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详细了解一下她——雷纳的事情。”我冲着一声不吭的四人说着,“昨天,少爷和木之内君是在什么地方,怎样和她认识的?她有什么来历呀?比如说家住何方?平素干什么?何时,出于什么目的到这里来?诸如此类。”
“为什么要问这些呀?”风间不服气地瞪着我,反问道,“不管这些事情,不也可以吗?”
“那可不行。懂吗?这很重要。”我有点失望,向他解释起来,“如果我们不把她死亡的事情告诉警察,那就要毁尸灭迹。把她的尸体藏起来,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但是既然有人失踪了,警方自然会有所动作。如果他们将她的失踪和绑架等重大犯罪联系在一起的话,肯定会进行大规模搜查的。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我们能否应付得过来还是个问题,所以现在要慎重研究一下。明白了没有?少爷!”
看起来他是懂了,风间温顺地点点头。我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们发现自己无法应付那种情况,现在去通知警察也为时不晚。老老实实地交代事情经过,还可以减轻罪责。怎么样?”
“不好。我讨厌被警察抓住。”
“那你就好好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继续发问,“你和她在什么地方,怎样认识的?”
“在我回来的路上碰到的。”风间叼上一根烟。他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烟,但是手在发抖,怎么也打不开火机的盖子。
“说得具体点。”
“就是在路上碰到的。当时她背着双肩包,在路上胡乱走着,我打了个招呼,她就很高兴地搭上我的车了。在路上,我和她聊到这个别墅,她主动提出要到这里来看看。”
“她没有准备住酒店吗?她没有说要取消预定之类的话吗?”
“我没听到。”
“你在什么地方让她上车的?是人多的地方吗?”
“我想,当时周围没有人。”木之内似乎明白我发问的用意,在一旁插话,“当时我们在郊区,天色也暗了。”
“有没有带她进过什么店铺?”
风间和木之内一起摇摇头。我还是不放心。
“就直接回来了?”
“是的。”
“直接回来了。”
看来还比较幸运。听他俩这样一说,我估计她来这里的事情也就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
“好,明白了。下一个问题。”我继续发问,“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呀?能把你们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吗?”
“她不怎么聊自己的事情。”风间总算点着了烟,“我们问了许多,但她都笑着岔开了。”
“她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到处转转,等钱用光了,再回去挣旅费。”
“家在什么地方呀?”
“应该是东京吧。”
“是学生吗?”
“应该不是。她比我们年纪大,讲话的口气也不像。估计是干风俗业的。就拿毒品来说吧,当她知道我们手头上有的时候,非常高兴,要我们让给她一点……”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风间的讲话中明显 带有这样的意思。可昨天他还为了讨她的欢心而像狗一样的摇尾乞怜。我在心里很鄙夷他。
“她没有聊聊自己的父母、兄弟什么的?”
“这个……”
风间歪着脖子,坐在旁边的木之内也是同样架势,而麻生却低着头开口了:“我听到过。”
“是吗?”
“昨天,在这个房间——这个沙发上,她和我说过一些话。当时风间和木之内正好离开了一会。”
“说什么了?”
“她问我为什么愁眉苦脸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我说没有。她就说:‘烦恼是没有意义的,我一直一个人,但尽量不去烦恼。’”
“一直一个人?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她没有亲人。”
“而且……”麻生继续低头说着,“怎么说好呢?她好像喜欢胡来。我总觉得与其说她是随心所欲,倒不如说是自暴自弃。”
“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游戏人生吧?”
“她说过这一类的话吗?”
“是的。她曾经说人迟早都要死的,如果不能及时行乐,是一大损失。她那种说法,很有一种……”
“自暴自弃的态度?”
“是的。”
我点点头,想到大房间中,那个死去女子的脸,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悯。因为我想她在20多年的岁月中,也是经历了苦恼和挫折的。她的个人经历到底是怎样的呢?现在,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也不想去考虑。
总之,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情了。
第一,她是一个人来这里旅行的;
第二,除了我们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风间和木之内把她带到这里。
还可以加上一条,就是她没有亲人(如果乐观判断的话)。
随后,冰川又提议检查一下她的物品,说或许能知道什么。她的物品放在二楼,风间的房间里。我让风间赶快拿下来。说完,我撇开这帮年轻人,去厨房给他们冲咖啡。
已经是下午3点了。这帮年轻人的胃里肯定是空空如也,但没有一个人喊肚子饿。透过厨房的窗户(和别处的窗户一样,都是镶死的,玻璃是透明的)往外一看,才注意到天气开始急剧变化了。看样子昨天天气预报中提到的低气压已经来临了。
“要下雨了吧?”
我不禁嘟哝起来。整个天空被浓厚的乌云覆盖着。森林中的树木带着潮气,在大风中摇曳,大地也早就失色动容了。整个宅子里充斥着尸体的恶臭,而外面却是另一般状况。我凝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