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早已艳阳高照。看了看手机,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沈严坐起了身——昨晚实在有些喝多了,对于上了车之后的一切,沈严都已没了印象,也不知沈皓是怎么把自己弄回家的。沈严揉揉脑袋,还好,疼得不是很厉害。
大概是听到了屋里的声音,沈皓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对沈严说:“哥你醒了啊?要喝水吗?”
“好。”沈严还真是有些口渴了,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是什么水?”沈严咂咂嘴——这水里怎么好像有股甜味?
“蜂蜜水,晋哥说是解酒的。”沈皓说着将杯子取了回来,“怎么样,哥你饿不饿?我饭已经做好了,早上看你睡得实就没叫你。”
看着沈皓和他如此自然地对话,沈严心中有种暖洋洋的幸福,他点点头:“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还真是有点饿了,走,吃饭去!”
说着,沈严起身下床。
等沈严洗漱完毕,沈皓已经将午饭摆上了餐桌。白米饭,两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然而这已经够让沈严吃惊的了:“小皓你还会做饭?”
“网上查的菜谱,我也是第一次做,不敢保证味道怎么样。”
“嗯,味道不错,好吃。”沈严尝了一口,赞道,“你就是聪明,看看食谱就能把菜做好。”
听到这句话,沈皓忍不住喷笑:“这和聪明有什么关系?”
“聪明的人看书也学得快呗。”沈严答,“你从小就聪明,看什么书总是很快就能记住。”
闲谈间,兄弟俩已经就座开始吃了起来,沈严边吃边问沈皓:“对了,小皓,我之前就想问你,你大学毕业后怎么会想到当警察的?我听说你们专业毕业不都是去什么大公司的吗?”
听闻此言,沈皓正在夹菜的手一顿。
沈严本是觉得气氛很好,想和沈皓闲话一下家常,可见沈皓这反应,沈严生怕他生气,连忙补充道:“我就随便一问,你不爱说就不说,没关系。”
沈皓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夹起菜放入口中,说道:“也没什么,当时公安部去我们学校招聘,说国家现在想提高警队的专业水平,想从重点大学中招聘一些专业化人才进入警队,我觉得还挺有发展前途的,就应聘了。结果就被录取了。”
“不过警察这行太累了,挣得也不多,你不如选个公司了。”沈严说。
“还行,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等我真要哪一天坚持不下去了再转行也来得及。”沈皓随口应道——他没有告诉沈严,在大学期间,他一直对警察一行抱有浓厚的兴趣,更是对家乡发生的大案、要案极为关注,究其原因,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在沈家兄弟享受温馨时光的同时,程家的饭桌上此刻也颇为热闹。今天是休息日,而且是难得的一家三口全在家。程父程母都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但因为各自的专业技术都被原单位返聘。二老平时各有各的工作,程晋松工作也忙,一家三口连坐在一起吃顿晚饭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这中午饭了。今天难得一家三口齐全,三人正好借着吃饭好好聊聊天。
“说起来,刨锛那小子判了没?”程母问程晋松。
“还没,不过已经排期了,估计年前能开审,肯定是死刑。”
“该!这样的人就该杀!到处害人,手太狠了!”程母一贯的评论风格。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父开口了:“这次侦破不容易吧?”
“嗯,我们和法医都没能发现什么线索,还是最后一个被害人手机开了定位功能,才帮我们找到的人。”程晋松说着笑了出来,“对了,那女的长得还不错,听说礼源对人家姑娘挺有意思的,大伙儿都鼓动他去追呢!”
“是啊?”程母也有点惊喜,但她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说起来,小松你岁数和礼源也差不多,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啊?”
“咳咳咳……”程晋松没防备引火烧身,一口汤直接呛了出来。
“你这孩子,我就问这么一句,你至于怕成这样吗?!”程母一边责备着,一边给程晋松拍背顺气。
“咳咳……妈,就说让您别吓唬我吗……咳咳……”程晋松边咳边说,“这事不急……”
“不急不急,你都33了,还不着急!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打酱油了!”程母瞪眼。
“呵呵,妈,就算急我也得找个合适的不是?”
“人家都能找到合适的,怎么就你找得这么费劲呢?!”程母数落,“你说说看,你到底想找啥样的?”
就在程晋松正被母亲逼得不知怎么开口时,一阵手机铃声解救了他——是他的电话。
“啊啊啊有电话!我去接个电话!”程晋松放下筷子便向屋内奔去。
“欸?”程母眼见着程晋松逃走,又好气又好笑,“这臭小子!”
程晋松躲回房间,心中暗自赞叹这电话来得及时。然而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时微微一怔——竟然是局里打来的。
“喂?王局?嗯……是吗?有这事?行,那我准备准备,好。”
程晋松走回饭厅:“爸,妈,过两天我要出趟差,去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程母吃了一惊,“怎么还出国了?”
“嗯,澳大利亚要召开个刑侦技术交流会,几个国家的警方一起交流一下刑侦技术。王局说我们所的法证在全国都属于搞得比较好的,让我过去跟他们交流交流,顺便也学学其他国家的经验。”
程父点点头:“这是好事。你什么时候走?去多长时间?”
“交流会是下周开,我明天先去弄签证,如果顺利的话四天后出发。会要开四天,再加上来回往返的话,得六七天吧。”
“行,多见识见识是好事。”程母说,“那边现在是夏天,一会儿我帮你把夏天的衣服找出来。”
程晋松点点头。
签证的事情办理得很顺利,四天后,程晋松坐上了飞往澳大利亚的班机。因为重案组的人还在放假,他也就没有特意再打电话通知谁,只是让李嘉宇代为转达。而他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周中,重案组——或者说沈严——迎来了一次巨大的考验……
1月18日,22时07分。
沈严、江厉和蒋睿恒三人来到南运河边的树林的时候,110的警员已经等在警戒线外了。看到沈严带队来到,那警员走过来介绍情况:“死者是男性,后腰中刀。你们法证的人已经到了,尸体在那边。”
三人向案发地点走去,离着很远就看到了前方透来的明亮灯光。走近一看,发光的是几台高瓦数的应急灯,它们都摆放在尸体的周围。苏墨涵正端着相机对现场进行拍照,而李嘉宇则在一旁调整着灯光。
看到沈严等人过来,李嘉宇起身走了过来:“这片太暗了,所以我们就放了几盏应急灯。现场已经拍过照了,可以验尸了。”
“谢了。”蒋睿恒冲李嘉宇笑笑,戴上手套走向尸体。只见一具尸体趴在甬路边的地上,死者后腰中刀,深灰色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晕染了一大块。蒋睿恒将尸体翻过来,一张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脸进入几人的视线。
蒋睿恒蹲下身子开始验尸,沈严走到110警员的旁边,指着旁边的老大爷问:“就是他发现尸体的?”
110警员点点头:“老头儿姓刘,说是晚上遛弯儿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的。”
说完,小警员过去,把老人领了过来,说道:“大爷,这两位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你把你刚才发现尸体的过程再和他们说一下吧。”
刘大爷五六十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发现死人的后怕。老人咽了口唾沫,这才开口:“就是……那个,我晚上经常在这地方走,散步……今天晚上我一走到这里就看到林子边的地上鼓了个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往前走了点儿,发现好像是个人,我开始还寻思这人病了呢,等再一看,妈呀!那人身上插着把刀呢!我一看吓坏了,就立刻打110了……”
沈严点点头:“那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没有什么人?”
老头儿摇摇头:“没有……我当时还寻思呢,这时候要是有个人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也能帮我壮个胆儿吗,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沈严抬眼打量四周——这里是南运河边的一片小树林,南运河是S市的一条护城河,这里有水有树,想来夏天应该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可是现在是冬天,再加上这两天气温骤降,晚上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二十摄氏度,几人在这里站了这么一阵子,只看到三两个人经过。估计凶手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在这里下手。
江厉对沈严说:“我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
沈严点点头。
那边,蒋睿恒开始对尸体进行尸检。他拔出死者后腰上的刀子,刚想招呼人,却发现旁边已经递来了一个证物袋。蒋睿恒侧过头去,发现身边的人是李嘉宇。
“谢谢。”蒋睿恒随意地接过袋子,把凶刀放进去。
李嘉宇接过证物袋,替蒋睿恒写好标签,然后又把一旁的应急灯挪得更靠近些。
照在尸体上的光瞬间变得亮了许多,蒋睿恒抬眼看了一眼李嘉宇,问道:“你不用现场采证?”
“没什么可采的,”李嘉宇回答,“路上的雪早都冻硬了,找不到什么鞋印。剩下或许能有点线索的,也就是那把凶刀了。”
蒋睿恒点点头,他将死者翻过身来,打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前面,而这时,一个商标吸引了他的视线。
“嗯?Armani?”蒋睿恒看着外衣上那个标志,微微皱了皱眉。他让李嘉宇把灯再拿近一些,借着灯光开始检查死者的衣服,“Armani,莎巴蒂尼,内裤是……Prada?这人挺大款啊?”他抬头看看众人,“这人不会是被抢钱的盯上了吧?”
听到蒋睿恒这么说,众人也留意起死者的衣着来,李嘉宇对蒋睿恒提示道:“看看死者的钱包还在不在。”
蒋睿恒点点头,将手伸向死者的衣兜,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却突然从死者的胸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