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抚弄青草坪,江晚橘走几步,她伸手,搂住陈昼仁脖颈,后者顺势将她搂入怀中,风吹起,他的黑色风衣将江晚橘整个人包裹其中。
江晚橘说:“不用春风,我自己来。”
粉白的樱花垂条,已谢的花瓣被风吹得洋洋洒洒,碧草晴空,江晚橘仰脸与他接吻。
江晚橘尝试着不去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他们在春日樱花树下热吻,拥抱。
异国他乡,一棵小橘子苗蹦啊蹦,找到了属于她的肥沃土壤。
托陈昼仁的福,江晚橘在第三天重新联系到那位艺术家,她这次登门拜访用了陈昼仁收集的一份1900—1920年代的银质餐碟——没错,这个性格古怪的艺术家此生最大的癖好就是收集这些有年代感的东西。
这份礼物成功令艺术家决定和江晚橘好好谈一谈,而江晚橘利用自己从陈昼仁那里学到的谈话技巧,成功说服了对方。
不需要再进行PLANB,艺术家顺利地和她们签下合同,答应合作。
江晚橘快要乐疯了,当天晚上就请陈昼仁去吃饭——在玛莱区的一家新派法式小馆,这家餐厅的装饰充斥着艺术风格,天花板和墙面全是大理石,室内空间完全是纯白色。
江晚橘品尝着海鳌虾,举起酒杯,和陈昼仁开心地喝着红酒。
这是她在法国最放松、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工作好像忽然变得顺利,她和这位艺术家有许多共同话题,上司不再刁难,除了偶尔会遇到的一些种族歧视和具有极高优越感的法国人外,江晚橘的生活几乎不再有坎坷。
她申请了休假,和陈昼仁一块儿北上,去参观那些美丽而名气颇盛的博物馆,他们还去了古老而时尚的南特仓库,陈昼仁亲手为她调制了一杯鸡尾酒,嗯,并不怎么好喝,江晚橘取笑了他好久。最终陈昼仁忍无可忍,俯身过来,用唇堵住她。
空气潮湿,江晚橘伸手搂着陈昼仁的脖颈,小声骂他:“坏东西。”
陈昼仁穿着白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他问:“那你要不要坏东西的坏家伙?”
江晚橘嫌热,耳朵发热脸也发热,她极力想要推开对方,又被他压住细细密密地亲吻,顺着手掌心往上,脖颈,他喜欢在江晚橘衣服遮盖的地方留下或红或紫的草莓印,就像盖在她身上的徽章,他急切地需要这些东西来确认。
江晚橘并不排斥这样,她也给陈昼仁留了很多东西,齿痕,牙印,草莓痕。旧的淡掉了,就咬上新的。江晚橘遗憾自己并不是倚天屠龙记里的阿蛛,不能狠心在陈昼仁身上咬出永久的伤痕。
每次下了狠心用力咬,陈昼仁面不改色,不呼痛,不多也不避,纵容着让她咬,似乎也愿意她这样留下纪念品。
只是江晚橘先渐渐松了牙齿,用小舌头细细舔舐自己留下的齿痕。
江晚橘痛恨自己没有阿蛛那样的狠心,她也庆幸自己不是阿蛛。
陈昼仁也不会处处留情。
两个人的旅行最后一站是卢瓦尔河谷城堡,这条最终注入大西洋的卢瓦尔河,在河谷中有着美丽的城堡,和童话故事中的一模一样,这个富丽堂皇的城堡里有奢华的穹顶,美丽的小教堂,还有宽大的宴会厅,站在漂亮的小塔楼上,能够俯瞰整个花园。
江晚橘和陈昼仁在这童话般的城堡中漫步,游客稀少,他们手拉着手跳了一支舞,江晚橘不太熟练,踩了好几次对方的脚,作为“报复”,陈昼仁轻轻弹了一下江晚橘的脑壳。
晚上住在附近的小城镇中,晚上和人喝酒,酒馆里的西班牙舞娘热情奔放,往陈昼仁身上丢了联系方式,陈昼仁没有接,只是和江晚橘碰杯,搂着她,低头亲吻她的耳垂。
喝到半截,外面广场在放烟花,陈昼仁和江晚橘也出去。江晚橘手里拿捏着西班牙舞娘丢过来的便签纸,促狭地冲陈昼仁眨眼睛:“不想去一亲芳泽?”
陈昼仁敲她脑袋:“再胡说就把你丢酒桶里。”
江晚橘说:“把我丢酒桶岂不是更方便了你?”
陈昼仁叹气,扛着她就走,江晚橘伸手捶他的背,笑着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陈昼仁一口气将江晚橘扛到最佳看烟花的位置——一个小酒馆的二楼,把她放下来,拉着江晚橘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他说:“听听,迟早要被你气出心脏病。”
江晚橘跳到他怀里,张开双手亲吻陈昼仁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喜欢触碰他。不仅仅是性,就算是这样不带任何杂念的贴贴,蹭蹭,牵牵手,拥抱,江晚橘就能得到满足。
两个人坐在旧酒馆的二楼看完烟花,其实规模并不大,不能和国内相比,但异国夜色下,和爱的人看一场烟花,这些已经够了。
没有人会在乎烟花究竟多宏大,他们只在乎和自己一起看烟花的人。
最后一枚烟花升上天空的时候,陈昼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江晚橘没有听过的声音。
他沉默两秒,拿着杯子,走到一旁,开始接电话。
江晚橘裹紧围巾,她侧身,看着陈昼仁拿着手机,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他面色并不好。
说了几句话后,陈昼仁沉着脸,重重捏着手中的酒杯。
脆弱的玻璃承受不住压力,破裂成碎片,未喝完的红酒洒落一地,浸透了木制地板。
玻璃碎片嵌入他的手指,割出伤口,殷红血液和酒液混在一起,悄然滴下。
天空中,烟花轰然裂开,光明灿烂,盛大辉煌,苍穹倾裂,如银河倒倾,星辰颠倒,金泄银迸,无数星星从天坠地,落入人间。
只是一瞬。
这是最后一枚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