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干掉了一杯白酒。
男人则只是浅浅地品尝了一口。
他们在喝酒这块,并不对等。
包括男人对楚云的态度,也给出了明确的评价。
你有怨气。
楚云闻言,缓缓放下酒杯说道:“谈不上怨气。”
“有怨气也没什么。”男人淡淡说道。“我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这就回到正题上来了。”楚云说道。“你说我不行,我就不服,不甘心。”
“不行就是不行。”楚河突然开口说道。“父亲说你不行,你就一定不行。”
“上次还没抽够?”楚云冷冷扫视了楚河一眼。“今儿还想接着抽?”
楚河闻言,没有反驳什么。
上一次,他认了。
但今天,楚云还想继续抽他,却未必抽的到。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
没人可以在不得到楚河的允许之下,轻易地抽他。甚至没这个能力。
哪怕是楚云,也不行。
餐桌上的气氛,并没因为兄弟二人之间的斗嘴而发生太多变化。
有楚殇在。
什么事都不算事儿。
主要的话题,还是得回到楚殇与楚云之间的对话。
楚云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酒。
然后,再一次一饮而尽。
“不论如何。我很敬佩你在东京城干的那件事。这件事,也充分证明了一个问题。”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很强。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我甚至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让这个世界,彻底陷入疯狂。对吗?”
面对楚云的疑问。
楚殇没有给予正面的答复。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浅尝辄止,淡淡说道:“你想和我聊这个问题?”
“不是很想。”楚云摇摇头,平静的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在你看来,我没资格当这个第一人?”
“你没有答案?”楚殇反问道。
“没有。”楚云摇摇头。
“我以为你有。”楚殇说道。
“为什么我一定要有?”楚云问道。
“除了装作不知道。大部分的答案,每个人其实心中都有。”楚殇说道。
说了句颇有些高深,却又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话。
每个人在面对大部分问题时,其实都是有答案的。
除非装作不知道。
楚云在这个问题上,有答案吗?
楚殇认为他有。
他却认为自己没有。
“一架飞机上。有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甚至动摇民族根基的危险人员。你会怎么做?”楚殇毫无征兆地问道。
并抛给了楚云一个命题。
楚云闻言,神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我会在这群危险人员上飞机之前,就把他们截住。”
“注意审题。”楚殇淡淡说道。“他们已经上飞机了。”
“我会动用国际舆论,让邻国进行航空管制,并第一时间把他们逮捕下机。”楚云理性的说道。
“如果他们已经控制了飞机机组人员呢?”楚殇问道。“如果邻国并不配合呢?”
略微停顿了片刻。
楚殇点了一支烟:“短时间内,你已经做了两个并不正确的选择。这不仅会延误战机,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楚云皱眉说道:“我这未必正确,但也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
“不正确,就是错误。”楚殇笃定地说道。
“但你在否决我这两个选择的时候。也封死了所有的执行方案。”楚云说道。“我不认为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如果不能提前控制住。
如果不能通过邻国的航空管制,将危险人员逮捕下机。
楚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案可以顺利地解决此事。
难道任由这群危险份子,危害国家安全吗?
“楚河。”楚殇淡淡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你的答案呢?”
面对父亲的提问。
楚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字一顿地说道:“机毁人亡。”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却是颠覆了楚云对楚河的所有认知。
“飞机,是从我们华夏起航。这证明飞机上有不少华夏民众。”楚云沉声说道。“你选择机毁人亡。那就是要让无数无辜的民众一起陪葬。”
“让危险人员离开华夏,去往他们的目的地。只会让更多华夏民众面临威胁,甚至陪葬。”楚河平静地说道。“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甚至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这就是正确的答案?”楚云深深看了楚殇一眼。
“是的。”楚殇淡淡点头。“也是唯一的答案。”
楚云陷入了沉默。
这对父子的答案,近乎是唯一的,也是标准答案。
可这却不是楚云所能接受的。
甚至是反对的。
“你在思考所有问题的时候,只是站在普通人的视角。甚至是一个有博爱之心,同情心泛滥的角度。”楚殇淡淡说道。“慈不掌兵。况且一个国?”
“所以我说。你不配。也没资格上位。”楚殇神色平淡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没有态度,心性太过温和。”
楚云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简短的一个例子。
就彻底把楚云给震住了。
而这,便是父亲反对自己的理由?
一个不够有魄力的男人,如何掌控偌大的权势?
一个太过仁慈的掌权者。
又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带领国家走向顶峰?
一个好人,是当不了领袖的。
李北牧不是一个好人。
楚殇,也不是。
甚至哪怕是老妈萧如是,也绝对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女皇陛下呢?
她连自己的血亲,也可以亲手屠戮。
她算好人吗?
真正站在权力之巅的人。
就应该如此的心狠手辣。灭绝人性。
因为政治,因为权力。
只适合这样的一类人去玩。
普通人,仁慈的人,是玩不转的。
是会彻底沦陷的。
楚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举杯敬楚殇:“谢谢你给我上了生动的一堂课。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会放弃吗?”楚殇问道。
“为什么放弃?”楚云反问道。“你说的,就是绝对正确吗?我就不可以用我的方式,走另外一条路吗?”
“哦。”楚殇闻言,不咸不淡地看了楚河一眼。口吻淡漠道。“你回国的任务,就是打垮他。踩碎他。”
楚殇,终于给楚河下达了指令。
“是。父亲。”
楚河的双眸,绽放出精芒,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