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鹰环顾众人,都是面色煞白,连一向以勇武着称,凶狠好斗,被誉为后起一辈中第一高手的戚长征,也噤口不能言语。
翟雨时眼中闪过悔恨。他们平时排斥凌战天等人,处处占在上风,自以为不可一世,到现在真正动起手来,一碰即溃,毫无抗争能力。
附近虽有二千名帮众,却丝毫不能给他们带来半分安感和信心。
上官鹰记起父亲临危吩咐的话,当时上官飞紧握着他的手道:“鹰,你很有上进心,他日必成大器,唯需谨记帮务一定要倚重凌大叔,他长于计划组织,对帮的发展,裨助最大,武事方面则有浪大叔,我生平遇能人无数,可是从未见过比覆雨剑可怕的剑法,切记切记,好自为之。”可惜当时上官鹰脑中转的却是另一些相反的念头,到现在他才知道父亲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
人是否要通过失败才可以更好地学习?假设这是一个不能翻身的致命失败呢?据说赤尊信最喜欢在黎明前发动攻击。
他认为那是命中注定的最佳时刻,每战必胜。
事实上一向以来的确如此。
现在离黎明还有个半个时辰。
明月躲进乌云之后,好象不忍观看即将来临的惨事。
血战即临。
浪翻云领着乾虹青,回到他深藏谷内的山居。
一路上如入无人地带,整个怒蛟帮人聚居的村落,杳无一人,静如鬼域。
唯有远处近岸的地方,千百火把燃亮了半边天,仍在提醒他这岛上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山居前小桥仍在,流水依然。
一进屋内,浪翻云背窗坐下。乾虹青见他毫无招呼自己的意思,也不客气,坐在他左侧的椅上。
这是唯一空下的木椅,没有其它的选择。
乾虹青环目四顾。
室内陈设简单,两椅一桌,另加一个储物大柜,别无他物。
右边内进似乎是卧室,一道门□隔开了视线,想来也不会比外间好得到什么地方去。
清新的空气,野外的气息,毫无阻隔在屋内流通。
月色无孔不入地映进来,把屋外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地下,带有一种出凡脱俗的至美。
这是一个不用燃灯的晚上。
乾虹青这才发觉室内无灯也无烛。
就在这屋内,浪翻云度过了无数没有燃灯的晚上。
月亮西斜。
满天星斗。
四周的虫声风声,有规律和节奏地此起彼落,生机勃勃。
一种至静至美的感受,从乾虹青心内涌现出来,外边的世界是那样遥远和不真实,这里才是真正的“生活”。
浪翻云平静无波,似乎正在享受这里的一切,他现在这种神情,看在乾虹青昔日的眼内,便会被认为“落落寡欢”,可是现在乾虹青却有完不同的看法。
其实浪翻云是在享受。
纪惜惜死亡的刺激,提醒了他一向忽略了的世界和生活。
所以他绝不是颓唐失意。
他的心灵晋至更高的修养境界。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天明了。
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最光明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