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

钟匡民的篝火旁铺着张地图。郭文云与钟匡民两人争吵着。郭文云说:"我的意见是,团直单位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干吗要放到瀚海市的边上。"钟匡民说:"我们团部放在师部的边上,不但联系工作方便,而且对团的经济发展也有好处。"郭文云说:"可我觉得领导机关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别人就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还可以鼓舞士气呢。"钟匡民说:"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荒原。条件都很艰苦。我把团部设在瀚海市边上,是为我们团的将来的发展考虑的。"郭文云冷笑了一下说:"钟匡民,不是我说你,你的目的不在这儿。"钟匡民说:"怎么?"郭文云说:"你有野心啊。是不是张政委给你暗示或者许诺了什么?"钟匡民说:"老郭,你这话可说得有点儿出原则啊!"郭文云说:"老钟,你别发火,你是团长,这事你决定,但我保留意见。"钟匡民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么。"郭文云说:"我尊重你团长的意见,这总可以了吧?"钟匡民说:"老郭,你是政委,有件事我想跟你提个醒。"郭文云说:"说!"钟匡民说:"政委啊,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家的事,你可千万别搅进去。我已经很为难了。"郭文云说:"老钟,这话你可差了。批准月季大姐和钟槐参加工作,那是张政委的指示。我认为张政委指示得对!一碗水得端平哪!再说在这件事上受到伤害的是月季大姐而不是你,你总不能不让我同情月季大姐吧?"

刘月季把烧热的水倒在木盆里。刘月季对钟槐说:"钟槐,给你爹送去,让你爹泡泡脚,解解乏。"钟槐说:"我不去!"刘月季说:"你不去,那就娘端去。"钟槐说:"娘,反正我不去!"

刘月季端起木盆就走。钟槐跺脚:"娘!"刘月季没理他。钟匡民来到炊事班。孟苇婷躺在马车上。钟匡民的警卫员小秦也为钟匡民在马车边铺上了铺。钟匡民走到孟苇婷身边说:"咋样?"孟苇婷说:"没什么,你快休息吧,以后你会更忙。"这时,刘月季端着盆热水朝他们走来。刘月季走到钟匡民跟前说:"匡民,你和苇婷妹子都烫烫脚吧。"钟匡民说:"端回去你们自己烫吧。"刘月季说:"我们都烫过了。匡民,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咱俩分手的事,我是想通了,但孩子们还想不通。请你捺着点性子,别跟孩子们较劲,孩子们有个啥,你就忍着点,算我刘月季求你了,行吗?"钟匡民看着刘月季远去的背影,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说:"苇婷,你也过来烫一下脚吧。"

深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所有的人都醒过来。被淋了个透湿,所有的篝火都被雨水浇灭了。只有刘月季油布下的篝火还在燃烧着。雨越下越大。

刘月季对钟杨说:"钟杨,快去叫你苇婷阿姨来这儿避雨烤烤火。"钟杨睡眼惺忪地说:"干吗?"钟槐不满地说:"娘,你啥都顾着她。"刘月季说:"她肚里怀着你爹的孩子呢!不是你弟弟就是你妹妹,钟杨,你还不快去!"钟杨在雨中奔到钟匡民、孟苇婷跟前。钟杨说:"爹,苇婷阿姨,娘叫你们去油布下躲雨去。"钟匡民看着被雨淋湿缩成一团在浑身哆嗦的孟苇婷说:"苇婷,去吧。"孟苇婷说:"我不去,前几天路上下雨,我坐车,月季大姐都走路,我到现在心里还过意不去呢。"钟匡民说:"为你肚里的孩子,你也该去呀!来,我陪你去。"钟匡民把孟苇婷领到油布下。刘月季热情地把她拉到身边说:"就挨着火堆烤烤火吧。这么淋着雨对胎儿不好。"挨在刘月季身边的钟柳看看钟匡民,怯怯地喊了声:"爹。"钟匡民蹲下身子摸摸钟柳的脸说:"月季,我觉得钟柳长得跟苇婷有点像,很漂亮啊。"钟槐撇了撇嘴说:"她像我娘!"

钟匡民看看钟槐,为难而气恼地叹口气,他不知道怎么同这个对他充满怨恨的儿子处理好关系,显得有些尴尬。钟槐拉着钟杨的手说:"钟杨,咱们走。"钟杨说:"干吗?"钟槐说:"我不想跟他们挤在一起!"刘月季搂着钟柳和孟苇婷坐在火堆旁。

孟苇婷看着刘月季,感动地说:"月季大姐,这些天来,你这么照顾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月季说:"你怀着匡民的孩子呢,照顾好你,也就在照顾他。再说,既然在一个团里总是和睦相处才好,咱们见面老瞪着个乌鸡眼,那又有什么意思!……"孟苇婷说:"月季大姐,我要说几句心里话,你千万别介意。我爱上钟匡民,是因为他是我值得爱的人。听说自他参军后,打仗勇敢,人又聪明能干,所以提升得也快。他在当营长时,我也已参军到了师部。一次在攻打敌人的一个山头时,他冲在最前面,头部负了伤,流血过多,需要输血,那时我正在医院帮忙,医生正急着找可以给他输血的人,我刚好是O型血。"刘月季说:"啥叫O型血?"孟苇婷说:"月季大姐,这我一时也没法同你说明白,反正我的血可以输给匡民,匡民活过来了。他在住院治疗时,我又常去看护他,这样,我们之间就产生了感情。……"熊熊篝火在风中摇曳。

孟苇婷说:"匡民伤好后,就被任命到师里作战科当科长,我又回到秘书科当秘书,我们就有了往来。当我把我对他的感情告诉他后,匡民说:'这事不谈,因为我是个有妻子的人,月季大姐在你没同他解除婚姻前,在他和你的事没解决前,他一直就没在我和他的事上松口。所以我就更加地敬重他……'"刘月季望着篝火"噢"了一声。

一阵阵雨过后,天空放晴了,月亮与星星又使夜空显得充满诗意。钟槐回到刘月季身边,孟苇婷已经走开。钟槐对刘月季说:"娘,他们伤害了你,你干吗还要待他们这么好?"刘月季说:"娘是要让你看看,做人该怎么懂得对别人宽容!"钟槐嘟着嘴不再吭声,但心里也有点被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