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博买事务所是在这里吗?”
博买事务所是进行融资、金融投资的机构。有这样一个女人向柜台边走边问。
而这个情景,发生在莱蒙医生目睹那只带红圈的手的1小时以前。
走向柜台的女人身披黑色斗篷,黑色面纱罩在她的脸上。这样的打扮,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目,更不好判断她的年纪大小,但从她的嗓音可以得知,这个女人应当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人。
“是的,女土,您有什么吩咐?”
“哦!我想与博买董事长面谈。”
“很抱歉!您来的不是时候。博买董事长刚好不在这里,他外出了。大概3点之前回不来。”
“这些我知道,他约我3点钟来这里,我早到了一会儿。这样吧,你带我去他的办公室等他吧!”
“哦?是这样?然而……”
“你无需过虑!博买董事长已事先告诉我了,若是我来时他不在,就先去他的办公室里等一等他。”
“噢!原来是这样,请您跟我来……”
大厅接待员莱琴,将这位女士领到了位于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从一楼到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可以不经过一楼的办公厅,因而她们从那边的楼梯上了楼。
从接待员小姐离去之后,那个女人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办公室外。
一会儿,她又侧耳倾听,严密关注着一楼办公厅内的动静。
然而,下面却是静寂无声的,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个时间内,她一直若有所思,表情神态上都显出一种焦躁不安。
她一会儿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把手轻放在门把手上,一会儿又将手放下。
“可能他就要来了!”她在自己的心中心神不宁地想着。
那位女士一会将手放在门的把手上,一会儿又放下去,如此这样反复了好几回。
她好像面临着某种决定的抉择,然而,她是那样的迟疑,经过在心中思索再三,还是痛下决定。
她走到了董事长的办公桌前。
有一道绿色的布幔将博买董事长的办公桌后遮挡了起来。在她将布幔拉开之后,有一排保险柜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一排保险柜的出现,让这个女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吃惊的女士不知为何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她有发抖的左手,缓缓地摘下了右手所戴的黑手套。接下来,那只白皙的手臂裸露出来。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似的,突然间,将双眼紧闭。
当那只手套全部从手上摘下来时,她又将双眼睁开了,注视着她那条手背,有一个不大清楚的粉红色红圈,显现在她的右手手背上。
这个女士的全身仍在抖个不停,并且,有越抖越厉害的趋势。
慢慢地,手背上红圈的颜色由浅人深,由刚才的粉红色变成了红色,直至红圈的颜色红得像血!
她的理智和她的恶在她发抖的体内展开激烈地斗争。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躯体不再抖动了。她发出了阵阵狂妄地笑声,她体内的罪恶已将理智击败。
“哈哈……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做,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阵狂笑之后,她以一种金属般又硬又冷的声音对自己低声命令道。
那已不再是一个年轻女人所能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种魔鬼的叫嚣声,这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内心已被罪恶深深地把握了,她体内那魔鬼血液已战胜了善良与正义。
她用手将保险柜上的锁转动。
然而,她既不知晓锁的密码,也不掌握钥匙。
这根本不可能把锁打开,她该如何才能打开呢?
她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她此时的脚步却是稳健而又沉着,完全没有她不久前那种心惊肉跳,心神不安的感觉了。
她一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一边在心中盘算:如何才可以将锁打开。
“有了,就这么办!”
办公室内的窗户上挂有窗帘,她将身体隐藏在窗帘后。
时光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时候不大,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那传来,一会儿,脚步声已传到了二楼走廊。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那个戴黑面纱的女子敛声屏气地藏在窗帘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正在那时,门被打开了,事务所的博买董事长随后走了进来。
博买是在德国出生的金融投资者,他是一个靠放高利贷过活的人,他对借贷者所索要的利息,早已超过法律的限定,比之不知要高多少倍。
原先有一个商人因经营不善,便向博买借了一笔高利贷。后来,他没能力偿还博买这笔债务,而作为抵押物的店铺和房宅便强行归博买所有。在这种深深的打击之下,那个商人悲痛欲绝,最后,自杀而亡。
有一个人为了给自己染顽疾的孩子治病,也向博买贷了一笔款子。因本利相加,债务巨大而根本无力偿还,这竟酿成了全家自杀的人间悲剧。
有一位老人,孤身一人凄惨地过活。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朋友,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向博买借了一笔数目很小的款子,为日常的生活所用。
由于老人早已丧失了工作能力,不能获得任何劳动收入,因而很久以来未能将这笔钱还给博买。
有一日,博买事务所的员工居然穷凶极恶地来到了老人的住所,他们喝令老人将那笔债还上。为了抵债,他们竟把老人家中仅有的几件家具强行拉走,那不幸的人在气愤、无奈、愤恨的心情之下,竟导致脑部血管破裂而不治身亡。
一个孤贫无助的寡妇,与年幼的孩子相依过活,她也曾向博买借过一笔钱,在博买的苦苦相逼之下,母子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终于跳河自杀。
除上述之外,不再一一列举。
博买冷酷无情、丧尽天良的逼债行为,致人发疯、致人生病的人大有人在。
这些人中,多数为贫苦无助、孤单无依的单身,丧失工作能力的病人或有残疾的人。
当然,此外还有一些家有豪宅的缙绅、名流,这些为了顾惜面子的人们,常在深夜去借博买的钱。
博买对于这类人,常称他们是“自动上钩的大家伙”。对于他们贷款的抵押物往往是超出贷款本身几十倍的物品,要么是房宅,要么是土地,不仅如此,还要定下高额的利息。一旦债务人无法将借款偿还,那么,博买就会干净迅速地将抵押物据为己有。
对于博买这个人的评价,说他是惨酷无情的冷血动物一点都不过份。他一贯铁石心肠,灭绝人性。把他比作一个嗜血成性的吸血鬼,恰如其份。
而在此时,博买回到了办公室。
他在开门之后,进到了办公室里面,坐在了自己那张带扶手的沙发皮椅上。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觉窗帘后居然藏了个人!
他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了一把小钥匙,把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打开了,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一串钥匙。
他在手里把玩着那串钥匙,然后起身走向了保险柜。
他一边转动保险柜的密码锁,一边将钥匙插入,将保险柜打开了。
保险柜的个头足足能容下一个人的身量,博买走进了那个保险柜。
他将里面的电灯开关打开,里面猛地变得明亮起来。
这个保险柜的结构,共分为五六个大抽屉。有一个外面标有“借据”二字标识的抽屉在最下面,博买将这个抽屉抽了出来,并将它放在办公桌上。
“稍后再瞅吧!”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重新进入那个保险柜里,又翻开了另外一个抽屉,不知在那儿找些什么。
与此同时,那个躲藏在窗帘后面,面带黑纱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保险柜边。
然而,博买并没有发现这一变故。
突然之间,那个女子用力地将保险柜门一推,那个笨重无比的铁门居然毫无声响地关上了。
门被自动地锁住了,她又将密码锁回复到原来的数字。
然后,她来到了办公桌前,把那个大抽屉里的借据文件全取了出来,在自己的斗篷里放好,并迅速地走了。
她移步到了楼下,走到了柜台前。
“哦!您要走了吗!女士!”招待员小姐惊诧地问道。
“噢,是这样,我刚才与你们董事长博买先生面谈过……”
“是吗!董事长他回来了吗?我刚才出去办事……他是在这个间隙回来的?”
“也许是这样!董事长博买先生非常地厚道,他硬要我乘他的座车回去。你瞧,这是他给我的名片!”
面带黑妙的女士把一张名片递给了招待员小姐。
的确是董事长博买的名片,在名片背面还写着:用我的座车送这位女士!
莱琴飞速来到了车库,将名片拿给董事长的司机,并对他说:“你用车把这位女士送走吧!”
“好的。”
接下来,司机沃尔松待面戴黑纱的女子上车后,发动车子开走了。
“咦!那是什么声音?好奇怪!”
“对呀!确实有怪声,在什么地方呢?”
“好像是从二楼……有可能是从董事长办公室传来的!”
“咦!我并没有听见什么呀!”
一楼办公厅正在办公的员工们,多数都已停下手头的事,惊奇地望着天花板。
真的传来敲动铁板沉重的“砰!砰”声,再听,又似乎有人在呼叫些什么。
一楼办公厅里,事务所的员工们惊奇万分,纷纷把笔扔在桌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家一起来到了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他们的耳朵分明听到了人敲打铁板和人的嘶喊声。
“这是董事长的声音!”
“原来是博买先生被困在保险柜里,我们设法将门打开吧!”
但是,保险柜的铁门锁得密不透风,况且他们都不知道密码。
博买董事长如同困兽一样,在保险柜里歇斯底里地叫骂着,用手脚拼命拍打着保险柜门,然而过了没多久,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博买董事长的叫骂声愈来愈弱,又拍又踢的手脚的劲头也小了下去。
“董事长!董事长!”
“我们立刻想办法将门打开!”
员工们持续不断地鼓励、劝慰博买,此时博买的气息渐尽。
还算及时,事务所的会计赶到了。
由于保险柜的密码只有会计和董事长二人知道。
董事长现在被锁在里面,只有会计一人可打开保险柜了。
当他马上把保险柜门打开后,博买董事长已惨不忍睹地瘫倒在地上。
员工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帮他服下药和水。
过了好半天,博买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愤然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谁?是谁?是哪个家伙把我关进去的!说出来,你们当中的谁干的?”
他瞪着发红的双眼,狠狠地怒视着在场每一位员工,像是审问似的。
当他的目光看到了办公桌时,像是一只中了枪的野兽一般,哀叫一声,飞身冲向了他的办公桌。
桌上那只大抽屉里,早已空无一物,借据都不见了。
“天啊!坏了!坏了!糟了!糟了!我的借据都被偷了!”
博买怒不可遏,心如刀绞地发出吼叫,像真的疯了似的,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伤心不已。
然而,事务所的员工们都有些不明就里,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大家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免不了还要面面相觑一番。
到了后来,他们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有小偷进入办公室,乘董事长不备将其推人保险柜,将保险柜门反锁,尔后,将一些借据拿走。
他们马上拨通了电话报了警。
时间过了没多久,警察局长雅年带领3个警员驱车赶到。
此时博买的情绪好转起来,领着警察局长来办公室搞勘查。
“这似乎不像你们的内部人员所为!据我推定,应当是外贼所为!”
雅年局长断定道:“噢,对了,只要在大厅里与招待员小姐说明一下,便能不经过一楼的办公厅,而直达我的二楼办公室。”
博买在一旁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把那位招待员小姐请来问问情况吧!”
没有多久,招待员小姐莱琴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据莱琴回忆说,有一个穿黑色斗篷,面戴黑纱的女士来找过董事长。
“你怎么没对我讲过?”博买董事长怒气冲冲地说。
“但是……但是,董事长,在您回来时,我恰好外出办事!更何况,您回来10分钟左右,那个女士便从二楼下来,她对我讲,她已与您面谈过了,准备走了。”
“她长着什么样子?”
“噢……还有,她回去时,是乘坐您的车子走的!”
“什么?坐我的车子?这是谁同意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那位女士,拿了一张您的名片,背面写有‘用我的座车送这位女士!’的字样,因而沃尔松把她送走了。”
“快将沃尔松叫来!”博买怒气冲冲地朝莱琴小姐吼道。
“然而,他去开车送那位女士还未回来,也许路途遥远吧!”
雅年局长一直在倾听他二人的对话,心里一直在琢磨。
“博买先生,不知您统共丢失了几张借据?”
“大概共有10张吧。尽管每一张的数目都是小数目,但是,总的金额也是一笔不小的款子呢!这对我个人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请警方早日追回……”
“是不是都是一些数目小的借单?那么,那些借款者者属于贫苦阶级啦!”
雅年局长对于博买的所作所为早已有所了解,知道他是靠榨取穷人血汗过活的吸血鬼,因而才这样略带讽刺地说。
“对!大多数是属于那个阶级。”博买吞吞吐吐地说。
“那些人的借据全被窃走了吗?”
“是这样子,而我的车子……连司机带车子都还没回来,也许,车子也丢了……”
“对的……很有可能,您的司机沃尔松也许遇害了!”
“这都该归你管辖吧?局长大人。”博买冷冰冰地说,随即一言不发。
“显然!这都是我们警方的职责。就这样好了!我们以那部车作为案件的突破口!”
“请问,你的车牌号是?什么车型……有什么车貌特征?……”
“车号为126994……车子为墨绿色……是一件豪华房车。”
雅年局长把这些线索都记录下来,并对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勘查。
尔后,局长带局离开了事务所。
局长回到了警察局后,召集了有关人员开会,指示他们竭尽全力将那部博买的轿车找出来。
于是,警方调集了大量警车上路寻找,刹时间,在市区内四处可见警车,郊区外也充斥着警车。
就在雅年局长打算带着3名得力干将亲自寻查时,莱蒙医生来到了,医生与雅年局长是老相识了。
“你正要外出吗?”医生笑着问。
“正是,我要去寻找一东西。”
“那是何物!”
“一部豪华轿车,就是高利贷主博买的座车。”
接下来,雅年局长把博买遭窃的有关事讲给莱蒙听。
“哦?是一女贼吗?”
莱蒙医生问道,而他的心里已经与刚才在广场处,见到的那个神秘女郎及女郎手背上的红圈联系起来。
“那是辆什么样的车子?它的车型……车牌号?……”
“墨绿色的房车,车号126994。”
“啊?是126994吗?你能确定吗?”医生英俊潇洒的脸突然激动起来。
“那辆车我刚刚见过!”
“哦?当真?”
“那是自然,你看,我刚才记下的那辆车的号码!”
医生将那张名片递给雅年看。
“对!两个号码确实完全相同,你刚才在哪里碰见的?”
“我在广场的十字路口……”
“它朝哪个方向开去了?”
“可能去了郊区的博郎特贾思尔。”
“那么,你为什么会将这个号码记下来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医生便告诉了雅年局长,他是如何透过车窗发现了那只白皙的手背上有可怕的红圈,将事情的原原委委同局长一一讲述了一遍。听完后,局长大惊失色。
“啊!莫非又一个杰摩再现?但是,他们父子二人不是都双双丧命了吗?”
“正是这样,杰摩是不在人世了,然而,还有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有红圈在右手手背上显现,并且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这件事很是让我出乎意外,我将此事告知了监狱长施米思。”
莱蒙医生把刚才他对监狱长所讲述的又对雅年局长重复了一遍。
莱蒙医生提出要同雅年局长一道去寻找那辆丢失的车子。
雅年局长欣然同意他前往。
“这样的话,那个年轻女贼定是先将借据全部拿走,尔后,在博买董事长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一张名片,并伪造了博买董事长的签名,写了那句话,并把这张名片拿给招待员小姐,进而将董事长的座车骗走了,事情的原委是这个样子吗?”
莱蒙医生上车后,这样推断道。
“案件的经过应当是这个样子的。据你所讲,你所见到的那部车是由一名女子开的,那么,那名司机又去哪里啦?莫非已被这个女贼杀害了?”
“不可能吧?这个年轻女贼还不至于那么凶残毒辣吧?”
在莱蒙医生的头脑中,不断闪现出他在十字路所见到的那一幕:一只白如凝脂的手,以及面带黑纱的美丽容颜。
他们所乘坐的这辆警车,由局长的一名手下开着,在市里转来转去。
每当他们碰到另外一辆警车,局长总要停下车来问一问搜寻的进展如何。然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找到那部车牌为12699的车子,局长只得继续查找下去。
到了黄昏时分,雅年局长所乘坐的车子已开到了市郊区,在那自然公园附近,这也是去博郎特贾思尔的必经之路。
茂林修竹环绕着自然公园,为本地居民的娱乐修养生息的场所。
德丽彼思夫人的爱心天使园就在自然公园的附近。
原来莱蒙医生就是计划去拜访爱心天使园的,在前往的路上便发现了那只带有红圈的手背和那部车。
“看!局长……”坐在警车前排的一个警员叫了起来。
“你看那边!”
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生长在自然公园的栅栏旁。在落日的照射下,枝叶摇曳又闪闪发光。
有一部墨绿色的高级轿车,正停在那棵树的树荫下。
“对!就是它!”
局长所乘的这辆警车马上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都陆续下来了。
从远处看去,车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保持高度警惕的警员,仍然个个把手枪掏了出来。
轿车依然静悄悄地停在那里,毫无人的踪迹。
几个警员弯腰持枪,已经悄悄地靠近了车子,丝毫不敢懈怠。
说是迟,那是快,他们几个一拥而上将那辆轿车包围起来,并用手中的枪死死地对准车内。
然而,驾驶座上空空如也,但是,却在车子后座上发现了一个人,是一个穿司机制服的人,躺在那里好像在睡觉似的,他的下身已经掉到了座位下。
“喂!起来!”
有个警员一边用枪口对着他,一边摇动着他,然而,那个男子并没有动静。
当警员们把车窗打开,有一股强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他也许中了迷幻药而没有知觉。”
他们七手八脚把这个人从车内弄了出来,莱蒙医生对他作了急诊。
通过诊断得知,这个男子确实是被迷幻药迷倒了,但是,中毒并不是太深,此时已有所苏醒,再过上一阵子,就可以完全地恢复到正常状态。
医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品,给那名男子打了一针。
功夫不大,那名男子便从昏迷状态醒了过来。
他神知不清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你是博买事务所的司机吗?”站在一旁的雅年局长问。
“对呀!我是司机沃尔松……这是怎么一会事?……为何我会在这个地方……”他很是困惑地看着这群人。
“你是否在今天开车送一名面带黑纱的女士离开事务所?”
“对呀,是博买董事长指示的。”他回答着,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呀!那个奇奇怪怪的神秘女郎我想起来了!她身着黑色斗篷,面戴黑纱,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她拿着一张博买董事长的名片,名片背面写有我用车送她回去的指示,因为这样,我才开车送她走!
“这个女人让人感到十分地费解,也许她的神经有问题……或者,她是一个喜欢四处乱逛的女人!”
“何出此言?”
“因为她一上车,一会儿命令我左转,一会儿命令我右转,一会儿去这里,一会儿去那里,都是毫无目的!
“我带着她在市里转来转去。
“没有多久,她强行让我停车,并让我坐到车后座去。
“这个女郎神神秘秘的,让我对她有一种恐惧感,因而就照她所说的去办了。她的车开得飞快!吓人极了……”
“你怎么就没有去制止她一下呢?而是毫无作为地呆在后面?”
“哦,不是我不做。她刚一开车,便递给我一块香口胶,让我放松一下,我刚嚼了没几下就感到非常困,很想睡觉,没过多久,我便毫无知觉了!像真的睡着似的,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哎?她去哪里了?”
沃尔松满是惊奇地环顾四周。
听完沃尔松的讲述,局长与医生才豁然开朗起来,彼此点头示意。
“原来如此!那个女贼把含有迷幻药的香口胶让司机吃,等司机不醒人事后,她便可从容弃车离去。
“事情若是正如我们推断的话,那这个女贼的住地一定离这里不远,否则的话,就是这里有部早早准备好的车子,驾车到这里后,换车而逃。一点都不用迟疑,那个女郎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对!应当是这样,我所见到的那个面戴黑纱的人一定是案犯。”
“咳!如果这样一个年轻貌美、举止高贵优雅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等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案子?”
“也许这便是那个神秘红圈所致。那个红圈标识,是祖先遗传的精神怪病。
“每当红圈出现时,病人就变得穷凶极恶,疯狂无比,即便是杀人越货、偷盗抢劫也无所不为!
“因而那个皮肤娇嫩、臂如凝脂的女郎,并非是嗜好开飞车、爱兜风。
“而是她的魔鬼血液激荡,仿佛就要燃烧一样,她的大脑兴奋无比,兴奋得难以自持,兴奋到疯狂的状态,所以车开得飞快。
“那么,回想我刚才在十字路口看见她时,右手手背上的红圈还为粉红色,那么那时她的心应该平静下来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杰摩父子外,还有什么其他人会患有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遗传病呢?这会是谁呢?”
“这一点我也不大清楚,我们对她的底细还是一无所知,这种女子可以称为撒旦的女儿!这太让人感到恐惧!”
“那么,我们警方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立刻将这个妖女抓到!”
“希望能够如你所愿,到了那一天,我要对她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弄清楚那‘可怕的血液’的原委!”
天色已由傍晚到了夜晚,微风轻轻吹着那棵栅栏旁的大树,发出阵阵的沙沙作响声。
夜空当中有一颗闪耀光芒的星星,对着大地眨着它的眼。
美若天仙的金发少女佛若莲丝,正坐在爱心天使园的二楼里,在她母亲所管理的建筑物里,在她自己的房中打着字。
佛若莲丝的十指纤细旦白皙,在打字机的键盘上轻盈地跳动着,房间里不断传出打字机工作的“嗒、嗒”声。
佛若莲丝打的信字数都不太多,内容都一致相同,这样的信她已打了不少了。
在所有需要的信件打印完后,她将信装人信封内,写好封皮、地址、姓名等,并把邮票贴好。
有一堆旧文件放在了打印机旁边,文件上所写的姓名,便是收信人的姓名。
佛若莲丝封好了所有的信件之后,随手拿了一张文件来翻一翻。
文件的内容如下:
借据
现借美元现款100元整
利息及还债条件如下:
每周应付一分利息(即本金的10%)第一次连本带息归还的日子为六月十九日,本金为十分之一(核计为10元),息金为10元,本息共计20元。
所剩债款,应按每周偿付20元整,不可推迟。
1911年六月十二日
借款人约翰·波得松
以此为证
博买卡尔先生存收
这张是借据外,其他的旧文件也是借据。
“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
佛若莲丝气愤填膺地说。她把嘴都气歪了,便将那些可憎的借据一一撕毁,一股脑地扔进了壁炉里。
然而正值初夏时分,壁炉都是熄灭不使用的。
接下来,她点燃一根火柴,把这些旧文件全都付之一炬。
随后,将封好的信件放在口袋,走向了走廊。
这又是一个傍晚时分,初夏的夕阳照在爱心天使国的广阔草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可爱。
渐渐地,生长茂密的树木已模糊成漆黑的一团,天色已晚。
尽管已是初夏,但是晚风还是颇有冷意的,佛若莲丝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橱中找出她那件黑色斗篷,披挂好。
她从二楼走廊转向一楼楼梯时,正碰上沿楼梯上楼的老管家麦日回。
“哦,小姐,你是要外出吗?”
麦丽看到佛若莲丝这般装束,因而才这样问她。
“对的,我正是要出去寄些信。”
“哦!要寄信尽管让我去,天色也不早了。我替你跑腿吧!”
“不用麻烦你了,路也不是很远,就算我在晚饭前到外边散散心,你还是去准备今天的晚饭吧!”
佛若莲丝从后门出去寄信,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楼上。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斗篷放回原处,随后来到了客厅。客厅里,她的母亲德丽彼丝夫人已在那里等候她了。
正当母女俩共进晚餐的空隙,老管家麦丽便去打扫整理佛若莲丝的房间。
她在壁炉里看到了一堆灰烬,她拿铁夹子将灰烬一捅,却找到一张尚未烧尽的纸张。
她将灰烬收了起来,却发现那张未燃尽的纸是一借据。
“噢!这竟是给‘吃人高利贷’博买立的借据!这真让人搞不明白,这张借据怎么会出现在小姐的房中呢?
“借100美元,每周就要付息金10元,占本金的十分之一,这利息真是太高了!莫非小姐为此,才将它烧毁?
“夫人和小姐为济贫救困,苦心经营这处爱心天使国,每日呕心沥血地工作,她母女俩真是难得的菩萨心肠!
“莫非是小姐为了拯救这些受困于高利贷的可怜的人们,才将这些借据销毁?但是,小姐所烧的这些借据从何而来呢?……该不会小姐去……”
老管家麦丽思绪万千,越想越怕,不料竟泪眼婆娑。
“这事非同小可。天啊!小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
想着,她的泪水已止不住地流!
老管家麦丽想把这张未烧完的借据也销毁了,但她身上却没带着什么引火之物,因而将那张收据特意放进了口袋,打算带到自己的房中烧了它。
当老管家将管理房间的活干完之后,来到了自己的房中。
当天的晚报已经送到了房间里,当老管家拿起晚报阅读时,晚报上头版头条的标题就让她吃惊不小。
著名的金融巨子——博买卡尔先生执下的博买事务所,有一名面带黑纱黑斗篷的年轻女孩,偷偷进入了博买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将一些数目较小的借据窃走。
这个女贼胆大包天又行动诡秘,神不知,鬼不觉将博买先生反锁到保险柜里,然后将办公桌上的借据一扫而光。
另外,她还伪造博买先生的指示蒙骗了董事长的司机,乘坐董事长的座车扬长而去,并将司机弄昏后,驾自己的车逃之夭夭。
警察局长雅年已命令所有警力,竭尽全力,千方百计也要将此女贼抓捕归案。然而,到目前为止,尚无任何线索。
“天响!黑色斗篷……”
老管家麦丽立刻联想到了佛若莲丝所穿的那件黑色斗篷,刹那间,神情突变。
她呆若木鸡,她手握着那份晚报只是出神一句话也不说。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那件未燃尽的借据仍在她的口袋里。
“6月19日……这是借据上所规定的第一次偿付日期,小姐赶在这个期限之前将那些借据销毁,是想帮助那些艰难困苦的人们。啊!小姐……”
麦丽有些哽咽了。
到了6月19日这一天,麦丽特意向德丽彼丝夫人请假,赶往博买事务所。
从建筑结构而言,博买事务所与银行的营所业的构造相似。
大厅里有接待来客的长沙发,上面已坐了两三个来客,麦丽也按着顺序坐下了。
从装有铁栅栏护网的窗口向里面看去,可以看到有几张整整齐齐摆放的办公桌,职员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办公。
值班经理的办公桌,放在靠里面的位置。有一位年轻人正在与值班经理谈话,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为了某件事情而争执不下,两个人的身体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放了一些信件。
值班经理面露难色地站了起来,去了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不一会儿,博买先生从楼上下来了。
博买先生与那个年轻人没讲上几句,就各不相让地争论起来,并且争论的嗓门是越来越大。
“无论如何这都没得商量!你借了80元,今天就应偿还利息和本金。”
“这个我是非常清楚的,然而,我只不过想看一下借据。”
“我对值班经理刚才一直在提这个要求,他却迟迟拿不出来。
“董事长博买先生,一旦你将借据拿出来让我看看,那样的话,我马上连本带利偿还,这难道还不可以吗?”
“你为何不同意让我看借据?莫非你就没有借据?”
年轻人略带讥讽地对博买说,气得博买脸都变形了。
“我为什么要同意让你看收据呢?”
“我看你是不敢同意吧!大概你的手中根本就没有借据?”
对于博买的反话,年轻人再一次地嗤之以鼻。
“你胡说什么……借据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要让你看呢?”
“博买董事长,我非常渴望看看那张收据?我只向你借了50元,然而,到现在我已经付给你125元了,真难以置信,世上居然会有如此高的利息!
“你这个嗜血如命的家伙,专吸我们穷人的血汗,正是因为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才会招致小偷!
“根据晚报上的报道,偷收据的是一位女子,尽管她是一位窃贼,对我们穷人而言,却是货真价实的大恩人。
“大恩人已经给我们写信了!”
年轻人情绪激动地指着桌子上的信。
博买读完那封信后,面如锅底。
“这太没有人性了……我要……我要打电话报警,你在这里等着!”
“没问题!我回家等好了。”
年轻人爽声大笑,把那封信放进自己的口袋,走出了事务所大厅。
正当年轻人要开门离去之时,麦丽出门将他追上。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您的尊姓大名?”麦丽问。
“我名叫约汉·贝朗,是做家具生意的。因为经营不善,生意很冷清,已到了面临破产的边缘。
“尽管早就了解博买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主,但是,百般无奈之下被白借了他80元钱。
“很显然,我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欠债还钱,天地经义,无论我的境遇有多么苦,条件有多么糟糕,我都时刻惦记将这笔债务偿还干净。
“然而,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向他支付了共计125元,但这笔债仍像个无论洞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正当我为此苦不堪言的时候,意外地在昨天收到了这封信。”
年轻人把信从口袋里取出递给麦丽。
信的内容如下:
约汉先生:
你留在博贝先生处的借据已被销毁掉了。从此,你可以不再为偿还博买的债务而烦恼。
穷人的朋友敬
信皮上所写的地址及收信人姓名,都是用钢笔书写。
麦丽看过之后,在心中暗自想到:这果然是小姐所为!
毫无疑问,这钢笔所写的字确实是小姐的笔迹。
麦丽又看了看那些打印的字。
“这确为小姐打的字!”
因为打字机的机型不同,字体也不大相同,又加上磨损的年头不一样,打印出的字的轻重也不同。通过这些细微的不同,可以判断出打字者的秉性和特点。
若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如警察、专家之类,他们能很容易地判明。
麦丽对于佛若莲丝打字很是熟悉,她见佛若莲丝打字已有些年头了。
因而她只看一眼,便知晓是小姐所为。
麦丽带着沉闷忧愁的心情,回到了爱心天使园。
她来到了小姐的房屋内,一言不发地将那张未燃尽的借据拿出来,递给了小姐佛若莲丝看。
佛若莲丝不知究竟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很是惊诧地把那张纸接过去。
当她抬眼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手脚飞快地将它点着销毁。
很快地,那张未燃尽的惜据变成了灰烬,佛若莲丝又用铁棒捅了捅,尔后,默默地注视着麦丽。
“小姐,‘借据盗窃案’原来是你所为,你为何要做下这样的事呢?”
麦丽的话讲到这里,已是哽咽难耐,她身子倒在长沙长上,掩面而泣,肩膀也不住地抽动着。
在佛若莲丝尚未出世之前,麦丽就在为德丽彼思家服务。
黑人麦丽黑如石墨的皮肤,丰厚饱满的嘴唇,她的身体健壮有力,在平时,勤勤恳恳,为人老实巴交,思想简单纯朴,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因而她深得德丽彼思夫人的欢心,夫人便委任她为管家。
麦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她早就打定了主意,独身一人到永远,为德丽彼思家服务一生。
当佛若莲丝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后,麦丽就视她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微不至地悉心照料佛若莲丝,在佛若莲丝的身上倾注了她的全部心血。
在麦丽的精心护理和照顾之下,年幼时期的佛若莲丝是又白又胖,招人喜欢。随着大一些时候,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到了今天,她已出落成一个貌若天仙的金发美女,碧眼加上又长又多的眼睫毛,让她光芒四射。
佛若莲丝将手放在麦丽的肩上。
“麦丽,你全都知道了我做的那件事?一点都没错,我正是那个‘事务所窃贼案’里的主角。
“博买的借据是我拿走的,把它们在壁炉里销毁,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有一张没有燃尽。
“尽管上帝也教诲过我,无论出发点是多么的正确,但也决不能去犯罪。
“然而,麦丽,你听我说,下面我讲的都是真实情况。每当我去犯罪的时候,我对我自己一无所知,我与平日的我完全迥异,我似乎在做一个很让人恐惧的恶梦,神志不清就把案子做完了!”
佛若莲丝一边诉说着,一边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继续说道:“麦丽,我给你讲一件真实的事,是我以前听到的关于一个名叫比特松的穷苦人的事情。此人为人老实巴交,干活勤勤恳恳,却由于家中人员太多,负担沉重,因而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
“他被逼无奈便向高利贷博买借了一笔钱。在他负债之后,生活非但没有一丝的好转,反而陷入到更深的困境中,他们根本就无力支付第一期的本息,因而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打算全家一起自杀。
“我想把这家人从困境中拯救出来,所以才犯下这样的案子。但是,我真的在当时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小姐,你不用说了,我很清楚当时你心里所想的,你在那时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人。”
“啊!麦丽你……”突然之间佛若莲丝黯然失色。
“小姐,我见到那张借据写着6月19日的期限,因而,我特意前往博买事务所了解了一下情况。
“在事务所,我没有见到你所说的比特松,然而,却见到了一个名叫约汉·贝朗的年轻人,他对事务所一再声称他无须偿还债务了!
“他出门后,我追上他向他了解情况。他对我说,他不过才向博买借了80元,但是,到现在为止却已支付了125元,他还向展示了一封信件,我一看便知是你打的字!”
“哦!叫贝朗吗?”
“小姐,你认识此人?”
“不,不,我与他素不相识……不过,他那也是深受博买压榨欺凌的穷苦人之一!那封信是我打给他的。显然,他的那张借据早就被我销毁了。
“我对自己变成胆大窃贼,销毁借据的行为仍感到那是在做恶梦,非常让人恐惧的恶梦!这种感觉一直到现在还有!
“回想我在做案的时候,有一个红圈显现在我的右手手背上。
“起初,它的颜色还不太显,有些模模糊糊的,渐渐地,它的颜色由浅变深,先变成一种粉色,最后,它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在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像着了魔一样,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好像火烧火燎一般,神智也不太清醒了,我好像迷失了我自己,我对自己已认不清了。
“但是,我的心中不光有我,好像有一个另外的我,有一个男类的我,我像是魔鬼附身一般。
“我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妖怪。麦丽,我是谁?是否有魔鬼在咒我呢?我的身上是不是流淌着可怕的血液呢?
“我搞不清楚,啊!我真的搞不清楚……我这是怎么了?麦丽,我真的不明白!麦丽你要告诉我。”
佛若莲丝坐在这里嚎啕大哭。
“小姐……小姐……你要打起精神来!”麦丽走到佛若莲丝的身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
“这样吧!小姐,我将来情的原原委委都讲给你听!
“有关你手背上的红圈秘密,以及我遭到魔鬼咒语的因由……长久以来,我一直没有把实情讲给你听,而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事情的本来面目!”
神情凄惨的麦丽用手绢擦了擦泪水。
“小姐,就在你出世没多久的时候……”
麦丽一边用手帕又擦了擦泪水,一边用发抖的声音讲述:“那已是20年前的事情,那一次,你的父母去西部。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矿工的命是你父亲救的。以后,在那位矿工患病卧床不起后,他自知将很快离开人世,因而在他死去之前,要对他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德丽彼思先生,报救命之恩。
“这位矿工已探明了一大片金矿的储藏地,他将这件事通过电报,告知了你的父亲。
“就在那时,你母亲已经有孕在身了。你的父亲本来打算把你的母亲留在洛杉矶市,他只身一人前往矿区。然而,你的母亲执意要一同前往,以致最后,我也去了。
“小姐,你很难能够想像出那时的西部是怎样一个景象。
“西部还是一个荒凉落后的地区,除了石头荒漠、山地外,别无他物,还有一些印地安人和白人形成的杀人越货的抢劫土匪的团伙,他们不时伏击路上的过客。
“我和你的父亲、母亲要去的目的地是座石头山。在那个地区,矿工们住在非常艰苦简陋的房子里。在那么大的人群聚居区,只有一家又脏又差的小旅店。
“我们到达那个荒凉的地区没有多久,你的母亲因为路上的奔波劳碌而卧床不起,还伴有一点中暑。
“在那个时候,你的母亲早已神志不清了。我们将她送到了那家小旅店,把她扶到了二楼一个房间内休养。
“在旅店的一楼大厅内有一个小酒吧,那是平日里矿工们喝酒。娱乐、发泄之处。
“我们到那的时候,一楼只有旅店老板简克和一个年近30年中年男子,那个男子心不在焉地喝着酒,他满脸愁云,心事重重,在那呆呆地出神。
“他名叫杰摩。”
“杰摩……那个3年前被监狱释放的杰摩吗?我妈妈一直盼望他来到爱心天使园,可他去寻找他惟一的儿子去了,说找到后一起来。非常令人惋惜的是,他们父子二人因为中毒丧命,就在不久前。”
“是,正是此人,他是一个非常随和平易的人。在那时,他还主动帮忙,将你的妈妈送到二楼。
“你爸爸让我留下,嘱托我悉心照料你的妈妈,随后你爸爸就下楼了,与那个打电报给他的矿工一起商讨开金矿的事。
“在第二天早上,你的父亲,发现金矿的矿工、杰摩还有另外一些矿工一行人向金矿开进。而在那一天的晚上,你的母亲即将分妊。在当晚的八点多,你的母亲生下了一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婴儿。”
“噢!那一定是我了!”佛若莲丝立即兴奋地作了论断。
然而,麦丽却打手势让她别太着急。
“你别那么急,听我继续往下说,过一会你就明白……”麦丽黯然神伤地说。
“就在同一天晚上,另外一个女人也临盆,就在那个旅店里,她便是杰摩的结发妻子,那一夜,诞生了两条小生命。
“旅店老板简克喜不自禁,他写了封喜报,派人骑马送去,把这个令人高兴、兴奋的消息告知杰摩和你的父亲。
“我那一晚照料你的母亲和刚刚降临人世的你,一边又期待你父亲的回来,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
“千辛万苦盼到了天明,突然有一个牛仔慌张赶来,他万分焦急地来到了旅社。
“‘不好了,色黎摩鲍乔来了!’
“色黎摩鲍乔是西部那一带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常趁着男人们去矿山不在家之机,袭击劫掠财物。
“然而,留在聚集区的都是一些妇女儿童、老弱病残,因此,大家都聚到旅社来避难。
“我一直服侍在你母亲的左右,心中却也惊恐万分。
“就在那时,旅店老板简克身扛一位年轻的女子,还有一个女佣怀抱一名婴儿,来到了我们的房中。
“‘她便是杰摩的妇人,这是她刚产下的婴儿,请你帮忙照料一下。’
“简克讲完这些话,便将那个妇人安顿在长沙发上,为她盖好被子。那个女佣则忙于将怀中的婴儿安置在你妈妈床旁的地板上,接下来就去照顾杰摩的夫人了。
“我在照料你们母女俩的同时,耳边也听到那个土匪头子率领他的手下,大肆抢掠,袭击聚集区的声音。”
“这种令人恐惧不安的情形,一直持续半天,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中午,聚集区里响起了阵阵枪声。
“就在你的父亲和杰摩得到了婴儿平安出世的喜报后,兴高采烈地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却未承想到那伙土匪前来袭击,抢掠聚集区;大肆行凶。
“接下来,你的父亲和几个矿工,便向土匪们发起了反击,一场血战开始了。枪声震天,杀声不断,一场混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到处都是人的叫喊声。
“我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是遮天的风尘,土匪、矿工,还有牛仔们战成一处,谁也分不出来谁,他们在你死我活地拼杀着。
“有的人在马背上拳打脚踢,有的人开枪射击,有的人抢刀砍杀。
“当时,我只感到眼里模模糊糊一片,只有跳动的身影。”
“就在那场混天黑地的厮杀中,我看到你的父亲在与色黎摩鲍布格杀,我为你的父亲的安危很是牵挂。
“只看到你的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被那个土匪头子打倒在地,你的父亲刚要挣扎着起来,那个心狠手辣的土匪头子瞄准你父亲的前胸开了一枪。”
“啊!”佛若莲丝听到此处,大惊失色,不由得叫出声来。
“你的父亲勉强地站起身来,两手却已无力最终又倒下了……”
麦丽的说话声嘎然而止,悲伤已让她凝噎无语。
过了好久,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接着用细小而发抖的声音讲:“待到土匪们带着劫掠的财物扬长而去时,我立刻放下怀中的你,将你放到了长沙发上,我慌惊失措地跑下楼去。
“楼外的场面一片狼藉,惨不忍睹,矿工的住处燃起熊熊大火,浓烟四起。
“当我跑到你父亲倒下的地方时……然而,已经晚了……”
“啊!我爸爸怎么了……”
“是的,他死了。”
过了好半天,佛若莲丝与老管家麦丽两人都静默无语,只见泪水不住地流。
又过了好久,麦丽稳定下来后,又用发抖的语调继续往下讲:“我请一些矿工帮忙,将你的父亲的尸体运到旅店,简克就站在门旁,不由得伤心难过地讲:‘啊,德丽彼思先生过世了吗?我们好好守着他……’他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用袖口擦泪。
“‘还有什么人遇害?’猛然间,他又问了一句。
“‘杰摩的夫人也不幸遇害,混战当中,有颗子弹从窗户射了进来,将她击中,骑马赶回的杰摩,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他便像疯了似的将夫人的尸体捆绑在马身上,一只手抱着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一言不发地,骑上马跑绝尘而去。’
“旁边有人这样讲起,我的心中如同着了火,当我飞奔回二楼的房间,却发现……”
“发现……发现了什么呀?”佛若莲丝急迫地追问。
“小姐,你莫要太着急了。听我细细道来,孩子不见了,由于杰摩已拖走了一个孩子,而留下的这个孩子便是……”
“她是谁……是谁?麦丽。”
佛若莲丝哑着嗓子追问。
“那个孩子就是……小姐,你不要太伤心,被杰摩抱走的孩子便是你的母亲生下的孩子,而杰摩夫人……”
“天呐……”
一下子,佛若莲丝面无血色。
“杰摩误认为放在你的母亲桌旁的婴儿是你的母亲所生,而我在慌乱之中放在长沙发上的婴儿,他却认为是他的夫人所生。”
“啊!我是……”
“那个被杰摩抱走的男孩便成了杰摩的孩子,实际上,你的母亲所生的婴儿是男的,杰摩夫人所生的是女的!
“但是,这件事除了我以外无人知晓事情的真相,杰摩并不知晓此事,因为他只接到了母子平安的喜报,却不知自己夫人所生的是男,还是女。”
“我母亲也不清楚这件事?”
“长久以来,你的母亲一直认为你就是她的亲生骨肉。”
“我知道……我是妈妈亲手养大,即便我在血统上是杰摩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好妈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爱护我,将我抚养到今天这样。
“我能活到今天,正是喝了妈妈甘甜的乳汁,受到妈妈的哺育。
“我根本就不是杰摩的孩子,啊!我是我好妈的亲生孩子,妈妈也是我的亲生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妈妈。”
佛若莲丝泪水涟涟地说。
“小姐,你讲得一点都不错,你的的确确是夫人的孩子,你名叫佛若莲丝·德丽彼思,而那个与杰摩一同死去的包勃,才是杰摩真正的孩子。”
“是的,麦丽。”佛若莲丝有气无力地说。
没过多久,又泪眼婆婆了。
她们在紧握彼此的手,相视而泣。
这样的情形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心绪终于都稳定下来。
佛若莲丝回想着自己的身世遭遇,心头一阵阵地发颤。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的母亲都不知晓事情的真相,她对我一向视为己出。
“然而,在我的身体内竟然流淌着杰摩家族的血液,那种遭受魔鬼诅咒的血液!天啊!我的血液是这样令人害怕的血液!我是遭受命运惩罚的女孩!”
当她想到这里时,浑身冰凉,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怀着战战惊惊的心情,去看她的右手手背。
此时,手背上粉红色的红圈已经无影无踪。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白嫩光滑。
“每次我遭受打击或是情绪十分不稳定,就有可怕的红圈显现在手背上,真是魔鬼的诅咒,真是好恐怖……”
佛若莲丝的眼中满是泪水。
麦丽见到此情此景,也痛苦失声。
“那时,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身体很是不舒适,因而我让她服了一些神经稳定的药,所以,她一直在沉沉的睡梦中,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这一切。
“我那时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待你妈妈醒来之后,我怎能将孩子被抱错的事情对她讲呢?一旦我将实情讲给她听,你妈妈肯定会痛不欲生的……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你妈妈醒了过来。
“‘麦丽,把孩子抱来让我瞧瞧!’
“你妈妈伸出了双手,想要抱抱一孩子。
“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得说:‘好的!’
“我把你抱到了她的床前,你妈妈非常满足地笑了,把你抱得很紧很紧。”
“麦丽,可是,我是……”
佛若莲丝的脸色苍白极了,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小姐,这都是上帝的安排!”
“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是你的妈妈还是其他什么人,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仅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