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生命为何总是令人如此无奈和愤怒。

韩柏踏足街上,晚风吹来,精神一振,忽有一种由苦难脱身出来的轻松,讶然想道:为何自己竟没有怨愤难平的感觉,是否已臻至秦梦瑶所说魔种无情的境界。

那会否很没趣呢?

自己是否并不爱虚夜月和盈散花?所以不着紧她们。

细想又觉不像,自己虽恼她们得要命,却仍觉得她们非常可爱和动人,何况自己刚才虽说了气话,但说完后便立即心平气和。

以他魔种的灵锐,怎会蠢得看不出盈散花是因另有目的,才对这生于帝皇之家,自负不凡的朱高炽曲意逢迎,她根本就不欢喜男人,上床的都是秀色的事,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阵烦厌,彷若自己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们两个了。

尝过刚才魔种那种邪恶凶残的情绪后,对这类负面的情绪已深具戒心。

他很清楚虚夜月对他的心意,可是她对朱高炽尚有馀情亦是一个事实。

韩柏忽地哈哈笑了起来。

虚夜月对朱高炽馀情未了才是正理,否则她岂非反脸无情的女人?

我韩柏若如此看不开,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至此心中释然,决定等待她下来。

此刻丑时刚过,街上游人不减反增。

韩柏抛开一切,神感受着这像没有黑夜般的秦淮河区醉生梦死的气氛。

蓦地发觉有人朝他走来,原来是叶素冬,他身穿便服,使他差点认不出来。

叶素冬亲热地搭上他肩头,拥着他使走道:“皇上要见大人。”

韩柏愕然道:“什么?”想起朱元璋的疾言厉色,心中便有惴惴然之感。想到月儿下来时见不到他,定要吓个半死。哼!教训她一下也好。

叶素冬放开了他,领着他愈走愈快,方向却非是皇宫。

韩柏讶道:!禁卫长要带我到那里去?”

叶素冬神秘一笑,没有答他,反问道:“听说大人刚才在伴淮楼与小燕王发生冲突,现在看大人心境平和,一脸轻松,看来只属意气小事吧?”

韩柏暗骂一声,这老狐狸分明想探他口风,亦凛于他耳目之灵通,好象完掌握着自己的行踪,可随时在他身旁出现似的,便不置可否应了一声,反道:“今天小使见到青霜小姐时,她看来像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吧?”

叶素冬暗赞他问得不着痕迹,道:“今晚发生了点事,幸好化险为夷,大人有心了。”

韩柏最关心是有没有人看到她那如无意外,便理应属他拥有的美丽胴体。但却没法问得出口。

这时两人来到落花桥处,只见桥头处影影绰绰站着十多人。其中一人向着桥外,雄伟的背影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

韩柏一震下走了上去,正要跪下,那人转过身来笑道:“不用多礼,我今晚是微服出巡,找你来陪我解闷意吧!”

竟然是换了便服的朱元璋,上黏了一撮八字须,神态轻松,使他差点认不出这九五之尊来。

站在朱元璋左方是位老儒生打扮的高瘦老太监,脸目祥和,两眼似开似闭,容颜清秀,予人闲静安逸的感觉,见韩柏朝他望来,微微一笑,友善地点头。

韩柏立时知道这就是影子太监之首的老公公了。

朱元璋右方的灰衣人比老公公还要瘦,虽没有老公公和朱元璋的高度,可是笔挺如杉,自具顶尖高手的气概。

保护朱元璋的人里,当然以这两人为主力,身为西宁三老之一的叶素冬亦要逊上两筹。

只不知这灰衣人是谁,为何从来没有听人提起。

其它八人均像叶素冬般身穿便服,骤眼看去,只像到秦淮河趁闹的江湖中人,但落在韩柏眼中,却知道随便在这里拣个人出去,必能成为名震一方的高手。

朱元璋举步便走,着韩柏和他并肩而行,其它人立时前后散开,只有老公公和那灰衣人紧随其后,叶素冬则在前方领路,朝秦淮大街步去。

韩柏的感觉便像正在做梦。

朱元璋不是要和他一起去嫖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