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人故做镇静,但是没有维持多久。艾伦-罗克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吓得他马上站起来,还微微地笑了笑。
“莫非你们喜欢听我讲。我是求之不得。讲话是我的职业。但是,讲什么呢?”
“讲绑架的事。”
“什么绑架?”
“绑架莱蒂切亚·陶尔西。”
“可是,这件事和我无关,我的先生!我知道,确实,可怜的小姐被坏人绑架了。不过,我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下流的事,法庭它……”
查费罗斯再次慌了手脚。无疑,这个不知名姓的对手的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尽量避重就轻,在另一个层面上展开讨论,总之,就是减轻对方的指责,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这么说,”他说,“你们是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就不同说法了。我是不会理睬恫吓的,但是,大家都开诚布公!……我承认,我参加了这次让人痛心的事。哦!我也是迫于无奈。我和波尼法斯副官是老朋友,但愿你们不认识这个东西,但是,他曾经帮过我,帮过我一个大忙。一天,他来找我,对我说:查费罗斯,我需要你帮个忙。我说:你尽管吩咐吧。否则的话,我还算是个人么。人人都有自己的良心,我的良心在这方面特别敏感。尤其是……”
“废话少说,”艾伦-罗克催促说。
“尤其是,”查费罗斯继续说道,“一件很小的事……几乎算不了什么……他的一个朋友,一位很重要的人物,请他带本地的一个姑娘去巴勒莫,这位朋友当时住在那里,他多次见过姑娘,而且迷上她了……这种事平常得很,是不是?可是,我这个人处事谨慎,所以提了一个条件,我说:好吧!但是,陶尔西家的几个女人和我都有交往,我不想别人伤害莱蒂切亚。波尼法斯说:怎么会伤害她呢?我的朋友是个有身分的绅士,我以名誉担保,莱蒂切亚第二天就可以回家。有这些话在,我就同意了。我再说一遍我是不情愿的。可是,人生中的事常常是由不得我们选择的。以后的事,您都知道了……”
“以后的事是,莱蒂切亚过了两个星期才回家,而且她发疯了。”
查费罗斯推开双手,说:“这是我的错吗?我怎么知道波尼法斯的朋友非君子呢?”
他显出很痛心的样子,而且让纳塔莉和帕斯卡埃拉作证,强调问题在于那幕后的丧尽天良的劫持者。
“这样也算绅士吗?一个绅士会辜负别人的信任吗?”
艾伦-罗克对这些离题的话很不耐烦,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
“另一件事?”
“另一件什么事?”
“关于玛诺尔森先生的事。”
“玛诺尔森先生?我不认识。”
“你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玛诺尔森先生的人吗?两年前,因为中暑死在神殿台阶上的那个人。”
“啊!他叫玛诺尔森吗?我记得的。那天我恰好不在。但是,第二天,这里的人告诉我说……”
“你撒谎。”
查费罗斯并不松口:“我不在场。我记得非常清楚。有人要我去巴勒莫帮忙。我可以找到证明。我正大光明地说一句,我当时不在。这是一个很具体的事实,是完全不容置疑的事实。”
他的话音未落,在旁紧紧地盯着他,一直等着他会有所交待的纳塔莉,惊奇地发现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先是轻轻地呻吟,接着又骇人地大叫一声。
“您想怎么样?您想怎么样?”他嘟嘟囔囔地嚷道。
纳塔莉这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艾伦-罗克一把抓住查费罗斯的手腕,再用力一拧,疼得他直嚷嚷。
查费罗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不……不要……不,放开我……”
但是,艾伦-罗克没有松手,他好像并没有出力似的,但是,他纹丝不动的脸上凶相毕露!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显示出他心里是多么愤怒!纳塔莉见到他从来都很有自制力,很少把阻挡他前进的障碍放在眼里,现在看到他这副蛮横的模样,不觉大吃一惊,她说:“放开他。我不能同意这种做法。”
在绷紧的肌肉付出了非同寻常的努力后,他立即平静下来,很自然地微微一笑。
“要这个家伙少说废话,不说谎话,这是最好的办法,再说,我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查费罗斯?”
说着,他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一千里拉的钞票,加重语气说道:“快说完它。你决定了吗,嗯?”
查费罗斯已经决定了。他非常害怕,惟恐这个可怕的人物再发脾气,连一点儿逃避的念头都没有了。怎么都好过再受一次苦,面前的这个屠夫是随时可能下手的,或许是不动声色地干,但绝不会手下留情。他收下钞票放进口袋里,立即开始叙述事情的前前后后,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只想尽快地卸却一切令他良心上过不去的坏事,艾伦-罗克不得不一边听一边加以整理。
“不要说废话。说玛诺尔森先生的事。”
“当然,当然,”希腊人迫不及待地回应说。“问题就在这位善良的先生。我和您一样,认为应该将他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波尼法斯活该倒霉。至于我,我心头上老压着一块石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您给我机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这一天终于到了!唔,事情是这样的……”
他缓过一口气,说得更沉着了:“唔,是这样的……一天,这个该死的波尼法斯……为什么他不让我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呢?……这个该死的波尼法斯又缠住我不放,他胡编了一个理由,要我跟踪这位玛诺尔森先生。波尼法斯副官的朋友,您知道,就是那个绑架莱蒂切亚·陶尔西的绅士,唔,他身上从早到晚都挂着一个护身符,而且对它看得像性命那么重要。什么道理?我不知道。但是,情况就是这样……波尼法斯是这么说的,他离不开这个护身符。一个不值钱的颈坠,可是你就是出一千万,两千万,他也不会脱手的!你听见了,查费罗斯,两千万。可是,他这件东西被人偷走了,他肯定是身边的人干的。所以,我这位绅士朋友出了一个很高的价钱。”
“绅士的名字叫什么?”艾伦-罗克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你撒谎。他叫杰里科,海盗杰里科。”
查费罗斯一下子怔住了。见鬼,所有关系到他的事,不知这个人怎么会如此清楚?突然,他眼前一亮,怒冲冲地喊道:“是阿妮塔出卖了我!啊!这个臭婊子!如果她还在世上,我让她后悔一辈子!”
“她已经死了。继续说,后来呢?”
“后来?”查费罗斯顺从地继续说下去,“既然已经知道是他和他那帮无赖了,唔,杰里科答应,谁帮他抓到这个贼,就给谁一大笔奖赏。结果,波尼法斯站出来指证了其中一名新伙计,一个十恶不赦的强盗,叫阿赫迈德的土耳其人。阿赫迈德受不住棒打,最终承认说在一个星期前,他在那不勒斯遇到玛诺尔森先生,将链坠卖给了他。于是,波尼法斯接到新的任务,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回链坠。波尼法斯和我,我们开始追踪。我们在玛诺尔森先生过夜的旅店里错过了两次机会。杰里科很不满意。终于有一天,我们在暗中紧追不舍的玛诺尔森先生坐火车来了这里。就在这一天傍晚,波尼法斯和杰里科在一起,这是他告诉我的,他主动提出为玛诺尔森先生做导游,但是遭到了拒绝。第二天上午,波尼法斯和我,我们又到神殿四周转悠,准备有机会就下手,或者在当晚去旅馆潜入他的房间。”
“机会来了吗?”纳塔莉焦急地问道。
“是的,”查费罗斯说。“大约十一点钟,玛诺尔森先生来了。他独自一人东游西逛了一个钟头,手里拿着一本巴特克尔的旅游指南。我们躺在那个地方,瞧,就在那些石头中间。阳光直射。天气酷热。玛诺尔森先生喝了随身带来的一瓶酒和一杯咖啡。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相当胖、脸色红润的人。他的脑袋左右摇晃。看得出来,他很想睡上一觉。接着,他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在那里,那两根柱子中间,撑起阳伞遮挡阳光;他脱下帽子,把一个橡胶袋吹胀以后枕住头,然后便睡着了。”
纳塔莉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低声问道:“你们利用这个机会动手了?……”
“没有,”希腊人回答说。“我想这么做的。我相信,我们要是做了,他也不会发现的,我们可以得到链坠,而且万事大吉。但是,这时有一个农民经过……接着,有一队外国人绕神殿转了一圈……接着,波尼法斯不干……”
“为什么?”艾伦-罗克问。
“为什么?”查费罗斯有些犹豫,但是在艾伦-罗克注视下,他不敢回避问题。“为什么?唔……唔……波尼法斯一直走到神殿的台阶前,轻轻地推倒了阳伞,然后回到原地。玛诺尔森先生没有东西遮盖了……以至于……”
“以至于怎么样?”
“阳光直射在他的头顶上。”
“哎呀!太可怕了……”纳塔莉结结巴巴地说。“太可恶了!”
“不是么?”查费罗斯说,显得很气愤的样子。“不是么?我开始不明白波尼法斯的意图。我表示不能这样做,我真的想冲过去救这位可怜的先生。但是,波尼法斯不让我动。我不是很强壮……我动弹不得……再说,我很希望这位先生自己醒过来……我看到他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挣扎,好像很痛苦。我想喊,波尼法斯掐住我的喉咙……他对我说,不准出声,你这个白痴……杰里科的命令非常明确。如果能把他解决了,就更好……所以,既然有此机会,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他,你就给我们安静一点。我能说什么呢?无话可说,是不是?波尼法斯是主人……我根本不能动……我根本不能叫喊。我闭上眼睛。十分钟以后,波尼法斯咕噜了一句,应该可以了。”
纳塔莉悄悄地掉着眼泪。那可怕的场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好像父亲又死了一回似的。她现在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了,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查费罗斯心虚,吞吞吐吐地辩解说:“这件事与我没有关系……这是明摆着的……绝对没有关系……如果我能自由行事的话,我一定会阻止的……但是,波尼法斯掐得我半死……他是强盗里的强盗。他的心肝一分钱都不值……一分钱不值……我再说一遍……”
艾伦-罗克打断他的话,说。
“不要浪费时间为自己开脱了,查费罗斯。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什么?”
“那个链坠呢?你们拿到了吗?”
“没有。”
“怎么没有?”
“嘿!没有就是没有,所以说,波尼法斯是个畜生。那个链坠不在玛诺尔森先生身上。”
“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这样东西?”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他的皮夹子里找到了一张邮局开的收据。两天前,玛诺尔森先生寄了一个包裹给他的女儿,巴黎大饭店,纳塔莉·玛诺尔森。包裹的报价是:一万二千法郎。毫无疑问,应该是那个链坠。”
接着是长时间的静默。然后,艾伦-罗克指着纳塔莉,对查费罗斯说:“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吗?”
查费罗斯变得十分顺从和老实,他即刻回答说:“知道,她是纳塔莉·玛诺尔森小姐。”
“我确实收到了一个包裹,”她说,“包裹里附着一封短信,我还记得里面写的每一个字:我给你寄去一个古老的圣物盒。我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我估计,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所以,我把它买下了。我会作一些调查,与此同时,你把它带在身上,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两天以后,我得到可怜的父亲去世的消息。从此,我再也没有解下过这个首饰。”
“那天晚上,是你去旅馆偷了这个链坠,是不是?”艾伦-罗克问查费罗斯,“你从登记簿上得知玛诺尔森小姐的名字,心想这东西已经唾手可得,不能白白放掉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希腊人不再否认。他点点头,没有出声。
“你把它弄去哪儿了?”
“我把它卖了。”
艾伦-罗克的手无意中碰了一下他被拧过的手腕,查费罗斯立即改口说:“不,应该说,我曾经想把它卖了。”
“好在你改正得快。你把它藏哪儿啦?”
“在屋子后面,一个空油缸底下,上面有瓦片盖着。”
“你保证说的是实话吗?”
“我以名誉担保。”
“去把它找来。”
查费罗斯啪地站起来,就像上了弹簧一样,迅速地从山坡上跑到干涸的小溪。随后,又见他朝小屋方向爬上去,绕到小屋背后。
艾伦-罗克和两位姑娘一刻都没想到他有逃跑的可能。他的反应,就像是高高兴兴地去执行一项上级下达的命令。这么做也是他唯一的出路。其它的任何举动都将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看着他回来了,而且比去的时候走得更急,也明显地更加轻松,艾伦-罗克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显然,占有这个圣物盒是整件事的核心。因为从邮局的收条上知道玛诺尔森先生将它寄给了纳塔莉·玛诺尔森,为了重新夺回它,杰里科和他的同伙发动了对米拉多尔别墅的突袭。也正因为如此,今后还会有新的行动。”
他顺着这条思路考虑再三,等查费罗斯回到面前,他问道:“你能保守秘密吗?”
“可以。”对方信心十足地答应说。
“我也奉劝你保守秘密。如果那伙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因此有所戒备的话,除了你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说的,等着你的是监狱。”
查费罗斯肯定地说:“我对波尼法斯的行踪一无所知。他说来就来,从来不打招呼。”
“太好了。你把首饰带来了?”
“喏。”
艾伦-罗克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是一块圆形的、没有光泽、老化、磨损的金属,好像是金子,中间像手表一样稍稍凸起,四周交错镶嵌着紫水晶、玛瑙和黄玉等宝石。完全是古代拜占庭的制作式样。
金属的另一面是一大块不透明的、已经损坏的水晶,表面划花了,而且有一条像破镜似的裂纹,通过裂纹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样可以活动的东西。用手摇一摇,可以听到低沉的突突声,好像是一块凝固的蜡,或者是被虫蛀蚀过的木块。
艾伦-罗克拿在手里摸了摸,翻转过来,两只手轮流掂量了一下,突然之间,好像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然后流遍了全身,就像你找回来一样失去了很久、已经被遗忘的东西,你重新触摸到它,拿在手里把玩,你的心里重现出许多已经消失了的感觉一样。遥远的生命从物品中释放出来。一种难以表达的东西在心里油然而生。
有时候,回忆就是这样出其不意的东西。我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我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现实的一部分,或者仅仅是企图再现的梦境,只是一些曾经见过的人或事,是再次经过你的头脑的影像。
他反复地看,反复地抚摸,纳塔莉曾经像他一样反复地观察和留意过这个链坠,他的拇指和食指以某种方式揿到了某个地方,一个出自本能、完全无意或未经思考的动作,盒子轻轻地发出嗒的一声,上面的水晶玻璃动了一下,然后像盖子一样打开了,被虫蛀蚀过的一小块木头,或者是一块凝固的蜡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块被细心地保存了多少个世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护身符?圣骨?艾伦-罗克心里问着这个问题。
查费罗斯说他一无所知。连波尼法斯也不知道。好吧。可是,为什么杰里科如此珍惜它呢?为什么有人要偷它呢?为什么玛诺尔森先生买下它寄给女儿以后,还关照她必须时时带在身上呢?为什么要袭击米拉多尔别墅呢?
艾伦-罗克想了好久,这些神秘的问题,也许更因为愈来愈强烈地揣测到的这个离奇的谜,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他的手指触摸到链坠粗糙的表面,不停地轻轻颤抖。他的眼睛老觉得离不开它。
“睡莲号”启程返回土伦港。
帕斯卡埃拉暂时不愿离开母亲和姐姐,在她觉得适合的时候,再和他们会合,并且独自采取行动。纳塔莉在自己的船舱里过夜和吃饭,到第二天傍晚才出来。艾伦-罗克,或者躺在大堆的缆绳上,或者在船上前后走动,没有离开过甲板。
天色慢慢暗下来。法国的海岸线在远处渐渐显现。纳塔莉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艾伦-罗克高大的身影。她看着他行动,看着他坦诚地绝不虚情假意地生活,愈来愈深入地了解他内心的秘密,知道他除了全心全意地,痛苦而执着地寻找自己的过去以外,对其它事情一概没有兴趣。他之所以依然在她身边,仅仅是因为她,纳塔莉,曾经在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是这个难以捉摸的过去的一部分,他希望由此揭开这个像鬼魂一样离他而去的谜。
帕斯卡埃拉也一样。意大利女人先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他的情人。纳塔莉对此十分清醒。就像对她一样,他控制帕斯卡埃拉,只是为了让她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她们两个人都只是他手中的工具。她们和他过去的历史有牵连,所以有义务帮助他完成任务,而且像奴隶一样永不砸烂这副枷锁。对于这一点,前一天在卡斯德尔斯拉诺村,当帕斯卡埃拉提出想留在母亲身边的时候,纳塔莉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的。
“好吧,”当时,艾伦-罗克回答说。“可是,你要来找我们,你听到了,帕斯卡埃拉。我们离目标还很远。我在这里只了解到一小部分我想知道的东西。一切都要到了巴黎,在今后几个星期里才有分晓。你要来呵,帕斯卡埃拉。”
纳塔莉很惊奇自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是一种你通常不会承认,但是令你不知如何是好,使你惊喜,也可能使你不安的感觉。是爱情吗?抑或是害怕爱情?不,绝对不,她从来没有爱过艾伦-罗克。艾伦-罗克不是一个可以爱的人。我们爱生活,爱那些生活中的人。可是他,他好像是一个人类之外的人;这个老在白费力气叩问过去的人,总是避开别人,起码不让人亲近。你受他控制,或者不受他控制,他迫使你本能地甚至病态地顺从他,这是接近他的人共同的感觉,这些都算了。但是,使你晕头转向,使你无法抵御的是他的那种神秘感。如果说纳塔莉的意志有所动摇,她的心却仍在抵抗爱情,甚至抵抗任何的友情或好感。
“行了,”她振作了一下,说。“斗争还没有结束。命中注定要我们并肩战斗,也要我们互相战斗。但是,现在我已经了解这个人,他的法力已经解除。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