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藏一个人对我来说不难。
事情的发展，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了。
一想到温承斯刚才说的三年，她就忍不住嘲笑自己，笑自己的愚蠢，笑幻想中美好生活的天方夜谭。
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心被伤了两次，全因为她是最先喜欢的那一方。
她四肢发沉，浑身脱力滑到地上，滚烫的眼泪砸到手臂上，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种感觉，比四年前的拒绝还要痛。
那时候的她可以装作不知情全身而退，现在呢？是不是要等三年后被他一纸离婚协议扫地出门。
她的傲骨，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世家联姻已经在圈内传开了，请帖也送了出去，如果现在毁婚，两家撕破颜面，不光几十年的交情化为乌有，甚至会因为得罪温家，连周氏辛苦经营多年的商场也会一蹶不振。
周凝从不是遇事冲动的那种人。
眼眶被泪水模糊，盯着垃圾桶中被自己揉烂的协议，她做了个决定。
温承斯看到白纸黑字，临时手写出来的婚后协议，还没问这是什么意思，就被周凝咄咄逼人的话堵了回去。
“首先，我们是家族联姻，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三年后可以提出离婚，恢复自由。”
温承斯抬眸看她，眸底是意味不明，问：“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时间足以证明感情不合，门当户对也无济于事，到那时再提出离婚父母不会反对，”周凝咬了咬唇，深吸口气，“在这期间，我们不能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如果……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不用告诉我，但请别带到家里。”
“那你呢？”温承斯攥紧协议，沉入乳白色的沙发中，长腿交叠在一起，手背撑着脸颊，冰冷如刀锋的眼中却藏了份期待，“你会有吗？”
带着浓浓的怒意，连神情都多了丝厌恶，周凝咬重话语提醒，“刚才我说了，不能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人人平等。”
沉默良久，他将目光移向别处，似乎不愿再与她交谈下去。
周凝望着他阴沉的脸，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当然，在外人面前，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会配合你做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周凝，”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声音沙哑却又清晰有力：“你不懂法吧。”
“啊？”
温承斯将协议放在桌上，“手写的不具有法律效力，而且你这上边的条款，有些我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周凝急了，这份协议上是她问了学法律的朋友，和温泽言那份相差无几，无非是绕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表述。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做到尽妻子义务？
温承斯将她的慌乱看在眼里，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需要补充几条，等我让律师重新拟定后再签吧。”
周凝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话里的含义。
他这是答应了。
虽然这是她所期望的，可事情发展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不争气得酸了眼眶。
“好，别让我等太久。”
当晚，周凝辗转反侧，也不清楚自己是凌晨几点迷迷糊糊睡着的。
白天又是换服装折腾，又是定造型，最后还因为午饭后的插曲，身心受到打击。
就连梦里，都是温承斯挽着佳人的手臂，朝她头顶砸下一张巨额支票，说这是离婚后的补偿，警告她以后别纠缠，而周凝的事业，也因为婚姻破裂变得一蹶不振。
惊醒后满身都是虚汗，这无疑是个警钟。
不就是男人嘛，世界上多的是。
又不缺这一个！
订婚宴是在晚上，周家别墅里，所有人忙得晕头转向，只有周凝坐在客厅，一口咬着苹果，一边看着动画片，还是看过不下十遍的熊出没。
似乎等下宴会的主角不是她一样。
许久不见的朋友柳梦珂，一收到她订婚的消息，放下手中忙碌的工作，驱车来到周家。
刚进门，跟周鹤年夫妇寒暄完，就坐到她旁边，让助理将礼物递上。
“蓝宝石打造的八音盒，这可是我的藏品，要不是你结婚我才不舍得拿出来，”柳梦珂原本兴致勃勃，可在看到周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头和张维妮使了个眼色。
无声的口型问了句：她怎么了？
张维妮耸耸肩：不知道啊。
“凝凝，你工作怎么样了，顺利吗？”柳梦珂只能转移话题。
周凝摇了摇头：“领航影视要我等通知，还没参加初选呢。”
“还没初选？”柳梦珂大致听过一点圈内的事情，像周凝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被婉拒，抑或是那家公司真的有情况才挪了时间，“没关系，演员这条路如果不顺的话，我的舞蹈团随时欢迎你加入。”
“这家不行，我再找别家，”周凝狠狠咬了口苹果，嚼得嘎嘣响，并未听进朋友的好意。
周凝这个人，唯独毅力特别强，小的时候喜欢芭蕾，父母就给她请最好的老师教课，她天分高，还拿了不少奖项，后来放弃芭蕾改考京都电影学院表演系，父母见她是真的喜欢，也就事事顺着她了。
在温室长大的花骨朵，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今天这样属实奇怪。
她们清楚周凝的脾气，也不好再问什么。
到了下午3点，周凝穿上黑色晚礼裙，雪白的脖颈上戴着极其罕见的粉钻，和手腕、耳朵上是成套。
用温母的话来说，这一套粉钻的价格可以在京都买一栋别墅了，还是昂贵的天城区那边。
温家准备的保姆车早早在门外等候，这次只是订婚宴，到场客人都是双方的亲人。
车子到达宝格丽酒店，温家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温承斯穿了身私人定制的西服，依旧戴着那副金丝眼镜，儒雅而斯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跨步上前伸出手，搀扶穿着恨天高行动不大方便的周凝。
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周凝压下内心的胡思乱想，陪他演戏。
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任何一个人见了都要夸赞一句，就连温家二老也连番点头，暗道当初怎么就先选了温泽言那个不孝子。
周凝手心冒汗，一想到身边人早就心有所属，就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特别像个第三者。
而她愁眉不展的神情，在温承斯眼中却会错了意。
“我已经让律师拟好协议，你若是不急，过几天公司的事忙完了我们再谈，如果……”
话音未落，周凝急忙打断：
“等订婚宴结束就签。”
看她如此心急，温承斯无奈地笑了笑，应了声：“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温总：老婆终于着急嫁给我了
凝凝：你清醒一点！我们这是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