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先提的吗?”路宁仰着头看他,表情露出一点迷茫来,她真的不理解,甚至感觉到莫名其妙,“我没有一定要离婚的理由,但……”
但你愿意,我当然一百个高兴。
可明明都愿意了,现在为什么反而像是她在强迫他离婚。
周承琛却心梗,觉得既荒谬又荒唐又可笑。
“那就不离了。”他冷声说,手不自觉收紧一下,想要徒劳地抓住点什么,可却并不能让他安心,怀里的人不盈一握,一只手都可以控住,可他竟然有一种快要抓不住的错觉。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所谓。
“为什么?”路宁的声音起了一个调,身子都坐直了,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你说话不算数。”
周承琛想说什么,可突然鼻子开始痒,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打了第二个,第三个。
他眉毛狠狠皱起来。
路宁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但还是忍住了嘲讽他:“我都离你远远的了,你非要抱我。我刚抱过猫。”
小猫还在她怀里爬来爬去,是只长毛小橘猫,超多毛毛。
路宁恶狠狠地想,恨不得摘下来几根毛塞他怀里。
周承琛:“……”
怪不得她恨不能缩到门缝里去,不过得知她不是为了躲他,甚至是怕他过敏,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
不过今天他过敏反应好像没那么大。
路宁要从他身上下去,还被他继续拖回去。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路宁严正警告他。
周承琛低着头,面色沉静地回一句:“嗯。”
态度嚣张至极。
路宁有些生气:“您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前脚觉得逗我逗够了,要放我走,后脚觉得没玩腻,又要把我拖回来,我不是你养的小狗。”
“阿嚏——”
路宁:“……”
怒气被频频打散,她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只是皱着眉,有些虚脱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腰被他的手臂揽着,整个人半靠在他怀里,很熟悉的感觉。
其实半个月前两个人还亲密无间,虽然情感上谈不上多亲密,但在肢体上却毫无距离感,他这个人很多怪癖,喜欢搂着她抱着她,甚至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是抱着。
路宁记得自己甚至在他怀里睡过午觉。
他从公司来找她,她上午在店里盘点仓库,一身的机油味道,刚洗过澡,浑身湿漉漉的,都没擦干,许默给两个人订了餐,吃过饭他还不走,店里几个员工看他来,一个个告辞离开,逃得比谁都快。
因为都怕他,说每次见他,都有种领导视察工作的感觉。
事实上周承琛也算是算这家店的幕后出资人。
路宁的一切几乎都是他给的,所以她也很少矫情,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路宁去找毛巾擦头发,却突然被他拉进怀里他让她躺在他的大腿,亲自给她擦,路宁摸不准头脑,但也没有说什么,躺下来开始胡思乱想,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只知道再醒过来,周承琛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耳朵上夹着蓝牙耳机,在听报告,看到她醒了说了一句暂停,然后手指插在她颈下,把她托起来。
然后他就走了。
路宁到最后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像就为了去找她吃个饭,被她当做人肉坐垫睡个午觉。
后来问许默,许默笑了笑,说:“总裁想太太了。”
路宁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可能。
就像这会儿,他突然发疯,她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占有欲作祟。
一件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每天放在手边,随时都可以拿起来,尽管不是很喜欢,突然消失也会让人难以习惯。
就像她自己都有短暂的不适应,好像突然之间有东西从身体里剥离了,要习惯从店里回家的时候不习惯性转弯去西山,要习惯没有司机,自己随时开车,要习惯自己吃饭、睡觉,家里只有自己……
很多微小的改变堆叠在一起就会是一场漫长的不适应。
他大概只是还没有习惯,所以误把这些当做不舍。
毕竟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喜欢她,没道理短短几天就离不开她了。
“你对我有哪里不满,直接告诉我。”周承琛低头看她,眼神里的压迫感犹如实质,好像在审问他的下属。
——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路宁摇摇头:“没有,你很好,你对我们家很好,对我也很好,这三年来我一直特别感激你,也尽心尽力地当好周太太了,所以我也由衷地希望你过得更好。”
她抬头,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头的郁结,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和客观,她不想把事情变得更复杂,也不想惹恼他。
“周家现在没有人能再插手你的事了,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不用枯耗在我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谁都行,就你不行,是吗?”周承琛声音低沉得骇人,低着头,咬住她的脖子,可到底没有下得去口,最后嘴唇上移,吻住她,手霸道地插进她的衣服里,粗粝的掌心紧贴她的肌肤,虎口卡在她的腰上,狠狠往上一托,让她完全卡在他的怀里。
路宁只觉得浑身都被攥住了,羞耻感和愤怒交织,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到底没打他的脸,掌心扇在他侧颈,“啪”一声响。
周承琛却浑然未觉,手上动作分毫不停,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和脖颈。
路宁第二天才回徐诗夏那里,她眼眶脖子都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徐诗夏本来就没睡好,一下子怒气冲冲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他欺负你了?”
身后站着一个人,是许默,西装笔挺,斯斯文文的,一见面先欠身:“徐小姐,太太让我来帮她拿东西。”
“你要走?不陪我了?”徐诗夏问她。
路宁抱了抱徐诗夏,情绪有些低沉:“对不起啊夏夏!我……今天有点事。还是回去吧,还有小猫,我想带它回家适应一下,改天有空再来陪你。”
徐诗夏看出来她状态不太对,但许默在,她就没多问,让两个人进来。
路宁昨天就两件衣服,装进袋子里提着,然后把猫咪的所有用品打包,许默接过去拎在手里,路宁提上猫包,把小橘塞进去,跟徐诗夏说:“你别下去了,没事去找我玩。”
徐诗夏点点头:“嗯,到家记得给我个消息。”
然后路宁就跟许默一起走了。
电梯缓缓下行,小橘有些胆怯地在猫包里喵呜。
许默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周总今天有很多会要开,不然肯定是要陪太太的。”
路宁不理他,还转过头,一副不跟周承琛有关的任何人说话的态度。
“周总现在不怎么过敏了,去年您把猫带回去,他知道你特别喜欢猫,就去做了脱敏治疗。”
路宁的表情这才有了一点点松动,他为什么要去做这个。
“老板还是很在意您的。”许默苦口婆心,努力给老板挽回点形象。
狗屁!
路宁闻言又气愤起来,拧着眉,一句话都不说,甚至移开两步,站在电梯离他最远的角落。
许默无奈地搓了搓手心,老板真的是个禽兽啊!
一手好牌怎么打成这样的。
电梯到了,出了单元楼,一辆迈巴赫停在那里,是周承琛的车,特意让许默来送她,大概是出于一种事后弥补的心态。
许默打开车门。
路宁深呼吸了一下,坐了上去,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许默也不敢吭声。
昨晚老板把太太带回西山别墅了,今天一大早……那个脖子上全是抓痕,太太一向很有分寸,从来不在裸露的皮肤上留痕,昨晚估计气急了。
许默一大早等在别墅了,却是支使来送太太,而且要求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跟着。
大概也知道昨晚太过分。
路宁不想待在徐诗夏那里,也是不想强颜欢笑,她今天心情很糟糕,身上也很糟糕。
下车的时候她拎着小猫,许默在后面追她,她觉得好烦,于是脚步越来越快,突然猫咪在手提猫包里转了个身,路宁没防备,重心有点不稳,微微趔趄了一下,许默魂儿都要吓飞了。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快步进了公寓,像是着急干什么,背影挺高大帅气,此时正好走到路宁身边,看她差点拿不住,突然伸手扶了下:“小心。”
路宁身子却一僵,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只短短两个字她就能认出来,僵硬地回过头,一句“谢谢”说出口,嗓子就像是堵住了。
太狼狈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太狼狈了。
身体狼狈,精神狼狈。
更狼狈的是偏偏这时候遇见被自己强硬分手伤害过的前男友。
那会儿分手分的,真的很不体面。
纪肖燃本来着急往前走,此刻却完全放缓了脚步,沉默地接过她手里的猫包,好像还是好几年前,俩人谈恋爱那会儿,她其实一点也不娇气,什么都会学着自己处理,有一点笨拙的要强,但他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干了,不知道怎么爱她,只是觉得怎么付出都不够。
觉得再浓烈的爱都配不上她。
可是最后还是走到了分手那一步。
“好久不见。”
纪肖燃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赤红着眼捧着她的脸求她能不能不分手。
路宁拢了拢衣领,锁骨火辣辣的刺痛,周承琛把她咬伤了。
她抿了抿唇,近乎呢喃地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周总减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