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挤压着自己的胸膛。力量很大,好象那块闷在胸口的东西被推压着从气管里排了出来。冬村终于苏醒了过来。
“您醒过来了?”
一位年轻的女子骑在冬村的身上,笑着说道。
“您是………”
这时好象换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似的,听来语调挺怪,声音嘶哑。
“敷岛由纪子。你刚从地狱里回到人世间,最好先这样好好躺一会儿吧。”
“可,我这是……”
冬村有些恢复了记忆。
“你是从上游被河水骨碌碌地冲下来的,简直跟桃太郞一样。喂,地狱一游,有何感受啊?”
“你怎么不问我去天堂看了一圈感觉如何呢?”
“看水出你有去天堂的福份。”
敷岛由纪子在冬村身旁坐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冬村从河里被救上来的时候,上半身裸露着,还光着脚。而且,左手的手腕处有很深的裂口,身上还多处擦伤,已并停止了呼吸。由纪子立即将他的肺部恢复功能,很幸运,他的肺开始动了。而后只要推压他的胸部就能使他起死回生了。
“我想河上游大慨是有宇宙人的基地一类的东西,才值得你做出这次舍命的大冒险吧。”
“嗯,就算是吧。”冬村苦笑着。那尾随者尽管不是宇宙人,可至今不识其真面目,却也跟宇宙人差不多。正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吊桥砍断的。
“你在哪儿学的人工呼吸?”
“我曾有过用自携式水中呼吸器潜水的经验。”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冬村,直是太感谢了。”
冬村还记得自己在激流中翻滚的情景。好象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连游泳、或者抱住一块礁石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便被浪涛席卷着漂到了下游。这期间,胸口好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便开始失去了意识。
“站起来,扶住我的肩膀。若不趁着宇宙人还没赶来之前逃走,就要……”
敷岛由纪子帮助冬村站了起来。高个子,浑身肌肉壮实得快要蹦出来似的。虽然他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但就风度而言是极其精悍的。看上去象大城市里的人。他到这深山来到底要干什么呢?
“你的职业是?”
“警官。”
冬村脚步不稳。他试图放开由纪子走几步,却做不到。
“你是警视厅的?”
“搜查一课的课员。你呢?”
“已经做别人的妻子啰。在这附近有幢别墅。可你不厌做了妻子的人吧?”
敷岛由纪子搂住踉踉跄跄的冬村的裸腰,用力捏了捏。
“你丈夫也一块儿吗?”
她二十六,七左右,两条丰满的大腿被牛仔裤裹着,胸部隆起,紧绷绷的。那张清秀的脸长得很美。
“就我一个人。”
“你要是有汽车的话,能不能送我到城里去?”
“不行。”敷岛由纪子用强硬的语调说。“你要住在别墅里,直到伤好为止才行。”
“可是,还有事等着我呢。”
“是我救了你的命。这你还说要走?”
“……”
“还是别走吧。”
“嗯。”
冬村点头默许。虽说点了头,可他却没有心思住下去。在别人的别墅里与别人的妻子一块儿过夜,肯定会成为丑闻的题材。冬村可不想卷进那些无谓的事件中而葬送自己。他打算待伤一好,就立即返回工地。他必须解开那浮荡在阳炎中的人影之谜,而且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一定要报复。要把那个极其顽固的尾随者的真面目揭开。要做的事堆积如山。
二十分钟后到了别墅。
别墅座落在河岸旁。那条河叫松川,是中央阿尔卑斯山脉的念丈缶落下的清流。别墅的面横卧着一块巨石,清流从巨石上淌过去,清沏蔚蓝。别墅背靠着起伏平缓的丘陵,连绵不断的赤松林烟没在群山中。
别墅前有个三百坪左右的庭院,用铁丝网围着。别墅是一幢漂亮的二层楼山庄式建筑。
冬村被引进二楼的卧室里。穿上了看来象是敷岛的丈夫的睡袍。由纪子刚下楼没一会儿,就拿着消毒药上楼来了。
“大概一小时之后,有大夫来给你看伤。快,先把衣服脱掉。”
说话间,已将冬村的衣服脱掉了。由纪子开始给冬村身上的擦伤消毒。直痛得冬村想呻吟几声。
“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你是问他来不来别墅,是吗?”
“嗳。”
“或许是因为我讨厌和丈夫在一起吧。”由纪子仍然没停住那只消毒的手说。“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我要考虑些事情呢……”
“考虑什么?”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还在爱我。我丈夫出身于有钱人家,而且也确确实实爱过我。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感到很不放心。我能做的事好象就只有让丈夫抱着,满足他的性欲而已……”
“你过分怀疑他了。”
“你是这么想?”
消毒完了,由纪子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其实,我对女人的心思一窍不通。”
冬村横卧着,旁边是由纪子的臀部。那种女性身上特有的柔和气息给冬村以安息感,从安息感中冬村又萌生了某种欲望。冬村估计把手伸过去也不会被拒绝的。可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在宇宙人的基地里乱闯的先生,当然是不会懂的啦!”
由纪子低声地窃笑着。那是种让人感到孤独的笑声。
“对了。你刚才在河边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可真高兴。是我用自己的双手把已经停止呼吸的人救活了。这种令我如此高兴的事儿,还是头一次!所以呀,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逃掉的,真希望你能住下。”
“谢谢!可我得避免让你丈夫心生疑虑……”
“当然。我是在全面考虑之后才留你的。留你住宿,丈夫会怎么想呢?那大概会闹得满城风雨。”
“这多不合适。”
“根本不。”
由纪子慢慢地摇头。看来她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或者与其说有心计,还不如说她在丈夫的爱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于是才会认真地去寻找真正的自我吧。冬村觉得这女人要找到的东西是类似于印有“危险品”的红色标记的炸药一类的东西。
由纪子换了个坐姿,直视冬村的脸庞,问道:“冬村先生,你的夫人呢?”
“一年前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无缘无故地失踪——”
“至少说我还没有找到失踪的理由。或者说,我也许也是象你一样出来寻找的。”
“线索吗?”
“什么线索都没有。大概她已不在人世了。”
“是吗……”
由纪子边说边点着头。这时,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大概是医生来了,由纪子说着跑出屋去。
进来的是位身材矮小、胖墩墩的医生。他察看伤口之后,手脚利索地进行了治疗。
“伤势不必担心。”他一边注射,一边问道:“您是警视厅的那位警官吧?”
“是啊……”
“警察们正在大吵大嚷地在找您呢。还出动了搜索队。”
“这么说,高尔夫球场那边……”
“想杀您的那伙人全都被逮捕了。听说还挖出了尸体,电视新闻正在作大肆宣扬呢。”
“是吗?”冬村紧张的神经一下了松驰了。一定是自己逃脱的时候,猪狩赶来了。这小在——可他却被剥夺了出勤值班的权力。想到这些,冬村的脸上浮现出了暗然的神色。
“我已经跟警察进行了联系。因为我们有义务报告你嘛。”医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