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鲇田冬马和天羽辰也是同一个人。

江南是昨天晚上知道这个真相的,就是鹿谷把他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

当江南看到神代教授的孙女浩世寄来的那张明信片——就是20年前,天羽博士寄给神代教授的邀请信,吃惊不小。那上面的笔迹和鲇田冬马手记上的笔迹太相像了。

明信片和手记上的文字为一人所写。只要对比一下,即使没有专家的鉴定,结果也是一目了然的。

“当雷纳猝死之后,鲇田老人为什么会那么乖乖地听从冰川的意见,不去报警呢?”给江南看明信片之前,鹿谷就提过这些问题,现在又提了出来,“那是因为他曾经默许年轻人吸毒——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内心很害怕警察到这里以后,会在屋子里四处翻腾。”

“因为地下室里藏匿着白骨?”

听到江南的问话,鹿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活页本——里面是手记的拷贝件。

“手记里面有这样的叙述:‘我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警察现在就来调查这起案件,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因此我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个事情。’怎么样?你不觉得这段话充分反映出他当时的心态?”

“的确……”

“那个白骨尸体就是天羽博士那一直下落不明的养女——理沙子。估计杀死她,并将尸体藏匿在地下室里的便是当时房屋的主人——博士本人。如果鲇田冬马和天羽博士是同一个人,他当然知道地下甬道的存在以及藏匿在那里的尸体,因此他不愿意通知警察。他害怕万一警察在屋内搜查时,会发现藏匿在地下室甬道里的白骨……还有一点,就是他在检查雷纳尸体时,显得非常专业,能仅从尸体僵硬程度便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

鹿谷又提出了第二个疑点,不等江南答腔,便自己回答起来。

“如果鲇田老人就是天羽辰也的话,这个疑问就迎刃而解了。另外他在检查麻生谦二郎时,所表现出的老道也就可以理解了。这也许是我这个外行人的想法。天羽辰也多年从事生物学——尤其是动物学方面的研究,而且很可能还涉及解剖学。以前,我就有这样一个朋友,在理工系攻读动物学,后来在医学部,做解剖学的助教,现在在休斯顿大学工作。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如果鲇田冬马就是天羽辰也,那他肯定掌握一些法医学的初步知识,也就自然会一些尸检技术。如果他真像神代教授所说的那样,非常喜欢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等人的推理小说,那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手记中不是提到——将雷纳的尸体藏匿在地下室里,有难得的好处吗?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冰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鲇田老人是很为难的。手记中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但是这样做,对他的确有很大的好处。这让他能获得一个保证。”

“保证?”

“是的。就是保证他今后能一直在黑猫馆里住下去。”

“现在,黑猫馆的产权并不属于他,而是归风间裕己的爸爸所有。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管理员而已,因此,他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主人扫地出门了。可是在这个宅子的地下室里却埋藏着他亲手杀死的理沙子的尸体,况且他对这个宅子也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绝不会离开这个宅子的。他根本就不想离开。

“他想把雷纳的尸体也藏匿在地下室里,自己就做个‘守墓人’。这样,他就捏住了主人儿子——风间裕己的致命弱点。他还特地关照风间——‘以后就请你多费心留意,不要让老爷转卖或拆毁这个老宅’,这样一来,房主就无法转卖这个宅子了,也不会解雇他这个管理员。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今后永久地住在黑猫馆里。当然他也可以利用风间裕己所犯的罪行和他掌握的证据,要挟房主,夺回房产。但从那个手记中的内容来看,他好像没有这么贪心。”

“原来如此。因此……”

“以上就是对刚才列举出的疑点的回答。”

鹿谷坐在床边上,将手记的拷贝件放在膝盖上,慢慢地翻着。那个拷贝件里,到处都贴着蓝色的附笺。

江南从椅子上探出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发觉那个——鲇田老人就是天羽博士的?”

“今天,看到这个明信片之后,我才确信无疑的。但是我一直就有点怀疑。因为在手记中,他的许多言行让人感到纳闷、费解。昨天,与橘老师交谈过之后,我就更加觉得鲇田老人就是天羽辰也了。”鹿谷抬起头,“天羽辰也患有全内脏逆位症,这是决定性的线索。”

“为什么?”

“在那本手记中,有许多地方暗示了鲇田老人也是患有全内脏逆位症。”

“是吗?”

“是的。都是一些很细小的描述。我第一次看那本手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例如——”鹿谷迅速地翻了几页,“第一个晚上,当他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是这样描写的:‘也许好久没有喝酒了,胃有点涨,不舒服。为了舒适点,我朝左边侧过身体,尽量不去听沙龙室里传出的年轻人的叫喊声,闭上眼睛。’一般, 当胃难受的时候,都是朝右边睡的,这是因为胃的方向是朝右边的。但是他却朝左边睡。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本人的胃的方向与常人相反。还有——是这里。第二天深夜,当他在阁楼上偷看大房间情况的时候。当他看到年轻人们胡来的时候,他是这样描写的:‘……我无意识地将左手放在胸前,心脏跳得很快。’江南君。当你按住胸口的时候,会用哪只手?”

“我——会用右手,对,右手,就这样。”江南实际比画起来。

“当然是这样,对吧?”鹿谷点点头,“当心脏在身体左侧的时候,一般是用右手捂住胸口,即便左撇子也是这样。但是鲇田老人却用左手。”

“原来如此。”

“在手记中的其他两三处地方,还有相同的描述。例如当他们在地下室里发现白骨的时候:‘我用左手紧紧地按住胸口,努力平静下来,同时还设法安慰那帮陷入恐慌的年轻人……’在浴室里,当他站在麻生尸体面前的时候——‘我用左手按着胸口,努力镇静下来,同时观察着吊挂在面前的这个尸体。’大致翻一下,就有这么多地方。他经常用左手按住胸口。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的心脏在右边。”鹿谷合上活页本,放到桌子上。他坐到枕头上,靠着床架。

“我们还是按顺序整理一下吧。”他开始说起来:“生物学者天羽辰也博士留学归国后,就成为H大学的副教授,住在札幌。不久,他的亲妹妹在生下一个私生子后,死了。他就把那个叫理沙子的女孩收为养女。借用橘老师的话来讲,他对理沙子是疼爱有加。经常把她带到大学里,就连消遣绘画的时候,也是把她当做模特。在外人看来,他们就仅仅是欢快的父女吗——我觉得有点微妙。另一方面,天羽博士通过友人神代教授的介绍,认识了建筑师中村青司,便委托他设计自己的别墅。中村青司接受了委托,在阿寒的森林里,建造了黑猫馆。但是后来,他却说天羽辰也是‘杜金森’。这个‘杜金森’的意思就是——”鹿谷看了江南一眼,问道:“你知道露易斯·凯洛里这个名字吗?”

“我知道。他不是写了《奇怪国度的阿莉斯》吗?”

“那么他的真名呢?”

江南歪着脖子,说不出来。鹿谷笑了笑,眯缝起眼睛:“查尔斯·拉托毕基·杜金森 。这就是凯洛里的真名。”

“杜金森……”

“他是凯洛里这个笔名的。在真名的基础上,起了露易斯。他把真名查尔斯·拉托毕基转译为拉丁语,将字母前后调换,再用英语读出来。总之,中村青司是带着嘲讽的意味,说天羽博士是露易斯·凯洛里的。中村青司故意使用杜金森这个真名,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神代教授说,以前在他们的同人杂志社里,天羽博士就喜欢写童话之类的作品。”

“是呀 。神代教授是这么说的。另外,一说到露易斯·凯洛里,就会想到什么?”

“他曾经是牛津大学的教授。”

“教数学和逻辑学,还有呢?”

“还有……对不起。我在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他写的《奇怪国度的阿莉斯》。”

“你用不着道歉。”

“哎呀,真的不好意思。”

“凯洛里有点性变态,这可是很有名的。他对一般的、成熟的女性根本没有兴趣。他的目标锁定在13岁以下的少女。”

“少女……恋童癖?”

“你就不能含蓄点?”鹿谷装模作样地擦擦大鼻子。

江南继续说着:“也就是说,这个天羽辰也和凯洛里一样,也迷恋少女?”

“神代教授也说他很有男子气,很讨女人喜欢,但是他却一直单身。橘老师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天羽博士对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

“是的。橘老师是这么说过。”

“中村青司因为商讨工作,和天羽博士交谈过几次。其间,他看穿了天羽的本性,发现天羽只爱成为‘女人’之前的‘少女’。当时,天羽博士所关心的目标就是养女理沙子。他之所以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建造别墅,也是想营造一个只有自己和理沙子的二人世界。阿寒的别墅——黑猫馆竣工后,只要有机会,天羽博士就会带着理沙子来到这里,享受二人时光。偶尔也会邀请朋友来玩。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沙子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天羽仍然爱着她。但是就在理沙子快要上中学的时候,他可能一时冲动,亲手杀死了她……”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江南插嘴问道,“博士不是很爱理沙子吗?”

“是很爱。但是他只爱作为‘少女’的理沙子。正因为这样,他才杀死了理沙子。因为他不能容忍理沙子从一个纯洁的‘少女’成长为一个污秽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女孩子长到十二岁,就开始从孩子向成人过渡了。胸脯开始膨胀,初潮也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然,这都是我主观的推测,也许事情更为错综复杂,现在只能在理论上推断一下。天羽博士杀死了理沙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杀死黑猫,估计是同一时间杀死的。他把两具尸体抬到地下室的秘密甬道中,在甬道入口,砌上一堵墙,堵死。对外谎称自己的养女失踪了,而且侥幸掩盖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后来的命运是很悲惨的。对他而言,失去理沙子的打击是很大的。他终日与酒为伴,借酒浇愁,不久便惹出了大麻烦,被大学解聘,生意上又破产了,最后在札幌市内无法立足。心爱的别墅被转卖给他人,但是为了看护着藏匿于地下甬道中的理沙子的尸体,为了寄托对她的思念,他是绝不肯离开黑猫馆的。”

“因此,他就主动做宅子的管理员?”

“是的。他拜托当地的房屋经理人——足立秀秋,向新房主隐瞒自己的真名和来历。说不定,他很早就和这个足立秀秋是朋友了,但其他事情另当别论,理沙子尸体的事情是绝口不提的。这是六年前——不,七年前的事情。”

“鲇田冬马这个假名,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啊,是这样。”鹿谷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记录用纸,放在膝盖上,用笔写起来,“这是个很简单的字谜游戏。我也是到昨天晚上才反应过来。”说着,鹿谷将纸递给江南,上面用罗马字母写着“鲇田冬马”的名字。

“AYUTATOMA“不需要很复杂的调换。拿着这张纸,到镜子里去看看。

江南站起来,走到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前。按照鹿谷所的,将纸对着镜子。

“啊!”他失声叫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完全颠倒过来了。”

镜子里的名字不是“鲇田冬马”,而是“天羽辰也”。

“‘AMOTATUYA’真不愧是‘住在镜子里的人’。”鹿谷的那个语调像是在演戏。江南凝视着镜子里的文字,默默地点点头。

“就这样,天羽辰也就变成了黑猫馆的管理员鲇田冬马,在这里度过余生。此后,房屋的主人几经更替,每次都靠足立秀秋的斡旋,他独自继续着‘隐士’的生活。去年8月,那帮年轻人来了。对于他们的到来,天羽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我们从手记里抽几段描写看看。”鹿谷又打开手记的拷贝件,翻了起来。

“例如,在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木之内冲着椿本雷纳胡编了一个所谓的‘黑猫馆传说’。当鲇田听到木之内讲到过去这个宅子里曾发生过一个大事件的时候,‘走到走廊边,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怎么说’,当时他肯定非常紧张。当他发现那不过是一派胡言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后来,当把雷纳的尸体抬到地下室,冰川突然问到甬道门的时候,‘被弄个措手不及,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墙壁崩塌下来,秘密甬道被发现,冰川率先走进去的时候,手记中是这样描述的——‘我也下定决心,跟了进去’。如果考虑到鲇田老人当时的心情,就很容易理解手记中的这些描述了。难道不是吗?”

“我有一个问题。”江南说道,“把雷纳的尸体藏在宅子的地下室里,对鲇田老人来讲,是得到了一个保证。但是如果从鲇田对已故理沙子的感情来考虑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吗?”

“是的。鲇田何止是不喜欢雷纳那样的女人,简直就是讨厌之极。把那种女人和自己心爱的养女葬在一个地方,我觉得他肯定会有很强烈的抵触感。”

“你说的有道理。他的确会产生那样的想法。”鹿谷点点头,但很快又微微地摇摇头,“但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考虑。关于雷纳的容貌,手记中有这样一段描述,你还记得吗?‘如果说我对她还有一点兴趣的话,那就是她的面容(尤其是眼睛)和我已故的亲人有点相像。’这个已故的亲人必定是他妹妹,也就是理沙子的母亲。

橘老师形容他妹妹是个小恶魔一般的美人。雷纳肯定就是与她相似的美人。如果真是那样,一方面,正如你说的,他会产生抵触感,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这样认为——理沙子长期独处在黑暗之中,如果把这个与她母亲相像的女子埋葬在地下室里,也许可以慰藉她那孤独的心灵……”

看见江南理解地点点头,鹿谷合上活页本,丢在一边。

“思考了这么多问题后,你应该明白鲇田老人为何在今年2月去东京了吧?也应该明白这个手记对他是多么重要了吧?”鹿谷继续说着。

“虽然把麻生谦二郎的猝死通知了警察,但是并没有产生麻烦,只是当做一般的自杀案件处理了,随后其他的年轻人也回东京去了,黑猫馆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于是,鲇田老人把自己设定为读者,写了这个手记(算是一本为自己将来写的小说),但是后来却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首先是一场大病突然袭来。他得了脑溢血,虽然拣回条老命,但左手却因此受到影响,残疾了。

“其次就是在去年年底,风间一家遭遇车祸,命丧九泉,裕己父亲的产业之一的那个黑猫馆也被转让给冰川隼人的妈妈。而且,她还——这是我的想像——准备转卖或拆毁那个宅子。”

“是这样啊。”江南总算明白个八九了,“鲇田老人为了阻止这一计划……”

“你说的很对。当得知新房主那个想法后,他慌了。他先打电话给冰川隼人,希望对方能说服他母亲,但是不凑巧的是,冰川自从去了美国就音讯全无,根本联系不上。于是他只能考虑直接和冰川母亲谈判。如果把事情真相全部说出来,也许那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放弃转卖或拆毁宅子的计划。但是……”

“但是,她耳朵不好,无法在电话里与人通话,是这样吗?”

“是的。在电话里无法把话讲清楚。那是一件特殊而复杂的事情,所以如果写信的话,也要写得很长,才能有说服力。但当时,他的左手已经无法写那么长的信了。另外,信的内容不能让他人得知,所以也无法请人代笔。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就是把那本已经完稿的手记,给冰川母亲看看。今年2月他下定决心,来到东京。但是……”

在东京,鲇田老人入住的酒店发生了火灾,本人也因此丧失记忆。这一连串让人无法抗拒的偶然是多么让人哭笑不得呀——江南不禁黯然。

“总之,事情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鹿谷将手臂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撅着嘴,一言不发。接着,他闭上眼睛,独自沉思起来。很快,他又慢慢地睁开双眼。

“现在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麻生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呢?”他看看江南的表情。于是,江南便直截了当地问起来。

“手记最后,不是说鲇田老人已经得出一个结论了吗?鹿谷君!你知道那个结论是什么吗?”

“那很微妙。”鹿谷紧锁眉头,“我还有那么一点不太理解。我还没有弄清鲇田老人究竟是怎样得出那个结论的。大致情况,我是明白的,但怎么说呢?就像拼图时,最后一块总也对不上去,如果要硬塞,那整个拼图就会变得七零八落。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江南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不置可否地点头应和着。鹿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有一点,江南君。”他接着说起来,“这本手记中,有些内容让人费解。很多地方让我觉得纳闷。”

“除了你刚才所讲的地方,还有吗?”

“是的,比如……”鹿谷刚要说,想了想,又咽了回去。他显得很累,把头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片刻,“总之,要看明天的了。”鹿谷叹口气,自我安慰地说着,“等我们到了黑猫馆再说吧。说不定鲇田老人亲眼看到宅子后,会恢复记忆的。我的迷惑说不定也会消除的。”

“明天要查看地下甬道吗?”

“估计要看。”

“但是……”

“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帮鲇田老人恢复记忆。我当然可以现在就冲着他说——你就是天羽辰也。但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他的头脑更加混乱。如果他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复对往日的记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为此,我们必须要打开一两堵墙……”

“但是,万一发现尸体了,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想通知警察吗?”鹿谷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报不报警,应该由鲇田本人决定。我又不是警察,况且最近,我对那种所谓的善良市民应尽的义务之类的话也听得有点腻烦……当然,如果你硬要报警的话,我是不会强行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