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伟钻出计程车,回身付过车费并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计程车司机不用找零。
在来这里的一路上,刘东伟考虑了很多,此刻,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已经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李丹的父母就住在三楼,公寓并不大,两居室,房屋很久都没有整修过了,一到下雨天,半面墙都会长满了霉菌斑。这样的公寓在高楼林立的竹南是属于最低档的公寓楼之一了,有钱的住户早就搬离了这里,剩下的都是一些像李丹父母这样的老年人。夏天,房间里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到冬天,没有暖气供应的公寓里更是滴水成冰。
走在阴暗的楼道里,刘东伟好几次都想打消念头赶紧转身离开,但是自从在警局的朋友那儿得到了李丹的死讯后,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过来看一看。
警局的朋友不无遗憾地告诉自己说,这三年来,虽然说李丹的父母亲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女儿的寻找,但是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再加上生活拮据,两个老人除了一直在这里住着不搬迁,等女儿回来外,别的,他们实在是已经无力承担了。
敲开了房间门,出现在刘东伟面前的是李丹父亲苍老而又憔悴的面孔。
“你找谁?”老人歪着头嗫嚅道,因为有些中风偏瘫,老人的右手在不停地微微颤抖,嘴角有点歪斜,右半边身体也有些不太利索。
“伯父,我是阿伟,李丹的中学同学,你还记得吗?那个经常来你家借书看的阿伟?”刘东伟强忍着鼻子阵阵的酸意,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阿伟?”老人的记忆似乎清醒了,或许是他身后那些早就已经被灰尘厚厚覆盖且堆积如山的书籍的缘故,李丹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快进来坐!丹丹还没回来。难得你还特地跑来看我。”
刘东伟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感到一阵酸酸的,显然李丹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了。
此刻,另一个房间里走出了李丹的母亲,因为事先已经通过电话,所以李丹母亲对刘东伟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用眼神示意刘东伟不要说出李丹的死讯。
李丹母亲随后支开了自己丈夫,然后在刘东伟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神情落寞而又悲伤。
“阿伟,谢谢你来看望我们,大老远地还要跑一趟,难为你了。”
“伯母,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就是前几天,现在还在办手续,本来可以领回来了,可是,对方法医说什么发现了新的证据,就只能继续留在那里,继续等通知。我真的很想接丹丹回家,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本来就知道凶多吉少了。”李丹母亲长叹了一声,抬起右手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就说是丹丹被派到国外进修学习,现在在那里工作很忙,回不来。她爸爸年纪大了,坐不了飞机,自然也就打消了去看女儿的念头了。”
“伯母,您节哀。”刘东伟小声劝说道,“身体要紧!”
李丹母亲的脸上露出了苦涩而又无奈的微笑:“其实,能知道丹丹的下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希望她走的时候不是太痛苦。”
“对了,伯母,我听说李丹是在天长东大的校园里被害的,是吗?那她失踪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天长东大进修?”刘东伟刻意把话题引开了。
李丹母亲点点头:“没错,我亲自送她走的,记得走的那天,天气很不错,小区门口的山茶花开了,我本来想给她拍照的,毕竟要去那么久,我舍不得她,可是时间来不及了,要赶车,她就打计程车走了……我真后悔。”
老人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刘东伟知道,她是在不断地压抑着自己的丧女之痛。
“丹丹是个好孩子,还没有交男朋友,一心只知道读书读书,人都快读傻了。”虽然是埋怨的口气,但是母亲的爱却显露无遗。
“伯母,你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我通知了竹南这边的中学同学,我们大家约好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留在竹南的,都会每周抽空来看望你们的。这是他们的联系电话,要不,我帮你直接存进电话簿去。”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写满了电话号码和人名的纸。
老人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你们都是好孩子,尤其是你,阿伟,你的心很细,可惜,丹丹没有这么好的命,不然的话,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啊。”
刘东伟一边输入电话号码,一边苦笑着说:“伯母,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司徒老师对我有恩,那时候,我那个混蛋父亲经常喝醉了酒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记得冬天那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偷了司徒老师办公桌里的钱买馒头吃。后来被司徒老师抓住了,他没有送我去警局,也没有到我父亲那里去告状,他所做的就是请我吃了顿面条。然后告诉我说,只要我以后不再偷东西,我的一日三餐都归他管了。阿姨,在这个世界上,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但是司徒老师的话,我却没有资格回绝。”
“阿伟,你别怪伯母多嘴,可是你后来为什么又要选择离婚呢?”老人好奇地问。
听了这话,刘东伟沉默了,许久,他才小声说道:“那个女人,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而离婚,也是她最先提出来的。”
“你是说小敏啊,她以前确实和丹丹关系很不错,中学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小学也是同班同学,都是司徒老师教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毕业了,却反而不来往了。而且丹丹似乎还不愿意提起小敏,一提起就生气,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丹丹很少生气的。可惜的是,我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为刘东伟倒了一杯茶水,转身递给了他。
“你喝口茶水吧,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真的很抱歉。”
“伯母,您见外了,中学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借书看,您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我离开竹南这么多年,没来看您,真的,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丹丹失踪后,几乎没什么人来看过我们。除了司徒老师,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出了意外,先走了。”李丹母亲忍不住长叹一声。
“司徒老师来过?”刘东伟感到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司徒安是一个清心寡欲,很少串门的人,除了教书,在他的生活中似乎不再有别的东西存在。
“是啊,他来过好几次,问起丹丹。他是个好人,真的很可惜啊!”说着,老人伸手指了指窗台上的花盆,“还送了一盆雏菊给我们,丹丹她爸爸就一直把这盆菊花当孩子一样疼爱。”
刘东伟的心猛地一沉,他回想起司徒安的日记和那两张车票,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雏菊?”
老人点点头:“是啊,司徒老师知道丹丹爸爸喜欢养花,就特意送过来的,说孩子不在身边,我们也好有些事情做做。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刘东伟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伯母,除了你和伯父以外,还有谁知道李丹去天长东大进修了?”
李丹母亲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丹丹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起什么,我想,除了她导师,我们,司徒老师,应该就没有别的人了。”
“司徒老师?”
“没错,司徒老师,因为进修的名额很少,丹丹好不容易争取到,这孩子一直念着司徒老师的好,所以取得什么成绩都会跟司徒老师说。……”
老人还在不断地诉说着什么,刘东伟却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见老人的嘴唇在动。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心头涌起,他的目光转向了窗台上的那盆长势喜人的雏菊,虽然是冬天,雏菊却一反常态,依然生机盎然。
这可是冬天啊!
章桐朝前倾斜着身体,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椅子的金属扶手,一脸怒气地看着陈刚。
“对不起,章主任,”陈刚停顿了一下,他低下了头,“是我的错,你处分我吧。”
就在五分钟之前,陈刚主动在办公室里找到章桐,坦白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其实说起来真的是太简单了,写那篇报道的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太爱这个女孩了,陈刚不想失去她,所以,当女孩以是否继续交往下去为前提来要挟他的时候,他妥协了。有过思想斗争吗?当然有过,所以前段日子陈刚一直在工作中出差错。可是相比起女朋友的温柔可人来说,陈刚最终就难免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尽管事后他一再努力弥补,可是,大错既然已经铸成,后悔也就来不及了。看着铺天盖地的报道,陈刚几乎无地自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所有责任?你背得起吗?你这样就相当于说是把所有的线索都公之于众了,你让我们处于了多么被动的地步啊!你知道吗?凶手很有可能又会沉寂很多年,也很有可能你再也没办法把他抓住!如果是‘模仿犯’的话,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被害?你对得起那些潜在的受害者吗?……”章桐气得浑身哆嗦,“你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怎么是非好歹都分不清楚啊!”
“对不起……”陈刚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
章桐咬着牙挥挥手:“算了,算了,我也有责任,你只不过是个实习生罢了。你回学校去吧,或者另外找实习途径,这里,你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你走吧,临走前记得把所有工作都交接一下。”说着,她低下了头,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可是……”陈刚急了,他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末了,他只能沮丧地叹了口气,朝着章桐鞠了一躬,面如死灰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耳边传来了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章桐无力地瘫坐在了办公椅上。本来,法医办公室就非常安静,这样一来,就显得格外空寂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房间里几乎快要看不见了,章桐也懒得开灯,借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芒,她陷入了沉思。
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或许是太执著于科学的缘故,章桐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没有证据去证实的东西妄加揣测。但是冷静下来以后,她却又很能理解陈刚的一时冲动,做学问的人其实都是很孤独的,不能说一个人习惯了理性思维,他就不需要再讲感情,只是,这样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沉重了一些。
章桐打定主意不再去想陈刚的事情,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在下一个死者出现之前,赶紧抓住凶手。
她伸手拧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屋里的黑暗顿时被鹅黄色的光芒所驱散,准备继续刚才的工作。
“叮咚。”手机上突然跳出了一条简讯。
“章医生,我想确认一下十三年前阳明山的案发现场所发现的植物,是不是雏菊?”
章桐心里一动,发件人显示是刘东伟。她赶紧拨打了对方的电话。等她听完刘东伟简短的描述后,章桐的脸色有些发白:“你真的打算去找你前妻?你没有证据啊!”
刘东伟想了想,说:“我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司徒敏虽然说脾气坏了点,人也很自私,但是真要是杀人,我觉得不太可能,而没有作案动机的推论,我想,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老师的日记不能帮你什么吗?要不,你去报案吧。”
“报案?就凭这些东西?”刘东伟有些哭笑不得,“没有一个警局会接受我的报案。人都已经死了,尸体也火化了,死无对证啊。”
章桐沉默了,许久,她小声说:“无论你做什么,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阿城若有所思地隔着玻璃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欧阳景洪,半天没有说话。
小陆在一边坐不住了,他朝着自己的上司看了好几眼,见对方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小声问:“薛队,你到底问不问啊?”
“你还记得吗,小陆,我们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临走时,我问的那些话?”阿城突然转头问小陆。
小陆想了想,点头:“狗笼,你问他是不是养狗了?”
“他说自己对狗毛过敏,所以,养的狗送人了。”阿城面无表情,由于经常熬夜的缘故,他的脸色呈现出了异样的苍白。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我们后来也证实了他的说法。薛队,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死者王家琪,就是废弃工地发现的女尸,法医在她的鼻孔里发现了狗毛,位置不是很深,尸检报告中说狗毛就在鼻翼大软骨的位置发现的,可以推断应该就是死前不久才接触到,很有可能是吸入的。”说着,阿城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突然以闪电般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在了小陆的鼻孔上,后者被自己上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刚想躲避,阿城则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别动!”
小陆只能乖乖地站着,可是随即而来的鼻子一阵酸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城立刻把手帕拿开了,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帕,然后立刻掏出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了章桐的声音。
“章主任,你在尸体鼻孔中发现的狗毛,有没有毛囊?”
章桐很肯定地说:“没有,所以一直没有办法提取到完整的生物DNA图谱来做比对。”
“谢谢你!”挂断电话后,阿城推门就往外面走。
“薛队,这人怎么办?”小陆追了出来。
“你好好看着,等我回来,陪他聊天请他吃饭随你便,只要别给我把人弄丢了就行!”阿城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办公室外走去,一路经过几个隔间的时候,他大声叫着下属的名字,“安子,小赵,快跟我走,顺便叫上一个勘察组的人,叮嘱他别忘了带上工具,越多越好!”
两个下属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边打电话一边小跑着跟着上司向楼梯口快步走去。几分钟后,一辆没有标志的警车从警局大院停车库迅速开走了。
等阿城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手里提着两个最大号的证据袋,手套也没有来得及脱。
“小陆呢?”他问身边经过的一个下属。后者指了指紧闭着的审讯室大门,示意就在里面。
阿城点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审讯室走去,也没敲门,直接就把门打开了,在小陆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阿城用力把两个证据纸袋放在了桌面上,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向前倾,仿佛是不认识欧阳景洪一般,他死死地瞪着后者面无表情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个人要坚强地活下去,是很难的吧?战胜心里的不安,也是很辛苦的吧?人活着的时候,却总是要戴上面具戴上笑容,活着的人要承受死去人的痛苦,那更是很不公平的吧?既然你知道痛苦。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呢?欧阳先生,我突然很好奇,你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
房间里死一般地寂静,阿城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看欧阳景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便用力撕开了面前的纸质证据袋,然后哗啦一声把证据袋中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面上,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聚氨酯塑料袋,但是小陆却突然明白了阿城刚才为什么要把一块手帕摁住自己鼻孔的原因——其中一个塑料袋里,是一条厚厚的毯子,毛很长,毯子上沾满了莫名的污秽物,使得它本来的颜色根本就无法辨别清楚了。而另一个塑料袋里,是一个四方形的靠垫,上面也是污秽不堪。
“这些证据都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你居然还留着,我真佩服你!它们马上就会被送去检验,可是我相信结果已经毋庸置疑,就是你做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女儿的不幸遭遇,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局里所有的同事却仍然都记得,大家也很同情你!但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有谁能够接受!妓女也是人,你有什么资格伤害她们!手段这么残忍!我能骂你是畜生么?你说啊!”阿城怒吼着,“我崇拜过你,因为你曾经是缉毒组的英雄人物,也是我们这些后辈眼中的传奇!但是,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你说啊!这些证据,你否认啊,你快否认啊!别装哑巴不说话!……”
见此情景,小陆知道情况不妙,他赶紧站起身,双手用力拉住了情绪冲动的上司:“薛队,你冷静点!”
阿城浑身颤抖,面如死灰。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又把证据装了回去,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走出审讯室,门在自己的身后轻轻关上了。阿城靠在墙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啜泣着,渐渐地蹲坐在了地板上,双肩不断地抖动。自己的哥哥以前曾经因为吸毒,被逼做了毒贩子的马仔,而在生死关头,是欧阳景洪把他拉了出来,给了他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却是自己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阿城的心里感到一阵阵难言的刺痛。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阿城浑身一震,赶紧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伸手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无线内部电话。
“你好,我是重案组薛海城。……好的,马上派人过去。地址是哪里?……明白了,你说什么?眼睛没了?好的,我马上通知法医主任,她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阿城神色凝重地回头看了一眼审讯室虚掩着的门,想了想,把手里的证据袋递给了一边站着的下属,吩咐他马上送去证物组备案登记,然后顺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叫出了小陆,说:“我要马上出现场,你这边把人送到拘留室后就赶紧过来吧。”
小陆点点头:“哪里?”
“大众电影院。”
“城东的那个?”小陆怕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
“还有几个快要倒闭的大众电影院?”阿城一瞪眼,“你等会儿多叫几个人过去。”
“明白。”
小陆转身走回审讯室,门又一次关上了,他一边整理桌上的问讯笔录,一边对欧阳景洪说:“跟我走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欧阳景洪突然开口了:“大众电影院里发现了尸体,是吗?”
小陆一愣,随即皱眉:“这不是你的事,你不用操心,快走吧,你的麻烦事在后面等着你呢。”
欧阳景洪乖乖地站起身,等着给自己戴上手铐。在这过程中,他的嘴里不断地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小陆没有听清。只是在把欧阳景洪交给拘留室的负责警员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小陆一眼,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笑什么?”小陆感到很诧异。
可是欧阳景洪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再也不搭理他了,转身慢悠悠地跟着警员走向了拘留室。
直到警车开上通往郊外的高架桥的时候,小陆才终于弄明白欧阳景洪在被戴上手铐时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重复着的那五个字——我别无选择。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地把手中的烟头插进了车载烟灰缸里,心情懊恼极了。
由于是大白天,所以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非常多。警灯闪烁,警车尖利刺耳的警笛声使得周围的车辆纷纷避让,而行人则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几辆警车在自己面前呼啸而过。
整个天长市警局的重案组人员几乎都出动了。
警笛声响彻了大半个城市的上空。天空中乌云密布,北风在街头肆虐,预示着今晚将会有一场寒冷的暴风雪。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小陆突然感觉自己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