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的罪过已经消失了,吉宗中佐!”中臣晴义训谕似地说道,脸上流露出他知道赤泽中佐已死了后的那种放心的神态。
“罪?”老人抖动着眉毛:“我有什么罪?我是为死者们守护着金块,赤坪中佐死时,我对着他的尸体发誓,对金块决不沾手。不仅不沾手,而且,在我有生之年,谁也不给。我死了,金块就还给土地!谁都不给!要我告诉你们金块埋藏地点,决不可能!”
老人的眼里,又充满了固执的光芒。
“那是国家的东西,你知道吗?”
中臣晴义的声音似乎很焦急。
“什么国家的东西?”老人嘲笑的目光盯着中臣晴义,“难道你是国家吗?”
“再问你一次,吉宗中佐,难道你不想改变想法吗?”中臣晴义放弃了劝告的语气。
“难道我疯了吗?”老人突然站起身,向中臣晴义伸出双手,摊开粗糙的手指,做出要抓的姿势,“虽然有五千公斤金块,但我却靠淘砂金勉强度过了三十年的岁月,你想想看,这是为什么?”
“……”
“不理解吧?谁也不会理解。说实话,连我也不理解,的确,连我自己也不理解!”
老人发出哭泣似的笑声。
“你疯了吗?”
“守护金块的都是疯子,那想盗走金块的人还会正常吗?”老人嘲笑着,突然,嘲笑声停止了,“杀吧!反正你是要杀死我的!”
虽然处于发狂中,但老人是看穿了事件真象的。
“好家伙,给我拷问!”中臣晴义向旁边的人命令道。
三个人站起身,将老人拖到隔壁去了。余下的人,仍然围住桌子站着不动。
雪江千沙脸色苍白地凝视着仁科,干燥的嘴唇微微抖动着。
“且说你的处境吧……”
中臣晴义盯着仁科的眼睛,露出阴沉的目光,使人感到困惑。
“不听我的话吗?落到今天的地步,应该恨自己没什么本事吧!”
“岂有此理!……”仁科冷笑道,“我是为杀死你,才感到生存的价值,别认错人了!”
这时,隔壁传来沉重的声音,象是有人倒在了地上,一阵呻吟声传了过来。
雪江千沙用手捂住耳朵。
谁也没动。
中臣克明的眼睛盯着天空,脸上露出冷酷的表情。
仁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了开着板门的邻室,谁也没制止。
“让我给他谈谈行吗?五分钟就可以了。”
仁科对三人说。
老人趴在地上,张着嘴,大概是门牙打掉了吧?口里净是血。仁科刚想拉老人起来,他看见老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被折断了。
仁科扶起老人,将手指扳回原位。
老人用手背拭着嘴上的鲜血。
“不可能永远忍耐下去吧?金块的埋藏地在哪儿?”
仁科把嘴贴在老人耳边问。老人摇着头。
“带路吧,只要一到了埋藏地点,特殊部队和ONI就会开始进攻,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有办法。来到了这儿,就不要放弃最后的斗争。”
老人用充血的目光盯着仁科。
“你果真要杀死他吗?”
“要杀!我就是为此而生存的,只要没被他们先杀死……”
“好吧!”老人拭着血答道,“即使告诉了你,金块也不能给你。不过,也可能出现万一的情况,我本想不说就死去,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信任你了!”
“对方都是些杀人能手,我们胜利的希望很小,但尽管如此,也不能默默地等死!”
仁科抱着老人,虽然骨骼粗大,却没有肌肉,身体很轻。仁科将老人抱到桌上。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俩。
“如果他的情况好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带你们到埋金块的地方去,但有个条件。”
“说吧!”中臣晴义同意地点着头。“我也想看看那些金块,也想要那个年代的礼物。”
“好吧,让你看看!”
中臣晴义闪着禽兽般目光的眼睛,盯着仁科。
雪江千沙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门外去了。
仁科追了上去,黑暗中,浮现着一张苍白的脸。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仁科走到她旁边口气强硬地问。
“因为想见你!”
“即使见到了,也毫无办法。”
“但愿你不会死。”
“我也不想死,不过,如果我得救了,中臣父子就会死,你选择谁呢?”
“不可能选择呀!”雪江千沙在黑暗中摇着头说,“虽说不可能选择,但如果你活着回来的话,定是令人恐惧的,不过,我感到自己能理解这种结局。”
“即使我活着回来,无论如何,我们也是毫无办法的。”
“有!”雪江千沙突然抬起脸来。
“什么办法?”
仁科对这尖利的声音感到不安。
“我们能相爱,只要不生孩子!”
“没想到……”
“知道了我是你的异母妹妹,你就不爱我了吗?”
“没有那样的事。”
“这是谁的责任?我们是偶然相遇而恋爱的,各人的姓名也不同,就是查户口,也了解不到血缘关系,只要了解不到,不就行了吗?谁也分不开我们,我不能没有你!”
“安静点儿!”仁科将手放在高叫着的雪江千沙肩上,制止道。
女人的感触渗透了他全身,而不是妹妹的感触。仁科真想寻求她的嘴唇、胸部,真想把自己融入她那匀整、美丽的肢体里。这是一种突然被吸引住的陶醉感,就象千沙忘情地叫喊一样,似乎只要不生孩子,这种陶醉就有可能持续下去。假如父亲不是中臣晴义的话……
远处,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