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叹了口气,知他只当自己的话是耳边风,再加几句道:“现在谁都知你魔功高强,所以若要对付你,必是定下最毒辣的阴谋或是集中武功最高的好手,不教你有任何脱身的机会,否则我亦不会迫你带着鹰刀,免得你与秦梦瑶尚未见着,便一命呜呼。”
韩柏奇道:“岳丈不是说我福大命大吗?”
鬼王嘴角逸出笑意,站起来道:“来吧!让我指点你一条到清凉寺的暗路,月儿方面自有我为你安抚。”
韩柏大奇,暗路究竟是指什么呢?
穿过地道,韩柏由另一出口钻了出来,竟是清凉古寺后院的一间僻静禅室。
至此亦不由深深佩服鬼王的深谋远虑,早在鬼王府下秘密开凿了四通八达的地道。通住远近不同的地方。就算和朱元璋反脸动手,逃起来亦轻而易举。
白己若非成了他的女婿,自亦不会知悉这秘密。
他把地道出口掩盖好后,以佳人有约的轻松姿态,步出室外,住主庙走去。
刻下乃晚课时间,经堂传来阵阵禅唱,钟呜鼓响,充满宁和的宗教气氛。
由昨天开始,明军封锁了到清凉山所有道路,除非是高手,一般人自然不能上山礼佛,所以偌大的清凉古寺,除了经堂之外,都是静悄悄地,悄无人声。
韩柏施展身法,避过了几个打扫的僧人后,来到大殿内佛像后的空间。
探头出去,佛座前的长明灯映照里,有三个僧人伏倒地上,似正拜佛拜得忘了站起来。
韩柏大感不妥,记起了来前鬼王的忠告,伸手在佛座下的莲花浮雕运功抓下一粒木碎,朝其中一僧的敏感穴位弹去。
正中目标,只是该僧无应有的反应。
韩柏心中一寒,是谁点了三僧穴道呢?难道这真是个陷阱?
鬼王的话言犹在耳,不禁对盈散花的信心动摇起来。旋又想到或者是有人知道我们的约会,所以先行布局对付我们也说不定?趁现在离约会仍有小半个时辰,自己不若早一步截着盈散花,和她逃之夭夭,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暗笑任敌人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自己是由秘道潜来的。
于是凝聚精神,运转魔功,把感应提升至极限。先由佛座的后门退了出去,再闪入主殿旁幽深的园林里,不片晌曲折迂回地绕到大殿正前方广场侧的密林中,藏身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把身体隐蔽得天衣无缝,除非不幸地敌人亦选了这棵树爬来,还要拣中他藏身的横桠,否则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下了一天的雨雪此时渐由大转细,缓缓停下。但整个清凉山所有庙宇建,早变成了个白色世界。
大庙前的广场静悄无人,在大殿檐沿高挂的十多个灯笼映照下,积雪的广阔空地反映着灯光,似若个不具实质的幽灵世界。
韩柏由藏身处看去,除了大殿的正前方尽收眼底外,由于居高临下,亦可看到刻有“清凉古寺”大石牌扁入口下大截的登山石阶。此乃到古寺的必经之路,盈散花要来,理应是循此石阶登寺,否则就须攀山越岭了。
韩柏尽力收敛本身精气,免惹得敌方能生出反应。
正如鬼王所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四周静如鬼域,虫鸟等都因大雪不知躲到那里去了。天色开始转晴,星空精莹通透。
就在此时,韩柏生出感应,往巍然矗立的大殿上空望去。
在星夜的背景衬托下,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到殿顶,盘膝安坐瓦背,稳若盘石。肩背处露出一截刀把,在星光下闪起微微的异芒。情景诡秘至极点。
韩柏忙阖上眼睛,只馀一丝空隙,怕给对方看到眸于的反光。心中冒起一股寒气。
此人应是逃过所有守兵耳目,而且是攀山上来,只是此点,便知此人大不简单,充满了夜行者舍易取难的精神。
包骇人是他的从容气度,动作迅捷完美,疾若电闪,那种身法,韩柏只曾从庞斑、浪翻云、秦梦瑶、里赤媚、鬼王等有限几人身上看过。
我的娘啊!这人究竟是谁?
韩柏至此更不敢大意,收摄心神,把魔种潜藏匿隐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心中无念无思,连呼吸都收止了,靠内息循环不休,就若冬眠了的动物,把生命的能量降至无可再低的水平。
时间缓缓转移。
“呜!”
山路处传来一声鸟鸣。接着另一下鸣叫在更远的山路下回应着。当然是埋伏山路旁的敌人在暗通消息。
现在时近酉亥之交,盈散花为何仍未出现呢?难道……不!盈散花绝不会出卖我的。
步履声由山路下传来。
韩柏暗叫不好,果然是散花来了。
怎办才好呢?应否立即扑下去,带她一起逃之夭夭。可是只要埋伏山路两旁的高手挡他们片刻,在殿顶那可怕的人便可赶上他们,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旋又想起大殿内的三个僧人,说不定对方不会立即动手,会让散花到殿内等他,待他两人到齐时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猛下决心,决意静观其变。
手探往后,轻捏大宗师传鹰的厚背刀把,一种奇异的感觉透体而入,心神更是空灵通透。
一道黑影在目光所及的山路尽处出现。韩柏松了一口气,原来竟是个儒生打扮的魁梧男子。
他迅速来到石阶之上,停定向殿顶遥遥拱手道:“‘布衣侯’常野望,见过水月大宗。”
韩柏大吃一惊,慌忙收摄心神。我的天!原来竟是水月大宗亲自出手来对付我,我都算有面子了。这时从不信神信佛的他,亦不禁求神拜佛教盈散花千万不要上来。
低沉冰冷,带着异国口音的声音由殿顶飘下来道:“韩柏何在?”
常野望沉声道:“常某亦大惑不解,不知此子为何会不来赴约。”
盘坐殿背的水月大宗冷哼道:“蓝玉不是保证过韩柏必来的吗?第一次行动便教本宗失望,我们还如何可以合作下去?”
常野望唉声道:“大宗请听常某一言,今次我们的计划应是天衣无缝。何况韩柏此子最是好色,只要有美女约他,天大事情都可搁在一旁,除非是他死了,才会不来。”
韩柏听得心中大恨,又是好气兼好笑,这常贼子竟敢如此看扁我韩某水月大宗冷然道:“是否在邀约上出了漏子,他根本不知道有这约会,又或那盈散花吸引力不够,诱他不动呢?”
常野望道:“盈散花乃江湖十大美女之一,有她亲笔之信,韩柏怎会不来,可能是其中另有问题?”
韩柏骤听入耳,像给劲箭穿心,心头一阵剧痛,什么内息都运不起来,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盈散花,你这狠毒妇人,对得我韩柏住吗?原来你竟是蓝玉的人。
就在此时,呼啸之声由殿项破空而至。
骇然下知道因心中惊震,魔功消散,立时惹起盖代高手水月大宗的感应。
他往上望去,只见漫天刀芒,重重杀气,笼罩着以自己为中心的方圆三丈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