停地从下面吹来。这就足以说明这个洞可以通到外面。
“有希望了!”
希望的出现把大家的情绪一下子调动起来了。罗宾、昂得莱和单纳都抓了很多宝石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沿着石阶往下走。石阶的尽头另有一条地下通道。可是,这条通道却有两条方向截然相反的岔路。
“我们要迎着风走,因为风肯定是从出口吹进来的。”说完,罗宾走在最前面带路。
“太好了!终于看到亮光了!”鲁茜兴奋地大喊起来。
在前方非常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非常微弱的光线,似乎是月光。
“出口肯定就是那里!”
五个人激动万分地朝光亮处奔去,跑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闻到了一股青草的味道。继续往前走便来到了一个光洁如水的地方,这里正是出口。于是,大家兴高采烈地跑出了石洞。
这个时候,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之中,并且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血红色。
“啊,这里是……”
原来,这个地方正是那个平顶金字塔旁边的树林。由于地下通道过于复杂曲折,所以他们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丛林的对面就是那座高高耸立的金字塔,而此时的金字塔却是暗红色的,就如同抹上了鲜血一般。
“月亮呈现出了这种不同寻常的色泽,预示着要出现大灾大难,或许这就是大灾难来临的前兆吧……”
罗宾的话音未落,便传来了“嘟嘟”的响声,紧接着,地面就像波浪那样上下起伏起来,大家谁也无法站稳了。
丛林里的大树也开始摇晃起来。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声巨响,只见那座金字塔轰然倒塌。于是,他们几个人拼命地朝丛林跑去,穿过丛林,前方便是大草原了。
地震不断袭来,大地如同波浪一样不停地起伏、摇晃,而那种令人恐惧的声音一直在响个不停。
“大家快看那里!”昂得莱大声地喊了起来,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
原来,大草原上的很多地方都冒出了白烟,并且正被一股大风卷了过来,把他们五个人裹在了里面。白烟之中充斥着一股非常浓烈的硫黄的味道,几乎使他们窒息。
罗宾心想,这肯定是地下通道里的硫化温泉涌出来了,而且,这场大地震一定是由地下火山的强烈运动导致的。
“从今往后,那个地下通道便不复存在了,而留在里面的奇珍异宝也将常埋于地下了。”
这样一来便没有人再去打那些宝藏的主意了。大家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希望能够立刻沿着石壁爬到地面上去,从而逃离这个盆地。他们拼命向前狂奔着。当他们跑过那个被大僧官放火烧过的树林时,只见那些被大火焚烧过的树木全都黑糊糊的,就如同魔鬼重现人间一样。
他们快速地穿过了丛林,在即将到达石壁那个地方的时候,金字塔上面的大岩石全部塌了下去,一点儿也看不到了。而另外一边的石壁也塌掉了很多,所以,鲁茜、安莉萨以及受伤的单纳全都能非常轻松地走上去。
他们登上石壁,回过头来一看,不管是草原还是丛林,所有的地方都冒出了白烟。而半空中的那轮暗红色的月亮仍然是非常浑浊的。
“宝藏从此将长埋地下了。”罗宾有气无力地说道。
“要我说,埋在地下也是一件好事。知道有宝藏存在,总会有人费尽心机地想要抢夺它。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大僧官那样的心狠手辣的家伙,用阴谋诡计来杀人害人。”单纳非常伤心地说。
接着,在单纳的引导下,大家来到了一个土著人的村子。这个村子就在溪谷对岸的悬崖下面。当他们站在金字塔的大岩石上朝这边遥望时,就曾经看见过这个村子。
悬崖脚下有数不清的岩洞。每一个岩洞里都住着一户人家,而这个村子就是由这许多户人家组成的。像这样的村子,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另外,还有一些村子是由住在树林小屋里的土著人组成的。据单纳说,土著人总数在五万左右。
一听说单纳回来,附近的土著人全都围拢过来。来的这些人都是各村的村长或族长,他们都拥护单纳来做他们的国王,并宣誓效忠于他。
“单纳,祝贺你!你终于当上新国王了。我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代明君。”罗宾对单纳这样说道。
单纳表示感谢,并立刻发誓要成为一个受国民爱戴的好国王。
在单纳的村子里,罗宾他们一行人一共住了十天。在此期间,土著人一直在附近找寻大僧官的踪迹,可最终也没有发现那个可恶的家伙。他到底是逃到了国外,还是地震时被砸死了,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整和休养,安莉萨和鲁茜母女两人都恢复了元气。于是,这一行四人便要向单纳告辞。
“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你的先人存放在这里的。”说着,罗宾把从地道里取来的宝石全都堆在了单纳的面前。
可单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说:“我不能要这些财宝。它们都是令人恐怖的东西。为了得到它们,人们会做出各种各样的坏事;因为它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流血、丧命。所以,金银财宝简直就是人类的敌人。请不要把它们留给我。”
“不要这样说,要分清取得珍宝的人是心地善良的,还是心狠手辣的。以后,你的王国会频繁地与白种人的国家打交道,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用这些金银财宝来换取你所需要的物品。那么现在,你还是小心地把它们收藏起来吧。”
罗宾不顾单纳收还是不收,把这些珠宝统统塞到了单纳手中。但单纳随即抓了四把珠宝,给每个人都塞上一些。
“既然这样,那就给每一个人都送上一些吧,一来算做纪念,二来表达我的一些感激之情。希望大家以后看到这些珠宝的时候,能够想起单纳!”说到这里,单纳不禁泪如泉涌。
罗宾一行人终于起程了,单纳带上二十个土著人亲自护送他们。为了让安莉萨和鲁茜母女俩在旅途上舒服一点,单纳又命令土著人做了两副简易担架,四个人抬着一副,一起往前行进。
当他们来到单纳当初被锦蛇缠绕并被罗宾解救的那个地方时,单纳跪在罗宾身前,不停地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他的额头贴在地面上,双手捧起罗宾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这种动作的意思是说他将永远听命于罗宾。
罗宾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说:“非常感谢你,我们两个永远都是好朋友。”
“不敢当。不能说是朋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都是你的奴仆。”说到这里,单纳又单膝跪倒,亲吻着罗宾的小腿。
这个场面实在是令人感动不已啊!
第二天,又出现了另一幕令人感动不已的场景——当一行人来到埋葬导尔顿博士的地方时,罗宾把导尔顿博士的死亡经过对安莉萨和鲁茜母女讲述了一遍。接着,他们特意来到了导尔顿博士的墓碑前。
“那棵大树的旁边就是博士的墓地。”罗宾走到安莉萨和鲁茜的担架旁,一面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一面对她们说道。
这时,罗宾突然非常吃惊地说:“那……那不是猎豹吗?”
原来那头猛兽此刻正一动也不动地卧在博士的墓前。
猎豹一直守在这里,它居然在为它早已过世的主人守墓。罗宾见此情景,不禁心中一酸。
他把猎豹的事情讲了出来。安莉萨和鲁茜母女二人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这只猎豹发现有人朝它走来,便竖起了两只耳朵;它嘴边银白色的胡须微微颤动,显示出非常机警的样子。当罗宾独自向它走过去时,它还能把他认出来,立刻垂着脑袋、摇晃着尾巴迎了上来。
“啊,猎豹!”
当罗宾用手抚摸猎豹那坚硬的脑袋时,它便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非常亲昵地靠在罗宾的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安莉萨和鲁茜母女二人从附近摘来一些白色的兰花,放在坟墓的前面。然后跪在坟前抱头痛哭。两个人的泪水就像泉水一样不停地流了下来。
她们一边哭着,一边伤心地抚摸着猎豹的脑袋。猎豹则不断地抬头看她们,同时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母女二人表达了她们想要把博士的尸体运回故里的愿望。罗宾听完后说道:“你们的想法,我能够理解。然而,这件事办起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因为这里是热带气候,在温度如此之高的情况下……”
说到这里,罗宾实在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博士的尸体,此时尚未全部化为白骨,如果要运走这具尸体,的确是无法办到的。
母女二人得知无法把博士的尸体运回故乡之后哭得更加伤心了。可是,罗宾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站在一旁的单纳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便向罗宾询问。
“她们想要把博士的遗体运回去,可是,遗体现在正处于腐烂过程之中,是没办法搬运的。”罗宾说道。
“应该还不至于,我看尸体现在还尚未腐烂,我们有独特的方法,可以保证尸体一直不会腐烂。”接着,单纳便把这种方法讲了出来。
原来,他所说的是制作木乃伊的祖传秘法。先把尸体的内脏取出,然后把药草和某种泥土填充到体内,最后用树皮把整个尸体牢牢地包紧。单纳立刻命令他的手下完成了这项工作,最后又把尸体绑成了一个又细又长的行李,由两个土著人扛着,跟着众人一齐前行。
就在他们刚要起程的时候,猎豹不停地叫了起来,声音显得非常伤心。它的身体在罗宾的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又在那件装有尸体的行李旁嗅来嗅去,一副难分难舍的神情。
安莉萨和鲁茜见此情景,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不如带上它一起走吧,你看可以吗?”见她们哭得如此伤心,昂得莱便如此问道。
“行,就这样办吧。”罗宾同意了。
猎豹摇晃着尾巴,一会儿跑到大家的前面,一会儿又在大家的后面跟着,与众人一起朝前走。
这是一段非常遥远的旅途,如果没有单纳和其他土著人的帮忙,要走下来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最后,大家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尼罗河源头处的路肖大港。
罗宾和昂得莱留在这里的两艘轮船,一直停泊在这里,静候着他们的归来。而两个人的部属也早就返回了港口,在这里等候着主人。他们在与罗宾和昂得莱失去联系之后,历尽千难万险才从树林返回船上。
来到这里,罗宾等一行人便要与单纳和土著人告别了,他们各自上了自己的轮船,顺着尼罗河向下游驶去。
到了开罗之后,他们弃船登岸,接着,又几经周折,终于踏上了法兰西的土地。
在由马赛驶往巴黎的高级列车的车厢里,坐着三位旅客,一男两女。从衣着打扮来看,他们似乎都是身份十分尊贵之人。这位男性旅客,是一位中年绅士;两位女性旅客,其中的一位是一个贵妇人,她的年龄要比那位男性旅客稍大一些,而另一位则是一位漂亮大方的小姐,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三个人就是罗宾、安莉萨和鲁茜。他们在马赛换了服装,带着博士的尸体,坐车返回巴黎。他们原本打算把猎豹也带进车厢的,但列车长坚决不允许,因此只好用一只铁笼子把它装起来,放在了货车上。
他们和昂得莱以及他的手下在马赛时就分了手,因为昂得莱说他要到摩纳哥去。
“他的身上装着单纳送给他的那些珠宝,所以他说他要到摩纳哥的赌场去痛痛快快地豪赌一场。在我看来,他不输个精光是不愿意罢手的。”
罗宾对安莉萨说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他手里有那么多稀罕的珠宝,我想……”
“你有什么想法?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个想要实现的计划?”
“我的计划就是建立一所孤儿院,地点就设在我的出生地——肖珑市。”
“哦,要建立孤儿院……”
“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鲁茜,“据我的孩子所说,在你收养她的那段日子之后,她的生活又变得十分凄惨,在街头上流浪,就像个孤儿一样。所以,出于照顾孤儿的愿望,她想与我一起建立一所孤儿院。”
“鲁茜,是这样的吗?”
这时,鲁茜发现罗宾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不自主地感觉到很羞涩,脸一直红到耳根子处,然后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太棒了!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罗宾深受感动。
列车逆风向前行驶,法国南部的美景尽收眼底。他们刚刚领略过非洲的秃山丛林,现在又面对如此秀美的自然风光,真是目不暇接。
乘务员敲了一下门后走进了车厢。他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似乎羞于开口似的犹犹豫豫地说道:“非常抱歉,到倍吉这一段四十分钟的旅途中,能不能允许其他客人到这里来坐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允许其他旅客到我们这儿来坐一段旅程?”
“是的,因为有旅客要在下一站上车,而列车上的座位已经满了……”
“你想让其他旅客坐到我们这里来?”
“是的,不过,这间车厢已经被你们全部包了下来,所以确实有些不便开口。”
“没关系,只有一位旅客吗?”
“不,是两位……请你们多加包涵,只有四十分钟的。”
说完,乘务员非常客气地退出了车厢。
没过多久,列车进站了,那位乘务员把一对富商模样的夫妇领了进来。
这对夫妇在得知这间车厢已经被对方包下来之后,面露歉疚之色。但罗宾仍然神情自若地谈笑风生,安莉萨也非常热情地与他们打着招呼,所以他们两个人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没过多久,那位夫人也开始与安莉萨母女谈起话来。
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位非常富有的商人,性情稍微有一些孤傲。他自己介绍说他是做珠宝生意的,把生意上的事情委托给了伙计,自己则到世界各地去旅游。他还不无得意地说,自己这次要到瑞士去观光。
“你真是太幸福了,令我十分羡慕。”罗宾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却非常想笑,不过总算忍住了。然而,那个人似乎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我以前曾经去过瑞士……”
为了避免让对方发现自己在笑,罗宾不停地用手绢抹嘴巴。
“这是我第三次瑞士之行了。”这个有钱人这样说着,同时把身体紧紧地靠在椅背上。这时,罗宾又一次把嘴挡住了。
罗宾的谈话内容涉及很广,谈话技巧也高人一等,因此立刻把那个男人吸引住了,而女士们的谈话也停止了,专心致志地听着他说的一些关于在瑞士旅行的旧事。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这对珠宝商夫妻也要在倍吉车站倒车了。
列车刚一进站,那个男人便急忙把他的手提箱提了起来。
“让我来帮你吧,我把这只手提箱从窗口给你递下去好了。”
“非常感谢,让您费心了。”
这个时候,开往瑞士的列车也已经进站了。允许乘客换乘的时间是非常短的,所以这对夫妻匆匆忙忙地下了车。他们从列车的窗口把那只手提箱接过去,然后便钻进了开往瑞士的列车,接着一个劲儿地朝这边的车窗挥手。
望着这对夫妻,罗宾的脸上充满了笑容。那个男人到车厢里刚刚坐稳,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口袋,脸色立刻变得十分苍白。
罗宾仍然面带笑容地望着那个男人,只见对方把上衣的每一个口袋都摸了一个遍,看那个样子,似乎是丢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好转了很多,原来他要找的东西是一个钱包,被放到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他的神情立刻变得自如了许多,然而,在他看了一眼那个钱包之后,脸色又恢复了苍白。
罗宾在这边的车厢里把这一情景瞧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哧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男人把手中的破旧不堪的钱包反反复复地看了许多次,然后又交给了坐在他前排的夫人。
夫人看了看那个钱包,似乎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便小声地跟他丈夫耳语了一阵。那个男人听后大惊失色,立刻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那个钱包,然后又看了看罗宾。
罗宾仍然在一边微笑一边注视着他们,紧接着,他把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钱包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出来,在窗口处朝着他们摇晃了几下。
那个男人见此情景,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列车的汽笛响了起来。罗宾乘坐的列车驶出了车站。
罗宾大笑了一阵,把身子紧紧地靠在椅背上,将腿伸直,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怎么啦?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啦?”安莉萨问道。
“没什么,我跟刚才那对夫妇招招手,向他们道别呢。”罗宾这样回答着,同时把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藏了起来。其实,这个钱包是那个男人的,罗宾是在他把手提箱从窗口递出去的当口顺手牵羊摸来的。与此同时,他还在那个男人的衣服口袋里塞进了一个破旧的钱包。
至于这个旧钱包嘛,或许那一对做珠宝生意的夫妻还记忆犹新,因为这正是他们曾一度使用过的那只黑色摩洛哥皮制的文件夹。
而这对所谓的做珠宝生意的夫妻,其实正是女贼莫丽和他的丈夫尼古勒。
几天之后,谷苏太太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没写寄件人,只知道是从巴黎寄出的。
谷苏太太觉得非常奇怪,把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的摩洛哥皮酒袋,而且还用旧报纸包着。仔细一看,这个酒袋的底部已经被人用小刀一类的利刃割开了一个口子。
尽管如此,谷苏太太还是无法回忆起这只摩洛哥皮酒袋。
“真是怪事,这是谁在跟我开玩笑,把这么一个破东西给寄来了?”
她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她紧锁双眉,把这个酒袋提了起来,只听“咕噜”一声,一个用报纸裹着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就使得她更为不解了,于是,她把纸包打开。然后,打开之后她就更加吃惊了。
“啊!宝石……”
这里面竟然是一包宝石!而且全都是珍贵的红宝石!看到这些宝石之后,谷苏更是不知所措了。
“哪儿来的这些东西?这么多宝石……”刚从果园回来的谷苏一看到这些东西便开口问道。
“是啊,可我也搞不懂呀!”
她把宝石交给丈夫,谷苏也感到十分诧异。接着,他又在包裹里找了一遍,可却并未在其中发现附带的字条或信件。
对于这件怪事,谷苏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在不经意间,他发现了那张裹着宝石的旧报纸。
在这张报纸的版面上,有一篇题为“麦秆之谜”的小报道,这段短短的文字用红色的铅笔圈了起来。
谷苏拿起来读了一遍。
“这上面报道的这件事情不就发生在我们这里吗?”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老乞丐图勒那到咱们家来偷东西,后来藏在树上假装稻草人。”
“这么一来,我就明白了。”谷苏太太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那个时候,把图勒那的诡计揭穿的人,不正是那个来自巴黎的私家侦探吗?”
“哦,我也想起来了,他叫莫博,是巴黎非常著名的私家侦探。”
“这个酒袋子,刚好是他当时带走的那一个。”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个酒袋子的底部割开呢?哦,我明白了,这个酒袋子的底部原先肯定装着宝石。由于这是侯爵家使用过的东西,所以这里面有宝石也就不足为奇了。而那位私家侦探在发现了这些东西之后便寄还给了我们。由此可见,他不仅是一位非常著名的侦探,还是一个诚实的人。”
谷苏夫妇二人把这些宝石交到了村里的治安点。过了几天,一位警官前来拜访。
“我们把这些宝石交给了警察局,警察局随即向巴黎警察厅作了汇报,让他们去联系莫博先生。随后,莫博先生写来了回信。他在信中说那些宝石确实是在酒袋的底部找到的,只不过谷苏先生一直没有发现罢了。另外,他还说不管谷苏先生知道与否,这些宝石都是属于他的,因此原物奉还。这是警局给你们的正式公文,而所有的宝石都在这里。”
这位警官把宝石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上,一位绅士正驾着一辆新款汽车急驰着。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头毛色光亮、体型硕大的猎豹把前肢合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这头猛兽浑身的斑毛黑黄相间,就好像天鹅绒一般,不间断地闪烁着光芒。
对于这头猛兽,巴黎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都十分关注,人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疑之色。
秋风萧瑟,天高云淡,从空中照射下来的阳光十分刺眼,人只要一抬头,立刻就会感觉到头晕目眩。路面就如同刚用抹布擦过一样,十分光滑,犹如镜面一般,这部新款轿车悄无声息地从上面驶过。
街道两旁的景色也同样美不胜收,树木郁郁葱葱,让人一见便感觉到心旷神怡。路面上行驶的汽车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车身上都漆着高雅而美观的颜色;而车上的人也都面带微笑。在路旁树下走路的行人同样络绎不绝。
这里的夫人和小姐都打扮得非常漂亮,五颜六色的阳伞、五颜六色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帽子,无不显得高贵典雅、美丽动人,令人赞叹不已。
“令人心驰神往的巴黎!迷人的法兰西!猎豹,你知道吗?这就是花的都市巴黎啊!”罗宾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悄声地对身旁的猎豹说道。
猎豹瞪大了眼睛,似乎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只见它的两只耳朵笔直地挺立着,嘴角处银针一般的胡须,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既有武士的阳刚气质,也有佳丽的婀娜多姿。它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项圈,上面还挂着一条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迷人的巴黎……花的都市巴黎……”罗宾不禁用口哨吹起了这个古老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