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听(我觉得很好听...)

第二十章

陈沐晴回去就被母亲制裁了,勒令她没事别往隔壁跑。

被长辈发现了像什么话。

就算是正经谈恋爱,也不合适。

她点点头,非常乖巧,蒋洁更生气了,因为显然她打算阳奉阴违。

蒋洁掐着眉心,始终想不通陈沐晴到底随了谁,又是受了谁的影响。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把儿子叫下来指桑骂槐。

陈沐阳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听母亲训斥他脑子不聪明,不要被女孩子的花言巧语欺骗,好好读书,不要早恋。

陈沐阳呆呆看着母亲,非常灵敏地觉察到:“我姐又干什么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蒋洁冷哼一声:“你姐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罄竹难书,字字泣血。

陈沐晴下楼找吃的,就听见蒋洁女士在教育陈小狗要提防坏女人。

坏女人陈沐晴偷偷揣了几包零食,偷偷溜走,关上门,躺在床上给秦深发消息。

[浅浅]:我好难过。

[浅浅]:没有人爱我。

[浅浅]:没有人相信我。

[浅浅]:我明明那么爱你。

秦深已经躺下了,复又折起身,皱着眉下了床,掀开窗帘看到她房间亮着灯,不知道她是不是挨了骂。

她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也不是真的神经粗条。

其实很娇气,怕痛怕黑怕孤单。

嘴巴很硬,满嘴跑火车,伤心了却一句话不说。

恶劣的时候很恶劣,可怜的时候又是真可怜。

他常常被她气得心梗,又因为看见她心情低落而瞬间缴械投降。

有些人在你面前,你是没有办法招架的。

[浅浅]: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的你的三围。

[浅浅]:或者找机会我亲自给你量。

[今日晴]:……

他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他重新躺下去,发了个死亡微笑,然后又发了句晚安,意思是结束这个话题,他忍不住掀开被子看一眼自己,他虽然平时会注意,但也没有很刻意地去保持身材。

但在这一瞬间,他对自己将来身材走样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陈沐晴威胁他今晚要去爬窗户。

他说:那你来吧!

他是不会说的,尺码她都知道,要那么详细的三围数据,谁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陈沐晴发了一连串跳脚的表情包,终于消停了,去睡了。

秦深却睡不着,想起刚刚陈沐晴来找他,她说:“秦深,你不许跟周初晴说话。”

他没有扯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能不说话的大旗,只是简单回了句:“好。”

她突然愣住:“你都不讨价还价的吗?”

他掐了掐她的脸:“嗯。”

父亲的心思很明显,他看得出来,隔壁蒋洁阿姨肯定也看得出来。

母亲也旁敲侧击过,大意想知道他对周初晴有没有意思,他说没有,但母亲还是不太放心,感情是件很玄妙的事,会被各种因素影响,她在害怕父亲影响他。

就好像,他现在被陈沐晴爱着,也并不敢确信会一直被她爱着。

她吃醋了吗?那很好。

所以他答应了。



但是她走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说了句:“也没有叫你一定不说话了,我就是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太顾及别人。”

她抱抱他:“秦深,你很好,但你不用那么好。”

凭什么呢?

秦深从小就懂事,他太了解父亲,也太了解母亲,一个渴望有个女人在家里替他照料好一切,家庭美满和谐,一个却希望自己事业有成,他们彼此有爱,但有些无法调和的矛盾,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所以离婚的时候,他没哭也没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他觉得他们彼此都幸福也很好。

离婚后,他们各自确实过得也很不错,周纯意会有点小心思,但她几乎可以把这个家照料得无微不至,她看重家庭胜过工作,是秦鹤卿理想中的妻子。

离开家之后,陆思越的事业也节节攀升,她像是一只巨鹰,没有束缚,飞得高而远。

但生活很难尽如人意,秦鹤卿有多满意周纯意,就有多头疼她突然横生出来的与他理想状态相违背的意图。

他希望一切都还能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但渐渐发现周纯意的心思越来越坚定了,她撕开逆来顺受的外衣,露出几分他不熟悉的固执和倔强,她开始使性子,跟他冷战、吵架。

她像一块儿逐渐难啃的骨头,梗在他的心口,所以他犹豫了,他希望退而求其次,然后尽快解决掉这件事。

于是他试图让儿子替他分担。

因为秦深听话、懂事?

陈沐晴想不通,或许秦伯伯觉得,秦深的意愿不重要,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大要紧。

她就是觉得好生气也好心疼。

秦深从来没有想过妥协,很多时候他都会退让,是因为并不很重要。

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想法。

他想要陈沐晴,且只想要她。

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吃醋,从那一句话里,却品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她只是在心疼他。

有时候他觉得陈沐晴是他灵魂里缺失的一块,正正好卡在最空缺的那里,严丝合缝。

秦深睡不着,深夜发消息给她。

[今日晴]:浅浅,你也很好。

[今日晴]:不会没有人爱你,不会没人相信你,你爱不爱我,我说了才算。

[今日晴]:我信。

发完,觉得有点傻,于是一一撤回。

这个点,她应该是睡了。

*

一早上下了大雪,这样的天气陈沐晴是不太会出门的,但秦深今天要去见母亲,陆思越最近在忙,只能抽出来两个小时的空。

司机送秦深去的时候,陈沐晴从隔壁出来,径直走向车门,然后拉开后座爬上去,说:“我也好久没见思越阿姨了。”

所以,一起去。

秦深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挑了下眉,手指轻敲她心脏的位置:“你不怕蒋姨心梗?”

母亲和蒋洁阿姨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的程度,蒋洁阿姨是个过得很随性的人,不高兴了可以连日不工作,高兴了就什么都想试试,她不在乎自己失去多少,当下开心了就会觉得值得了。

母亲不一样,她是个很计较成本的人,她希望自己付出的每一分都是有回报的,且最好回报是成倍的。希望自己永远是进步的,向上走的。

两个人互相敬佩对方,但又隐隐不太理解。

所以两个人之间始终有一条线,来防止互相越界会伤害到对方。

蒋洁的那条线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在她心目里,陆思越可以非常喜欢陈沐晴,但不会认同她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所以可以作秦深的朋友、妹妹,很难做恋人。

就好像陆思越不接受周初晴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周初晴是周纯意的侄女,而是因为秦鹤卿对于儿媳的看法是能照顾好秦深就足够了,所以并不在乎周初晴的身份、条件。陆思越则正好相反。

秦深看得出来,蒋洁阿姨对于女儿的训斥,完全不是觉得她不好,而是一种本能的保护。她不希望女儿和秦深变成第二个秦鹤卿和陆思越。

秦深也知道,陈沐晴离开他很轻易就能找到更好的人,但他再也不会找到第二个陈沐晴了。

陈沐晴往他那边靠了靠,大概是因为母亲都发现了,她逐渐开始胆子肥起来。

她歪着头看他,有些紧张:“你说我今天好不好看?”

她打扮过,很用心,却不张扬,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文静。

仿佛去见家长。

于是他说:“嗯。”

陈沐晴不满:“你反应好平淡。”

司机启动车子,缓缓驶出社区,汇入街道。

大雪覆盖城市,雨刷上下翻飞着,外面是一片迷蒙,世界被裹在一片迷雾里,看不清楚。

秦深低头,掏出手机打了字给她看:你哪天都好看。

陈沐晴看他打字,索性也低着头给他发消息。

[浅浅]:你也会说这种套话了。

[浅浅]:你是不是偷偷谈了别的女朋友,谁教你的。

[今日晴]: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

[浅浅]:最好是,不然我会揍你,狠狠揍你。

[浅浅]:你说思越阿姨会喜欢我吗?

[今日晴]:她一直都很喜欢你。

不喜欢也得喜欢,装也要装得喜欢。他可以让步很多,唯独这件事,他让不了。

甚至他想,如果他们都不喜欢陈沐晴,以后他就出去和陈沐晴两个人住,不回来。

但他更希望他们接受,他还没有做好工作,所以其实不太希望陈沐晴去。

陈沐晴捧着脸看外面,雾气弥漫了整个车窗,她抹出一小块儿来,看到外面路上行走的小情侣,他们手挽手,互相依偎彼此,陈沐晴有点羡慕。

她也想可以光明正大跟他亲近。

于是陈沐晴热血上头,一把抓住了秦深的手,也不管司机会不会看见,会不会回去跟秦伯伯说。

她不高兴地说:“我手冷,你帮我暖暖。”

秦深沉默看她片刻,并不太了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问,他伸手包裹住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然后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要不要?”

陈沐晴恍惚了一下,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这样无理取闹过,那时候还很小,秦深就很迁就她,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好亲近似的,却还是会伸手另一只手:“那只手要不要?”

所以这大概是陈沐晴可以肆无忌惮欺负他的底气。

她忍不住笑了下:“要。”

秦深轻哼一声,拉过她另一只手:“陈沐晴,你开心得我都想反悔了。”

那满脸得逞的消息,像是算准了他会妥协一样。

被她拿捏来拿捏去,都快习以为常了。

或许从出生开始,就是一种命定的孽缘,他逃不开也避不掉。

陈沐晴不高兴地撇嘴,然后侧头看着他说:“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叫我浅浅。”

秦深心头一跳,眉眼压低了些,一瞬间的心虚让他抿了下唇。

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偏头和她对视上。

她有些得意扬了下眉,仿佛在说:虽然你撤得很快,但还是被我捉到了哦~

秦深别过头,故作镇定。发完就有些后悔,她一向是个新鲜感退散太快的人,完完全全被她拿捏住,大概也离她觉得乏味不远了。

他竟然不好意思了,陈沐晴当然不想放过他,开开心心说:“我想把我名字改成浅浅,陈浅。”

秦深不理她。

她拿胳膊肘撞他:“好听吗?”

秦深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警告:“陈沐晴。”

陈沐晴看他,很认真说了句:“我觉得很好听。”

你说爱我,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