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两地

阮锦觉得?,季严烨说得?这两句话,撩是蛮撩的,就是不怎么中听。

而且这里面明显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指责她‘很没良心’,第二层则是暗戳戳彰显他自己的宽宏大量,语气中还带了那么点儿委屈的感觉?

话里话外?,都在故意诱导她,让她觉得?愧疚。

很狗,特别狗,非常非常狗。

但莫名其妙的,她又觉得?耳尖儿发烫,不自觉抬手捏了捏,又点点头对大堂经理表示感谢,走进去关好房门。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她便放松了些,靠在墙边小声嘟囔道:“谁没有良心了?明明是你一直不给我打电话的,我还等着呢,每天都睡不好觉…”

小姑娘嘀嘀咕咕一直在抱怨,声音小小的,细微的喘气声通过?话筒尽数传递过?来,倒像是人就在身边似的。

季严烨听到她的声音后,烦躁的心绪便平缓了很多。

手指上的雪茄仍旧在燃烧,冒出缕缕烟雾,蜿蜒缭绕在他的颊侧。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慢慢描摹出她此时说话的表情。

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一直在等九哥的电话?”

阮锦:“…”

早知道她就不说这句了,反倒让人家抓了把柄。

她不说话,季严烨便当她是默认了,笑意更浓:“就因为九哥不联系你,连觉都睡不好了?”

阮锦:“…”

这人怎么还得?意起来了?!

有些郁闷的抿抿唇,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反驳一下:“我刚才只是顺嘴一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季严烨鼻子里‘嗯’一声,故意逗她:“不能。”

听着小姑娘气哼哼的呼吸声,觉得?还蛮有意思。

他?善于从人的语气中听出真实的情绪,自然也知道阮锦那‘顺嘴一说’的话其实是发自内心的。

阮锦在乎他?。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也就不再?计较其他。

这会儿仔细再?一想,季严烨便知道自己就之前是钻了牛角尖。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阮锦又属于那种没有安全感的类型,对待感情谨慎些,也是正常的。

她向后退,大不了他?就向前多走几步。

这么想着,他?便又吸了口烟,将剩余的烟蒂在灭烟器中捻灭。

神情正色了几分:“我前几天进了山,大山里完全没有信号,所以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你?去山里做什么?挖野菜?打野兔?”阮锦好奇道。

“找陈晓峰的祖母。”季严烨说。

“那找到没有?”阮锦犹豫了一下,没有细问缘由。

“没有,或许老人已经去世了,毕竟年纪都那么大了。”

季严烨语气平淡:“陈晓峰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这么一来,想要找到他的难度就更大了。”

阮锦忍不住问:“陈晓峰不是已经偷渡到柬埔寨了吗?你?为啥还要找他…为了让他澄清当年的事?情,还是为了报复?”

“都不是。”季严烨漫不经心道:“我不找到他的话,他?迟早也会来找我,到时候躲在暗处,对我会更不利。”

他?似乎并不想再聊这个。

于是转了个话题:“爸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人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个称呼,而且语气更自然了!

阮锦有些语塞:“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季严烨不紧不慢的问。

阮锦就叹了口气,忽然释然了。

算了,随便他怎么叫吧,反正两个人已经结婚了。

她就慢吞吞回答:“挺好的,只不过?手术之后需要禁食,他?不适应,天天躺床上嚷嚷着饿,我和?我妈吃饭的时候,还要躲去外?面,身上一点儿味儿都不能沾,他?鼻子特别灵!”

她很自然的讲起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

唯独略过曹编剧那一段,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心事?儿。

季严烨很认真的倾听着,轻笑一声道:“有没有人欺负你??有的话告诉我,我替你摆平。”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阮锦还是下意识的摆手:“没有没有,就算是有事?,我自己也能处理,真的,不用你费心。”

季严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又叮嘱她道:“我让人往冰箱里放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每天都会更换,你?记得吃,饮食清淡些,别吃太多油和辣椒…睡觉前把门锁好。”

他?这会儿又特别像个爱操心的老父亲。

阮锦坐在椅子上,晃荡了两下双脚:“好,我知道啦!”

“早些睡吧。”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

“晚安,金金。”他?最后说道。

昏暗的露台上,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影子被一从茂密的散尾葵遮去一半,线条流畅而俊逸的侧脸上挂满柔情。

严芊芊端着一杯酒,微微扬起头,将杯中的酒喝尽。

这场商业会谈其实她是没资格参加的,是严威和?郁淑兰求了继岩建设的周总,这才能让她作为女伴入场。

那周总已经将近六十岁的年纪,肚子大到出奇,脑袋上泛着油光,头发已经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横亘在脑顶,像一条破草席似的,颤颤巍巍盖在上面。

一想起老男人臂弯的触感,严芊芊便感到一阵恶寒。

严威和?郁淑兰的要求,就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到内场里面,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不管亲生女儿还是养女,在他们眼中,都是值得利用的对象罢了。

但即便是这样,在严芊芊看来,也比一出生就挤在狭小的房子里强。

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她拿出一根口红,借着月色慢慢补妆。

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他?人。

露台上,季严烨已经结束了通话。

其实他?早就知道不远处有人驻足,但并不在意,目不斜视的大步走过去。

严芊芊挑挑眉:“可以和?我谈几句吗?季先生,是关于你?妻子阮锦的话题。”

男人这才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尽是冷意。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赐予,只是随意的扬扬下巴。

严芊芊皱起眉。

忽然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她从小便被当成大家闺秀培养,气质和样貌都是无可挑剔的,在男人的眼中,从来都只看到迷恋,就连季晋也是如此。

但她内心却又是极为清醒的,知道对方所图的是什么,便配合着给予,从未让自己深陷在感情的深渊中。

但对面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严芊芊内心烦躁,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分:“严威和?郁淑兰你认识吧?我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原本当初跟你?联姻的人,应该是我。”

“所以呢?”季严烨眯了眯眼,这才略微打量了这女子几眼。

看来之前在阮锦面前出言不逊的人就是她,因此才惹得小姑娘心里不高兴,回来还跟他?发了一通脾气。

严芊芊瞧他目光不善,便后退了两步。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完。

“因为当初阴差阳错的误会,我们两个人的姻缘错过?,但凡事都有改正的余地———阮锦并不适合你?,小门小户成长起来的人,天然就带着股小家子气,喜欢感情用事,也不懂得?权衡利弊,如果你?想继续在商界打拼,就需要一个不拖后腿的妻子,而我正好合适。”

她目光中没有感情,也从不相信感情。

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稳固的靠山罢了。

既然婚姻是一场交易,但和?谁交易不是交易?

季晋废了,再?找下一个就好。

于是她又说:“我出身好,气质样貌也好,谈吐举止不会给你?丢脸,又理解丈夫的需求,如果你?跟我结婚的话,我会微笑着陪你参加应酬,也会帮你打点各类人际关系,照顾好你的同时,绝不会妨碍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带到我面前也没关系———这几点,我相信阮锦都无法做到。”

她身后是透明的玻璃围栏,下方车流星星点点,渺小如蚁群。

三十层楼的高空,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冰冷的雨丝。

眼看着季严烨走近围栏,严芊芊内心还有一丝高兴。

果然男人还是抵挡不住‘贤内助’的诱惑。

下一秒,却看见季严烨一拳挥在围栏上。

玻璃随即出现蛛网状裂痕,发出细小的破碎声,裂纹逐渐扩大。

严芊芊的后背正靠在上面。

此时她惊叫一声,想要逃脱,肩膀却被一支长柄的黑色雨伞抵住。

昏暗的光线下,她才看清男人眼中的狠意。

与那冷戾的神情不同。

季严烨的声音平静而懒散:“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阮锦’两个字,因为你不配。”

玻璃围栏仍旧在一点点破碎中。

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淡声吩咐道:“下次见到她,记得恭恭敬敬的道歉,把上次冒犯她的那些话解释清楚,知道了吗?”

从未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严芊芊几乎夏破了胆,只会忙不迭点头。

泪眼朦胧中,她终于看到男人漫不经心拿开了雨伞。

明明刚刚打电话时,他?的表情那么温柔…

为什么忽然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忙不迭冲到露台内侧,她一下子跌坐在地,只看到男人淡然离去的西装裤脚。

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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