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小孩名叫杰森。
他是陶洛茶父亲再婚后生的孩子,也是罗切斯特家族最小的孩子。
一个小孩通常都会有个偶像,小杰森自然也有。但他的偶像既不是明星也不是歌手,而是他的三哥艾曼西奥,也就是陶洛茶。
陶洛茶这个名字在华国没有水花,艾曼西奥这个名字在西方上流社会却是个传奇。
艾曼西奥七岁时跟着入赘的父亲一同来到罗切斯特家族,罗切斯特家族是个礼仪森严的古老家族,艾曼西奥却我行我素,做下了许多大胆的事。人人等着这个不识数的笨蛋倒霉,等着他被驱逐出家族,然而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艾曼西奥不仅没倒霉,反而在他十六岁生日宴上那天被家族的老族长宣布成为继承人。
当消息宣布时,热闹的宴会刹那间寂静无声。
听到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当时年仅十六岁的艾曼西奥却既不意外也不惊喜的样子,轻轻地笑起来,举着香槟朝老族长颔首致意:“谢谢爷爷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宣布消息的老族长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如水,看起来并不愿意艾曼西奥成为家族继承人,像是被拿捏了短处,不得不如此。
但这反而更可怕,艾曼西奥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是如何捏住一个老狐狸的短处。人们议论着猜测着,艾曼西奥这个名字逐渐笼上了一层名为危险的面纱。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不断验证人们的猜想。
艾曼西奥得到家族继承权后不久后就休学去了南美洲。罗切斯特家族有不少生意在南美洲,南美洲是个混乱无序的地界,那边的公司总是闹出或大或小的事端,让人头疼。然而艾曼西奥去了之后不久,那边的生意就变得平稳无比,再没听过闹出什么事。
偶尔从那边传出的关于艾曼西奥的故事,令人咂舌又毛骨悚然,更加不敢触他的霉头。
短短几年,罗切斯特家族的产业在艾曼西奥手中扩张了数倍,这份成绩让家族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有忿言,都对艾曼西奥服气了。
他们知道,这是头年轻的雄狮,将带领罗切斯特家族攀上新的高峰。
艾曼西奥的父亲死后,人们等着他从南美洲回来大展拳脚,但是他却去了华国,并且还入了学,让人琢磨不透。
小杰森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待在瑞国,他甚至没有看到过艾曼西奥,只看到过艾曼西奥的照片或影像。
关于他三哥的一切他都是听其他兄姐说的。
他的兄长姐姐每次提起艾曼西奥都是一幅扭曲的样子,既愤恨又敬畏,既咬牙切齿,又崇拜自豪的样子,到最后总会不放心地叮嘱他,千万不要跟艾曼西奥作对,见到他要态度恭敬,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小杰森怎么可能跟艾曼西奥作对,他简直崇拜死他三哥了。
他觉得再没有谁能在那个年纪既兼顾学习又兼顾工作,还能不落下玩乐。就算可以也不可能达到他三哥那个高度!
他觉得艾曼西奥就是世界上最完美、最强大、最英俊的人。
凉风飕飕的吹过。
杜鹃花一丛丛开得正旺。
崇拜自家三哥远渡重洋的小杰森,现在蹲在杜鹃花丛中,愣愣地看着儿童秋千上笑得一脸傻缺的少年,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照片。
照片来自老宅墙上挂着的油画,历任族长都会有一张油画画像,他觉得好看,于是用相机拍下洗了出来。
照片里少年穿着严谨的贵族礼服,单手插着口袋,微微昂着下巴,身姿不羁慵懒,目光淡而睥睨,嘴角噙着点笑,有种玩世不恭的大佬意味。
再抬头看看。
穿着t恤的少年坐在不符合他体型的老旧儿童小秋千上,脸上咧着堪称傻缺的笑容,一头栗色卷发被吹得毛绒绒软乎乎,神色稚气,活像是个傻子。
小杰森生生打了个哆嗦,看起来像哮喘要发了。
“大卫,这太不可思议了……”小杰森喃喃地对旁边的保镖道。
保镖沉默。
小杰森语气沉重,咬牙切齿:“居然有人整容成我三哥的样子!”
保镖:“……”
保镖大卫还未说话,突然身后凭空出现两个人高马大穿着便服的人,两人瞬间制服了黑西装保镖,随即捂住了小杰森的嘴,像扛煤气罐似的一把将他扛走了。
陶洛茶余光从灌木丛中收回。
他这具身体的过去经历都是游戏世界根据他本人的性格所合成的,对于他来说,那仅仅是一段虚浮的、无关紧要的记忆,而眠星星才是这个庞杂世界唯一的真实。
他毫不在意地荡着跟他体型不符的儿童秋千,弯着嘴角,用甜腻的带着童稚的音调诱惑她:“姐姐也来一起玩!”
眠星星完全不知道,就在刚刚,一个小孩的心灵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听到陶洛茶的话她在踌躇。
她小时候小区里还没有秋千,等有了后,她已经长大了。所以说,她还从来没荡过秋千,天知道她眼馋这两个秋千架已经多久了。
既然傻弟弟带头……而且周围没人,那就玩一会好了?
眠星星只纠结了一会,就跟着坐到了旁边的儿童秋千上。
如同完成了一个童年心愿
,坐上去后她就咧嘴笑了起来,跟陶洛茶一样开开心心地荡,像傻缺二人组。
有时候一起丢脸就不嫌丢脸了。
陶洛茶眯起眼睛。
相比较在西方的那段合成历史,真实的、发生在上一周目的事情更让他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上一周目他因为道具的副作用,有段时间是真的失忆了,并且身体都缩小到三岁。真正三岁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人畜无害,三岁的他理智、冷漠,外表幼态笑眯眯的,内心却充满警惕,黑暗恶劣且难以接近,当时把眠星星折腾得鸡飞狗跳。
两人的和解源自一次她深夜带着他来玩秋千。
他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如果说人生像一幅拼图,那么他童年的拼图是缺了一块的,眠星星带着他坐秋千的样子像是把那一角缺漏的拼图补上,真正触动了他的内心。
深夜,小雨天,老旧的儿童游乐区,飞扬快乐的心情。
那是他最美好的记忆。很不甘心,一切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所以他现在在复制。
但一切终究不一样了……
陶洛茶突然跳下小秋千,一脚踏进泥泞的水洼。
哗啦,水坑溅起。
眠星星被溅到了不少水花,荡秋千地动作停顿住,不解地看向踩水坑的陶洛茶。
然后她猛然想起……她给他放的动画片好像是小猪佩奇,众所周知,小猪佩奇热爱踩水坑。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来着。
陶洛茶继续跺水坑。
眠星星低头看了眼自己溅上水渍的白裙子,脸上笑容收敛,抬头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是火山爆发前的前兆。下一秒,她从秋千上跳下来,也猛地跳进水坑跺脚跺脚,把水全部溅回去。
来啊来啊。
她穿的是凉拖不怕弄湿,这家伙穿的可是限量版的名牌球鞋,谁怕谁,反正她不亏!
两人幼稚地踩着水坑。
昨夜下过大雨,这老旧小区路面又不平,有水洼的地方不要太多。
眠星星踩着踩着还来劲了,挖起沙坑那边的湿沙子,恶劣地要去糊他的脸。
玩得正嗨时,有保安过来了,皱眉高声朝他们嚷嚷:“哎,你们怎么回事——?”
眠星星倏然从幼稚星球被拽回人间,她脸颊发热,飞速把湿沙子扔回沙坑里,像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小孩,拉起陶洛茶的手就逃离现场:“快跑!”
两人干干净净出门,脏兮兮地回家。
陶洛茶看她一眼,奚落:“脏姐姐。”
靠,还被个三岁记忆的小孩鄙视了。眠星星恼羞成怒:“你比我脏多了!”
陶洛茶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安然得出结论:“我不脏。”说着就往沙发上坐。
“等等,你给我站着!”眠星星大吼。
撞到脑袋的陶洛茶被吼得身躯一抖,无辜又害怕地望向她,两只水润的眼睛眨啊眨。
眠星星黑脸:“给我先去洗澡,然后换身衣服。”
浴室热雾蒸腾。
水龙头哗哗地淌着水,□□的陶洛茶半躺在浴缸中,身体舒展。
而眠星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缸边,脸上戴了个蒸气眼罩。她摸了摸浴缸里的水,摸索着把水龙头关上。
陶洛茶的头发因为后脑勺有伤口不能洗,所以省了洗头这一步骤,直接用沐浴露。
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东西都放在浴缸的里侧,她不指望只有三岁记忆的陶洛茶能准确地从一干瓶瓶罐罐里找到沐浴露,于是自己起身去拿。
眼睛被眼罩严密遮住,她一只手撑在浴缸边沿,一只胳膊伸长了,去摸索放在窗沿的沐浴露。
浴室闷热,浴缸边沿湿滑。
因为身体绷直,眠星星上半身短袖和下半身的白色裙子距离拉开,中间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似是盈盈可握。
陶洛茶看着她,忽然伸手,把窗沿上手指快要够着的沐浴露挪开了一点。
蒸气眼罩热乎乎地贴着眼睛,浴室的热气不停熏蒸她,浴缸里还有个裸体傻子美男,一片布料都没穿的那种。别看眠星星面上绷得紧,看起来若无其事,仿佛只是给狗洗澡一样,实际心里局促得很。
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沐浴露。
四周安静得连水花声都没有,只有陶洛茶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安静和意外让局促升温。
眠星星深吸一口气,心里懊悔自己应该提前把沐浴露放在手边的,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她抿着唇,身体再往前倾了点,手指继续往旁边摸索。
陶洛茶抬臂,无声把沐浴露挪得更开了些。
还没摸到的眠星星着急了,身体往前倾得更加厉害。陶洛茶眼睁睁看着那截腰被拉得更细。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从食指尖到拇指尖,只有那么一点点,女生跟男生真是完全不同的物种。
如果是时棠处在这样的境地下,现在已经羞耻得脸颊冒烟了。
如果是陆野,现在已经不自然地避开了眼神,嘴唇紧抿。
但是陶洛茶不,他毫不闪避地看着眠星星,看着她耳朵尖一点点染上彤红的颜色,看着她鼻尖冒出细小汗珠,然后坏心眼地张开口,蓦然喊了她一声:“姐姐。”
“!”本来心弦就绷紧,身体也绷到极限的眠星星顿时被吓到了,她手一滑,哗啦一声失去平衡跌进浴缸。
水花四溢。
这意外连陶洛茶也没预料到。
他伸出手怀抱住了她,避免她被磕到。
眠星星跌进了浴缸,触手是湿漉漉的皮肤。滑滑的,温热的,带着蓬勃的生命力。错愕惊慌之下,她无法抑制地想起他晕倒时看到过的他围着浴巾的样子,少年身躯青涩柔韧,还有微微的腹肌。
要命要命。
眠星星脑子嗡嗡的。
她现在压着□□的陶洛茶!
这个念头让她愈发失措,她慌慌张张地想爬起来,然而人越慌张越容易出现状况,沾了水的眼罩要命地滑脱了半只眼。
原本视线一片暗的眠星星顿时看到了大片白皙胸膛,盛着水的锁骨,以及贴着她鼻尖的,近在咫尺的粉红色小点。色气爆棚。
眠星星倒吸一口气,脸颊轰的一下燃起来了。
明明陶洛茶晕倒那天也看过他不穿上半身衣服的样子,但现在看到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她慌忙伸出一只手把眼罩拉上,结果另一只手起来时不小心压到了他的小腹,她急忙收回手,然后身体又失去平衡。
哗啦。
她结结实实再次没入水中,这次脸撞进了他的胸膛,她鼻梁一痛,结结实实呛了口水。
呼。
眠星星惊恐地从水中抬起脸,粗喘一口气,这次的她头发湿透贴在脸颊上,一片狼藉。眼罩要命地耷拉得更厉害,她一只手拼命捂住岌岌可危的蒸气眼罩。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要哭了。
陶洛茶心想,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坏心眼的、故意的人是我。
现在的眠星星已经完全湿了,半身裙湿透地垂了下来,那布料是雪纺的,遇水有些粗粝,扑腾时摩擦到了陶洛茶小腹以下的致命位置。
生理上的刺激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要命的是眠星星现在的样子,布料贴身露出轮廓,惊恐地趴在他身上,蒙着眼睛,脸颊粉红,可爱的脸颊写满慌张。
即使是陶洛茶也忍不住在刚才轻哼一声,竭力压下即将显露的反应,一时无法回答。
“怎么了?”
眠星星紧张问。
她狼狈的像一只落水的鸟,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罩不让它掉下来,一只手抓住刚刚摸索到的浴缸边沿,想借力起来。但是她听陶洛茶嘶了一声,不禁紧张他刚才是不是磕到了后脑勺。
陶洛茶没有回应。
安静让眠星星更加忐忑,她扶着浴缸边沿湿哒哒地爬起来。忍不住想,陶洛茶刚刚不会真的磕到后脑勺了吧?像狗血电视剧里的那样,磕了一下又清醒了?
清醒了当然是好事。
但她不想他在这个狗血时刻清醒啊!
这时候清醒,她八张嘴都说不清。
眠星星慌得要命,陶洛茶压下了生理反应,开口:“姐姐刚刚有没有摔痛?”
声音依然带着孩童独有的童稚腔调。
眠星星长长地松了口气。
幸好。
她以后再也不挑战这种高难度了,她误以为只需要坐在旁边指挥他自己抹沐浴露,自己把泡沫冲洗干净就可以了,哪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
以后她宁可花钱请护工来家里帮陶洛茶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眠星星虚脱地站起来,拿起毛巾走出浴室,准备去外面收拾下自己,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的手机在响。
是陆野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404:09:02~2021-08-1516:5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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