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盗贼本想趁下一次运克里米亚军饷黄金时动手。计画简单至极:皮尔思和艾噶尔将在伦敦上火车,各自在行李车厢托运几个沉重的小背包。这些小背包里面装满一袋袋的铅弹。
艾噶尔将再度搭乘行李车厢,然後在博吉司的旁观之下打开保险柜,拿出黄金,改放入铅弹。黄金则放进小背袋内,在某个预定的地点扔下火车,由接应的巴娄捡走。然後巴娄会驾着马车到福克斯通,与皮尔思和艾噶尔会合。
同时,这两个保险柜(里面的黄金虽然已经被偷走,但依然很沉重,不会让人起疑)会被转运到汽船上,驶往奥斯坦德,数小时抵达目的地後,法国当局才会发现黄金被窃。但此时整个运输过程已经有太多人参与,因此博吉司不会特别受到怀疑。而且无论如何,英国和法国的关系已经因为克里米亚战争而陷入低潮,法国人自然会以为是英国人偷走黄金;相对地,英国人也会怀疑是法国人动的手脚。真正偷走黄金的劫匪寄望这一大堆状况能搞得情势混沌不清,让警方更不知该从何查起。
这个计画似乎安全无比,劫匪也准备好要在下次排定运送黄金的一八五五年三月十四日下手。
三月二日,有“人身恶魔”之称的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突然过世。他的死讯在商业圈和金融圈引起轩然大波。最初几天,大家都很怀疑相关报导的真实性,最後终於确认时,巴黎和伦敦的股市大涨。但由於一开始的不确定,黄金运送日就廷到三月二十七日。到此时,从十四日开始就陷入某种沮丧状态的艾噶尔又病倒了,起因是他的胸部状况恶化,於是这次机会就错过了。
哈布氏银行每个月运送黄金一次,现在克里米亚只剩一万一千名英军,而法军有七万八千人,因此大部分的钱是直接又巴黎支付。这麽一来,皮尔思这夥人就不得不等到四月了。
下次运送时间预定是在四月十九日。这回皮尔思等人能查到运送日期,是透过亨利·佛勒最喜欢的一个妓女苏珊·兰恩。佛勒先生喜欢在这个单纯的姑娘面前吹嘘一些小故事,以证明他在银行界和商业圈多麽了不起;这个可怜的姑娘——他讲的那些话她简直一个字都听不懂——似乎对他讲的一切都好着迷。
苏珊并不单纯,但反正她搞错了日期:那些黄金其实是在四月十八日运送的,所以等到皮尔思和艾噶尔於四月十九日到伦敦桥车站登上火车,博吉司就告诉他们搞错时间了。为了装个样子,皮尔思和艾噶尔还是一路搭到终点站,但艾噶尔後来在法庭作证时说,皮尔思一路上“心情都很坏”。
下次运送黄金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二日。为了避免再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皮尔思采取一个相当冒险的步骤:在艾噶尔和博吉司之间安排一条联系管道。博吉司可以透过一个下注店的老板“奇才”比利·班克斯当中间人,随时联系到艾噶尔;因此如果计画时间有任何变动,博吉司就可以去找班克斯。而艾噶尔则每天会去班克斯那里探问状况。
五月十日,艾噶尔向皮尔思回报一个可怕的消息:那两个保险柜已经从东南铁路公司的行李车厢搬下来,运回制造商查布公司“进厂维修”。
“进厂维修?”皮尔思说:“什麽意思,进厂维修?”
艾噶尔耸耸肩:“这是他们的行话。”
“那是全世界最精密的保险柜,”皮尔思说:“不该送回厂里大修的。”他皱起眉头。“那两个保险柜有什麽问题吗?”
艾噶尔耸耸肩。
“你混蛋,”皮尔思说:“你上次去给钥匙做最後的修整时,是不是刮到锁了?我发誓,如果有人看到你的刮痕——”
“我都先抹上一层润滑脂了,”艾噶尔说:“我知道他们固定都会检查刮痕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半个刮痕都没留下。”
从艾噶尔的冷静举止看来,皮尔思相信他说的是实话。皮尔思叹了口气:“那为什麽呢?”
“不晓得,”艾噶尔说:“你能找个查布公司的人打探一下吗?”
“不行,而且我根本连试都不会试。查布公司的人可没那麽好套话。”这家保险柜公司对员工特别谨慎,极少雇用或开除,而且会不断告诫员工要小心黑社会份子企图收买他们。
“那就得耍点骗术了?”艾噶尔建议。
皮尔思摇摇头。“我不行,”他说:“他们太小心了,我休想唬得过他们……”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
“怎麽了?”艾噶尔问。
“我在想,”皮尔思说:“如果找一位淑女去,他们就绝对不会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