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笼中鸟

狼狈不堪的地下室中到处都是残缺的家具,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陆弈清那张毫无血色地脸上,显出了几分似有似无地鬼魅。

“挺耐打。”陆弈清蹲下身,对着已经被他拦腰切成两半的记开阳道。

眼看记开阳已经断成上下两半的腰腹,逐渐生出血肉,经络快速相连。

陆弈清微微挑眉,眼尖处那颗红痣忽地闪出腥红。

伴随着一声铃铛般地轻响,原本相连的腰骨逐渐萎缩,陆弈清扫了一眼记开阳的尸体,从断开的腰骨里,取出微微闪着亮光地珠粒。

陆弈清两指捏着闪着微光的珠粒,微微施力,珠粒瞬间绽开,一瓣长条状的花瓣便落入陆弈清的手掌。

他立起身,目不转睛地望着掌心,那瓣只有指节大小的花瓣。

花瓣渐渐融入他大拇指上的扳指里,好看的一双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可下一秒一丝腥甜血味冲入鼻腔。

随即,那双染笑的眉眼在光影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

锋利的匕首快速刺入司杪单薄的肩胛骨,她料想到了这一幕,连忙并拢两指,青禄的气运在指尖化开,木筷随即绕过她的后背来到“掌眼”前。

司杪上前一计手刀,眼前的卢盎即可便微微晃着神,将握紧匕首的手渐渐松开,恍惚中卢盎觉得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轻轻对她说了句:“抱歉。”

而在卢盎倒下的一瞬间,司杪背后一直沉默不动地怪物,突然暴起!

原先扶着卢盎的群手们,纷纷朝司杪袭来,可未等群手袭来,木筷便先行一步刺入“掌眼”。

立时,断手残臂失了作用力摔入地面,庞大的腐肉像是冰化成水,摊开一片。

司杪扶着卢盎倒下后,立起身拔下匕首,望着银面上的腥红不知想着什么。

司杪转身,原先三米高的怪物已然消失,只剩漂浮半空的阴魂与满地的断手残臂。

她望着眼前的满地尸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以。

原先紧握着的匕首,此时从她手中脱落,“当啷”一响,染上的腥红,点缀在漆黑的夜里。

即刻之间,气运点染木筷尖,司杪绕着掌中的木筷,掀起眼皮,见面前的阴魂渐渐化成人形,不多等一秒,司杪的木筷便迅速扎进命宫处。

“怙恶不悛,其靁虺虺,渡!”

拌着一声天雷,残破不堪地卧室立地而变。

“咚,咚,咚……”

机械的摆钟声在模样陈旧的别墅中整整响起十二下。

“小姐,十二点了,要午息吗?”穿着夹袄的妇人推开房门,向着里面问道。

借着妇人的视角,司杪望见房中的梳妆台边坐着位身材纤细的女子,女子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在发黄的镜面中显得格外柔媚。

穿着修身旗袍的女子,缓慢地转过身,望着她隆起的腹部,摇了摇头。

“我要去见袁锡安,我……”

女子话音还未落,机械摆钟的声响再次响起,还是十二下,不多不少,而场景也顺势而变,从女人的卧室变成了客厅。

“小姐,十二点了,要午息吗?”还是那个妇人,不过此时妇人穿着短衫。

女人坐在褐色沙发上,锦白的长旗袍衬的女人十分娟秀,修身的版型使女人的纤纤细腰望上去分外迷人。

她微微抬起眼皮,从木质的茶几上拿起香烟盒,捡出一根夹在指间,位列在旁的妇人立即会意从旁的一处,给女人点上火。

“呼~”女人上扬的眼睛微微眯起,浊雾从口舌间泄出。

“姑娘,不是说不抽了吗?怎么又抽上了。”妇人望着仰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女人,露出愁容。

女人嗤笑着睁眼道:“怀孩子时我都没改掉,现在我还能改掉吗?赵姨这话也就你信。”

说完又眯起了眼。

“害。”

女人抽完一根后,又捡起一根来,妇人刚弯腰点完火,小孩子的啼哭声便响了起来。

妇人望着女人,女人见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见妇人连忙赶到卧室,抱起摇篮里孩子轻轻拍着。

等孩子再一次睡着,女人才一手环着胸一手夹着烟出现在卧室中,望着摇篮中软白憨态的孩子,女人嘴角牵起笑意,伸手点了点小孩的脸蛋。

小孩顿时两眉折起,一副要哭的模样。

女人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一旁的妇人,妇人则是两眼含笑轻轻摆头。

女人食指一紧,转头便看摇篮中的小孩笑盈盈地拽着她的手不放,女人随即也跟着仰起了笑。

“赵姨,你说他怎么还不娶我,这孩子这么像他,他竟然也舍得不来看看。”女人面无表情地对着一旁妇人道。

妇人面色有些发白,“姑娘,你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他不是好归属,如果不是他父亲是有名的钢琴家,他可配不上小姐!”

女人听言,笑了起来,“我连称呼我亲妈都要被迫叫小姨,别人看我风风光光,住大宅开洋车,其实我就是个□□的女儿,有什么配不配的,蒋家是风光,但和我蒋婷丽可没半点关系。”

妇人乍舌,“姑娘你不应该这么说的,夫人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我要早点出生,或许还真会是个凤凰,但现在就只能是个麻雀。”

钟声再次响起,十二下。

简陋的客厅中,坐在褐色沙发上的女人打着电话,只见女人泄下电话后,面无表情地脸上好半会,才生出有些别扭的笑容。

“他,他说要来看我了。”女人垂着头,单薄的脊背微微耸动,分不清是笑还是……

很快女人便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满地的各色衣裳,女人却仿佛看不见,漫无目的地找却始终找不到一件,合身的衣裳,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骨瘦如柴像只人形骨架。

妇人见状,心痛不已,抱住地上啜泣不止的女人,道:“姑娘,就算蒋家落败,你也有夫人留下的傍身钱,不愁活不下去,你明知道那袁锡安有妻室,还去见他。你,你要走夫人的老路吗?姑娘,我们走吧,天下之大,不可能没有我们的容身处,你就甘愿舍弃一切,做个被圈养的笼中鸟吗?!”

女人恍惚,属于孩童的啼哭声,在整个一贫如洗的宅子里无限回荡,她跌跌撞撞来到孩子身边,呢喃道:“赵姨,我还有个孩子,我不能不为他打算,他要荣华富贵,他要名利双收,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亲爸爸。”

女人说着说着开始逐渐疯狂,她发怒地对着妇人道:“不然就活得像我一样,是没有人要的野种,是没爹没妈的怪物,我不能让他活得像我一样。赵姨,他不能变成我这样,更何况袁锡安不可能不要我!”

“他说过他会和我结婚,他和那个女人只是政治联姻,没有感情的,我和她不一样,我和袁锡安是有感情的。他说他这辈子就只会爱我一个,他会红着脸对我说爱我,会跪所有人面前,向我求爱,他是爱我的,更何况我们之间有孩子,他舍不得我的。”女人渐渐陷入自我,像是在不停洗脑身旁的妇人,但她清楚她只能洗脑她自己。

钟声再次响起,依旧是十二下,“咚,咚,咚……”

活像催命符。

发黄的吊灯在客厅中无风而动,穿着洋裙化着浓妆的女人端坐在餐桌上,

盯着丰富的食物,无动于衷。

“小姐,十二点了,就别在等了。”妇人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两眼边全是皱纹,好像比上次老了许多。

而椅子上的女人更是如此,精致浓厚的妆也遮不住脸上的愁容与疲惫,白色的宽松洋裙也掩饰不了女人的瘦骨嶙峋。

“袁锡洋呢。”女人盯着餐桌上的红玫瑰。

妇人眉头紧簇,“小少爷还在地下室练琴,一天了!既然他不来了,就让小少爷停下吧!”

“他又不来,明明洋洋弹的那么好,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来呢?”女人望向窗外,喃喃自语。

钟声再次响起,可这次并没有十二下,一直没有实影的司杪忽地落在了封闭的房中,她的身影渐渐显出,随后便见满地全是琴谱,密密麻麻地音符像是在告诉着她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琴谱,便见音符的背后,歪七扭八地写着一个小孩的日记

1925.1.1

今天天气不明,那个女人已经三天没有放我出去了,所以我不知道,不过看赵姨身上的衣服应该还冷,我今天弹了她很喜欢的曲子,不知道那个女人听见没,我弹的这样好,她应该给我一个拥抱。

1925.1.5

今天是个晴天,这几天我出门了,是赵姨放我出去的,因为那个女人不在家。她已经4天没有回来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要不要继续弹钢琴,算了,还是继续吧!等她回来后就欠我4个拥抱。

1925.1.9

那个女人回来了,她的丈夫也回来了,她笑的好开心,嘴巴一笑大的像恶魔一样,我却不开心,她让我弹了一首变奏曲,我却给故意弹坏了,她丈夫很生气的摔门走了,她突然就不笑了不开心了,眼泪将她今天化的很美丽的妆弄花了,像是一份坏掉的油画。我讨厌这样的她,为什么那个男人这样对她,她还那么喜欢他,她又将我关进房间,我也变得像恶魔一样,模仿她那样,嘴巴笑的好大,可惜我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笑的像不像,像不像她那样好看。

……

1926.1.1

今天天气不明,那个女人已经三天没有放我出去了,听赵姨说她又去找那个人了。

1926.3.14

我在我琴房的地板里见到了那个女人的指甲,我已经124天没见到她了,她去哪里了,真的不要我了吗?难到是因为上次我没弹好弄的,我不会在弹坏了,如果你回来的话,如果你愿意你回来的话,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将喜欢分一点给爸,算了,说不出口,还是叫那个男人吧,我不在是不听话的宝宝了,哪怕那个男人来听,我也好好弹,你已经欠我好多好多个拥抱了,234个,别忘了,我等你回来。

1926.4.16

她回来了,我的愿望成真了,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温暖就像想象中的那样。我给她弹了一首她很喜欢的曲子,她很喜欢,还亲了我的额头,我好开心,她说她要将所有的喜欢都给我一个人,虽然,我不信但我好开心,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1926.5.13

她在我面前弹琴,我突然觉得她变得好瘦好小,不过不用担心,有一天我一定比她高,比那个男人还要高,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她!

1926.6.17

我以为她生病好了,没想到好像更加不好了,怎么办?她都忘记将我锁进房间了,也不在看我了,我弹的好与不好她都不听了,怎么办?我好想救她,可我不是医生。

1926.8.19

1926.11.18

1926.12.17

………

司杪望着自己手中的乐谱,渐渐被火光侵蚀,她感觉不到烫,钟声再次响起,她面前的钢琴便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宝宝,妈妈教你的这首,你怎么学的这么快呀!”女人纤细的指节跳转在琴键上。

那首在别墅中一直循环的琴声终于完整的响起了,女人那张毫无血气的脸上仰起笑意,温柔的望着男孩,轻轻问道:“宝宝,你想不想和妈妈去个地方。”

“妈妈去哪!洋洋就去哪!”琴椅上的男孩,笑着环住女人瘦弱的腰,无比兴奋。

女人失笑,摸了摸男孩的头,无比温柔,“宝宝,你怕不怕。”

男孩摇头,柔软的发丝轻轻挠着女人的腰部,女人眉眼笑意更盛,望着密闭狭小的房间,鼻尖一酸。

密闭的房中火光越来越大,小孩紧紧抱住女人,不说一句话,不问一句为什么。

女人却控制不住道:“宝宝,你怕不怕,怕不怕。”

男孩还是一言不发,紧紧抱着女人只会摇头。

女人终于忍不住啜泣道:“可是我好怕,我怕有一天他再也不要我了,可为什么呀!他说过的这辈子不会不要我,他明明说他要和我组成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不会让我像以前一样寄人篱下,不会让我活的像我那个女人一样,成为一个只能吸附男人而苟活的寄生虫,可是为什么呢?到底哪里出错了,我明明和你有了孩子我们明明有一个家,你却不要我了。”

“妈妈,你不要怕,我可以保护你。”男孩死死抱紧女人,火光将母子两人淹没。

“我这一生,从未成为一个堂堂正正地□□,也从未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我倾尽全力去爱那个人,不想走你那条路,活得那么猪狗不如,人人唾弃,胆小甚微一辈子没能有一儿半女;可是到头来,我竟然活的还不如你,我这一生呀!好像还真是好笑,如果能,如果能换一回人生,我一定不会这样活;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你一定要好好长大,成为一个英雄,保护每一个被坏男人欺负的女人,也保护好你的下一个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火光冲天,不知道烧了多长时间,终于当火势收小后,司杪便看见,已经面目全非地女人怀里紧紧抱着男孩,仿佛要将男孩再次塞进肚子里。

“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死的这么难看,一定会反悔吧。”

司杪转身便见原先火光中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我一直以为她不见了,赵姨也是消失了,只有自己还在这栋别墅里,我翻来覆去地找,怎么也找不到她,直到。”

司杪接道:“直到,你遇见了失去孩子的卢盎,你进入记鹏的尸体,骗卢盎你要食活人才能活。”

袁锡洋苦笑道:“没错,每当我食下那些活人,我就能看见那个女人在我面前弹琴,在我面前跳舞。”

“她早死了你不是不知道,甚至你都清楚自己也已经死了,却还妄想她活着,直到现在你还不愿醒吗?”司杪正言。

袁锡洋低头苦笑道:“我不是不想醒,我只是想告诉她,我长大了可以当英雄保护她了,可是她为什么只会弹钢琴跳舞,为什么就是听不见我说话呢。”

“咚、咚、咚、咚……”

摆钟声再次响起。

司杪意识到场景又要改变,连忙取下木筷,掐了一副手决,轻声念道:“解!”

很快摆钟的声响戛然而止,密闭的琴房顿时动荡像是地震那般,四周的物体全部消失。

袁锡洋寻着声渐渐出了房间,却发现四周原本正常的别墅布局,现在全是钢琴,而钢琴上全是惊心怵目的印迹,火烧的印迹。

他迈步却看见脚下的琴谱,简单看一眼便知道是他的琴谱也是他的日记,不知走了多远,终于走到了一处全是空白的地方,这里没有大火,没有眼泪,也没撕心裂肺地哭喊。

只见空白的地方突然生出一架钢琴,而钢琴边站着位女人,女人穿着锦白的旗袍,坐在琴椅上,美的不真实,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男孩,正是袁锡洋自己。

而真正的袁锡洋却在一旁,不确定的喊道:“妈妈?”

女人缓慢的转身,揉了揉男孩柔顺头发,温柔道:“弹给妈妈听听。”

男孩一曲结束后,女人笑眯了眼,轻吻在男孩的额头上,夸赞道:“宝宝,真棒。”

接着便跳起了舞,一旁的袁锡洋看着这些画面,无声地哭泣着,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她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也听不见他的倾诉,他明明可以看见女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哭笑笑,却永远无法捕捉到属于他们之间新的记忆。

空白一片的场景再次动荡起了,袁锡洋其实一直知道,他自己是真的死了,那个女人也死了,他们再也不能相遇,不能说上话,无论他食了多少活人,可他不甘心,他好像无法甘心。

但无论怎样都于事无补,他不能明白,却不得不明白,好像是时候该解脱了。

就在这个想法诞生的一瞬间,记忆再次猖狂起来,那日的大火再次燃烧,可这次袁锡洋感受不到痛苦。

他们再次回到古旧的别墅中,司杪引着袁锡洋走入地下室,望着漆黑的铁门,司杪在半空画了几笔。

随后,响指一打,幻化出一只小鸟,小鸟落入袁锡洋的掌中,袁锡洋瞳孔一亮,抬头望着司杪。

“吱呀”铁门渐渐敞开,往里望去是一望无际地黑暗。

司杪揉了揉袁锡洋的头,弯腰道:“抱歉,擅自看了你的日记。”

袁锡洋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掌中的小鸟。

司杪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它会引着你,飞出这场噩梦。”

1927.1.1

我想成为一只鸟,带一个人飞出这场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匣中之门》快来找我玩!

“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歌德

起初颜宁只是以为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从开始的梦境,到如今的现实,只要那个红匣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便会进入一个荒诞不经的新世界。

直到她收集完所有匣子,才发现故事才刚刚开始!

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性冷淡科学家VS作天作地爱好怪癖的地主家傻儿子

1:两个男主设定,模样声音一样,不是双胞胎也不是同一个人。

2:精神分裂症不是人格分裂症,女主不是误诊。

3:微群像,微恐,灵异升级流。

小剧场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年轻女人推着轮椅,轮椅上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稀疏,老年斑遍布,穿着最廉价的汗衫,就连脚上的袜子都破了洞。

可反观一旁的女人,脸上带着难以形容却极致诱惑的妆容,披着一头妖冶的金色长发,红色的紧身包臀裙勒出性感曲线。

很明显的关系,却透着一丝诡异。

颜宁直勾勾地扫视着哪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平胸女人,和已经秃顶的老人脑门上的不明硅胶假体。

淡定从容地掏出手机,“喂?110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