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而有时候, 自己吓自己,也能把自己吓得够呛。

其实,宁氏要是有选择的话, 她压根就不会跟王香芹碰面, 连远远的见着人她都会选择赶紧溜走, 跑得远远的。像这样, 俩人共处一屋, 房门和窗户还都是关着的,且挨得极近……

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的宁氏又听到了朱母这一席话, 顿时吓到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彼时的朱母其实已经对王香芹很不满的, 不满的程度甚至胜过于温氏和宁氏。之所以不满,还不单单是因为朱四郎被牵连一事, 那事儿毕竟也可以说是王香芹无意造成的。她最不满的, 其实还是因为朱四郎入狱已经这么多日子了,王香芹却完全跟没事儿人一般, 该吃吃该喝喝, 哪怕仅有的几次犯愁,也是为了猪舍的事情。

儿媳妇心里没儿子,这可比儿媳妇身上有各种小毛病更叫当婆母的心寒。

可自家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朱母也不可能为了这种难以言喻的事情就把儿媳妇休了, 再说了,就算要休那也得等朱四郎回家啊。

权衡再三, 朱母还是决定再给王香芹一次机会, 用生孩子来试探她。

朱母的逻辑太简单了, 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不管怎么说,那心里多少还是有对方的。

眼见王香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似好像也是将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朱母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愿意就好,至于到底啥时候生,反而要看天意了。这个时候,朱母连她娘家远亲的堂姐都羡慕上了,她堂姐也是挺倒霉的,也算起来也就跟她亲姐前后脚嫁的人,她亲姐嫁人后没多久就怀孕了,陆续生下了大郎二郎三郎,可她堂姐呢?

因为娘家的条件不错,她堂姐其实嫁得也挺好的,反正怎么说都要比她这个直接嫁过来当后娘要强。然而,她堂姐嫁人之后,头胎是闺女,二胎是闺女,三胎还是闺女,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后,这才老天爷保佑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本以为是时来运转了,结果那儿子打小体弱多病不说,好不容易养大了也给娶了一房媳妇,结果就跟噩梦似的,一直到如今,她堂姐已经有仨孙女了。

更讽刺的是,她堂姐前头出嫁的那五个闺女,全给夫家生了儿子,最多的生了五个,少的也起码生了仨。

原本,朱母特别同情她堂姐。可眼下仔细想想,仿佛她本人更值得同情。

试想想,人家儿媳妇虽然不给力,可起码也生了娃儿了。这生儿生女又不是当娘的自己选的,怪得了谁呢?哪像她啊,明面上来看是孙子孙女都有了,可实际上,除了牛氏肚子里那个,其他的都不是亲的。换言之,她还没抱过一个亲孙子亲孙女呢。

唉……

想到这里,朱母不由的满面愁容。好在因为这段日子里,她几乎天天这般,倒是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事实上同在屋里的也只有朱母和王香芹,以及躺在床上坐月子的宁氏。

王香芹正在思考生孩子的事情,她上辈子没做过母亲,那是因为一直到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眼下倒还真可以试试。

至于宁氏,她还在惶恐之中。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高声喊宁氏,不多会儿,宁氏的娘家大嫂就走了进来,满脸狐疑的问:“咋有个县里人过来找你?说是什么书肆……姓刘?”

宁氏起初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一脸勉强和尴尬:“那个啥……嫂子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为了话本子来的。”

“行,我去问问。”

仅仅片刻之后,宁大嫂就去而复返,一进门就冲着宁氏点点头:“就是为了话本子来的,我跟他说了你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 ,他就让我问你,怎么联系秀水居士。”

宁氏:…………

这是一个好问题。

唯一麻烦的是,秀水居士是俩人,她负责编剧情,朱六郎负责执笔记录以及后续的修撰、誊抄。当然,最后将书稿送到县城书肆里的人还是宁氏本人,谈生意签契约负责收钱的也是她。

可尽管朱六郎这人从未出现在书肆掌柜跟前,然而人家掌柜并不疑心宁氏所说的——家里读书人好面子,托她来交书稿换钱。

读书人好面子有啥稀罕的?虽说写书稿不算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可那也是看具体情况的。

事实上,家贫的读书人为了赚钱买文房四宝,的确会接一些抄书的活儿。可人家接的活儿,都是誊抄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非写一些贻笑大方的话本子。尤其秀水居士写的话本子,是属于那种特别适合放到茶馆酒楼里说书的类型,一个字,俗!

书肆掌柜特别信任宁氏,对宁氏编排的谎言那叫一个坚信不疑。尤其吧,宁氏这人虽然也认识字,那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她多少能写几个字,却至今停留在记账本的水平。

只这般,书肆掌柜在迟迟不曾收到书稿后,就依着早先宁氏留下的地址,派人找了过来。当然,宁氏留的地址是她自家的,那人去了宁氏家里,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又去旁边打听了一下,可巧正好让出门干活的朱大郎碰上了,说宁氏如今人在娘家,还顺手给指了路。

再然后,就是这般了。

宁氏只觉得脑壳疼。

在她看来,秀水居士是她啊,朱六郎就是个代笔的。可问题在于,先前老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能拘着六郎不让人走。再说了,她不是想要避开猪精奶奶吗?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老往朱家老屋去。再往后,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就索性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盘算着到时候朱四郎也该被放出来了,到时候再去逮六郎回来帮她接着往下写。

这个想法倒是没啥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宁氏她没算到她都坐月子了居然还能被人催更?

严格来说,宁氏跟人家签订的契约没那么详细,反正还不至于详细到约定几月初几交稿且交多少稿子的地步,更多的其实是约定怎么分成,关于利益部分,永远都是宁氏最为关心的事情。

低头算了一下日子,宁氏纳闷的看向她嫂子:“没到日子……那人还说了啥?”

宁大嫂似乎是厌烦了这种带话的活儿,索性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让外头那人大声喊。喊了几嗓子后,宁氏的脑壳更疼了。

因为销量太好所以要加快更新速度什么的……

太坑了。

朱母和王香芹面面相觑,宁氏赶在朱母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娘啊,我再多给六郎一笔润笔费,你让他来我这边帮我写吧。对了,或者这样好了,钱就不给了,我回头帮他买个媳妇?”

这要是单谈钱,朱母还不一定在乎,毕竟她又不差那点儿钱。

可一提到媳妇……

“那这样好了,你回头帮他买个媳妇,但不能说是买来的,就说是你娘家的远房亲戚啥啥的,具体啥情况你自个儿编,反正你连话本子都能编。”说到最后,朱母还没忍住刺了宁氏一句。

宁氏才不在乎这些,当下忙不迭的点了头:“行啊,我就说她娘是我多年前远嫁的表姑,家乡发了大水,家里人全死光了,想起她娘生前好像提过有啥亲戚在这边,碰运气试试看……这样成吧?回头要是别人家说闲话,就让她来宁家,也算是娘家嘛!”

还没等朱母点头,一旁的宁大嫂猛点头:“这个好,记得每年正月初二回门来,多带点儿吃的喝的。”

朱母被噎了一下,可到底觉得这法子妥当。

这 年头,买个人不算啥的,但多数情况下,买人是为了来伺候主家。换句话说,周遭的人都认为买来的人是低贱的,这要是娶了这么个人,就算别人当面不说啥,背地里保不准被说成什么样儿呢,毕竟要不是说不上媳妇,谁会特地去买人?

朱母是既想让六郎娶媳妇,又不想让外人小瞧了六郎,宁氏这个法子深得她心。

“成成成,就这么办,回头等我出了月子就去县城找人牙子挑个好的。娘你要是怕离得太近叫人知道了,赶明个儿我特地跑一趟府城帮你买,这总成了吧?”

“嗯,府城好,你还是多跑一段路,去府城买吧。不要找太好看的,要看着能生养的。”朱母顿了顿,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这就让六郎来找你,他要是不好好写,我揍他!”

王香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桩交易就这样达成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哪个比较好。她本人肯定是反对人口买卖的,问题在于,甭管哪个年代的法律,都管不了嘴上说说的。迟疑了片刻后,她没作声,只打算视情况再看要不要阻止,毕竟眼下宁氏才刚生完孩子,咋都得再等上一个月才好。

就这样,六郎被迫去了宁家写书。

依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女人家的产房也好,坐月子的房间也罢,其实都不太吉利的,男人多半嫌晦气不进去。当然,要是家里只有一间屋子,那就没办法了,穷可比晦气更可怕。

六郎倒不是嫌弃那屋晦气,他纯粹是害怕,怕他二嫂折腾死他。

事实上,他这么害怕是很有道理的。等宁氏出月子时,新的书稿也差不多完成了,而此时的六郎……

更秃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在宁氏和温氏坐月子期间,十里八乡各个里长也挨家挨户的通知了具体的补偿时间。

其实就是按批次补偿,毕竟就算县衙门拿走了王香芹猪舍里的一批种猪,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立刻繁殖出足够数量的初生猪仔。而要是迟迟不给个准确的说法,底下的人耐性耗尽后,依旧会惹出乱子来的。

县太爷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会在里长将损失名单上交县衙门后不久,安排了各个批次的补偿。

基本上可以说是依着当初朱四郎巡讲的地点来的,以秀水村为中心,向四面辐射。也就是说,先获得赔偿的是秀水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接着就往外扩散,慢慢的到达了全县范围。

虽说这个时间没办法精确到具体的年月日,可起码有了个盼头,可以算着前头还有多少人,再估算着还有多久能够轮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个举措很好的安抚好了那些养猪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实他们并不敢真的在县太爷跟前闹事,哪怕最初那些闹上县衙门去的人,也是打着请父母官做主的名号,真要闹事还是没胆子的。

王香芹知道这个事儿时,其实已经算是晚的了,谁让她穿越至今也没在村里交到过一个至交好友呢?况且如今连她的妯娌都不跟她来往了,更是没处得到消息。

好在,她还有员工。

迟归迟,起码最后她还是知道了。

然而,一般这种情况后面还会紧跟着一个坏消息。而坏消息就是,宁氏的堂妹,也就是宁二河的大闺女,辞职了。

两个消息是一起来的。

王香芹刚为事态平息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辞职搞懵了。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东家这边的,东家想要辞退人,甭管有没有理由,都没人会说三道四的。可反过来说,雇工想离开,就算会被人说几句没良心,那也仅仅是被说而已,除非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然人家要走谁能拦得住?最多也就是扣着最后的工钱不发而已。

当然,王香芹还 不至于没品到这个地步,她如数的给了工钱,肯定没多给,因为并不是她辞退了人家。宁二河那闺女也没说啥,给就收着,真要不给她也没辙儿。

在之后,那姑娘就离开了。

而这几乎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猪舍的雇工陆续请辞,不过三五天工夫,就只剩下了王香芹并朱家大伯娘,以及大伯娘的两个儿媳。

面对大伯娘的欲言又止,王香芹沉默不语。

她是不聪明来着,却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最开始宁家那姑娘辞职时,王香芹还以为是那姑娘年岁大了,家里要给她说亲事,那回家待着也属正常,甚至还盘算着,要是回头说的亲事是本村人,成亲以后还是可以来猪舍做事的。可随着一个两个……好些个人陆续离开后,王香芹就懂了。

这还能是为什么?

要么就是那些人怕老朱家的坏名声影响到他们,要么就是遇到挖墙脚的了。

前者不太可能,毕竟那事儿到如今都已经慢慢平息了,没道理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不走,等事态平息了反而提出辞职。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挖墙脚。

“大伯娘,是不是县衙门那头……他们出了多少工钱?”

没可能是别家的,王香芹可以保证,附近这十里八乡,没有哪一家能够一口气吃下那么多员工。

朱家大伯娘苦笑一声,沉默了半晌后,到底还是点了头:“工钱其实还不如这边呢,可给官衙门做事呢,说出去多气派?还说只要给官衙门的养猪场做事的,就能给家里免去三年徭役。”

王香芹懂了,古代版的公务员嘛。

哪怕待遇很一般,肯定还是有人愿意做的。

只是,她也提醒道:“官衙门不可能一直开着养猪场的,等县里的养猪户都拿到猪仔后,迟早要关门的。”

“关门就关门,到时候可以回自家养。”大伯娘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还有一些姑娘家,干两三年活也该回家嫁人了。去过县城,给官衙门做过事,说亲时面上还有光呢!”

王香芹长叹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

大伯娘看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心:“放心吧,我不会走的。等回头我在族里问问,看谁家婆娘有空,起码先把这阵子熬过去。”

“嗯。”

连遭坎坷,王香芹是真的没心情了,很快她就回了家,进了自己那屋,安静的坐在床榻边上想事儿。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原先不还好好的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哪一步走错了呢?

王香芹一声接着一声叹气,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当初那个随机任务的锅。

再一次召唤出系统,她下定决心这一回要跟系统好好谈谈,必须把事情掰扯清楚了,不能再由着系统敷衍糊弄她。要不把真相弄个一清二楚,她都没办法再面对系统、面对猪舍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香芹的坚决,系统这次终于露面了。

只是,就连她也没想到,这次坚决的好好谈谈,竟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

……

等朱母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回家准备生火做饭时,刚踏上自家院坝,就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她愣了一下,很快就循着哭声走到了王香芹的屋门口。

王香芹是关了门的,但她没锁门。

朱母轻轻一推就将房门推开了,随后她就看到了哭成了个泪人般的王香芹。

“咋、咋的了?!”

在看清楚屋里情况的那一瞬间,朱母只觉得心口拔凉拔凉的,整个人就真的好似如坠冰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子寒气从脚底 板直窜脑门,冻得她浑身发颤。要不是及时抓住了门框,她能腿软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通常来说,只要家里有病人或者有犯人时,一看到某个家庭成员突然哭疯了,绝对会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的。

尤其眼下的老朱家根本就没别的事情,其他几房都好好的,朱母就算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见着人,可同在一个村里,想要知道对方的消息实在是太容易了。

只除了人在县衙门大牢里的朱四郎。

所以,当朱母一看到王香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断了气的模样后,第一反应就是四郎出事了。

“四郎、四郎他到底咋了?!”朱母踉踉跄跄的进到了屋里,一张脸惨白到连丁点儿血色都无,语气里更是充满了忐忑不安,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的绝望。

王香芹只忙着哭,压根就没顾得上回答朱母的话。

朱母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别光顾着哭,你说啊!四郎他到底咋样了?四郎……哎哟我的天老爷啊,四郎啊,你咋这么命苦啊!!我的四郎啊啊啊啊啊!”

等朱父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哭天抢地的老妻,以及坐在床榻边上一个劲儿抹眼泪的儿媳妇。

“咋、咋……”朱父年纪不小了,一看这架势,就算没问出口,也大概的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哪怕没猜到好了,这朱母一声声的哭喊着“四郎”,还有啥不明白的?

王香芹成功的吓坏了老俩口。

得亏她哭了一阵子,渐渐缓了过来,一看这情况,心下暗叫不妙,忙不迭的开口解释:“四郎?四郎咋了?我不知道四郎咋了,没人来跟我说啊!今个儿一整天我都没瞧见过外头来的人。”

“那你哭啥!”一听说儿子没事,朱母“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因为太着急,还差点儿没再度摔倒,勉强稳住了身子后,她冲着王香芹怒吼,“好端端的,你嚎啥嚎?要嚎丧你回你娘家嚎去,咱们家啥事儿都没有,没有!!”

王香芹委屈的瘪了瘪嘴,到底忍住了没顶嘴,只弱弱的解释了一句:“我、我就是心疼猪舍里的猪……好多人都不干了,我那些猪可咋办呢?”

“咋办?卖了!!”

朱母只觉得一股子火气在身体里烧了起来,方才那又惊又怕乃至绝望的感觉还在胸口里回荡着,又想起儿子至今还在县衙门大牢里待着,当媳妇的不说担心自家男人,居然还只知道心疼猪?

到底是猪重要还是你男人重要?!

王香芹抬眼看了看,面上除了委屈还有不解。

真相当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员工走了无所谓的,只要有钱不怕请不到员工,别看那些村民平常骂得厉害,可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再说了,来她的猪舍里干活,不单工钱多,还能得到手把手的教导,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只要时间足够,她的猪舍不会缺人手的。

既不是她所说的那样,那便是……

系统离她而去了。

打死王香芹都不会想到,在强烈要求系统给出个说法后,系统居然弹出了她当初在穿越之后签订的那份官方协议。因为她在上辈子已经将官方协议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并确定没有任何坑后,这才签了同意。也因此,出于惯性思维,她觉得上辈子系统没坑她,这辈子也一样不会坑她的。

结果……

就是那份冗长乏味又累赘的系统官方协议,居然赫然写明了她有义务帮助系统普及优质猪种。

并不是售卖,而是普及。

进一步的解释里更是详细的说明了要无条件配合系统,换句话说,养猪系统确实是有目的的,它找上玩家是希望对方帮助它将优质的猪种以及科学的养猪办法在这个落后的年代普及开来。这有点儿像是王香芹上辈子闲得无聊 玩过的手游,要求将截图分享至朋友圈等等,算是一种宣传手段。

只不过,宣传是宣传了,却不是为王香芹的猪舍宣传的,而是为系统本身。

直到那一刻,王香芹才彻底明白过来,系统跟县太爷才是一国的,他们都想推广养猪业。

“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帮我发财的吗?”

【系统:本系统为养殖系统,版本更新后为养猪系统,并未大富翁系统。】

“你的目的就是让全民都养猪?!”

【系统:少生孩子多养猪!养猪致富!造福全民!】

王香芹:…………

系统你赢了。

【系统:玩家与系统理念不合,是否选择和平分手?(是否)】

王香芹惊呆了,在系统的进一步解释下,她才明白是系统想跟她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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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她之前所完成的任务,换算成一定的积分,最终结算后兑换成福利大礼包,再根据积分档次给予成就称号。再之后,系统将会脱离玩家本身,从而再去寻找下一个玩家。

明面上,系统算是给予了选择的权利,实则却是变相得强制。因为在这个选择弹出来之后,系统所有的界面都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灰色,无法查看属性,无法接受任务,无法……

都这样了,她还有选择的必要吗?

和平分手。

最终,系统给王香芹留下了一个福利大礼包,礼包并非实物,而是附加的各种属性点,增强体质的、提升颜值的、进化视觉听觉嗅觉的……

再然后就是那个称号。

系统给的称号叫做——养猪小能手。顾名思义,称号的效果是跟养猪有关的,只要玩家本人亲手照料的猪,都能给予很大幅度的状态提升,不管是生长速度还是体重肉质,都会有所提升,但这种程度的提升不至于导致猪种再度进化。

王香芹研究了一下,猜测大概就是以后她养的猪会比别人养的略微强一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了那些奖励丰富的各类任务,也没有了系统半作弊形式的属性查看,还没有了诸如最佳妊娠期、预产期等等的确切数据,更没了猪舍的高级别防御……

懵了片刻后,王香芹“汪”的一声哭出来。

紧接着,朱母就过来了。

……

真相肯定不能说,王香芹又不是宁氏那种眨眼间就能编出一个像模像样故事的人,她只能拿早先的事情当借口。结果,朱母还真就信了她,可也正因为相信了,朱母才更生气。

那是你男人啊!!

敢情还比不上你猪舍里的大肥猪!!

最让朱母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哪怕她再怎么生气,都没办法把王香芹休掉。

于是,朱母就更生气了。

可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这天之后,王香芹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照顾周全这么多大肥猪,尤其在失去了系统任务这个巨大的金手指后,她根本没办法借由做日常任务完成大部分基础工作,偏生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没法子招来合适的员工帮忙。再一个,她如今也不确定招来的员工能否跟她一样养好猪,没办法查阅每头猪的属性,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最终,她不得不选择再度出售一半的种猪,而能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么一大批猪的人,唯独只有县衙门了。

在跟师爷接洽之后,王香芹以略低一成的价格,出售了猪舍里一半的猪。兴许就是看在她态度良好的份上,县太爷大手一挥,松口放人了。

接朱四郎出狱这一天,朱父朱母并朱六郎还有其他几人,但凡能来的都来了。

毕竟别人兴许会有所误会,可自家人都是很清楚的,这事儿真 的不关朱四郎的事儿。好在,也没人再去追究过去的事情,兴许温氏是想追究的,可她刚出月子不久,被大郎留在家里带孩子。其他人明显不想多事,都带着一脸的热切,堵在牢房门口,等着朱四郎出来。

没过多久,朱四郎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看到这般灿烂的阳光了,哪怕这会儿其实已经是下半晌了,朱四郎还是下意识的拿手遮挡住了眼睛。再然后,他就被家里人团团围住了。

在灿烂的阳光下,朱四郎看着眼前许久未曾见到的父母兄弟以及妻子,只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儿,我没事儿,咱们回家去。”

又特地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香芹:“媳妇,我真的没事儿,就是苦了你舍了一多半的猪。”

朱四郎太清楚王香芹有多在乎那些猪了,简直看得比命都重要。可他也听说了,自家猪舍里先是舍了两百多头上好的种猪,之后为了救他,又舍了剩下的一半。哪怕眼下猪舍里还有些猪,那也等于说,起码这几年的心血十之**都没了。

王香芹泪眼朦胧的看着朱四郎。

俩人四目相对,深情对望。

朱母看得火气又要上来了,心说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可碍于这是在县衙门,她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咬牙道:“先回家!回家再说!”

“对对,回家,赶紧回家去。”

“回去好好洗个澡,再做一桌子好吃的!”

朱家哥几个七嘴八舌的说着,没一个是有眼力劲儿的,全没注意到朱母那即将喷火的眼神。

“四弟啊,这几个月你在牢里不好受,爹娘还有你媳妇在外头也一样吃不好喝不好,你瞧瞧,你……”你媳妇啊,她的气色为啥那么好?咋感觉有几天没见了,眼睛更大更亮了,皮肤更白皙更透亮了,还有那头发是乌黑发亮,怎一个红光满面了得。

王香芹看着那些不解的眼神,差点儿没吐血。

系统啊系统,你临走前还要坑我一次!!

福利大礼包增强体质也就算了,神他娘的提升颜值!!

我可去你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