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又是一阵笑。
“你瞧瞧他...”
“真是不知羞...”
云朵臊得满脸通红,头再抬不起半分,指尖紧紧攥着裙角。
丫鬟们又把早点一一摆好,沈誉手指轻轻一勾,便将为首的侍女袖子捉住。
那侍女脸上染了抹朱色的笑,“二爷这是作甚?念萝今日又哪里惹您了?”
沈誉将那叫念萝的侍女的水袖拈在指尖摩挲,再放到鼻尖嗅了嗅,才懒声道:“念萝姐姐今日又换了香?”
“哪里就能换了香。”念萝将袖子一点点抽出来,笑着看向周围的妇人,“不过是帮着熨了些新料子罢。”
“难怪这么好闻。”沈誉细细品了品指尖的余香,“这香味看似寡淡却又引人入胜,想来是木兰混着雪松,莫不是给柳夫人的?”
念萝掩唇轻笑,“二爷倒真生的个好鼻子。”
“他哪里是鼻子好。”王后睨了眼在场唯一的男子,“不过是那古月轩里浸淫久了,鼻子只认得那些香啊粉的。”
沈誉盘着腿,一只手撑在膝间,唇间噙着浅笑,对几人的取笑全不在意,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杯,视线却不经意间瞥向身旁的人。
云朵脸上红白交错,心底闷闷的,指节将裙子紧紧绞皱。
忽然,一只茶杯递到面前,男人的声音响在耳畔:“我们一起敬王后。”
云朵来不及整理思绪,忙不跌接过来,直起身子敬朝王后。
沈誉看着她慌乱模样,嘴角不自觉又弯起,举着杯子说:“云朵初来乍到,尚不懂家中的规矩,今日誉儿携云朵来看望,还请母后多担待些。”
王后睨他一眼,笑道:“你这样心疼,我还能让人欺负了她不成?”
沈誉听了,恭敬地朝她拜了拜,随后将杯中茶水饮下。
云朵忙照做,又听见沈誉说:“母后知道我是个混账的,难免带些荒唐气,恐将房中人也弄混,只盼着您能多给些教训才是。”
王后仍笑着,却没开口。
宋妈妈倒是接了话:“还得是王后英明,让誉儿娶了姨娘,这不才一晚上,便知道疼人了!”
王后笑出声来,嗔骂他:“平日里在你父王那若有今日半分伶俐,也不至于如今...”
“是我的错!”沈誉换了杯子,倒了杯酒,“往后我改了!”
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怎么一大早就喝起酒来了!”宋妈妈拧起眉,看向云朵,“今后你多劝劝他少喝些,误事不说,还伤身。”
云朵点头应下,又听沈誉说:“就这一杯罢了,正好开胃,我也饿了。”
宋妈妈和温夫人相视一笑:“就知道你饿,我去唤人传菜。”
菜色一一摆上来,席上几人说着话,祥和一片,倒再没提过云朵。
云朵倒也乐得如此,默默给沈誉布菜斟茶。
沈誉吃得不多,偶而三两句话,惹得王后几人笑吟吟的。
吃过饭,沈誉就要走。
王后撂下筷子:“怎地,只当我这是酒楼,来了吃饭,吃完就走。”
她面上不太高兴,云朵见了也不敢起身。
沈誉笑了笑,说:“前些天和程绪连日奔波,出了许多力,实在有些累,改日再来母后跟前叙家常。”
王后斜着眼睨他:“说起来,这话不该由来我讲,程家事业皆由家中兄长接管,凡事无需那程公子插手,倒乐得做个二世祖,可你也大了,总不好总跟着他胡混,有空了也多帮帮阿玠。”
沈誉眉头拧起来,为难道:“母后又不是不知我脑袋空空,但凡我能帮上兄长半分,何尝不全力以赴。朝堂政事我一概不知,听了也头疼,母后便侥了我罢。”
王后连连摇头,叹道:“朝堂之事你不愿做,那成家的事总该放在心上罢?”她说着看了眼沈誉身边的女子,“裴小姐还未还俗,姨娘倒先给你娶了,你该收收心,也让我和大王早些抱上孙子。”
又听到裴小姐,云朵脑中的弦似乎被人拨动,她想抬头去看看沈誉,又忍下来。
原来他一直未娶妻,竟是这般缘由么。
她不知沈誉是什么反应,只听到男人语气还是那般轻挑,“母后说这些作甚,想抱孙子,倒不如催一催王兄。”
“你以为我没催过么。”王后眉间染上愁绪,“自星芙去后,他便似冷了心肠,任我如何劝说也跟遁了空门的和尚般...我这不是劝不动他,才想着催你,我和你父王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却还只有简儿这么一个孙子,你都不知城中百姓都说什么...”
沈誉无奈苦笑:“兄长和大嫂情深意长,难免悲痛。这才不到一年,自然无心再娶他人,不如等到明年,他心中思念之情淡了,再谈纳新之事。母后还这么年轻,不用急。”
“就你会耍嘴皮子!”王后叹了声,“好了,知道你呆不住,要走便走罢。”
沈誉这才拉着云朵起身,二人恭敬地朝着王后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